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不可一日无主,男人淡漠的眼神在众多跪着的海族身上扫了一眼,不过是两条小鲛人的水玲珑和水无暇兄妹就成了城主,被赋予了至高无上的权利。
水无暇兄妹面如死灰,不敢再多说任何一个字,等待着至高神的裁决。
方晟言眉头微蹙,“麻烦。”隔段时间深海水脉这儿就不安分一次,处理起来虽然轻松,但次数多了,依然麻烦。
姜元伸手在方晟言的眉间平抚了一下,“别皱眉啦,瞧你把后面的两个人吓的,都要嘤嘤嘤了。这边究竟有什么,大晚上丢下我一个人在酒店自己跑出来?”
方晟言挥袖,面前波浪翻滚,滚动的波浪中心出现了一团深邃的蓝色,蓝色逐渐扩大,黑暗像是畏惧一般不断地往后退缩。姜元害怕自己会被波浪冲走,躲到了方晟言的身后,就探出个脑袋看着。
顷刻间,海底深处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化不开的黑暗被深蓝逼退到了角落,他们现在踩在洁白细腻的沙子上,沙子的边缘是如冰蓝色宝石一般的厚厚冰层,冰通透明净,看起来皲裂的层层纹理是它们堆积起来形成的岁月痕迹。
冰面很大,在冰?9" 姜元的杂货店18" > 上一页 21 页, 娴恼醒耄谢鹧嬉话愕某纬壕凰谟慷⒊隽斯具斯具说南焐诎簿簿糙椎暮5滋鹄锤裢獾脑枚?br /> 方晟言脚尖轻点,人就飞跃了起来,转眼间到了冰面的中央,不知为何姜元是跟着一起飞过去的。
“这团水看起来好奇怪。”姜元探头看去,在海底涌动的水,他从这团水里竟然还看到了情绪,活泼、娇蛮、生机勃勃。
咕咚咕咚的水流涌动处有一块白玉玉简,质地温润,但可惜本该洁白无瑕的玉简上面有许多裂纹,生生破坏了它的美丽。
姜元:“好可惜,竟然是坏掉的。”
方晟言垂眸看着玉简,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抬手,修长有力的手指朝着玉简成爪,那枚玉简突然被外力拉扯一样向方晟言那么挣动,但是柔软活泼的海底水脉不舍,像是个撒娇的孩子紧紧抱着自己藏了很久的糖果。舍不得吃的漂亮糖果竟然要被拿走了,小孩子不高兴,嘴巴噘高高,撅着屁股向后撴,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哼哧哼哧地不让糖果走。
姜元被自己丰富的想象力惹笑了,噗地笑出声,“小调皮,再不放手怪蜀黍可是要动粗的。”
大概是抗争不过方晟言的力道,深海水脉一下子就松开了玉简,玉简飞到了方晟言的手中。而水脉萎靡地涌动着,如同失去了心爱的糖果的小孩子坐在地上默默地抹眼泪。
姜元心疼了,赶忙说:“乖。”
轻轻一声,水脉又活跃了起来,越涌动越高,冰面开始剧烈震动,眼见着水脉就要脱身而出……
方晟言加重了声音呵斥,“回去!”
水脉颓了,乖乖地缩了回去。在姜元的眼中,水脉成了个穿蓝色肚兜兜的粉嫩小娃娃,小胳膊小腿藕节一般,不高兴地坐在冰上,白嫩嫩的小手捏着肚兜兜的下摆,噘着的嘴巴可以挂酱油瓶了。
方晟言:“还未长大就想离开,妄为。我在此地感知到那人的气息,他应当来过三次,竟然不触动大阵告诉我!”
水脉哭唧唧,奶声奶气的咕咚咕咚。
明明是水流涌动的声响,姜元却觉得自己听明白了他的意思——那人只是来看看,没有动洛书,小水很乖,嘤嘤嘤嘤,凶人家。
方晟言:“驻足看也不行。”
水脉小手握拳揉着眼睛假哭——嘤嘤嘤嘤,大坏人。
方晟言不再理会撒娇哭泣的水脉,他拿过洛书细看,本来碎裂成片的洛书已经成了完整的一块,虽有裂痕,却不会妨碍使用了,可以拿走。
得不到理会的水脉偷偷地从拳头空隙里往外看——洛书你拿走了,能够找到我得爹爹咩?
方晟言淡淡地说:“他不是你爹爹。”
水脉不高兴地踢脚脚,不假哭了,放下小拳头捏着小兜兜的下摆——哼,就是,爹爹是水脉共主,是伟大的昆吾君,他就是我们水脉的父亲。
方晟言不屑于与小孩子理论,挥袖转身离开。
姜元惊讶了一下,像是看到了世界奇观,方晟言竟然有说不过拂袖离开的摸样,大概是气急败坏?
