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还在怀疑这个很像电视上夏羡宁的人到底是不是真人,旁边的程因都已经快要站不稳了。
他刚刚被夏羡宁教训了一顿,身上还在隐隐作痛,虚弱地扶着身旁的桌子,脑子里面焦急地盘算着怎么办。
他早就知道夏羡宁和洛映白认识,关系似乎还不错,但是一来没想到那么倒霉能被撞上,二来也不知道他们关系的“不错”竟然能好到这个地步。
死贫道不死道友,他正盘算着怎么把付蕾推到前面挡枪,让自己从这件事当中脱身出来,就隐约听夏羡宁好像说了一句:“……早点把身份说出来省了多少麻烦。”
然后洛映白一副告状的口气:“我刚才说我爸爸是洛钊,这女的笑话我。”
洛钊?洛钊!!!
洛钊这个名字已经完全冲击掉了程因的思考能力,他头脑中一片空白,付蕾尖叫道:“你说真的?”
然后夏羡宁轻笑了一声,推开包厢的门走出去,好像隐隐叫了一声“老师”。
事已至此,就算是演戏也没有这么逼真的道理,如果说刚才被洛映白摆了一道之后,付蕾感觉到的是愤怒,那么现在更多占领了她情绪的则是落不到实处的恐惧。
她看着洛映白,结结巴巴地说:“那、那个sherry老师……”
一个人从门外走进来,问道:“什么sherry老师?”
付蕾猛地一转头,顿时瞪大了眼睛,一下子从桌边站了起来,慌乱地理着鬓角:“洛局长?”
她的手不停哆嗦,头发越理越乱——这人真的是洛钊!活的洛钊!
刚才夏羡宁感受到阴气却又忙着去找洛映白,匆忙上楼的路上飞快给洛钊发了条信息,洛钊出门之后也没有在这里发现什么异常,经过这个包厢门口时本来都过去了,结果又被夏羡宁给叫了进来。
付蕾和程因简直都转不过弯来,有点茫然地看着对方,然后就听见洛映白叫了一声“爸爸”。
听说是听说,亲眼看见是看见,这种震撼绝对此生难忘,付蕾和程因同时傻眼了。
洛钊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冲儿子点了点头,又随口道:“这不是小付吗?很久不见了。”
付蕾听见洛映白叫爸爸的那一刹那,整个脑子几乎是空白的,她简直要怀疑面前站着的那个是自己笑疯了之后的幻觉,可事实如此残酷,眨了无数次眼睛之后,对方还好端端站在那里,并没有凭空消失。
由于夏杰的关系,洛钊跟她曾见过几面,彼此也算认识,付蕾深吸口气,颤巍巍地说:“洛局长,夏少。”
洛钊觉得她的反应很奇怪,他第一个想法就是该死的兔崽子又闯祸了,问付蕾道:“原来付老板和犬子认识。你们刚才在笑什么?”
怎么会这样啊?洛映白怎么可能是洛钊的儿子?!这对父子身上根本就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好吗?!
就算同姓,但是谁有能把自己身边一个看似普通的人跟国家级的干部联系到一块呢?
付蕾的心里简直就要狂喊出来了,但事实上她连多动一下都不敢,心里紧张地思索着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短短片刻的功夫连冷汗都冒出来了。
幸好这个时候洛映白先开口了,他似乎没有告状的打算,而是说道:“没什么啊,我只是讲了个笑话而已。”
洛钊远远听见付蕾刚才放声大笑,现在又面如土色,简直怀疑她被洛映白下了咒,问道:“什么笑话那么好笑,你给我讲一遍。”
洛映白叹气道:“老爹啊,你真麻烦!”
洛钊:“嗯?”
洛映白:“……好好好,我讲。就是……嗯,就是一个面包走在马路上,走着走着它饿了,就把自己给吃了,哈哈哈哈好笑吗?”
洛映白讲完了以后回味片刻,越想越好笑,于是开始笑:“哈哈哈哈哈!”
众人:“……”
洛映白觉得很没面子:“羡宁!”
夏羡宁:“……哈哈哈。”
付蕾看着这一幕,一点想笑的欲望都没有。夏羡宁是什么人,连他亲爹的账都没买过,一年四季板着脸,严肃的仿佛没有正常的人情感,她实在想象不出来他竟然会这么听一个人的话,特别是对方还是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年轻人。
这个世界……是真的吗?
洛钊突然有点不想承认这是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儿子和徒弟,无语片刻之后道:“没事就走吧。”
夏羡宁和洛映白同时答应一声,给他让路,洛钊却先一手一个把两个孩子推出去了,然后冲付蕾道:“付老板看见犬子似乎很惊讶?”
