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蝉歪了歪脑袋:“你是问我的医咒哪里学的?还是要问我的剑阵时哪里学的?”
章哮愣住了,这才注意到路小蝉的腰上挂着一片灵藤“千里婵娟”雕刻的腰牌,腰牌翻了过去,看不见名字,只有背面露出来,似乎是“太凌”二字。
天下医道正宗,除了太凌阁,没有第二家。
“原来是太凌阁的道友。”
“哦,算是吧。”路小蝉无所谓地笑了笑,“你们是要押谁去见章容修啊?”
章哮没想到路小蝉竟然直呼章山派掌门的名讳,实在嚣张大胆,但自己已经受了重伤,师弟们肯定也不敢贸然动手。
“这位道友,我们章山派的掌剑被人暗算,身中奇毒。道友既然来自太凌阁,不如随我们走一趟,看看我们的掌剑所中之毒可有解法。”
“暗算?”路小蝉叉着腰哈哈大笑了起来,“那不是暗算,是明算!我当着章无天那群跟班的面儿,洒在他背上的,怎么能叫暗算?”
章哮愣住了,路小蝉这么大方承认,一副不屑与他虚与委蛇的样子,章哮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
但是跟着章哮来的几位师弟,并不像章哮这般通晓世事,在章城嚣张惯了,又都想着在师父面前表现,竟然直接出手了。
“果然是你暗算我们掌剑!”
“竟敢直呼我们掌门名讳!”
他们同时出剑,冲向路小蝉。
章哮想要制止他们,却晚了一步。
只见路小蝉御剑一个回旋,将剑握于手中,指尖沿着剑身滑向剑尖,一道剑阵从剑尖的一点张开,冲向了那几名弟子,空气奔涌,越来越紧。
章哮只觉得脸上干燥得厉害,当他看见路小蝉剑阵边缘凝结着无数细碎的水沫,在月光之下犹如无数宝石碎屑,顷刻被吸入了剑阵,猜想路小蝉所借之势为水。
章山派弟子的剑被席卷而入,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当剑阵的威力四散开来,把他们震得内府受创,而几柄断了的剑就这样落在了地上,很是狼狈。
章哮愣住了,一道剑阵,就把师弟们的剑都给毁掉了。
路小蝉也满脸惊讶。
“诶……这些剑怎么断了……”
路小蝉心想,这些大概就是普通的玄剑,既不是灵兽的遗骨所铸,也没有在锻造的时候使用灵兽的血,所以比起无痕剑,自然是脆弱不堪了。
“你……你竟然毁了我们的剑!”
章山派的弟子颤巍巍站起来,看着他们随身修炼的剑竟然被毁了,各个眼红得想要上来和路小蝉拼命。
章哮看不下去了,冷声道:“你们还不明白吗!你们的修为离这位前辈的境界太远!”
那些弟子终于意识到了,这位少年看起来年纪小,但修为实在高深莫测。
“是啊,我只是折了你们的剑,既没有震碎你们的丹元,也没有要你们的命。你们不谢谢我,还一副要上来找死的样子,真是莫名其妙。”
路小蝉摊了摊手。
也就是因为舒无隙坐在窗内,自己才敢这样嚣张啦。
章哮虽然知道不是对手,但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
“这位道友,你初来乍到就伤了我们的掌剑,又这般嚣张全然不把家师放在眼中,是不是太过分了呢?冤家宜解不宜结,阁下何不交出解药,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路小蝉答道:“只要你们那位‘无法无天’的掌剑清心寡欲,自然就没事了啊。”
“既然阁下不肯拿出解药,那么我们就此别过!”
说完,章哮就转过身去。
他们没了剑,无法御剑而行,只能步行回去章山派。
章哮被师弟扶着,十分狼狈,其他人也是拎着断剑。
“忽然先到一个词儿——铩羽而归!”
路小蝉御剑从窗口进去,见到舒无隙还端坐于榻前,那模样就像是新娘子等着新郎官来掀红盖头。
路小蝉想着想着,又转身从窗口出去了。
“小蝉,你去哪里?”
“买个东西送给你,马上就回来!”
折腾了这么一个晚上,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路小蝉找了整条街,终于找到了一家正准备开门的绣房。
“我要买张喜帕!”
绣坊的老板娘笑出声来。
“小郎君,你可真是迫不及待,这么早就来挑选喜帕了?”
“对对对,我要最好看的喜帕!”
老板娘又笑了:“小郎君就要娶媳妇了?哪家的漂亮姑娘让你这么着急?”
路小蝉原本脸皮就厚,可这一次想到舒无隙坐在榻边低眉垂目的样子,脸就忽然红的像个西红柿。
“就是太漂亮了!所以着急!姐姐你帮帮我,给我选一个顶顶漂亮的喜帕吧!”
