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全部分捡完,他把袋口扎紧,迟屿去把垃圾倒了,回头看到程央拎着往后面退了几步。
然后他就在他面前,突然一个加速,往学校围墙边冲了过去。
围墙上方没有装铁钉和碎玻璃,但挺高的,足有两个人高,程央借着冲力,脚往墙上用力一蹬,整个人猛的向上跃起,手抓到最上面带着身体翻上去,没等迟屿感叹一声他的爆发力,他已经稳稳的坐在了上面。
程央把手里的袋子扔下去,迟屿听到另一边有女人说话的声音。
他下来把东西放地上,走到刚才程央起步的地方,学着他的动作也翻了上去。
围墙外面是一条马路,边上有个穿着破烂的老人,正弯着腰整理刚才程央的那包废品,在他脚边上,有几个已经分类好了的袋子,不知道是从别的地方拎过来的,还是一中里同样有人也在做着这样的事。
老人整理完后又道了谢,穿过马路走了,迟屿跳下来,站在下面朝程央伸出手。
“小瞧我?”程央低头看着他。
“谁敢小瞧你啊战士。”话是这么说,但程央侧身往另一边的时候,迟屿转到他面前,手还是伸着。
“……”程央有些无奈,“能上去就肯定能下来。”
“你当然能下来。”迟屿说:“我担心的是你的脑子,别又震荡了。”
“翻个墙用腿就行,用不上脑子。”
“但你两条腿好比是两条高速公路,病毒以每小时一百八十公里的速度迅速往上转移,无情的病魔会吞噬你的大脑健康细胞,明天一个崭新的植物人就诞生了。”
程央:“……”
程央听他说话,看他一脸真诚又担忧的表情,突然笑了起来。
迟屿:“溜吗,这小品我看了两遍就记住这句话。”
程央:“……你记这个干什么?”
迟屿:“用啊,现在不派上用场了吗?”
迟屿看着他,跟着笑了起来,然而笑着笑着,笑容逐渐在他脸上凝固后消失了。
傍晚的余辉还没完全落下去,程央坐在高处,淡淡的嫣红色照在他身上,十六七岁的少年眼角带笑,有着柔和却又棱角分明的侧脸,倒映在迟屿仰起的瞳孔里,渐渐描摹出一个黑白之外着了色的身影。
迟屿不知道自己以前为什么会觉得他不好看,这点上他不得不佩服付进的眼光,硬要找理由的话,只能说是那时候对他有偏见。
而现在他越是不愿意承认,就越能发现程央这副皮囊的美感,像之前审美跑偏的反噬,他不止一次的在回过神来后,羞耻于自己竟然会那样盯着人看。
可要对比他周围颜值高的人,付进绝对一路领跑,迟屿和他认识这么多年,除了那天那张照片让他感觉惊艳外,还没有哪张脸能真的比的过他。
他就算不是同性相斥,对外表也早免疫了
他迅速移开目光,程央卖了他个面子,跳下来的时候在他手上借了下力,轻的像是一扫而过,迟屿却像是被什么给咬了一样,飞快的把手收回来,插进了口袋里。
回去的路上瞿静雅发了条消息过来,说要给他一个惊喜。
迟屿问是什么惊喜,两秒过后他收到一张本市地标的照片,瞿静雅站在镜头前,笑着比了个V。
于是那天晚上迟屿没有回家。
酒店的大床上,两具年轻的身体热烈的纠缠在一起,最后的冲刺结束,迟屿抱着她,释放时手用力的掐在她腰上。
瞿静雅只觉得自己像是要从中间被他拦腰捏断,疼的她呻*吟里都带着颤抖,虽然迟屿从来不会有她期待的热情,但更少有像现在这样粗鲁的时候,就像是憋着一口气,在找方式发泄。
从吃晚饭到上楼,她没看出来他哪里不对,猜想可能是他这段时间压力太大的缘故。
瞿静雅去洗澡,迟屿看到她腰上他刚才掐过的地方一片青紫,意识到是自己过了,他穿好衣服下楼,给她去买上次她喜欢的蛋糕。
“你不吃吗?”瞿静雅盘着腿坐在床边上,看着迟屿把买的另一个放房间冰箱里,买两个她当然以为也买了他自己的。
迟屿摇头,脱了衣服往卫生间走。
“哎?不会是送小姑娘的吧?”瞿静雅眯着眼睛打趣他。
“不是已经送小姑娘了吗?”
