因为目的地是欢乐谷,韩运不再穿西装打领带,第一是太热了,第二是伏渊也穿西装,自己会被抢尽风头,他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既然伏渊不怕热,那就随他去吧。
在暑假,无论是工作日还是周末,游乐场这样的地方,始终是人最多的。伏渊把车停下,韩运摸了个自己的墨镜给他架在鼻梁上:“太阳大,这个遮阳的。”
下了车,韩运还撑开一把太阳伞,他怕冷又怕热,如今又被科普了防晒的重要性,走到哪里都戴墨镜。
遮阳伞不大,塞两个男人有些拥挤。伏渊高一些,伸手便接过他手上的伞,自己大半个肩膀都露在猛烈的日光,却稳稳地为他撑着伞。
像这样两个又高又帅的男人,走在哪里都是旁人视线的中心,
好在又有伞又有墨镜,不至于引起围观,只是不住地有人回头看这两个男模身材的男人。
韩运走到园区门口时,看见售票处外面买票的人排起了一条打着太阳伞长龙,心里登时不想进去了:“等买到票,那都中午了吧。”
放眼望去,乌泱泱的人群十分可怖,日头大,韩运只看见人,连大门都找不到在哪,有点蒙圈,如果让他自己一个人来,他多半看见这么多人就吓得跑了。
“我买了电子票,走吧。”伏渊一手为他撑着伞,另一只手放在他的后背,缓慢而坚定地推着他走。
韩运不得不感慨一句:“伏大人未雨绸缪的本事好生厉害。”
顺利进了园区,韩运不太敢玩那种尖叫声肆虐的项目,在温和的旋转木马上骑了几轮,韩运感觉到没意思,认为没有真马好玩,真马至少还能颠呢,便转身去大摆锤那里排队。
这似乎是整个园区里,最可怕的项目之一,大摆锤高高摆动时,尖叫声刺破耳膜,韩运抬头看一眼,也有些发怵,心里在打退堂鼓。
前面排队的是几个组团来的高中女生,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说:“好玩是好玩,就是玩的人太多,排队人多得要命。”
伏渊看他这么怕,问他要不要现在出去。
韩运很硬气地说不要。
墨镜摘了,伞收了放下,鞋也脱掉。
找了两个位置坐下,伏渊先帮他压下安全束缚的压肩,再给他扣上了安全带,仔细确认后,自己再坐好。韩运心跳的厉害,怕得要死,同时又很期待,因为从没玩过这样的东西。
“这个会不会在半空中突然停下?”韩运想的有点多,“我会不会掉下去?”
他腿都有点发抖了,双手抱着从上扣下来的压肩,声音微颤着道:“玄著,要是出什么事,你可得抓紧我。”
伏渊是大妖,没准还会飞,自己的安全想来也是有保证的。
听了韩运的话,伏渊在压肩的缝隙里看着他,接着把左手伸过去,抓住了他的右手。
他说了句什么,韩运没听清,只能分辨出口型是:“陛下莫怕。”
这好歹给他心里提供了一点安稳。
大摆锤一启动,韩运大气也不敢出,缓慢地到高空后,他往下看了眼,觉得还算好,能忍受,甚至好玩地晃了晃两条腿。可很快,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便整个人后仰而去,天旋地转之间,是恐怖的失重感,耳边是错杂的尖叫声,男人女人都在叫。
韩运本来给自己下了死命令:“再怎么也不能叫!”的,结果现在也立刻怕得哭叫出声,他死死抓住伏渊的手,手指甚至掐进了伏渊的手掌肉里,心里后悔得要死。
他要下去!
他再也不作死了!
全程韩运都不敢睁眼,结束后,韩运立刻面如菜色地把安全带取了,晕乎乎地穿了鞋,眼睛半眯着从出口出去,脑子晕得极其厉害,再被太阳猛烈的光一刺,他刚出去就找不着东南西北了,看什么都是重影的,唯一能抓住的,就是身旁的伏渊。
韩运找不到一个空的长椅可以坐,他再也坚持不住了,脑袋一歪,闭着眼睛就整个人趴在他身上,汹涌的呕吐感叫他好像要死了般,有气无力地抱着道:“玄著,你脑袋不晕吗?”