老板娘笑得更厉害了,她挑了三四块喜帕放到了路小蝉的面前,可惜路小蝉却看不见这些喜帕有什么不同,只能用手细细地抚摸。
“这第一块喜帕上,绣的是百年好合图。小郎君喜欢吗?”
“嗯……百年好合不喜欢……”路小蝉摇了摇头。
“这是为什么啊?”老板娘露出惊讶的表情。
还有哪家的新人会不希望百年好合吗?
“百年太短了!我要千年万年,生生世世都好合!”
老板娘愣了愣,忍不住用撑子轻轻敲了一下路小蝉的脑袋:“小郎君你也太贪心了吧!要知道百年不变心已经很难得了!何况千年万年?”
路小蝉低下头来笑了。
如果烨华元尊给他的指点没有错,那么舒无隙已经守候了一千三百年了。
“嘻嘻,我就是贪心。对最喜欢的,自然最贪心!那这个呢,这块喜帕上面绣的什么?”
“比翼鸟,小郎君可喜欢?”
“不喜欢。”路小蝉又摇了摇头。
“这又是为什么啊?”
“上古,见比翼鸟,是天下大水的预兆。后世看它们比翼双飞,就来类比爱情。”
而且比翼鸟有什么好的,飞在一起,又不是抱在一起。
“你这小郎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哦!那这个呢!”
“这个是什么?”
“鸳鸯交颈!小郎君你懂不懂啊?”老板娘故意拉长了语调,想要看看路小蝉会不会害羞。
谁知道路小蝉拍起手来:“交颈好!交颈好!那还有没有鸳鸯亲热的图样啦!”
第55章 你想怎么娶我
这下反倒是老板娘的脸红了一片:“你这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啊!”
“想我的心肝宝贝。”路小蝉故意一脸陶醉地揉了揉自己的胸口。
老板娘把喜帕包好了, 摁进路小蝉的怀里:“你啊!年纪尚轻, 见到了漂亮姑娘就心动了,叫嚷着生生世世。一生很长, 你中意她最美好的年华, 是否也能中意她不再美好的样子呢?”
“我中意他的脸蛋还有小蛮腰和大长腿!”路小蝉的手在空气里比划了一下, “我还中意他喝过的茶,睡过的被子,他说的话,身上的味道。他的什么我都中意。”
说完, 路小蝉放下了碎银子就转过身去, 冷不丁就看见舒无隙站在门口,安静地看着他。
“无隙哥哥!”路小蝉心念一动, 正要跑过去抱住他, 谁知道被铺子的门槛绊了一下, 摔趴了下去。
舒无隙立刻伸手将他捞了起来。
“小心一点。”
“这不是看不见么!”
路小蝉拽着舒无隙的衣襟站了起来。
老板娘这才发觉, 这小郎君是看不见的。
这人看不见, 怎么还能笑得那么开心呢?
看不见也好, 眼睛看不到那些虚华的外表, 心里就能珍惜最重要的东西了。
“无隙哥哥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在房里等我吗?”
路小蝉仰着脑袋问。
“怕你摔着。”舒无隙紧紧地扣着路小蝉的手, 低着头,视线落在路小蝉胸口露出的纸包一角。
纸包里包着的, 正是那块喜帕。
“小蝉……你是想成亲了吗?”
“对啊!成了亲, 就可以天天欺负我的媳妇儿!”路小蝉眯着眼睛笑着, 像是想着极为开心的事情, 脑门在舒无隙的胳膊上蹭了蹭。
舒无隙没有说话,只是拉着路小蝉向前走,还差一点撞到了人。
路小蝉一把拽住了他:“走回去多慢啊!咱们御剑飞行!”
说完,路小蝉就跳上了自己的剑,剑都悬了一丈高了,舒无隙却没有上来的打算。
“无隙哥哥?”
“小蝉,我不会让你娶别人的。”
舒无隙忽然抬起头来,眼底带着一种决绝和笃定。
仿佛路小蝉只要离开,他就会把他抓下来,收了他的剑,让他哪里都去不了。
“我为什么要娶别人啊!我娶你就好啦!快点快点!我们回客栈!”路小蝉一脸兴奋的表情,“鸳鸯交颈!嘻嘻!”
舒无隙愣了一下,一个翩然而起,落在了路小蝉的身后,两人瞬间就抵达了窗口。
路小蝉跳了进去,转过身来还不忘去拉舒无隙的手。
舒无隙扣着路小蝉的手指,从窗口跨进来,低着头的样子,就像新娘子下花轿。
路小蝉舔了舔嘴唇,脑子里浮想联翩。
舒无隙拉着路小蝉回到了榻边,淡然地坐了下来,但是路小蝉却知道舒无隙没有他看起来那么从容。
“无隙哥哥,你的手心好烫。”
路小蝉话刚说完,舒无隙忽然将他拽了过去,他臂力很大,直接掐着路小蝉的腰,将他整个人都抱了起来,让他面对面坐在了自己的身上,两个膝盖就跪在榻上。
“小蝉,你想怎么娶我?”
