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又臣叹了口气,抚着他的头,“下次见面,或许就是在外面了。”
“那更好!到时候的话我们一家四口……”西辞话倏然噎住了,强行转了话题,“那我等您出来!”
顾南歌在一旁对元皎说:“妈,您先和西西去外面等我,我还有几句话想和爸说。”
元皎看了一眼顾又臣,“顾先生,那我先走了,下次再见。”
说完,一言不发带着西辞往外走,离开了这。
空荡的房间里只剩顾又臣与顾南歌两个人,之前温馨的气氛登时消散得荡然无存。
父子两性情脾性几乎一模一样,敛去了笑意,两人的冷冽如出一辙,四周气氛倏然的凝滞。
顾又臣率先开口,“事情我都知道,在我没出去的这段时间,你妈和你弟弟,就交给你了。”
“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妈和西西的。”
“有什么事可以去找南尘,那孩子从小在我身边长大,信得过。”
“我知道了。”
顾又臣看着面前这个他最为满意也是最为骄傲的儿子,双眼微眯,“去吧。”
“是。”
西辞跟着元皎往外走,在车上等了一小会,这才把顾南歌等过来。
顾南歌把车窗敲下,笑道:“妈,我这么久也没见着西西,让他去我那住两天,行吗?”
西辞浑身一僵,总觉得这话,不怀好意。
第二十五章
夕阳西下, 元皎踩着最后一抹余晖回到蒋家。
一进门, 便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蒋沉壑。
蒋沉壑是个工作狂,肩上担着蒋氏企业的担子,今天是他这么多年以来,为数不多最为休闲的一天。
元皎从外走进,提着包,站在蒋沉壑面前,“等多久了,吃饭了吗?”
是个很清冷的声音, 带着疏离与冷漠的凉意。
凉薄的性格似乎是天生的,在海滨这么多年,蒋沉壑从未见过有谁能真正感染她, 融化她。
霍家出事,元皎毫不犹豫选择离开, 别人都说她无情无义。
宋家试探, 元皎签署离婚协议, 什么都没要,又说这是她的报应。
但蒋沉壑知道, 这么一个高傲的女人,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她也确实不用将别人放在眼里。
蒋沉壑起身,接过她手上的包,似是随口问了一句, “刚坐一会,准备等你一起回来吃饭, 西辞呢?没和你一起回来?”
元皎看着沙发上的凹陷程度,明明是坐久了才会有的。
“我带西辞去看他爸爸了,遇着他哥哥,兄弟两好些年没见,今晚睡他哥那了。”
蒋沉壑其实蛮意外的,元皎就这么把今天的行程毫无顾忌的说给他听。
好像是对自己的信任,又好像,并无所谓。
“有人照顾就行,先吃饭吧。”
元皎看着他,不明白他是真的对自己今天的行程无所谓,还是信任,为什么连多问一句都没有?
她一直认为,男人看似真心的追求,不过是花花公子在玫瑰园中随意采摘的一朵玫瑰。
到手了就丢了,久不到手就厌了。
那些随口而出的真心,只有毫无安全感的女人,才会真的以为,当成是被自己魅力所折服的胜利果实。
***
从监狱出来之后,西辞跟着顾南歌去了顾南歌的别墅,独栋,三层,附带花园与车库。
照顾南歌的话说,就是一个小地方,委屈了,随便住。
西辞可没和他客气,当天晚上霸占了顾南歌的主卧。
只是让他意外的是,在顾南歌家里,乔乔也在。
“乔姐,这么巧?你怎么在我哥家里?”
乔乔似乎并不惊讶,笑着和西辞打招呼,“南哥需要我在什么地方,我就在什么地方,现在我的身份,是南哥家里的管家”
西辞随意躺坐在沙发上,拿过一个苹果在嘴里啃,随眼一瞟,似乎是随口问了句:“乔乔姐漂亮又能干,平时追求者一定很多吧。”
乔乔很温柔的笑道:“西辞少爷说笑了,南哥让我转告你,他今晚上有点事,可能会晚点回来。”
顾南歌把他带回来,接了个电话就走了,把他一个人扔这里。
西辞嘀咕两句,“早知道就不应该在妈妈面前答应他的。”
“今天南哥和元皎小姐见面了?”
西辞很惊讶乔乔对于他妈的称呼,“你认识我妈?”
