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感觉怎么样?"
点点头,没说活,不错了,从前可是连看都不看我们一眼的。
"如果你没办法忍受这个家伙的话,我可以帮你把他弄出去,并且让你以后永远都不用再见到他,怎么样?"
彦翼出乎我意料的提出了这么一个建议,我看看他,奇怪他怎么没跟我提起过。
"以我的能力,瞒过穆家还是可以办到的,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张扬眯了眼睛,上下打量着彦翼。
"你有什么目的。"
"我能有什么目的,纯粹看他不顺眼而已,况且我家楠可是很坚决的向我要求要整整他,我只是照办而已。"
彦翼真会撒谎,明明说把这个权利交给张扬自己的,现在竟然推到我身上来。
张扬听了彦翼的话,低下了头,如果他的表情可以再丰富一点的话,我想,他现在的样子应该可以称之为犹豫。想要下决心离开真的不容易,就象我当初放弃工作,放弃彦翼的时候,心里真的很难受。
"真的可以永远不见吗?"
这句话像是问彦翼,也象是在问自己,不见是可能的,只是要背负思念来过日子了,然而他们这样的情况......不如不见。
"我要离开,不要再见。"
张扬的语气坚决,趴在床边的人后背又硬了,很好,装睡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自从那天以后,彦翼把张扬接到了别的地方去养病,整整三个月,无论夜阑怎么想尽办法,到最后依然见不到张扬,这种时候我就开始佩服彦翼,办法真多。三个月过去了,春天也过去了,天气开始热起来了,张扬的手脚复原良好,终于可是在夏天来到之前活动活动。表面上来说,他还是那张酷酷的脸,看不出喜怒哀乐的过着生活,只是偶尔,真的只是偶尔,能看到他发呆的样子,如此而已。
有的时候我会怀疑我们这样做到底是不是正确的,毕竟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第三者的我和彦翼插手,会不会弄巧成拙。时间越久,我的怀疑也就越大,于是不得不跟彦翼问清楚。
"彦翼,我想知道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真的要让他们永远都不见面吗?"
"我说过,他们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和空间,有的时候,距离能够让人清醒。"
彦翼摇着手里的高脚杯,说话的时候若有所思,我突然觉得他又变回以前的那个彦翼了,心里一阵寒气,莫名的有点害怕。发现我没有继续追问,而是低头握着咖啡杯,彦翼走到我身边,拿走了我的杯子。
"每当你精神紧张的时候,就会这样,楠,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你到底在玩什么游戏,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于张扬来说到底是好还是坏,我不想当坏人。"
我知道自己说这些话其实是有点任性的,不想当坏人这种话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只是自私而已。彦翼抱着我,并且抱紧了我。
"所以我会是黑脸的角色,楠,相信我好吗,你知道,对于这些事情我有经验。"
经验,什么经验,花花公子的经验吗?我推开他,很生气,竟然还敢当着我的面说他有经验。
"就知道你会误会,算了,本来打算事情结束再跟你说明白的,可是看样子,还是现在告诉你好了。"
拉着我坐在沙发上,重新倒了杯咖啡给我,自己端着他喜欢的红酒,看起来又要长谈了。
"记得我们上次说到什么地方吗?"
上次,当然记得,你要分手,我答应了。多没意思的结果。我点点头,不知道彦翼接下来要说什么。
"如愿以偿的分手,开始的感觉真的不错,我可以做一些我想做的事情,而不必担心怎么向你解释,但是好处似乎也只有这点了,不相信爱情还会发生,生活里剩下的就只是堕落而已。一年的时间里,真正不痛苦的日子大概只有最初的两个礼拜。剩下的时间,我都只是在摸索着怎样才能象以前一样自在。
"我近乎奢侈的在享受着物质,可是还是感到乏味,我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心情烦躁的过了大半年,直到有一天我实在不能忍受房间里的空洞,我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晃,无意中来到了你曾经带我去的那个夜市,我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什么,鬼使神差一样坐在一家小店面那里,要了一堆平时绝对不碰的食物。我当时觉得自己一定是要快要精神分裂了,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呢?可是更让我不能相信的事情还在后面,我竟然把这些东西放进了嘴里。
以前我一直认为街边的小吃又脏又不卫生,最重要的是很难吃。那天和你一起去我其实很勉强,勉强自己坐在小小黑黑的凳子上,勉强自己笑,勉强自己忍受周围的噪杂,我不明白你怎么能吃的那么开心。可是当我真正把那些东西放进嘴里的时候,我发现,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之后我要了啤酒,要了很多的爆炒牛肉,要了螺蛳,要了米线......大半年的时间里,这是我吃过最好的一顿,你相信吗?"
