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风那孩子重情,怎么会同你生分。”皇帝哼了一声,“朕准了,你且趁着他还未出宫多邀他住几回,免得出宫之后他净往老二他们府上去,你又要同朕抱怨离风不和你亲近。”
“父皇不说儿臣倒还忘了,日后离风在宫外便能时常和二弟他们来往,儿臣只能在宫中眼热。”太子真心实意地叹了口气,觉得和他抢弟弟的人有点多。
真是便宜老二他们了!
皇帝听得啼笑皆非:“滚滚滚,找你的离风表弟去,多大点事值得你惦记个不停,日后离风出宫了,朕也许你接他去东宫小住就是了。”
太子惊喜不已:“那便多谢父皇了!”
说完高高兴兴地告退,让淇奥赶紧回东宫带点大力的宫人来,给离风搬家去。
太子离开后,皇帝取出空白的圣旨,写下旨意让人去宣了。
淑妃身上自然不会只有给慕离风下毒这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暗卫顺便查出了淑妃暗地里做的不少事情,比如陷害怀孕的宫妃等。桩桩件件加起来,凌迟处死都算好的,只是比较是皇帝妃子,要留一份皇家颜面,所以只能赐毒酒或白绫。
淑妃赐死的当日,逸王府也受到了帝王的斥责。虽然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 病美人0 ">首页 9 页, Ψ#皇侨靡萃酢氨彰潘脊保萃跻廊怀匣坛峡值厝牍肓俗铮蛟诨实勖媲耙涣θ洗怼?br /> “臣弟不曾管教好下人,还请皇兄重罚!”他恭恭敬敬地说着,但皇帝并不领情。
高高在上的帝王冷眼看着逸王略有些狼狈的样子,只淡淡地说了一句:“逸王言重了,那人是你奶娘的丈夫,并非什么下人,不必如此。旨意已下,没有再加罚的道理,你且回去吧。”
逸王脸色不变地谢了恩,离开时藏在宽大袖子里的拳头攥的死死的。
这件事他明明布置得天衣无缝,不知是谁中途插了一手,竟然害得他也沾了一身腥。这事给他敲响了警钟,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才是。
皇帝顿了顿,猛地把茶盏扫下桌去。
好一个逸王,可怜倒是装得不错。若非这次查到了他奶父的头上,只怕他这么一翻作态,自己还真会以为逸王是无辜的。本以为这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也学那等乱臣贼子一样野心勃勃。
呵,不自量力。
“来人,传朕旨意。”皇帝淡淡地说道,“六皇子生母瑾妃德容俱佳,晋为从一品淑妃。逸王奶父毒害淮王,其妻卢氏及其子一并处以腰斩之刑。日后若再有人胆敢毒害皇亲国戚,不论何人,罪加一等。”
皇帝说不再降罪逸王,可没说过要放过奶娘一家。逸王奶父仗着逸王的关系没少作恶,其妻与子尤甚,可谓是死不足惜。
只不过逸王不会这么想,他与奶娘亲如母子,与奶娘之子更是感情深厚如同手足。他们被处死,逸王因为之前进宫认错一事便不能再求皇帝法外开恩了,不仅不能求情还必须磕头谢恩,想必心里难受异常。
偏偏皇帝这话还说,其他人罪加一等,逸王奶娘一家因为逸王的关系还是减了刑的。所以逸王若是心生不满就是不知好歹,白眼狼一个,所以谢恩还得谢得真诚才能堵住悠悠众口。
逸王府里,收到消息的逸王脸色瞬间苍白无比,当着阖府下人的面三跪九叩,道一声“谢主隆恩”。无人知道他一口牙几乎都要咬碎了,挥开众人独自回书房之后,才尝到嘴里的血腥味。
逸王狠狠碾碎了桌上摆放着的糕点,却觉得根本无法消解心头的震怒。
皇帝这招玩得倒是好,连消带打还让他不得不谢恩。而且一边升了他才算计过的六皇子一脉瑾妃的位分,一边又下旨除了他这边的人,倒是让他不由自主地迁怒瑾妃等人了。
然而,瑾妃那边并没有多高兴。
莫名其妙被升了位分,而且还是和下毒一事的处罚一同宣布的,外人看来只怕会觉得瑾妃与此事有关。天降一口大锅,瑾妃自然高兴不起来,即便皇帝的态度是升位分而非降位。
但宫里谁不知道淑妃是和她一挂的?淑妃刚被赐死她就顶了淑妃的位分,不说她自己膈不膈应,就说宫里那些人,指不定还以为她是故意陷害了淑妃好踹掉淑妃上位呢。
而且贵妃当年就是从淑妃升上去的,一直到这会儿,宫里人提到淑妃还会把贵妃拉出来比对一下,再往如今的淑妃头上踩一脚,从而讨好贵妃和淮王。
瑾妃好悬忍住了没有砸东西,毕竟升位分是好事,昨日皇后奚落她的时候她不敢还嘴,今日升了位分,她便不用再那么惧怕皇后。
二品普通妃子和从一品四妃,那可是天差地别。她儿子争气,她迟早能升为一品贵妃,到时候就位同副后了!