伏渊一手撑着伞,遮蔽了让人昏沉的太阳光与热浪,他另一只手稳稳地按着韩运的后脑勺,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臣无碍,陛下靠着臣休息会儿吧。”
韩运头垂着,靠在他的肩膀上发誓:“我再也不玩了,再也不玩了,太可怕了。”
玩大摆锤的后遗症,有的人只用休息十分钟,有的人一天都没精神,韩运就是这种。他在伏渊身上长久地靠着,这一幕本应当是引人注目的,但奇怪的是,伏渊手中的伞仿佛提供了一种庇护,周围人好似都看不见他们一般,从他们身旁漠然地侧身而过。
这些,韩运自然是不知道的,他休息了好一会儿,终于视线不那么模糊了,只是脑袋还是晕的,神情恹恹:“我想吃冰的。”他注意到那边有冰淇淋的摊位,“买两个冰淇淋,我们就回家吧,我好难受。。”
伏渊摸了摸他的头发。
韩运十分贪玩,但他也常常为自己的贪玩付出代价,伏渊很少会阻拦他,只是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放任他玩,无论他再如何荒唐,都纵容他。
天气热,吃着冰淇淋从游乐园出去,再坐上车,海盐冰淇淋的奶油被太阳炙烤得融化了蛋卷,从底部渗透出来,韩运连忙用嘴去接,融化成液体的冰奶油“滴答”一声滴在韩运下巴上。
“纸,快给我纸。”韩运一边叫着要纸,一边一口把最后的那点冰淇淋给吸到了嘴里,并咔咔把香脆的蛋卷给咬碎了。
下巴上的那一滴,顺着似乎要往白皙的脖颈上滑去了,韩运正在纳闷纸呢,低头叫了声“玄著”后,就看见伏渊猛地凑近,那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睛正注视着自己,韩运一怔,伏渊歪着头亲上来。
准确来说,是从他的脖子舔到下巴,把粘稠香甜的海盐味冰奶油,用舌尖卷进嘴里,舔了个干净。
不知道伏渊原形到底是什么,每次都爱流口水,如同饿狼般。韩运感觉下巴湿漉漉的,是可疑的水迹。
作者有话要说: 韩运:气哭了,给我纸,擦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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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肯定二更,不更躺平任日!!!
第36章
杂志社给的报酬称不上多, 实际上就他这种级别的模特, 想上《诗音》的封面,一般是要倒贴钱的,不然门都没有。
《诗音》发售量非常大, 拍一次封面相当于替模特宣传, 许多艺人工作室、经纪人,挤破头想给自家艺人抢个封面, 只为寻求一点曝光和知名度。
而韩运是被杂志社特意请去拍摄的,不仅没有倒贴, 还倒从杂志社拿了点酬劳。
虽然很少就是了。
手里有了一点闲钱, 韩运捂着也没用,想多攒一点, 不然怎么浪?
第二天果果就找上了他,韩运以为她要约自己出去呢,还在想说辞, 没想到她张口就问:“你那天说给杂志拍封面,是给《诗音》拍吗?”
韩运回复说是:“你怎么知道的?”
果果回答说:“我有朋友那天去《诗音》杂志社办事。偶然看见了你,他想打听……那个,你旁边的黑西装是谁?”
韩运瞬间不知道要怎么回复了。
这问的肯定是伏渊。
果果很快发消息过来:“也是模特吗?我没别的意思, 朋友是制片人, 如果他是模特,或者圈内人的话,这或许是个很好的机会……”
韩运只好说:“他不是模特,我会问问他的。”
果果随即发消息约他改天出来玩, 韩运有些囊中羞涩,但他又是个爱玩的,思索之下口头上先答应了,但还是说自己最近忙,改天空了再出来。
兜里只有一点钱,韩运连汽油都加不起。
他得重新找个什么工作赚一点才行,或者……再去问伏大人要一点?
这……有一丢丢不好意思啊。
只可惜,钱的事还没妥,韩运便听说了一个坏消息。
他“父亲”,在手术台上走了。
这件事瞒了好几天,韩运才从继母那里得知。
原主的继母崔阿姨,的确是把韩运给的五十万拿去给父亲治病了,胃癌患者,每一次手术,都冒着很大的风险。崔阿姨拿到钱就再也没给韩运打过电话了,一是因为丈夫随时会死,顶多就是早死晚死的区别,而那时候韩运正在比赛,联系不上;二是因为私心,担心韩运回来跟她儿子抢遗产。
遗产也不多,就老家的一套小房子,这是当年韩运的亲生父母婚后住了几年的地方,后来离婚了,这套小小的两居室就空了下来,如今已经非常老了。
当时韩父急需钱治病时,家里存款都掏空了,便打了老房子的主意,崔阿姨去打听了下:“咱们急着卖,只能卖五十万,不过给你治病也够了。”
韩父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神态中蒙着一层死亡的阴影,哪怕窗外阳光进了房间,也没能驱散那股病入膏肓的气息。
当年离婚,他是非常不乐意的,是韩运他妈坚持要走,后来终于拖不下去了,韩运他妈把房子和儿子都留给了他这个做父亲的,什么东西都没拿,跟着有钱男人走了,后来再也没有联系过家里。
对老房子,他心里一直留有不舍,仿佛还在憧憬着过去那段美好的旧时光。
“老韩,你那房子也老了,这么多年没住了,别舍不得了,卖了吧!命重要!”
