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羡宁道:“没事,我已经恢复了。?1 73 页, 锇⒁蹋榉衬阆瘸鋈グ桑腋δ杆狄换峄啊!?br /> 孙阿姨出去之后,江语佳关切地说:“身上还有什么别的地方不舒服吗?你别逞强,如果难受一定要说。”
夏羡宁道:“没什么,我的身体好,只要您醒了就好,这一段日子里,老师和师兄都很惦记您。”
江语佳笑了笑,拍拍他的手:“谢谢你。”
夏羡宁道:“您不用谢我,这次要不是师兄想出那个办法救您,又背着您爬了那么多级楼梯也不肯放下,别人都是没有办法的。”
江语佳刚才也已经去看过洛映白了,想到当时洛映白爬楼梯的情景和现在的样子,她心里也是一阵难受,不愿意在夏羡宁面前表现出来,勉强笑了笑,说道:“这个傻孩子……辛苦他了。”
夏羡宁斟酌着道:“师母,其实您也知道,师兄一点也不傻,从小到大,他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我认识他这么多年,很少见他做出这样……莽撞的事情。”
江语佳感觉到夏羡宁今天仿佛是特意过来说什么话的,扭头看着他。
夏羡宁轻声道:“我四岁就认识他,到现在已经二十年了。小的时候不懂事,同龄的小孩子打打闹闹,又总是争强好胜,我什么都想和他比,也经常不满意他的懒散与吵闹。可是随着逐渐长大,我发现他虽然不愿意用功苦练,但是从来不会耽误应该做的事情,他从不在意别人对待他的态度,更不会让负面的东西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叹了口气:“可是这一回,他为了救您潜入地府,劈开了阎王殿的大门,差点跟十殿阎罗动起手来,就是为了进去那个时时刻刻都有可能丧命的南阎浮渊。”
江语佳道:“我们之间的事,你……”
夏羡宁道:“我不知道您与师兄之间发生过什么,他一次都没有跟别人提起过,但是我能够感觉到您对待他态度的不同,也能感觉到师兄心中的郁结。我想可能他也不知道一切事因为什么吧,毕竟从小到大,您的态度一直都是那样的,师兄可能也觉得他自己是做错了什么,所以总是努力地想要取悦您……”
他斟酌着词句,继续道:“我也一直觉得您是不喜欢他的,直到那次的意外,师母为师兄挡去了彭旋的攻击,我才觉得我们可能都错了。您出事的那一段日子,师兄非常消沉,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么难过。我当时就打算,等到救醒您,一定要跟您说一说这些话——我见不得他那个样子。”
“或许师兄小时候不懂事,曾经做过什么不对的事情,但每个人都会犯错,无论是谁的错,改正了就可以了,您总该……把话说出来,告诉他错在哪里,我们才能一起努力改正啊,您说是不是?”
夏羡宁说这番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在为了洛映白委屈,但在他的语气一直保持着恭敬与温和,并注意站在江语佳的立场上来思考问题,以免调解不成,反倒激化矛盾。
这样一番话下来,既表达出自己的心情与洛映白的付出,又不至于让江语佳反感。
第131章 破孩子
从他的话里, 江语佳回忆起来很多过去曾经看在眼里的事情,也知道了不少她不曾听说的事。
夏羡宁提起洛映白的时候,语气中有无奈的心疼, 也有宠溺的温柔:“我记得师母以前曾经说过, 我们总不能因为一次错误就彻底否定一个人, 您也常常教导我们, 不要停留在过去发生过的不幸中止步不前。当然,这番话说起来简单, 其实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可能要做到都不容易——”
他点到为止, 从床边的椅子上站起来, 说道:“您是长辈, 您教导我们,照顾我们,无论您怎样做,我们都是应该尊敬您的, 我只是想把这件事告诉您,想让您知道, 其实师兄一直都很努力了。”
夏羡宁说完之后, 略一欠身, 转身向外走去, 江语佳却忽然在身后叫住了他:“羡宁!”
夏羡宁停步转身, 江语佳声音有些微微地颤抖, 眼眶也已经发红:“你……还记得, 还记得夏长竟吗?”
夏羡宁一怔,道:“小叔?他不是很多年前就去世了吗?”