“母妃。”六皇子听了消息急急赶来,脸上喜色更多一些。
在他看来少了个淑妃虽然可惜,但他只要母妃能升位就不用在乎什么淑妃不淑妃了。他现在是四妃之子,身份便不再比二皇子等人差了。
如今宫里成年皇子只有七皇子和他之前一样是二品妃之子,其他的要么是皇后之子要么是四妃之子,所以他往日与哥哥们争的时候总有些底气不足。那些朝臣也总因为出身的关系,不太瞧得上他。
新鲜上任的淑妃瞧见儿子这样,心肝都气疼了:“你还笑得出来!”
“母妃缘何不高兴?”六皇子听了淑妃的抱怨只觉得她这是庸人自扰,“您想想,当年第一个淑妃害了贵妃腹中的皇嗣,于是贵妃顶了淑妃的位置,如今已经是贵妃了。您与她的际遇很像,您顶了如今淑妃的位置,那贵妃之位还远吗?”
这是个谬论,但架不住淑妃听了高兴。
是啊,陆婉雨这个贱人没孩子都能得了贵妃之位,自己还比她好呢,贵妃之位还不是手到擒来?
“我儿说得对。”淑妃心里气顺了,“只是原淑妃已经去了,母妃在宫里还是少了些助力,我儿可有什么好提议?”
六皇子想了想:“宫里无子的二品妃与从二品九昭倒也有几个,母妃不如拉拢他们?”
“此计可行。”淑妃眉头舒展,心里思量开了。
东宫之中,慕离风太子半强迫地驾着带了回来,他甚是无语地看着太子兴致勃勃地亲自为他布置房间,端着茶默默无言地喝了半晌。
“这屋子我搬入东宫之后就给你布置下来了。”太子絮絮叨叨地说道,“这些年添置了不少东西,但你的喜好变得快,屋子里还是要好好归置一番才好入住。”
搬入东宫的时候......不就是太子二十岁大婚那年?十年前?
没想到这么早就布置了,但是可惜慕离风从未来住过。往日即便来东宫做客,也不会留宿,毕竟东宫与重华宫算起来相聚并不是特别远,都在皇宫的前宫里。夜里即便宫门下钥,也不影响慕离风回重华宫,毕竟直接在前宫内部来往就行。
如此以来,太子精心准备的小院没了用武之地,慕离风连午睡小憩都没在这里过。
“你看这样可好?”太子转悠了三圈,觉得应该万无一失了,才让慕离风进去看看。
蔓草已经先一步把四处都检查过了,确保不会让自家公子住着有半分不适。因此慕离风即便进去看了,也瞧不出什么不足,只能说喜欢。
太子见他说的不是客套话,这才放心了。
“你且安心住几日,等抓到那内鬼再说。”太子安抚道,“紫陌殿那边有无衣给你看着,定然妥妥帖帖。”
说完,太子因为还有事就想离开了。
这一回慕离风出来只留了无衣看家,听了太子的话慕离风什么都没说,只是笑了笑。
无衣是他身边的两个贴身太监之一,但并不如常武受他重用。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无衣是皇帝那边派来的,而非慕家留给他的。
慕离风很多事情会防着无衣一些,无衣这个人有野心,所以不好收用。慕离风干脆不怎么用他,以防日后他因为更高的利益反水。
在慕离风身边最得用的是心细谨慎的蔓草,她一边替慕离风换了茶水,一边低声说道:“公子怀疑无衣?”