我当然不相信,彦翼坐在路边摊吃螺蛳米线的样子在我看来代表着两个字--滑稽。
"可是那是真的,那天之后我就开始有点头绪了,楠,你得承认我是个聪明人,我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当我逐渐发现我只有在做那些曾经和你一起做过的事时才能感到开心之后,我终于了解到我可能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那就是我放弃了你。也是那个时候开始,我意识到爱上你,其实是那么的自然,自然到我竟然没有察觉到。"
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一定充满了不敢相信。
"你没听错,楠,我是真的爱你的,我只是有点迟钝,发现的晚了点而已。"
彦翼难得的低下脑袋,两颊上的显而易见红润让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虽然他的表情镇定自若可是他还是会害羞。心里沉静了一下,之后就是波涛起伏,好像海啸的症状,他竟然选这种时候这样的地点告诉我他爱我!不能不说这实在很突然。我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坐在那里,看着他,任由沉默包围我们,直到彦翼终于抬头看我。
他眼睛里的有的是焦急和不确定,那是种慌乱的表现,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楠,你不相信吗?"
摇摇头。
"我相信,只是没想到我能亲耳听你说出来,尽管之前那次我有点准备,可是显然它还不够。"
这种时候来个拥抱似乎很自然,而彦翼的怀抱一直都是我向往的。
"队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可是楠,如果这样你就哭了的话,我下面就真的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
他彦翼用手滑过我的眼眶,带掉了还没掉下的眼泪,我很惊讶,上次掉眼泪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摸摸脸,确定没什么痕迹了。我才开始集中精神,示意彦翼继续讲下去。
彦翼象哄宝宝一样拍着我,声音淳厚的象悠扬的乐曲。
"后来我去找你,到地下室的仓库,可是他们说你辞职了,我当时很惊讶,我一直以为你喜欢这样的工作,不会丢掉它的。"
"我是很喜欢那份工作。"
"那为什么辞职。"
"我怕哪次不小心再从架子上摔下来,又会碰到一个彦翼,我一辈子倒霉一次就够了,不想倒霉第二次。"
"原来你认为遇到我是在倒霉运啊。"
彦翼的声音又点可怜,我又毫无抵抗力的心软,真是没意思。给他一拳,要他继续原来的话题。
"后来我想过到你家里去找你,可是很多次,我都已经站在门口了,却不敢按门铃,我不确定你开门之后见到我会是这么样的反应。我希望我们还能象以前一样窝在你的小房子里吃东西聊天,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是很舒服的事情,可是这些都似乎不太可能实现,我很沮丧,我不知道如何让自己开心,我开始回想我们从前做过的事情,就象吃路边摊一样,我也都一一去尝试,当然,这其中包括了做饭。我第一次下厨的成品很难吃,我第一次知道了原来做饭也是一件有挑战性的工作,我特地去拜师学艺,总是想着以后是不是有一天也能让你尝尝我煮的东西,然后听你称赞我煮的好。我设想过很多的可能,我们再次见面会是什么样子,可是唯独没有想到我原以为会很浪漫的时刻,你竟然只顾着吃东西。
这当然不能怪我,当时如果我不用吃东西来掩饰自己的慌张,我恐怕会作出更离谱的事情。说起来这又是远远的注意。
"当时远远给我电话,说你和她一起出来爬山,问我要不要一起,我觉得这是老天给我一个机会,当然不能轻易放过,所以就自己开车上山,到了的时候都已经是晚上了,远远在门口等我,带我到你住的房间,然后她去叫你回来。我趁这个时间去洗了脸,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你吃的正开心。"
彦翼讲到这里就看着我一直笑,好吧,我承认那个时候的形象不怎么好,不过也没必要笑这么久吧。
看到我在翻白眼了,彦翼只好继续下去。
"那次的旅行我很开心,像是终于找到了遗失已久的东西,那个时候我就觉得其他事情都是狗屁,只要你在我身边,就一切都好了,所以后来我一直一直的缠着你,甚至赖到你家里去住,虽然我感觉你似乎不是很欢迎我,可是你没拒绝,我就当不知道。我想过,当初分手你也许不是没什么感觉,也许你也是很难过的,如果这一切假设在你还是喜欢我的情况之下,你的一切反应都能得到解释。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开始明白你心里都转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说白了,你就是个胆小鬼,爱了不敢追,想要留下却开不了口。"
彦翼,你确实聪明,你看穿我了,我就是这么个胆小的人,我怯懦的守着自己仅有的一点尊严,压抑着自己的感情过生活,但是这一切你都可以轻易的打破。
突然感到难过,为那个时候的自己,现在想来只有委屈而已。
"我努力的改变自己,也希望可以改变你,可是操之过急,把你吓跑了,当我再次找到你的时候,我很庆幸,你还在我的身边。那天你让我对你笑,我知道你决定开始面对了,当一个胆小的人决定对抗压力的时候,我开始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招架,嬉笑怒骂之类的玩笑已经不适合了,我有点不知所措,因为我突然意识到,你虽然喜欢我,但是你一样可以拒绝我。虽然你给了我一个机会,但是这同样也是把我逼到了一个绝境,失败,就代表着永远失去你。"
"这就是你之后都不笑的原因?"