人到生命垂危时,会拼命地想要活下去,韩父考虑了许久才终于放弃,说:“卖掉吧。”
崔阿姨要去卖房子时,猛地听说房子明年就要拆了,拆下来不仅能赔个一两百万,还能白得一套房子!
这种时候,房子自然不能贱卖!但丈夫的病是肯定要治的,崔阿姨就只好给韩运三番五次地打电话,甚至言语刺激他,非要让他拿出五十万,背地里却给韩父说:“房子太老了,不好卖,中介正在努力帮咱们找卖家呢。”
因为怕韩运突然回来事情败露,崔阿姨根本不敢联系韩运,在丈夫面前也只是含糊其辞:“你儿子忙着工作,给你赚钱治病呢。”
伏渊那时候抓了个阴差问过,知道韩父命不久矣,不出两月就得死,才爽快地以韩运的名义给钱的。
如若那时候韩运没给这笔钱,崔家也没钱给韩父治病,最后韩父死了,这笔账只能算在韩运头上了,韩运单纯,这种市侩算计他是不明白的,麻烦届时便会接踵而至。
相反,出这五十万就不一样了,能最大程度地避免麻烦,不必恳切地出演孝子,也不必在陌生病床前挤出眼泪。因为钱是韩运这个亲儿子给的,所以哪怕他两个月没回家看病重的父亲,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且如果韩父病亡,崔家因为房子拆迁的事,怕他回来跟自己儿子争家产,也一定不敢联系韩运。
如今头七都快过了,事情瞒不下去了,崔阿姨才硬着头皮给韩运打电话,哭着说:“韩运,你爸在手术台上去世了。”
韩运并不知道里面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更不知道自己稀里糊涂躲过了一系列的大麻烦。他听见这个消息也没想那么多:“那我是不是……得回来一趟啊?”
电话那头赶紧道:“阿姨知道你工作忙,你若是没时间回来奔丧,也不用特地赶回来了。”
“那也……不太好吧,我还是……”韩运对原主的父亲,自然是没什么感情的,刚上这具尸体的身时,原主遗留下来的感情对他影响最大,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东西逐渐的就不能影响到他了。
“北京回来好远,你别回来了!我的意思是——来回一趟机票都得大几千了,也折腾,你凑那五十万不容易吧,得还人钱吧?还是算了,就……不必特意回来了,你工作赚钱也不容易。”
她不看电视,并不知道韩运的现状,还以为他是管谁借了五十万拿给他爸做手术。
她跟韩运关系一点也不亲,打算以后再也不联系了。
韩运虽然觉得她态度有些怪怪的,却没多想,毕竟这是跟他毫无关系的人,应了下来。
电话那头仿佛松了口气:“你忙你的去吧。你在北京安家也好,你爸爸不在了,以后也没什么必要回来了。”言下13 15 页, 之意时以后也别联系了,你过你的我过我的,千万别找我们。
电话挂了,韩运迅速就把这件事给抛到脑后去了,根本没怎么放在心上,更不知道里头有那么多市侩的小算计。
但哪怕他知道了,也只会觉得莫名其妙罢了。
正当韩运犹豫着怎么赚点零花钱出去玩时,殷老师联系到了他,说:“韩运,是这样的。下个月底呢,我打算去纽约看看时装周,我想找个模特,穿我设计的服装街拍。酬劳呢,虽然没多少,但你的机票酒店,车马费我这边都给你包圆,怎么样?你愿意吗?”
正好下个月底,《T台风云》就要收官了,因为收视率一路走低,都在骂假,节目组打算早点录制完,一周双播早点播完,及时止损。
殷老师告诉他:“我这人不怎么混时尚圈子,但我今年做设计,就老感觉遇到瓶颈,没灵感。就打算去看一下时装周,正好学习一下,也找找灵感。”
尽管她是知名设计师,但她是在老裁缝手底下出师的,连服装学院都没上过,比起设计的新颖,她更擅长做一些精致的缝纫活,明星排队找她定做礼服,就是为了这份独一无二。
她为了一件衣服,设计外加手工制作,往往得耗费三个月甚至是半年的周期。
这样下来,其实一年也做不了几件设计,进步微乎其微。
韩运一听便很感兴趣,想也没想就说自己愿意,他老早就想坐一次飞机,也想去疆土之外的海外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