付蕾的双腿不自觉微微颤抖,脸色苍白道:“是、是以前没听说过。”
洛钊道:“那小子是不着调了一点,但我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平时我不太愿意让他被那些乱七八糟的杂碎打扰,所以一直没对外头提起过,今天看见付老板,我也是非常的意外。你听着,我不管你背后的人是什么东西,有事让他直接冲我来。”
洛钊进门的时候就感觉这个包厢里面气氛诡异,双方的举止都有些奇怪,他看付蕾和程因那副惊惧心虚的样子也能猜出来,他们多半是因为什么事情跟洛映白起了冲突,因此才会这样警告。
第67章 心缘
洛钊这一想就想到了无数种可能的阴谋,如果他知道事实真相不过是面前的女人想包养自己的儿子, 说不定会当场掏枪。
当然为了自身的安全, 洛映白也不想让他知道。
洛钊的话说到一半, 洛映白匆匆忙忙从外面折了回来, 抱着他的胳膊把老爹拖出去了:“哎呀爸, 这事你甭管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洛钊狐疑地看着他:“那是怎么回事,你闯祸了?”
洛映白道:“啧, 一天到晚就知道说我闯祸,长这么大你什么时候见我闯过祸!没有, 爸你就让我自己处理吧,我求求你了!”
洛钊的目光一一扫过房间里的三个人, 除了依旧嬉皮笑脸的洛映白, 付蕾和程因都感到背后一阵凉意横生,洛钊道:“行,那走吧,你俩, 跟着。”
洛映白答应一声,跟在他身后出门, 付蕾眼睁睁看着夏羡宁一边走一边弯下腰,轻轻给洛映白抻了下发皱的衣服下摆。他将近一米九的个子, 平时标枪般站的笔直, 这样一弯腰, 竟然让人有种莫名惊叹的感觉。
一行人走了两步, 洛钊忽然又道:“对了,Sherry老师是谁?”
洛映白猝不及防,差点一脚从楼上踏空,扶住旁边的扶手干笑道:“干什么老是管头管脚的,说了你也不认识。爸,我没有车,正好你在,咱们一起回家吧。”
洛钊道:“嗯,我们坐车,你跟在后面跑。”
洛映白:“……挺大岁数了严肃点好不好,别老开玩笑。”
洛钊哼笑一声,给了洛映白一巴掌,真的撇下他和司机先走了,夏羡宁将洛映白拉回来,说道:“老师逗你呢,他有事,我送你。”
洛映白笑道:“那你先陪我等一分钟。”
两人站在门口等了片刻,几个年轻警察就来了,他们是这边派出所的,被洛映白的报警电话叫过来,并不认识夏羡宁。
几个警察看见洛映白远远招手,就走过来问道:“刚才是你报警这里有人嫖/娼吗?”
洛映白道:“啊,是扫黄小队的同志吧?对啊,就他俩,我也不确定这两位是谁受害谁被害,反正就是搞到一起去了,喏,这还有证据。”
他变魔术一样把程因给他的那瓶红酒拿了出来,递给对方。警察们确认情况之后,立刻上楼把程因和付蕾抓了下来。
这两人一脸愕然,程因和付蕾还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刚刚在包厢里互相推脱责任,程因被付蕾大骂了一顿,正为得罪了对方的事情头疼,却没想到倒霉事还没完,自己转眼就被警察给逮了。
洛映白报警的理由太贱了,偏偏他们还没办法反驳——就算是有办法反驳,他们也是真不敢得罪这位少爷了,最起码在警局比面对夏羡宁要安全。
付蕾到底是个女人,还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这种情况下她不好透露自己的身份,示意差点冲上来的手下们回到门口的车上,在众人好奇的打量下捂着脸上了警车,打算先到了警局在让人把自己领出来。
相比她而言,没有背景又算个公众人物的程因就要惊慌失措的多了,他的情绪似乎有点失控,一边挣扎一边道:“等一下,我没有啊,这都是误会……”
他一转眼看见洛映白,语无伦次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凭什么抓我?我只是好心好意请你吃饭而已。误会!都是误会!是那个付蕾算计咱们俩……”
洛映白慢条斯理地说:“你在说什么?你犯法了叫我也没用,跟我有什么关系。”
程因道:“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抓我……”
洛映白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因为你是个戏精。主/席说了,建国以后,不能成精。”
程因:“……”
一个警察看他闹腾的太厉害,用警棍敲了程因的脑袋一下,喝道:“老实点,走了!”