"想到我也许会失败,我就实在笑不出来了。"
彦翼露出了苦笑,真是赛过吃苦瓜了。
"彦翼,其实当时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看你真心的笑而已,如果那个时候你笑了,也许事情更简单了,我只能说,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楠,在我看来这可不是什么误,它让我很谨慎的思考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如何协调,如何融洽,当我发现你开始不再对我小心翼翼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你开始不在乎我是不是会弄脏价格昂贵的衣服,而是扔给我拖把要我做家务,开始不再只顾着我的口味,而是坚持火锅就是要配啤酒,我知道这也许都是你下意识的试探,但是我不怕,因为那些东西已经不是我在乎的了,从那个时候开始,不,更早以前,我的世界里,就只有你最重要了。"
这样的甜言蜜语很高杆,我几乎有点承受不了。
"所以你就敢跟我摊牌,因为底牌足够了是吗?"
我眯起眼睛,说的有点咬牙切齿,什么讲明白,说清楚,倒头来其实都是他计划好了的。
"看准时机是一个商人所必需的技能,楠,我只是很技巧的利用了它一下,而且效果显著,你终于完全放开,会跟我撒娇抱怨,会白眼我,会奴役我,完全不会再小心过日子,瞧这样不是很好吗?"
"你有被虐狂啊,还说我奴役你,切~~~~~~~~~"
"就是这样,你连脏话都不避讳了,这样我就知道,我在你的心里不再是个崇拜对象,而是个真正平等的人,是个可以被你爱,也可以给你爱的人了。"
所以结论就是我庸人自扰了很久就对了。拍拍自己的脑袋,在会这么蠢啊。彦翼拉住我的手,阻止我的自残行为。
"本来就不聪明,再拍就傻了。"
我无力,当彦翼掌握所有主动权的时候,我就只能按他的意思走了,不过还是有一件事情要弄明白。
"说可这么半天,你还没告诉我,张扬和夜阑的事情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不是说了我有经验嘛。"
彦翼故意停下来吊我胃口,看我真的快发飙了,才慢悠悠的说了下去。
"我的经验就是,离开自己爱的人,生活只可能是痛苦,夜阑如果是个聪明人,就应该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他们现在需要的只是时间和空间而已,懂了吗?楠。"
彦翼象一个运筹帷幄的将军但是将眼睛里的深情都给了我,好吧,无以为报,免费赠送一个吻。我笑的开心,因为突然了解为什么以前彦翼总喜欢偷吻我了。看着彦翼有点受宠若惊的样子,感觉不错。
"你第一次在正常的情况下吻我,楠。"
彦翼的语气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样。不过话说回来,什么叫正常的情况之下啊?
"以前都是你存心想做坏事的时候才会这么做的。"
立刻就能点出我的疑问,不错。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现在不是想做坏事呢?"
"原来如此啊,既然这样,我不奉陪,似乎就太不知情识趣了。"
于是在我又一次的存心故意之下,将这一夜的主动权交给了彦翼,一切............都很美好。
就象彦翼说的那样,终于被我们等到了夜阑想明白的时候。足足五个月,彦翼不住的摇头叹气,直说夜阑是个愚木脑袋,竟然这么久才想通。回想那天夜阑几乎是灰头土脸的出现在我家门口,向我们讯问张扬的住址,甚至不惜下跪。彦翼付他起来,直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心里唾骂他这种行为,也不想想,他自己还不是一个德行,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不过彦翼出乎我意料的没有为难夜阑,就直接给了他地址。
"其实说到底,你都是站在夜阑这边的吧。"
"可以这么说,楠,你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象我这么聪明,随便一想就通通透透的,有的人就是需要点提点。"
"说的好象你无所不能一样。"
"本少爷就是无所不能。"
看他臭屁的样子,真想打他。
第31章
看他臭屁的样子,真想打他。
可是彦翼如果不臭屁,世界不就变的没有意思了吗?
"你说他们会怎么样?"
"不知道,这要看他们自己了。"
说的对,我希望以后还是可以和他们一起去爬山钓鱼,希望事情都可以变的很完美。
夏天到了,冬天的衣服都已经被我放进了柜子里,家里的冰箱里多了很多的冰西瓜,距离上一次做饭已经过了很久了,我和彦翼通常都是用西瓜果腹。没办法,谁叫我们都不能忍受夏天的热。
"楠,你真的不考虑装台空调吗?这样的蒸笼里你确定你还呆的下去?"
彦翼大概是已经受不了了,可是我还好,毕竟大学的时候我呆的地方是桂林,一个拥有阴阳怪气的天气的地方,所以这里的热还在我能够忍受的范围内。
"空调太不环保了,如果你受不了就去开风扇吧。"
其实我还有一个很丢脸的提议,就是彦翼可以提着小板凳去外面的大商厦里吹冷气,我以前就经常这样做,有的时候,还可以和那些一样去乘凉的阿姨,奶奶的聊好久。可是我想这种事情,恐怕彦翼是打死都不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