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怔了一下,连忙起身接过,郑重道谢:“谢谢师娘师傅。”
之后其他人也纷纷都给了红封,方言张继都一一谢过,没一会方言怀里就多了一叠厚度不菲的红封,有的还挺沉。
福伯忙过来接过拿去放好。众人又开心地聊了好一会才散去。
张老汉和张罗氏也回了家,点了油灯,打了冷水来打算随便洗一下脚就睡觉。
“老头子。”
“嗯?”
“要不你去跟继儿说说,帮老大一下?”
张老汉有些惊讶,显然没想到老妻会说这个,反应过来后就黑下了脸,正要训斥,张罗氏又说话了。
“老大一家如今也没几个钱了,明后年他们爷俩又要去考试,估计路费都难。”
“那是他们该自己想法子的事,怎么能找上继儿他们?你糊涂了?”否则当初他还分家做什么?
张罗氏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呛了一句:“你才糊涂!真是越老脑子越傻了。我是那意思吗!”
顿了顿,稍稍压下脾气,继续道:“我的意思是老大他们这样也不是办法,你看在咱们这,田里还有咱们两把老骨头给他们兜着,可是咱们能做到什么时候?老大和齐儿都是没干过重活的,你觉得到时他们会去?
可是你看老大考也考了这么多年了,都没中……不是我不相信他,可是你看看现在把这个家闹的,我看那个翠娥就是因为看上了咱们家老大这点,每次去府城考试咱们哪回不是给足了银子的?”
张老汉沉默。
张罗氏也叹息了一下,“这也都怪咱们两个。所以我就想着,既然老大也都亲自开口了,不如就遂了他意。”
“可是…继儿说了,咱这镇上不缺人了。那意思不是以老大这样的要是只当个衙吏,估计他也不甘心啊。”
“所以,”张罗氏声音压得更低了,“所以说,既然咱们这里没有合适的,那其他地方总会有吧?”
张老汉惊讶地微微睁大了眼睛,定定看着自家老妻,似乎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你……”
“辛苦点也没事,也该让他们知道自己挣钱辛苦的滋味,而且这样也可以断绝了翠娥的。”
“……你让我想想,夜了,快睡吧。”
“好。”
随后灯火一灭,屋子里一下黑暗下来,而隔壁也一样,相继熄灯睡下,院子里一下融进了黑夜里,静悄悄。
却在不久后,昏暗中有了点动静,一个黑影慢慢移动,从厨房空隙间去了后院。
次日清晨,天色还处在朦胧中,院门打开的咿呀轻响,房间里张刘氏习惯性地翻了个身,有些气恼地心里骂了句。
她还以为又是婆婆张罗氏早早起来赶去张继家那边呢。
“人家有下人伺候着,哪需要天天上门去的?有这功夫怎么不在自己家煮饭?”
不过她到底没有骂出声,否则身侧的男人听到了准又要骂她一顿,但是心里确实有些不爽。
但是冬天太冷,就是她也不想起床这么早,因此就又当没听到继续睡,反正不是还有一个人吗?
眼巴巴上门来做妾,就该自觉起来做饭伺候一家。
结果等他们饿得忍不住起来后,却发现厨房一片冷清,一丝火气都没有,张刘氏当场就气得骂骂咧咧地直接往后院而去,扯开嗓门就骂,结果她骂了半天,里边一点动静都没,踹开房门进去却不见人影。
“人呢?一大早的死哪里去了?”
在院子里又找了一圈,依然没个人,张刘氏禁不住的念,张瑞中皱皱眉让她少说两句,这样是让人不知道他们家热闹,还是嫌他们家的闲话不够多?
“呸!你现在知道怕别人说闲话了?那当初怎么不管好你自己?随便招来这么个野女人。”
“你嘴巴还是积点德吧,别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人家翠娥其实也是个苦命人,年纪轻轻就丧夫守寡,你……”
“哟呵,居然是个寡妇啊,难怪了。得了吧,就她那样,确实最招你们男人疼,反正我现在懒得管你们,总之有我在,她就别想好好过……”
“爹娘,不好了,家里遭小偷了!”
“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完毕。
第99章
张齐的叫声让张瑞中夫妇的争吵立即停止, 齐齐转头去看, 张齐脸色有些难看, 他身后跟着的张春燕同样,手里还捧着个小盒子。
两人很快来到跟前,张齐焦急地说:“爹娘, 燕儿前些日子岳母刚给她买的首饰以及一些银子,昨日忘记收,刚才起来发现都没有了。”
“怎么会?”