乔乔笑道:“我曾有幸见过元小姐一面,她是我见过的,最优雅的女人,一直以来,我以她为榜样。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西辞点头,顺手将咬了两口的苹果抛物线扔向了垃圾桶里,准确无误。
晚上洗完澡,西辞窝在被窝里打游戏,楼下似乎传来些声音,西辞没在意,以为是顾南歌回来了。
没过的多久,房间门开了,一个人影犹犹豫豫走向了床边。
西辞游戏正打得起劲,余光见着床边站了个人,侧眼一瞥,一张陌生又苍白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活像个鬼。
这视觉冲击实在太大了,西辞心一跳,手一颤,差点没把手机丢出去。
西辞低骂了一声,钻出被窝,“你谁啊!”
那人也吓了一跳,看清了西辞,似乎蛮意外的。
“西辞?你、你怎么在这?”
西辞觉着莫名其妙,“你认识我?”
面前这人很年轻,看上去二十不到,带着学生的青涩,双手耷拉在两侧,拳心紧握,抿着嘴,眼底慌张神色稍纵即逝。
西辞凝眉,这人有些眼熟。
“你是?上次那个在度假村的时候,把房卡塞我手里的人?”说完,西辞原本还怀疑,怕自己认错了人,可看到面前这人越来越慌的眼色,肯定地说:“错不了,就是你!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西辞这话刚说完,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个保镖站在房门外,“西辞少爷,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们又是谁?!”他进来这么久,可没见过这别墅里还有保镖。
“我们是南哥吩咐保护你的。”
西辞指着面前的少年,“那他又是谁?”
保镖言简意赅,“他是南哥的人。”
西辞望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张俊彦。”
“张俊彦?”西辞从床上下来,“之前来过这?上了这床?”
西辞这话赤。裸裸的,令人很难堪。
张俊彦咬牙,万分屈辱的反驳,“这关你什么事!”
“其实这事还真不关我的事,可偏偏谁让你得罪了我?你不会忘了为什么得罪我了吧。”
张俊彦转身就想离开这,“既然南哥不在,我先走了。”
西辞站在一边双手抱胸,指挥那两名保镖说:“你们帮我把他衣服扒了,丢进浴室里,洗个澡。”
两名保镖毫不犹豫进房,动手要抓张俊彦。
张俊彦望着那逼近的保镖,慌不择路,爬上了阳台。
西辞嗤笑了一声,看着那两名保镖猫捉老鼠似得将张俊彦从阳台上捉了下来。
“放开我!西辞我警告你,你敢动我,南哥不会放过你的!”
西辞是真的惊了,又惊又怒还觉得好笑,“怎么?你还是南哥的心尖肉?为了你他不会放过我?把他衣服给我扒了!”
张俊彦挣扎得更厉害了,但奈何两手抵不住四手,眼看着身上衣服一件件扒光,他冲着西辞歇斯底里,“西辞,你不也和我一样,你装什么装!凭什么这么对我!”
西辞奇了,“谁说的,我和你一样?我连你是什么我都不知道。”
说着,拨通了乔乔的电话,询问这个突然出现在别墅的张俊彦,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西辞从乔乔那了解到,张俊彦是顾南歌回国后去夜店时候遇到的一个男孩子。
当初说是急需用钱,给他钱,什么都可以。
顾南歌看他相貌还可以,你情我愿的事就答应了,给了他五十万,期限是三个月。
那天在度假村,是顾南歌第一次让他过来。
年纪小,怯场很正常。
不想做那种交易就陷害人,他如果不是遇着了顾南歌,那天晚上被人怎么生吞活剥的都不知道。
干了坏事还一副岁月静好?
西辞冷笑,这事,过不去!
乔乔妩媚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怎么?他在别墅?没吓着你吧。”
西辞看了张俊彦一眼,“没事,谢谢你啊乔乔姐,有事,先挂了。”
西辞挂了电话,蹲下来看着张俊彦的眼睛,水波盈盈,眼圈发红,又怒又气地望着他,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南哥应该没那么重口,你十八了吧。”
张俊彦死死盯着他,不说话。
西辞没耐心了,起身,“你们还等着干什么,把他扔浴室,给他洗个澡,再把他给我铐床上。”
“西辞!你敢!南哥不会放过你的,你最好……”
“忘了,把他嘴给我堵了,吵死了。”
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西辞拿起手机,又开了一局游戏。
打完一局游戏,张俊彦才被两保镖抬了出来,两只手铐将人铐在床头,嘴里塞着口枷,呜咽着,趴在床上瑟瑟发抖。
西辞对他没半点兴趣,只想给他一个教训,给自己出口恶气,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看着他。
“你今天运气真差,遇到了我,要知道我这个人看起来虽然善良大度,但其实最小心眼了,你可能不知道那天你把卡塞给我之后发生了什么,”西辞掰过他的脸,眼睛里仿佛淬了冰霜,“也是几个人,绑着我,扒了我,把我扔浴室洗了个澡,就你这个姿势,把我扔床上铐了起来,铐了大概半个多小时?”
