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为什么踹你?”
“你也不咬我了?”
“你背着我的时候不是咬过了么……”
“是你叫我亲你的,你不会……不告而别对吧?”
“不会啊……”
无隙哥哥你怎么了?
路小蝉脑子里本来都是一团热气,还没开始想这个问题呢,舒无隙倏然压了下来,路小蝉的那口呼吸愣是给堵住了,他噬咬着他的唇瓣,热到不成样子的舌尖顶入了路小蝉的齿间,一开始还是生涩地吮了吮,路小蝉却觉得从心神和血液都给对方夺走了一般,手指愈发扣紧了舒无隙。
路小蝉的反应对于舒无隙来说不只是默许,更是回应,是最后点燃了的稻草,落在了干涸已久的心中,铺天盖地地燃烧起来。
他的舌失去了控制,顶上了路小蝉的上颚,来回地纠缠,让路小蝉想起了那一日雷霆幻化而成的麒麟,带着万钧的气势,再不给他回避和拒绝的机会。
路小蝉昏昏沉沉,身上越来越热,这个男人的唇明明是柔软的,可他的亲吻却越来越强硬,像是惊雷之后的滂沱大雨,直到路小蝉从舌尖一路烧到了心窝。
舒无隙陡然停了下来,他那双眼睛从迷情肆意中醒过来,推开了路小蝉,快步走了出去。
冷风灌了进来,原本热的要命的路小蝉也骤然清醒。
他的唇间齿关还留着舒无隙的热度和忘情时候的力度。
他舔了舔自己的上颚,忽然意识到舒无隙为什么出去了?
他生气啦?
路小蝉赶紧下了榻,连鞋也不穿就跑了出去。
可别就亲了这么一下……啊,不对,是亲了好几下,舒无隙就跑了啊!
刚跑出去,就看见庭院中央的枯木之下,舒无隙站在那里,周身的灵气浮涌,沸腾不息。
他闭着眼睛,半仰着头,似乎在调整内息。
“无隙哥哥……你怎么了?”路小蝉有些害怕,他担心是不是自己惹舒无隙不高兴了?
舒无隙的背脊绷的很紧,宛若快要裂开的峭壁。
路小蝉还是没忍住,拽了一下他的袖子。
“你……你要是觉得心里不舒服,就当刚才的事情没……没发生?反正……嘴巴碰一碰,也不会少块肉……”
路小蝉那一拽,舒无隙立刻就把袖子收走了。
路小蝉傻愣在那里,自从舒无隙从北溟回来之后,路小蝉拉他的手,抓他的胳膊,甚至使坏故意压在他背上的时候,他从来没避开过。
路小蝉从来没有害怕过,此刻却怕极了。
难道就因为自己随口说的那句话,难道就因为他惹得他亲了亲他,舒无隙就要不理他了。
路小蝉着急了,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啊!我下次再也不会了!你别生我的气了!”
“你下次再也不会什么了?”原本闭着眼睛的舒无隙陡然睁开了眼睛。
目光低沉,镇压着路小蝉,让他舌头打结,差点说不出话来。
“下次不会什么了?”
舒无隙的声音更冷了。
路小蝉向后退了一步,说话没过脑子,他心里委屈,自己只是随口一说,舒无隙就亲了他,然后明明是他不开心,自己追出来认错了,他还更生气了?
真是舒无隙的心,海底的针!
“是你自己说你喜欢这个……的啊!你亲完我就跑了!还一副我把你怎么着的样子!”
第46章 无中生有,有生于无
“附骨衣差点融化了。”舒无隙说。
“啊?”
“那样……我就不能抱着你了。”
路小蝉看着舒无隙, 半刻才反应过来, 舒无隙说的是那件从北溟带回来的附骨衣。
“没融化吧?没融化吧?”路小蝉一下子就把刚才的生气和委屈抛到脑后了!
要是附骨衣融化了,就不能拉着手了, 就不能随便趴在舒无隙的背上了, 也不能一起骑着麓蜀了!
亲一个之类的就更别想了!
他去拉舒无隙的手, 抓紧了他的手指,手指紧紧嵌入舒无隙的指缝里。
过了一小会儿,路小蝉歪着脑袋感觉了一下,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来。
他拍了拍胸口:“还好没烧着!没事儿!没融化呢!”
舒无隙低着头, 看着路小蝉从紧张到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摸了摸他的脑袋,又将他摁回了自己的怀里。
“吓死我了……”
听着舒无隙的心跳声, 见他对自己和从前一样, 没生气也不会扔下自己消失掉, 路小蝉这才放心了。
以后还真不敢乱说话了!