迟屿回头,见她仍一脸狐疑的看着自己,笑了笑,“送小男生的,可瘦的小男生了。”
第二十六章 抽与不抽
“嗯。”程央等迟屿坐进位子后,叫了他一声,从下面拎上来一个包,里面装着那天的围巾和借给他的衣服,他都洗好了,前两天天气不好,一直没出太阳,到昨天晚上才晾干。
“嗯。”迟屿接过来时同样回了声,顺手把蛋糕放在了他桌上。
“我吃过早饭了。”程央说。
“又没让你现在吃。”迟屿啧了一声,把那大袋子放他身后,只是这样一来,原先那包吃的就被挤了出去。
等他起身,看程央还是没接,迟屿叹了口气,“别人送的,我不爱吃甜的,放那也浪费了。”
程央:“那你给别人吧。”
迟屿:“……”
迟屿:“一人一半总行了吧。”
迟屿把盒子打开,用叉子挖走一半,剩下的推给他。
“卧槽你俩哪来那么多吃的?”李入江因为坐的近,很容易就发现了这多出来的一包。
“吃么?”迟屿一脚把袋子踢的更出去点,踢到了后门口,“随便拿。”
“什么好吃的?”唐晓伟刚好从后门进来,低头一看,“卧槽这么多!”
后面几个平时关系不错的男生听说随便拿,冲过来一顿风卷残云,瞬间瓜分走了一半。
“谢了。”李入江说。
“别谢我,谢区草吧。”迟屿说。
众人连区草的面都没见到,先是一通谢,边谢还要边感叹区草就是区草,吃个零食都弄这么高级。
早读课开始前,一群人围在最后面边吃边聊。
迟屿把蛋糕推程央跟前,“真不吃?”
这个时候再说不吃就显得矫情了,程央只能接过来尝了一口。
“好吃吗?”迟屿问。
“挺好吃的。”他说。
其实迟屿没吃出来有多好吃,包括之前瞿静雅跟他形容的,花这么多时间去排队,付出的成本高了期待值自然会上去,很容易出现不符合预期的情况。
但既然程央说好吃,他仔细回味了一下刚才囫囵吞枣咽下去的口感,觉得好像确实不错。
下午赵双晴给他打电话,说炖了点乌鸡汤,晚自习前给他送到家里,让他抽空回来一趟。
迟屿想把付进一块叫上的,奈何他们最后一节是逢课必拖的老李,付进让他别等了,能吃上一个是一个,别最后沦落到双双要吃面包。
他之所以叫付进,一半的理由是不想一个人面对赵双晴,有外人在,她那些老生常谈总会收敛点。
迟海东说她想法不成熟,这点迟屿其实是认同的,这两年家里的一系列变故,把原本一个养尊处优的女人,硬生生推到了迟海东的对立面上。
迟海东是个老狐狸,动真格的赵双晴很难斗的过他,但她胡搅蛮缠又不按常理出牌的性格,也同样让迟海东很头疼。
赵双晴常常把自己陷在不想过问这些事,却又不得不承担起责任的矛盾里,所以跟迟屿的每一次见面,都充斥着对迟海东的讨伐与谩骂,以及对他们孤苦命运的感叹。
听多了迟屿会觉得烦,但不可否认,赵双晴是站在他这边的,痛苦的经历让他们在精神层面上很容易影响对方,这也是他不愿意一直见她的原因。
那天迟海东说赵双莹的走令他痛苦,是真的痛苦,还是为了拉拢他故意为之,迟屿需要时间去判断,尽管第一反应他已经倾向于否定。
还在电梯里时,就听到楼上传来男女争吵的声音,他下意识的把手放在按键板上,却抱着一丝侥幸没摁下去,一直等到电梯停在他要去的楼层,开了门,迟海东和赵双晴的声音清晰的传过来,他才像是确认了什么一样摁了关门键。
迟屿很饿,付进让他别等他的时候他就饿了,但又想不到吃什么,经过一中校门口他没停,在一群返校上晚自习的学生里,把车骑了出去。
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选了这里,事实上这条路他都有些记不清了,全凭着感觉摸过来的。
一个人不需要包厢,他在大厅里坐下了,程央说过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后厨,很少会到前面来,所以在他吃完前,应该都见不到他。
他也不是非要见他,就是过来看看,被开上一句玩笑就要翻脸的人,为什么能忍受张老板那样的骚扰,这地方究竟又有什么与众不同,让他生着病都坚持要过来。
酒店主打的是川菜,那天听迟海东介绍,似乎张老板本人并不是川渝地区的人,菜从口感上来说一般,就那样,不过地段好,周边有不少办公区,一到晚上,来这边吃饭的人很多。
迟屿随便点了两个菜,一碗饭,图片上看着分量挺足,一个人估计吃不了,等菜的间隙,有人从他身边经过,走两步停了下来,“哟。”
迟屿抬起头,发现面前站着的居然是张老板本人,他放下手机。
“这不是迟大少爷吗。”张老板脸上堆满笑,声音大的周围几桌吃饭的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迟屿有些不想搭理他,可人招呼都打到跟前了,出于礼貌,他只能站起来,“张老板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迟大少爷一表人才我哪能忘了。”他走过来,“今天怎么有空上我这来吃饭了,迟总呢,一起来的还是?”