江语佳苦笑,指了指椅子,夏羡宁稍一犹豫,还是走回去坐下来。
等夏羡宁跟江语佳说完了话出来之后,外面已经是华灯初上,他去看了看洛映白,发现人居然不见了,听本来照顾他的人说,洛映白醒了之后去看了夏羡宁,又问了江语佳,知道她没事后,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就离开了家,一个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那个弟子担心地说:“夏师兄,我不跟你多说了,洛师兄没带手机,我有点不放心,我得出去找找。你的伤也没好,先去休息一下吧。”
夏羡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去吧,我应该知道他在哪里。”
他没有沿路寻找,径直开车来到附近的一处公园里面,秋夜寂冷,街灯明灭,里面只有疏疏落落的霓虹灯亮着,显然已经不再营业。
夏羡宁锁了车,走到一处矮墙边上,在墙面上借力一蹬,跟着按住墙头,他便轻轻松松翻了进去,无声落在满地堆积的枯叶上面。
月色遍地,疏疏从大树的枝叶间漏下来,一时如同残雪,夏羡宁向着云霄飞车走过去,刚到近前,方才静止不动的飞车突然发动,一下子从最高点冲了下来,停在夏羡宁的面前,车身上星星点点的光芒连缀成一串,炫目如虹。
夏羡宁毫不意外,手插裤袋站在原地,看着车上的洛映白冲自己伸出一只手,片刻之后他握住,却是把洛映白拉了下来。
“高处风大,我不想脱衣服给你,然后光着膀子在这里逛。”夏羡宁一本正经地说,“下来走走。”
他穿着休闲裤,上面是一件套头的薄毛衣,长身玉立地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副海报上的画面,洛映白眉眼弯弯:“当然当然,美人的要求,不听不行。”
夏羡宁把他拉下来:“周围这么黑,你看的清楚美丑?”
洛映白笑道:“因为我知道如果有人能找到我,肯定是你。”
他从小到大唯一的一次跟着江语佳出来玩,就是在这个游乐场,江语佳带着他和夏羡宁玩飞车,夏羡宁知道在江语佳出事之后,洛映白虽然离家,但是常常会一个人来到这里,在飞车上坐着。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意,但是也经常有事没事来这里看一眼,如果能碰到洛映白,就会默默地在远处找一张长椅,一边看文件一边陪他。
这当中的事情两人心照不宣,谁也没有说破,夏羡宁握着洛映白的手向前走,两人的手上都包着纱布,这时需要力气大一点才能保证握住彼此。
夏羡宁问道:“也是翻墙进来的?”
洛映白笑道:“没有,我今天霸道总裁了一回,把这个游乐场为自己给包下来了,现在这里面所有的器械都还没关。”
别的霸道总裁都是大手一挥给女朋友包场,还是头一次听说自己给自己包的,夏羡宁眉梢微扬,说道:“没带手机和钱包,拿什么包的?”
洛映白笑道:“脸啊。我这么出名,一露脸就被认出来了,人家同意我赊账。不过——”
旁边的大树上挂着一串纸灯笼,暗红色的火光在风中微晃,夏羡宁转向他,双手拉着洛映白的手,语气温柔到连自己都纳闷:“不过什么?”
洛映白冲着旁边被锁住的冰柜努了努嘴:“不过我想喝酒,那个却是真的关了。”
洛映白去过心魔之渊,受到寒气,不好对着冰柜这种东西动用法力,夏羡宁弯腰从地上捡了跟小树枝,在锁上捅了几下,冰柜的门开了。
洛映白高兴地说:“就知道你有办法!”
他要开冰柜的门,夏羡宁却故意按着不松手,洛映白了解套路,过去亲了他一下,夏羡宁果然让开了。
冰柜里的饮料卖了一天,还没有补充新的,只剩下两瓶啤酒,都被他们拿了出来,夏羡宁把钱压在一瓶饮料下面,重新用小棍将冰柜的门给捅上了。
洛映白其实早就渴了,只是刚刚坐在飞车的最顶端,一直懒得下来找水而已,两人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夏羡宁打开一瓶酒递给他,被洛映白一口气就灌了下去,然后夏羡宁又把另一罐给他了。
洛映白“嗯”了一声,夏羡宁笑着说:“本来就都是给你的,喝吧。就算是喝醉了,我醒着你也放心。”
洛映白把酒接过来拿在手里,这回是一口一口慢慢喝着,两人一时默默,同时想起了地府中那段似真非真的回忆。
夏羡宁想问问洛映白看了什么东西,刚要开口,洛映白却道:“你听。”
——公园墙外有条人工湖,这时候隔着湖波水汽,正隐隐传来一阵缥缈的歌声,隐约听起来,像是古曲。