就胡说了那么一句……不对, 就是亲了那么一下, 附骨衣就会融化掉?
“起风了, 回去吧。”
舒无隙低下头来, 看见路小蝉没有穿鞋, 眉头轻轻蹙了起来,单手就将他捞起来, 回了屋子里。
舒无隙取了帕子, 给他擦脚。
路小蝉却有特别多的问题:“为什么附骨衣会融化啊?太凌阁的医经里不是说, 附骨衣是北溟灵兽冽的褪皮所制, 可以隔绝业火吗?”
“是我不好。”舒无隙将路小蝉的脚放进了被子里。
“你哪里不好了?”
“我……方才想了不该想的事。”舒无隙将被子拉起,盖在了路小蝉的肩膀上。
“你想了什么啊?”
舒无隙抬起手,摸了摸路小蝉的额头,一股真气柔和地从那里一直汇入了路小蝉的丹海,路小蝉打了个哈欠,沉沉地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间,自己的脸颊上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贴着。
第二天早晨,路小蝉也没醒来,舒无隙将他抱上麓蜀的时候,他还打着酣。
直到麓蜀飞入了流云之上,日光直射而来,路小蝉才皱了皱眉头,睁开了眼睛。
“我们……离开蓬元山了吗?”路小蝉伸了个懒腰。
“嗯。”
“那离烨川还有几天?”
“五日。”
路小蝉伸了个懒腰,他当然还记得昨夜自己问舒无隙的那个问题,对方故意用真气令他安眠,就是不想回答。
既然是舒无隙不想回答的问题,路小蝉就不会再问了。
大概是因为路小蝉醒了,舒无隙不想他无聊,就让麓蜀飞低了一些,让他能看见云层之下的山川河流广袤天地。
三日之后,路小蝉就发觉城镇逐渐消失,就连山脉上的林木也越来越少,变得荒秃秃的,甚至越来越热,连云都看不见了。
“我们现在到了哪儿啊?”
只能看见生灵的路小蝉,眼前几乎看不到任何灵气了。
“我们已经进入了烨川。”
“烨川?烨川为什么如此荒芜?一点都没有人杰地灵的感觉……”
那位烨华元尊真的仙居于此吗?
“再有一日,我们就能见到炽烨山了。”
“你再跟我多说一些烨华元尊的事?既然能被称为元尊,他是不是活了许久了?”
“是的。他是自大洪荒时代的仙圣之中,唯一还未寂灭的。”
“我记得昆吾说他,八千多年没消息了,搞不好不是唯一还未寂灭,而是已经寂灭了的?”
路小蝉有些担忧了,这个烨华元尊住在这么荒芜的地方,怎么与天地共感啊?
而且他若真的是大洪荒时代的仙圣,近万年的修为啊,还没成神呢?
“炽烨山也是这世上最高的火山,它爆发时候的温度,足以熔化世间所有神兵利器。”
“原来是用了火山为铸剑的熔炉啊!又是人间最高的火山,铸剑的过程中还能吸取天地精华,真是很巧妙呢!”
“只是……”舒无隙若有所思。
“只是什么?”
“只是还不够热。”
又行了一日,传说中的炽烨山近在咫尺,路小蝉侧着耳朵,却没听到任何地底熔浆躁动的声音。
“我们到了。”
“什么?到了?”
麓蜀缓慢地飞向那座看起来几乎要将天给撑住的火山山口。
一开始,麓蜀还担心靠得太近会被烫伤,但是这座火山却安静的很。
麓蜀的前蹄落在了火山口,碎石噼里啪啦落下,接着,路小蝉听见了水花溅起的声音。
“炽烨山的火熄灭了。这不是好事。”舒无隙说。
路小蝉也伸手探了探,一点温热的感觉都没有。
“这座火山恐怕休眠了许多年了吧?火山口都成了一片湖了。”
路小蝉叹了一口气。
舒无隙闭上了眼睛,施展“辨灵”,寻找烨华元尊。
路小蝉也学着他的样子,在这整个炽烨山,除了他们两个外加一头灵兽麓蜀,真的再感应不到任何的灵气了。
路小蝉向后仰着头,看向舒无隙:“那位烨华天尊……确实寂灭了吧?”
舒无隙没有说话,而是拍了拍麓蜀的后颈,麓蜀继续飞行,绕着炽烨山转了半圈,他们在半山腰的地方,看见了一个山洞,麓蜀停在了洞口。
那座洞口漆黑一片,未曾透出一丝光线。
“这是……这是什么地方啊?”