“我一个人,顺路就过来了,张老板您忙您的,不用管我。”
“那怎么行。”张老板推着他肩膀,“走,去包厢里坐着,你爸要知道我让你坐大厅里这么冷落着,回头该骂我了。”
“您客气了。”迟屿没动,“好意我心领了,在这坐着就行,方便我等个人。”
“等人啊?”张老板瞥到他桌上的单子,“这么点菜两个人吃可不够,我让人再拿菜单来,想吃什么随便点,今天我请客。”
迟屿笑了笑,“菜是我一个人的量,够了,等您这下班了,我再带他去别的地方吃。”
张老板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笑起来,“敢情让迟大公子等的人,是我们这的人啊,我倒不知道还有这缘分,你说谁,我去把他叫出来。”
迟屿也不跟他绕弯子,“您这有个每天晚上来打工的高中生吧,不知道张老板有没有印象,叫出来就不用了,我等他下班就行。”
张老板愣了愣,好像直到这时候才意识到迟屿也是一中的,他一拍脑袋,“你看我这记性,你说的是程央吧,怎么,他是你……”
“朋友。”迟屿说。
“听迟总说你刚转过来,这么快就交到了朋友?”
“是啊。”迟屿微微一笑,“所以还麻烦张老板多照顾了。”
张老板脸色有些古怪,但还是说:“那是自然。”
迟屿适时的叹了口气,“程央这个人呢,别的都好,就是太倔了,想做的事别人劝不了,这点我也拿他没办法,背地里就只能劳烦张老板费心了。”
“好说好说,他在我这干了快两年了,表现一直不错,既然迟大公子开口了,这点面子我哪会不给。”
“那就先谢谢张老板了。”
张老板又寒暄了几句才走,等他走了,迟屿?" 路程中央7" > 上一页 10 页, 吕矗氲剿詹潘档模侥辏萄朐谡飧龅胤揭丫闪丝炝侥炅耍蔷褪撬荡痈咭痪涂剂恕?br /> 那天帮他办住院手续的时候,看过他的身份证,比他小一岁,今年才十六,两年前的话,也就是十六岁都没满。
吃完服务员过来收拾了碗筷,既然张老板说了他想在这等多久都行,那他就不跟他客气了,顺便喝光了他让吧台给他鲜榨的两大杯果汁。
十点多钟酒店打样,迟屿问过前台,说一般工作人员都差不多这个时间走,顺便告诉他大概会从哪个门走,迟屿便过去那里等。
程央出来的还算快,没让他等太久,看到他,迟屿慢悠悠的跟过去打了个招呼。
“你是……来这里吃饭?”程央看到他有些意外,不过想到上次也在这里碰到过,猜测可能又是恰巧,他边穿外套边往外走。
“嗯。”迟屿替他挡着点风,“你就不能穿完再出来吗。”
“今天有点晚了,一会赶不上公交。”
迟屿拉住他,“我打车回去,顺路送你。”
从一中回他们家付进不顺路,不过往反方向走到这里,迟屿回去确实会经过他那,程央想了想,放慢脚步同意了。
迟屿在路边拦了辆出租,他坐里面,程央坐外面,方便他等会先下去。
“你爸今天没过来吗?”程央问。
迟屿头靠在椅背上,刚才在外面吹了点风,现在猛的进到开了暖气的空间里,头有些发涨的疼,他没回答他,而是说:“我今天没去上晚自习。”
“为什么?”
“心情不好。”
“这么任性。”
迟屿笑,“你都能两年不上了,还不允许我任性一次。”
“你怎么知道我两年没上?”程央看向他。
“阿黄说的。”迟屿说。
程央没说话,车里安静了片刻,过了会,他重新看过去,“为什么心情不好能说吗?”
迟屿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程央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看向了窗外,迟屿敞着腿坐,人没用力,膝盖就这样搭在他腿上。
“抱歉。”很久之后,迟屿说。
“为什么道歉?”
“我不知道怎么说,因为是家丑。”迟屿说完这句话后一直没动,程央没追着问,别人不愿意说的,话题到此就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