张刘氏惊呼,抓头去看张春燕手上的盒子, 张春燕连忙打开给他们看, “那是娘亲从城里带回来的, 里边还有一套给娘的, 当时回来我忘记了, 也没来得及看, 今早想起来就想说拿去给娘你的, 结果打开发现都是空的。”
“这……”张刘氏和张瑞中对视一眼,再看她头上确实一点头饰都没有。
虽说在他们这样的村子里, 确实很少有人有带首饰的,最多就是一根发簪,还基本就是木做的,条件好的是根银簪。张春燕因为爹娘的关系,穿的带的就比较靓丽一些,但在村里也没有太出格,最多就是多串珠花之类的。
可是现在既然是和儿子一起来的, 且是刚起来,那两人说的可信度就很高。
“可是今天也没见到什么人进来啊,我起来时院子也关得好好的,除了你们奶奶早起了…对了,可以问问她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张刘氏回忆着急急道。
张瑞中就比较沉稳了,他看了一眼张刘氏,沉声道:“都先别慌。你们两个都仔细想想,这些东西都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刘氏,你也回去再看看,家里是否还少什么东西没有,若是真的遭了贼,咱们也好及时报官。”
“哦哦对!我这就去。”张刘氏一听恍然大悟起来,顾不上再和他斗气,急忙去检查清点东西。
这句话也点醒了张齐张春燕两人,之前两人都是因为张春燕起来先习惯性地去梳妆,这才第一时间发现了首饰盒里的东西不见,当时也没有多想就又急着出来询问,都忘记了要继续检查其他。
结果这一检查就查出了事情来。张瑞中才在外头等了一会,就猛然听到自己房间里张刘氏的惊叫,心里一惊也急忙冲进房间,就见张刘氏站在打开的箱子旁边,又惊又怒的,衣服散了一床。
“银子不见了!”
“还有银子不见了!”
同时从外面冲进来的张齐张春燕两人也齐声说道。
一家人同时愣住。
张瑞中沉下脸,“看来家里是真的有贼来过。”
张齐蹙眉沉思,“难道是昨天趁着咱们去吃饭的时候?”
其他三人同时一震,都觉得有可能,不过张刘氏很快提出疑问:“不对呀,若是那人是趁着我们不在溜进来的,可是咱们家不是还有人在吗?”
其余三人一愣,都想起来了,接着张刘突然脸色大变:“糟了!”
“什么糟了?”
张刘氏咬牙切齿地说:“肯定是那个贱人偷的!一定是她!否则怎么到现在都没见她?”越说越觉得是。
张瑞中微微蹙眉,不太赞同:“你别总这么武断?万一不是人家拿的,只是上哪去了没在,你就断定是人家拿的,不是冤枉人家。”
张刘氏一听更加冒火,“怎么?你又开始心疼了?我说她一句不是就心疼了?可是现在家里丢了东西是真,她人也不见了,不是她还有谁?”
“你…真是无理取闹一派胡言!这事该由官府定夺,你以为自己是捕头还是县太爷?这就给人家定罪。”
“哼!反正现在就她不见人。”
“你……”
“一大早的,就吵吵吵!34" 冲喜小夫郎33" > 上一页 36 页, 吵什么?是觉得还不够人笑话还是觉得这个不够乱?”
正当夫妇俩又要吵起来时,外面又有人进来,是张老汉。且人未到他的低喝就已传进众人耳里,使得张瑞中夫妇俩连忙停嘴。
张刘氏白了张瑞中一眼,急急的就想跟张老汉说丢东西的事,却被张老汉制止。张老汉趁着脸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心情也有点复杂,但想到为了一家的安宁,还有为这个家操劳的老妻,只得暂时压下心中的种种思绪,道:
“老大,还有老大家的,去收拾收拾,把能带的都带上。”
张瑞中一家都懵了。“收拾什么?”
张老汉看了他们一眼,脸上有些愧疚,只是常年晒日头,肤色深不易看出,“继儿已经答应帮忙,明儿你就去安陵县。”
“什么?”
“安陵?”
张瑞中张齐父子齐声惊呼,惹来张刘氏张春燕茫然的问,可惜两人现在都无暇去理会回答她们的问题。
“爷爷,这话什么意思?爹?”张齐惊诧。
张瑞中这会也顾不上儿子的话了,他自己也震惊着呢,待反应过来脸色难看,“爹?”
张老汉声音沉沉,“老大,你也别不高兴,这个还是我和你娘豁出脸皮去求的苏老爷子,人家看在继儿及齐儿的份上,才推举了这份差事,虽然那边是艰苦了些,但是爹相信,只要咱们有手有脚的,在哪还不会拼出一份吃的来,是吧?