水脉见方晟言不理自己,委屈地大哭——哇,我想爹爹,你们都是大坏人,把爹爹弄丢了。
走出去几步的方晟言被这话扎得心头刺痛。
洪荒时代,天地大劫,为救苍生,上古神祗经过推演认为要分出三界,设下天地大封印,让人神鬼各有归处。天地本为一体,强行分出三界必须斩断彼此的联系,这才有了不周山倒、建木被焚,三界联系还剩下万水之源的弱水。
弱水源头在昆吾,因何而来弱水?本是盘古父神力竭散魂舍不下所创世界落下的一滴泪,泪水落到地上经过千万年的日月更迭成了个小娃娃,就是昆吾君。昆吾君就是弱水,弱水便是昆吾君。
苍生罹难,昆吾君不忍听到凄厉哀嚎,主动散魂于天地,自此弱水断流。
什么主动,是逼迫,是洪荒诸神的不断攻讦。为了掩盖自己的不良用心,所有流传于世的神话中都没有了昆吾君的身影,天地间又有几个人记得他。
方晟言握紧了洛书,是他无能,没能保护昆吾,只来得及在他彻底消散时抓住他一缕神魂,后创下轮回将神魂投入其中,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补全残损的魂魄,希望昆吾能够回来。
但干预轮回的手太多,方晟言失去了昆吾的踪迹,苦苦寻觅,一直无果。
是他把昆吾弄丢了。
洛书记载天下水脉,说不定可以靠它找到昆吾的踪影。洛书于大禹治水后碎裂成片,方晟言收集齐碎片温养于深海水脉中。
姜元看着方晟言的背影,不明白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充满了悲痛、落寞和浓浓的自责,方晟言的生命太悠长了,自己于他不过是一只蜉蝣,哪里知道天地的春秋,在自己不曾参与的时间内,肯定发生过刻骨铭心的事情。
压抑着痛苦的方晟言身上荡漾出可怕的威压,叨叨着的水脉不敢再说话,乖觉地缩回了冰面中心。
姜元心疼,那些过往他不知道也不用知道,只要明白此时此刻在方晟言身边是自己的就好,他不惧威压走了过去,展开双臂虚搂了男人佝偻起来的宽阔背脊,“别难过,一切都会好的,我会陪在你身边面对。”
真想真实地抱住他,让他感受自己的体温。
姜元这么想着,手臂开始用力收紧,竟然有一瞬间感觉自己摸到了实体。为什么说是一瞬间,因为他突然就回到了身体里。人有时候会做从高处坠落的梦,姜元就是这种感受,躺在床上的他猛地抽搐了一下醒了过来,急促喘息地睁开了眼睛,入目是莹润白皙的天顶,哪里是什么深海、冰面,还有像小孩子一样的深海水脉。
好看的眉头皱起,真的是自己的梦吗?梦里面,方晟言的悲伤那么的真实。
房间内的灯色调转为朦胧温暖的昏黄,满脑子官司的姜元脸颊上尤带春(梦)留下的潮红,睁开的双眼已经清明,他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看到方晟言坐在大床一侧的单人沙发上,捧着kindle看书。
暖黄的光线落在他的身上,好似驱赶走了清冷,但一个人依然落寞,他仿佛是习惯了这种一个人的孤寂,自己不走出来、别人也走不进去。
姜元晃脑袋,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掀开被子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姜元飞扑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姜元躺在方晟言的腿上,也不说话,就是抬手摸着方晟言的脸,描绘着他精致的五官。方晟言也不问怎么了,静静地让姜元摸着。
过了一会儿,姜元说:“我做了个梦,梦到自己来到了血珊瑚那边,被血珊瑚吸着去了深海海底,在那边见到了你,还见到了一对兄妹,对了,还有水脉,水脉竟然是个小娃娃,会假哭,喜欢摸着自己小兜兜的下摆,顾头不顾尾,小鸡鸡露出来了羞羞的。”
方晟言眸光微动,“你看到的水脉是个小孩子的模样?”
“对啊,大概一岁左右的样子,小胳膊小腿藕节似的,小手伸出来,手背上还有五个小窝窝。”姜元比划形容着,他打心眼儿里喜欢那个小孩子。
方晟言搂住姜元的手臂收紧,喉结滚动,一枚玉简凭空在出现两人之间,他说:“你做的不是梦,你是魂魄离体了。”
姜元了然,“果然如此。你……”
方晟言伸出食指抵在了姜元的唇上,他说:“你摸摸看洛书。”
姜元不明所以,不过依言做了,抬手拿住洛书,洛书不过巴掌大,并不是在博物馆那幅《洛神图》看到的竹简模样。触感温润沁凉,指尖描着上面的纹路,纹路又细又密,当时肯定碎成了渣渣,拼起来多困难啊。
“嘶。”洛书上竟然有毛刺,扎了姜元的手指一下,伤口不大却很深,流出了血珠。姜元收回手含在嘴里,眼睛没有离开洛书,他的血液染了上去没有消失,可也没有祖传秘籍里显示的那样被玉简吸收,应当擦擦就会没有的。
方晟言也看到了这一点,失笑地摇摇头,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期待姜元就是昆吾君的转世?