西辞想了想,摇头,“具体多久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当时害怕得要命。你还算好了,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没有对未知的恐惧。”
张俊彦脸上满是泪痕,对自己身为鱼肉而害怕,又因为西辞对他的侮辱而怨恨,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狠狠望着他。
“你说你,南哥给了你五十万,你情我愿的事,第一次就反悔,真把人家当冤大头?不想干还钱就是,跑什么跑?”西辞不知道南哥‘威名’在外,还笑着调侃,“南哥有那么凶残?你不想干他还能逼你不成?”
张俊彦浑身一颤,将头埋进枕头里。
“不过今天晚上,谁让你来的?”
今天晚上他住在这,顾南歌没那么混蛋,特意找了张俊彦来恶心自己。
张俊彦说不出话,冲他呜咽,憋得脸色通红。
西辞耸肩,“不说算了。”
反正他也知道是谁。
拿出手机,给顾南歌发了条信息,“哥!你的小情人找上门啦!”
第二十六章
顾南歌原本是想带西辞回家, 和他好好谈谈在酒吧打人的事情。
如果不是因为突发事件紧急, 他也不会把西辞一个人扔别墅里。
顾氏集团大楼,顶楼还亮着灯。
之前在宋家的宴会上,顾南尘曾经亲自送上一纸合同给宋成舟,与宋家合作的心思显而易见。
他原以为宋成舟即使选择不与他合作,也会虚与委蛇,给几分面子,不会把事做绝。
可没想到,不仅这次合作没消息, 就连之前的项目合作,宋家单方面毁约,撤资。
顾南尘接手顾氏这么多年, 在海滨这地界,终于也有了一席之地。
这还是第一次, 顾氏接受其他公司单方面的违约金。
事出无常, 顾南尘调查之后的结果显示, 宋家与远在海外的霍家联手。
霍家不是别家,正是当年元皎带着西辞来到海滨后, 改嫁的第一家豪门。
然而几年后,因破产而不得不远走海外,经历几年风霜,终于又起来了。
现如今还与如日中天的宋家形成战略合作伙伴。
这在很大程度上, 确实能壮大宋家在海滨的市场。
可若论实力,顾家要比霍家更甚。
双方合作向来选择强劲的一方, 顾家实力比霍家雄厚,为什么宋家非选霍家而不选顾家?
顾南尘曾经想到了一种可能。
元皎离开霍家之后,嫁给了宋成舟,现如今嫁给蒋沉壑,对于元皎而言,现在的霍家和宋家,都是前任而已。
商业合作不是儿戏,商场如战场,会有人因为一些个人恩怨,而把整个家业搭进去?
宋成舟不是那种不理智的人,东山再起的霍家更不是。
所以顾南尘把这个可能第一时间否定。
唯一有可能将两家联系起来的,只有利益。
宋霍两家联手原本也没什么,可今天,霍家派人从国外回来。
而派回国的那人,姓元。
顾南歌雷厉风行闯进顾南尘的办公室,张嘴便问:“确定是他?”
顾南尘眉心深陷,掌管顾氏这么多年,做事没有顾南歌那么跳,不是准确无虞的事,是不会将消息传播出去。
他将一张纸递给顾南歌,“这是邀请函的名单。”
顾南歌在名单上细细梭巡,最后将目光定格于名单中间。
元慎。
“他还敢回来!”顾南歌头猛地抬起,手里的名单攥成一团,怒气难消。
顾南尘这么些年,修炼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情绪,看着顾南歌,淡淡说了句,“而且,他还住进了元家小院。”
顾南歌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只是闭眼深吸了口气,再睁开眼时,情绪已经被他彻底压下。
“这事,别让我妈知道。”
顾南尘坐在办公桌后,十指交叉重叠放在桌面,“我明白,但是我们不说,元慎不可能不出面,他来海滨为了什么,我们都心知肚明。”
顾南歌眉眼难得的焦虑,在那份名单上来回看了一遍,将名单上名字牢记于心。
“元慎既然是霍家的代表,那么这事肯定与霍家脱不了干系,宋家单方面与顾氏解约,应该也有霍家的原因在,霍家来势汹汹我不怕,我只担心元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