如果觉得太赶,或者等过了年?爹再去跟继儿他们说说。”
张春燕和张刘氏从开始茫然不解,在越听到后面脸上越白,眼里满是不可置信。虽然她们还是不清楚这个叫安陵的在哪,可是从他们男人的神情还有张老汉的话,推断出那肯定不是个好地儿。
“爹,咱们好端端的为何要跑去安陵那么远的地方去?”张刘氏抖着双唇问,“不是在这好好的?那边人生地不熟的,万一……”
张齐震惊过后,再听了爷爷的这番话,也基本听懂了这件事的脉络,却更反而加震惊。
爷爷的意思是…爹这是不打算再参加考举了??
张老汉没有去看其他,一直注视着大儿子。张瑞中也从震惊里慢慢醒神过来,却变得沉默。
“我……”
***
夜幕降临,北风开始呼啸,由弱渐强,气温也一降再降,天很快就暗下来,村子里,人们全都匆匆回家,全家人拢坐在火塘边,取暖。
张继家这边,一些仆从没有主人叫唤也都聚集在楼下厨房里,一边烤火取暖,一边修补农具。
主家说了,开春起又要多开几亩地,还有一个山头也要开出来,趁着空余时间就多做些备着,免得到时候才着急寻找――这是前院厨房里的男仆从。
楼阁下的是杜娟带着几个新买回来的哥儿缝制衣裳,顺便留意一下哪个手巧,等熟练了好去作坊那边做事。
这些都是穷苦之地或者被人贩卖来的,还没怎么受磋磨,杜娟看着都挺同情,同时也为他们庆幸,一来就遇上了大人这样的好人家。
她是因为她娘和福伯是同乡的关系,一直受福伯的照顾才能一直跟着她娘待在厨房做事,她自己也小心,从不会乱走出去,即使超过了出嫁年纪,她一直都小心翼翼地在厨房范围内活动。
直到来了这边。
正想得有些出神,耳边传来叫唤声,“…姐,杜娟姐。”
“什么?”
一个10岁左右的小哥儿怯怯地指着火塘上的小锅说:“杜娟姐,是不是到了少爷喝奶的时辰了?”
杜娟一怔,这才猛然想起来,连忙站起来,“你们继续,好好做,明儿姐姐做些好吃的给你们。”
几个年纪大小不一的哥儿一听,眼睛都是一亮,笑了,“谢谢杜娟姐。”
*
楼上,窗只支起一小半,里面还挂有帘子,不过也是只拉了一半。
屋子外间中间烧着旺旺的火盆,烧的是土制木炭。
已经下学回来的张毅方锦,围在火盆边烤花生,烤红薯。张继坐在不远处看书,偶尔也会抓一粒两位弟弟贡献上来烤好的花生米,悠闲自得。
另一边,方言一边烤尿布一边留意着躺在小床里的儿子,旁边是跟着方雅学习刺绣的小婶,方言偶尔一会探头过去看几眼。
小婶自己绣了几针,又去看看旁边的方雅,看着方雅手指翻飞的,一会儿半朵花儿就出现在了布面上,即使看过多次,她还是忍不住惊叹。
“果然这个还是要看天生的啊!”
方雅朝她羞涩一笑,“婶子你太抬举我了。”
“怎么会!你看看这十里八乡的有哪个比得上你的手艺?”张秀莲虎下了脸,一脸不赞同,“就你这手巧劲,不是哪家争抢的媳妇?也就是那陈家眼儿瞎,错过你这么好的姑娘。”
看到方雅笑容稍敛,不由些许不悦地问:“难道你还念着陈家?”
一句话,方言方锦都看了过去,就连张继也从书里抬起头来。方雅见大家都看过来,急忙摇头否认。
“没有的事。我和那家早就没了关系,婶子你……”
张秀莲一听就重新笑开了,“这就对了嘛!”可是接着又微微皱起了眉,道:“可是你现在也才21,不打算再找……”
“婶子。”方雅急急唤了声,面上有些尴尬。
张秀莲一开始还有点发愣,不过在瞧见方雅的神色后也才猛的想起,这会还有其他的人在,忙扫了一眼。就见她儿子正一脸茫然地看过来,似乎不懂他们怎么说着说着就沉默了。
“小雅你别介意,婶子就是这样有话就说…是我说错话了,不过你确实也该好好想想。”
“嗯,我没有介意的,知道您也是关心我。”方雅笑了笑,暂停下手里的绣活,“我觉得现在就很好,不过我会好好考虑你们的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