姜元问:“你让我摸洛书是为了什么?”
方晟言说:“因为你能够看到水脉的模样,以为你是他。”
“谁?”
“昆吾君。”
姜元皱眉,“和昆吾居有什么关系?”
方晟言说:“玄鉴原是昆吾的法器,大金曾是昆吾的驭兽。昆吾居是昊天为留住那么点儿思念昆吾的念想,设立出来的。”
姜元假装自己不是很在意,捏着手上的手指问:“那位昆吾君和你的关系呢?我不是昆吾君的转世,你很失望吗?”
“他是我要守护的弟弟。”方晟言在姜元微疼的手指上点了一下,伤口一阵暖意流过,不再疼痛。“而你是我爱的人。”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身为小猪蹄子姜元深刻地明白男人的劣根性,弟弟妹妹的听着就和白月光、朱砂痣等同。
方晟言失笑地摇头,“我带你去个地方。”
姜元哼哼,不说话。
方晟言说:“是弟弟不会去的地方,哥哥可不会对弟弟做这种事儿。”
第39章 神交一场(捉虫)
姜元看着无边无际的彼岸花, 道:“这是哪里?”
方晟言说:“我的识海。收藏本站”
姜元是修仙道路上的小菜鸡, 也知道识海于人的重要性,开放识海那便是最大的信任。姜元激动地踮脚,感觉要起飞。
姜元抓着方晟言的手, 着他往前走,“好多花, 边真美。”不需要方向, 有什么目的地, 是要并肩走走而已。
方晟言笑笑, 的识海内景象是三十三重世界中最下面的九幽鬼蜮的模样,万籁俱静、人烟皆无,天空是灰沉沉的黑, 上是荒凉的黑, 似生长得热闹的彼岸花不过是他心中的杂草, 得灿烂如血, 久了喉间发甜,血腥气上涌。
就如同他的出生, 来便在戾气浊气之中,带着不详。
姜元转头看到身边的人, 是西装革履、衬衣加身,方晟言穿着黑色的广袖长衫,袍服上玄色的丝线绣出繁复的图案, 敛低调的颜色却有着极致的美感。
姜元:“可以把头发放下来吗?”
方晟言点头, 需动手, 玉冠直接气化消失,长发倾泻而下,披散在肩头。姜元眼睛弯了弯,其中惊艳挡不住,不过他给的赞美却很接地气,“可以接洗发水广告了,不需要任何特效,出来的成片绝对优秀。”
他还比了个大拇指。
方晟言低笑,“你不觉得这儿压抑吗?”
“压抑什么?”姜元不懂,他觉得挺好的,弯腰摘了一朵花,彼岸花的花盘有他的手掌大,鲜艳夺目的颜色美得惊心动魄。
方晟言:“无边的黑暗,压抑浓烈的色彩……”
“对比很强烈。”姜元举着彼岸花给方晟言看,“我就喜欢这样浓重的色彩,红得多正啊。”
方晟言:“你和他说的一样。”
姜元斜眼:“你那个弟弟?”
“是啊。”方晟言回忆地说:“九幽鬼蜮初现时什么都没有,毫无生机,是昆吾的到来带来了生命,长出了彼岸花。”
姜元暗暗地捏手指,“哦,他真厉害。”
方晟言:“是很厉害。”
姜元松手了,哼……
方晟言反手抓紧了姜元的手,“脚下站稳。”
话音落,顷刻间沧海桑田,脚下高山拔地而起,彼岸花成了遥远的过去,苍穹近在咫尺,天上繁星点点,璀璨夺目。
“姜元。”方晟言喊,声音低沉悦耳,充满爱意。
姜元耳朵动了动,“嗯。”
“昆吾是弟弟,我多年寻找,是心有亏欠。”方晟言伸手抬起了姜元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你不一样,你是我喜欢的人。”
姜元没有回避,直直地看进了方晟言的眼睛里,言不由衷地说:“哦,我原来只是喜欢的人啊。”
嘴上这么说,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嘛,他环住方晟言的腰,把他搂向自己,“乖,躺平了就原谅你。”
方晟言眼角眉梢俱是笑意,低头在姜元的酒窝上落下一个吻,“好,躺平了随便你。”
姜元惊讶地抬抬眉毛,拉开了彼此的距离仔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被穿了,说这话不是你的风格啊。”
方晟言挑眉,“不喜欢?”
“喜欢,喜欢,喜欢死了。”姜元贴了过去,抬起脚用力地把自己的嘴唇贴上他的,“上辈子你清心寡欲的像是个性(冷)淡,只肯抱在一块儿取暖,不肯再有进一步的接触,我还以为这辈子你要持续冷淡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