夏羡宁见洛映白仔细辨认着那音调,便道:“你想听,咱们离得近一点更清楚。”
洛映白笑道:“桃花若然有情,最是似开未开时。说要听清楚的人,是不懂得恰到好处的道理。”
他话里有话,说完之后忽然翻腕,手上红线一抛一甩,已经在地上卷起了一根花枝。
洛映白动作快的出奇,花枝刚刚接在手里,已经被他顺势直刺了出去,在夜色中划出一蓬银亮的痕迹。
随着他的动作,两人面前的夜色中浮现出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洛映白手上的花枝正好虚虚点在了白色人影的咽喉之上。
他眼中三分醉意七分薄笑,说道:“谢阴差,范阴差,二位好啊。”
白无常被洛映白指着要害,倒也没表现出太惊慌的样子,只道:“洛上君打招呼的方式有些特别。”
洛映白一笑,松手放开了树枝说道:“我最近可能水逆,总是倒霉,所以难免警惕了一些,抱歉抱歉,来,这个给你。”
一样东西轻飘飘飞到白无常面前,他拿起来一看,发现是刚刚从树枝上抖下来的一朵小花——洛映白竟然把这玩意送给了他。
那花只有指甲盖大小,花瓣柔软,颤巍巍地落在白无常的手心,好像轻轻一碰就会散开似的。
白无常一向性情高傲,词锋犀利,见谁都喜欢怼一怼,跟黑无常的性情正好相反,但在阳间这些术士当中,他唯独另眼看待几分的就是好脾气的洛映白了——难得能找到个无论怎么怼都不急不恼保持微笑的人。
眼下将这朵小花拿在手里,弄得他扔了也不是,留下也不是,只好就那么托在手里,说道:“客气了。警惕点也是应当,我们本来就是特意来找二位的。”
洛映白回头跟夏羡宁道:“你说是咱们谁活到头了?”
夏羡宁道:“约好了同生共死,谁活到了头都一样,也说不定是两位阴差做鬼做到头了呢。”
洛映白一笑,黑无常总算结结巴巴地说上了话:“二、二位别误会,我们两人……是特意来,帮……着阎罗王给你们带、带几句话。”
白无常也不再调侃,接过来话说道:“洛上君和夏司长都去了南阎浮渊,应该也都见到了外面用石碑组成的阵法,你们离开之后,转轮王和忤官王重新检查阵法,发现其中四块石碑有自行启动过的痕迹,这在之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这件事洛映白有印象,那四块石碑正是在他试探南阎浮渊的魔气是自发地作出反应,帮他挡掉了危险,现在看来连地府摆阵的人都觉得这种现场不同寻常了。
洛映白问道:“请问那四块石碑上面刻的都是哪位上仙的名号?它们,嗯,又会在什么情况下自行启动呢?”
白无常看着洛映白说道:“四块石碑上的名字,分别是竺砚太子、鬼极大帝、少渊殿下和明琅元君。地府布阵,之所以设下这些石碑,就是借凝聚这些上仙残存的意念来抑制魔气,所以石碑启动,也一定是他们遇到了需要保护的人。”
洛映白一时默然,就算是这原因他之前能猜到,但也怎么都想不出来石碑上竟然会是这四个名字。
竺砚太子和明琅元君极大部分的可能分别是夏羡宁和他的前世也就算了,鬼极大帝不是传说中跟明琅元君同归于尽的那位吗?还有少渊殿下又是哪位?
夏羡宁道:“所以两位前来,是为了告知这一情况吗?”
白无常道:“是想请问夏司长和洛上君,溪中照影,天落溪底。天上流云,人行云里。那么人是何处人?溪水浅薄,又足以洗去红尘吗?”
他说出这一番话,夏羡宁倒是明白了刚才洛映白那句“恰到好处”指的是什么,想了想,回话道:“高歌谁和余,空谷清音起。非鬼亦非仙,一曲桃花水。身在红尘,心便在红尘,万事坦然,随遇而安。我们两人现在很好,就不劳各位费心了。”
洛映白见他们看着自己,便笑着说:“羡宁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白无常似乎松了口气,冲他们两人拱拱手,难得诚恳地道:“我们也是替人带话,阴阳两地相辅相成,本来就不该敌对,眼看二位伤的不重便是好事,不远处还有几个魂魄要拘,那我们就不耽搁了。”
有的话不好说明白,其实刚才双方都是在打机锋,十殿阎罗看到石碑的异常反应之后,肯定会心生怀疑前去调查,即使不能确定,也不免会对夏羡宁和洛映白的前生之事有所猜测。
要仅仅是别的上仙也就罢了,但无论是鬼极大帝还是明琅元君,他们的生死去向都同地府如今的状况息息相关,所以刚才白无常转述的那个问题,既是询问,也是试探。
“溪中照影,天落溪底。天上流云,人行云里”——这化用辛弃疾《生查子》,天与云的影子倒影在水里,岸上的人影也在水中波动,几乎分不清人是在水中行走,还是在天上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