程因被带走之后,夏羡宁和洛映白又重新回到了酒店仔细检查,这一次终于被他们发现了些许的蛛丝马迹。
——洛映白刚才用来扔付蕾的那张黄符依旧静静躺在房间的地面上,但整张符纸已经变成了黑色。
夏羡宁和洛映白交换了一个眼神,洛映白跑过去把符纸捡起来,皱眉道:“的确是我那张没错,难道这里真的有鬼,为什么我会感觉不到?”
夏羡宁扣住洛映白的手腕感受了一会,确定他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才松开手。
他沉吟不语,也觉得奇怪,要论资历洛映白是他的师兄,法力和敏锐度全都不在他之下,没道理他隔着老远在卫生间那边都感觉到了,洛映白自己人就在房间里,却丝毫没发现有阴气的存在。
洛映白郁闷道:“可能是我老了……”
夏羡宁道:“你看着我。”
洛映白一回头,就看见夏羡宁两手举着张困鬼符,几乎就贴着他的脸迅速撕开了。
这困鬼符里面是夏羡宁不久之前顺手抓的一只恶鬼,符纸撕开,青面獠牙的鬼怪顿时跑了出来,洛映白吓了一跳,也是反应极快,挥手一道银芒就把鬼给打散了。
他道:“喂!”
夏羡宁上下打量他:“你现在不是挺正常的吗?”
洛映白眨了眨眼睛:“那……会不会跟我去过剧组的事情有关系?毕竟那个剧组里面本身就挺奇怪的。”
夏羡宁道:“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下次你要去剧组还是叫上我一起。”
洛映白手指一错,那张发黑的黄符已经在他指间化为灰烬,他不当回事地说道:“我哪就那么不中用了。不提这个,这次作祟的似乎是骨怪女,就算暂时没有伤人,你们也该处理了?4 36 页, 桑俊?br /> 骨怪女是一种专门以人的情感为食的鬼怪,可以随意变化外貌,喜欢在男女意乱情迷的时候趁虚而入。她捕猎的方法就是将人冻起来,吸食动情时产生的情绪,得手之后,她的猎物不会死,但是会变成植物人。
刚才洛映白和付蕾进房间的时候大约被这东西盯上了,但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他们两个并没有来真的的意思,因此没有受到攻击。
夏羡宁想到这一点还觉得挺闹心,一边打电话一边说:“这边今晚应该是松泽和阿收巡逻,我让他们尽快处理了。”
结果他这一打电话,苟松泽却抢在夏羡宁之前汇报了一件事:“夏处,我这边发现了两个伤者,看样子好像是受到了骨怪女的袭击,现在人已经送去了医院。”
夏羡宁立刻道:“提高警惕,留一个人在原地盯着,我马上就过去。”
等洛映白和夏羡宁赶到之后,体检报告已经出来了,夏羡宁顺手把苟松泽递过来的笔录本塞到洛映白手里,问道:“骨怪女抓到了吗?”
苟松泽道:“没有,连影子都没见到。我们看见的时候人已经昏迷好几个小时了,因为不放心,魏收在那边看着,我带着人回来的。”
骨怪女这种怪物并不多见,两只同时出没的情况几乎从未发生,这样算来,那东西很可能是先伤了人之后又跑到酒店里,才会被夏羡宁感觉到,可惜对方运气太好,跟他们也不是正面撞上。
“列为重点捕捉对象。”
夏羡宁说完之后又道:“脑部恢复做了吗?”
遭到骨怪女袭击的人因为会被剥离情感导致脑部精神力受创,所以通常需要用法术进行修复,夏羡宁在的时候从来都亲力亲为,不让下属耗费法力。
苟松泽却摇了摇头道:“不用做,他们没有遭到情感剥离。”
夏羡宁道:“为什么?”
苟松泽刚要回答,正好手机响了,他一边快步过去接电话一边道:“笔录上记了。”
夏羡宁就回头找洛映白要笔录,结果发现洛映白那副表情也同样古怪,他问道:“怎么了?”
洛映白道:“这,不可描述……你自己看吧。”
夏羡宁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接过笔录本翻了翻,跟着脸就红了。
原来这次受到袭击的竟然是一对男性情侣,骨怪女的灵体属阴,无法吞噬他们的情感,所以把两人冻住之后大概发现认错了人,也就走了,两名被害人算是因祸得福,逃过一劫。
但是由于他们在外面选择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打野战,昏迷几小时之后才被发现,身上冻伤不清,被发现时的姿势也不大雅观,现场照片和检查身体的照片都被清晰放大附在了笔录里面,这样翻开一看对于夏羡宁来说实在有点不堪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