舒无隙微微仰着头,看着因为坐在自己身上而略高一些的路小蝉。
路小蝉心跳如鼓,两只手就抓在舒无隙肩膀的衣服上,抓皱了,掌心里出汗了都不自知。
因为这样的舒无隙,是他从没见过的。
带着依恋和期待,让路小蝉想一辈子除了欺负他,什么也不干。
路小蝉咽下口水,从胸口里取出了纸包,将里面的喜帕打开,十分认真地盖在了舒无隙的头上。
路小蝉知道这样的自己很可笑,就像小孩子的家家酒。
比如村头的王小二小时候和村尾的翠花玩在一起,王小二找了块布盖在翠花脑袋上,就拜了天地做了夫妻。没有三书六聘,没有媒妁之言,不过是两个小娃娃的小心思罢了。
等到长大了,各自成家,想起这一茬,也只能相视而笑。
但路小蝉知道,这不是游戏,他看不见喜帕,只知道舒无隙仍旧那么深长地看着他。
“我们不拜天地,因为我要和你在一起是我们的事儿,用不着皇天后土来恩赐。”
“嗯。”舒无隙轻轻应了一声。
大多数时候,都是路小蝉说什么,舒无隙就答应什么。
“我们对拜了就好。”路小蝉低下头来,额头隔着喜帕和舒无隙靠在一起。
两人就这么抱着,良久没有分开。
“无隙哥哥,你在想什么呢?”路小蝉轻声问。
“我在想你。”
“我也在想你。”
说完,路小蝉先是隔着喜帕,亲了舒无隙一下。
他听见了舒无隙胸膛里鼓噪的心跳,听见他压抑的呼吸,听见他喉咙的耸动。
路小蝉捏着喜帕的两边,轻轻撩起,露出了舒无隙的颈子,他便吻他的颈子,吻他滚动的喉结。
再撩高一些,露出了舒无隙的下巴,路小蝉便含吻上去,牙齿轻轻咬了咬他的下巴。
舒无隙下意识抬起头来,路小蝉喜欢他这样的反应,吻上他的下唇,坏心眼地去勾他的唇缝。
舒无隙忍耐着,扣着路小蝉的腰,他的手越是用力地掐着他,路小蝉就知道他越是动情。
当路小蝉亲了亲舒无隙的上唇,舒无隙向后仰去,不得不单手向后撑住。
路小蝉得意地笑了,一口气将喜帕撩起来,快速地亲了亲舒无隙的鼻子脸颊还有眼睛。
他正想要一口气将舒无隙压倒,却没料到舒无隙单手就把他给摁在了榻上!
他一只手撑在路小蝉的耳边,那双眼睛里目光灼灼,像是低沉的云海,电闪雷鸣之间倾压而下。
路小蝉从来没见过舒无隙露出这样的表情,那是真真切切的意乱情迷。
“无隙哥……唔……唔……”
路小蝉醒过来的时候,发觉自己是被舒无隙抱在怀里的,对方的手指正轻轻绕着路小蝉耳边的发丝。
“小蝉。”他念着路小蝉的名字。
明明是清冷的声音,听在路小蝉的耳中却是那般的缱绻旖旎。
“哼……”路小蝉故意低下头,不让舒无隙看他的脸。
“你怎么了?”舒无隙的鼻尖靠上来,碰了碰路小蝉的额头。
他总是很在乎路小蝉的喜怒哀乐,可是很多时候有不明白他忽然的小脾气。
“不是说好了,你让我欺负的吗?”路小蝉沙哑着声音说。
“可是你明明很喜欢的。”舒无隙指结蹭了蹭路小蝉额角的碎发。
他温热的气息落在路小蝉的脸颊上,路小蝉心念动摇,然后又恨自己恨的要命。
“小蝉,等以后找到了让附骨衣不融化的方法,我们就可以……”
路小蝉一听,耳朵里一阵嗡鸣,将被子拽起来盖住自己的脑袋。
“附骨衣还是化了吧!”
舒无隙手指捏着被子的边缘向下拨,露出了路小蝉的头顶,那里正好有一个可爱的发旋。舒无隙低头亲了亲。
“小蝉,我想看你盖着喜帕的样子。”
“我不给你看!”
“小蝉,我也想像你昨日那样亲我那般,亲你。”
“我不要。”
“小蝉……”
舒无隙把被子越拨开来,看见了路小蝉红红的脸。
“我想咬你一下。”舒无隙很认真的提出自己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