“应当是烨华天尊的清居。”
舒无隙凝集了真气,开口道:“晚辈舒无隙,求见烨华天尊。”
他的声音浑厚空澈,入了洞府之后,久久不绝,紧接着一股玄真灵气弹了回来,舒无隙的衣襟发丝都被吹乱,路小蝉差点从麓蜀的背上被掀翻下来。
这时候,洞口出现两排字。
无中生有。
有生于无。
苍劲雄浑,路小蝉能够看见,说明那是灵气所书。
“这是烨华天尊的真迹吗?”
“不是。烨华天尊铸造的第一把剑的剑主所刻。年代久远,没有古籍仙典记载是哪位仙圣所书。”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路小蝉抓了抓后脑勺。
本来还以为要拜见大洪荒时代的仙圣,他还有点紧张呢,没想到这位仙圣根本不见踪影。
“既然仙圣留下箴言,说‘无中生有’,那我们就进去看看吧。”
舒无隙转过身来,朝着路小蝉伸了伸手。
这里毕竟是元尊的洞府,就算这位元尊可能已经寂灭了,骑着灵兽进去也是不尊重。
路小蝉赶紧翻身下来,拉住了舒无隙的手。
两人一起走进了这片深不见底的漆黑之中。
路小蝉对黑暗并没有什么恐慌,只是从前无论什么样的地方,也不会像这里,没有一点声音。
好像连舒无隙和自己的呼吸心跳声,都消失了。
安静到让路小蝉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无隙哥哥?”路小蝉开口问。
可他竟然久久都没有听到舒无隙的回答。
他习惯性去扯舒无隙的手,陡然惊觉自己的手里什么都没握到!
怎么回事?
他立刻晃动锁仙绫,但是手腕上竟然也空无一物!
锁仙绫呢?
不是说锁仙绫锁住的是魂魄么?
“无隙哥哥?无隙哥哥你在哪里?”
路小蝉不敢乱走,万一舒无隙就在他的身边呢?
但是他等了良久,舒无隙竟然一点回应都没有。
路小蝉慌了起来,只是惊恐只存在于一瞬。
太凌阁的虚空他早就见识过了,这个什么洞,应该也是另一个虚空。
“无中生有,有生于无吗?”
路小蝉扯了扯嘴,之前一直有舒无隙在自己的身边,他心生依赖,总觉得什么都有舒无隙解决。
只是这一次,这位烨华元尊估计看不惯了,使了一些手段。
路小蝉只是向一旁迈了一步,身体猛地下坠,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吐出来。
仿佛从至高之处坠落而下,无论怎样挣扎,什么也抓不住。
一阵头晕目眩,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他发觉自己的身上竟然穿着一身棉麻衣衫!
他的指尖动了动,路小蝉骤然惊觉自己的眼睛竟然复明了!
他趴在地上,看着眼前的深棕色的土壤,它缝隙间的嫩芽,这一切都相当的奇妙,完全和他以慧眼看到这个世界是两个模样。
他迅速坐起身来,抬头看着流云缓慢变化的形态,环顾四周,他疯狂地奔跑了起来。
看山,看水,看每一朵花开!
原来这个世界是这样的!
路小蝉伸出手来,手指就在树影之下,日光穿过枝桠的缝隙,落在他的手中。
“这就是……日光吗?”
路小蝉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还是在做梦?
又或者……那个瞎眼的小乞丐,才是梦?
“舒无隙——舒无隙!舒无隙!你在哪里!”
路小蝉大声呼喊起来,他的声音在山林间徘徊,他总以为自己只要一转身,就会看见舒无隙站在自己的身后,他不知道多想用真正的眼睛看一看他。
但是……他不在。
原本的欣喜在瞬间被浇灭。
路小蝉只觉得……这个世界有这么多颜色,这么多生灵,而自己却孤独无比。
“无隙哥哥……你到哪里去了?”
远远传来呼喊的声音,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路小蝉!路小蝉你死哪里去了!”
“路小蝉!小心我用鞋板子拍死你个混蛋东西!”
“你再不应我!我就把你的糖丸子全都吃了!小混蛋!路小蝉!”
路小蝉的耳朵动了动,忽然觉得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
林间传来稀稀疏疏的声响,他一回头就看见另一个和自己衣着差不多的男子走了出来。
看起来十八九岁的样子,眉目清秀,带着灵毓的气质,长得真挺好看的。
路小蝉就那么看着他,直到脑壳子被他拍了一下。
“看什么看?”
“看你好看!”
“哟呵?嘴巴什么时候变这么甜了?你这个小混蛋!”
等等,这欠扁的语气怎么这么耳熟?
路小蝉眯着眼睛看他,然后问了一句:“你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