旁人不知道,蔓草却清楚,在一等太监宫女里,有那么几个慕离风很倚重的。往日里这些都会一半带在身边伺候,可这一回,慕离风把他们几个全部留在了紫陌殿,还让他们仔细盯着每一个人。
这每一个人,自然包括无衣。而且恐怕无衣才是那群人里,公子最想让人盯着的那个。
“淮王府庙小,人家瞧不上呢。”慕离风垂眸看着茶盏里沉沉浮浮的叶子,轻笑道。
紫陌殿也不是只有他一个是皇帝派来的,一等宫人里有一半、二等宫人里更多。但贴身的宫人里,就无衣一个,而且无衣是个喜欢往上爬的性子,当然不如其他人安分。
他在皇帝的紫宸宫当差的时候,就费尽心思讨好了易公公,成了易公公的徒弟。皇帝身边统共就两个总管太监,一个的德公公,一个就是副总管易公公。
德公公不爱收徒,但是他有个侄儿在宫外,很是孝顺,所以并不担心老年无人奉养。易公公则不同,已经没有了亲人,当年小太监们卯足了劲想要得到易公公的青睐,可惜都输给了无衣。
有了易公公这层关系,无衣很快争取到了来慕离风身边伺候的机会。他这个人还算有点眼光,看出来在慕离风身边做贴身太监比留在紫宸宫当易公公的徒弟更有前途些。
毕竟以后皇帝换人坐了,就肯定不会让他接他师父的副总管位置。但是想等到他师父退休、他自然上位,就又是做梦了,皇帝已经老了,哪里等得到那一天?还是换皇帝更靠谱些。
所以跟着慕离风就不一样了,慕离风与皇帝和太子关系都好,而且慕离风性格也好,不爱拿下人出气。
可惜......
“可惜公子不重用他,他觉得不甘心。”蔓草也想到了这一层,眸光微冷。
当初无衣到公子身边之后仗着易公公这层关系,可是很不把他们三个放在眼里。后来公子重用他们三个而冷落他一个,他才学会夹起尾巴做人。
现在眼看着在慕离风这边出不了头了,他当然着急,一时糊涂上了逸王的贼船。可他也不想想,逸王即便上位了,难道还真的会让他当总管太监?做梦吧,逸王只会趁机杀人灭口,免得落人口舌,而且无衣知道的也委实太多了些。
慕离风笑了笑:“他很快就要遭报应了,何必为这么个东西多费心思?”
当年若是无衣到他身边的时候没有因为见他年纪小就糊弄他,把自己的算计明晃晃地摆在脸上,那么慕离风或许不会从一开始就彻底放弃他。他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不被人重视,怎么不想想别人又不是傻子,能看不出来他的心思?
不过那会儿无衣年纪也不大,前头顺风顺水地混上来了,难免志得意满,就露了行迹。后来受了挫折才学着收敛心思,可惜已经晚了。
蔓草也觉得提他扫兴,公子约莫已经布置好了,无衣做的那些事很快就会被查出来。与其想着他,不如多想想公子晚膳用点什么好。
晚膳是在正厅与太子一起用的,陪同的还有太子妃和太子唯一的女儿。虽然是个庶女,但从小在太子妃膝下长大,生母又难产而亡,皇帝那边已经隐隐同意将她记在太子妃名下,便是半个嫡女了。
慕离风不常见这个小侄女,见对方并没有怯生生的,反而落落大方,顿时心生好感。
身为太子之女,自然不能娇怯,否则就失了皇家气度了。往后她可是公主之尊,没有几个人比她尊贵的。
“给表叔请安。”在太子的示意下,她端方地行了一礼,只有四岁,可是规矩却学得极好。
慕离风拉过她抱了一会儿,送了她几样小玩意儿,哄得她了起来,这才放她回太子妃身边。
“表弟可别惯着她。”太子妃温柔浅笑,“这丫头贪玩得很。”
慕离风不赞同地说道:“表嫂可别拘着她,她才四岁呢,正是爱玩的时候。”
“是。”太子妃捂唇笑了笑,应下了,又推推女儿,让她赶紧谢谢表叔。
晚膳的菜式有些特别,慕离风扫了一眼,发现一小半是江淮菜,一小半是川蜀菜,还有一部分是雁都本地的菜品。
江淮菜定然是太子特意让人做的,因为中午他去了烟淮楼,太子觉得他应该喜欢江淮菜。但是这川蜀的菜,又是怎么回事?他记得东宫里好像没人喜欢吃辣的。
“你嫂子怀孕了。”太子见他讶异,便解释了一句,“最近口味变得厉害,爱吃些辣的。”
慕离风点点头,关切地问道:“几个月了?可请了太医?”
“月前才诊出来的,如今不到三个月。父皇说先瞒着,等胎坐稳了再让众人知道,免得惊了腹中的小皇孙。”太子妃摸着肚子笑得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一般。
与太子成婚十年终于怀上了,她自己也非常忐忑。当年她十五嫁给太子,太子说她年纪小怕生子伤了身体,硬是拖过了二十才开始让她备孕。可惜没那个缘分,五年之后才迎来了这一胎。
慕离风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她的肚子,很是赞同地点头:“合该如此,小孩子最不经吓了。”
太子听罢笑出声来,说慕离风跟个孩子似的,完全忘了他自己听说太子妃怀上的那会儿,比慕离风还要手足无措。
“快些用膳吧,一会儿菜凉了。殿下特意让人请了烟淮楼的大厨做的,表弟可要多吃些。”太子妃亲自给女儿夹了一个炸春卷。
因为身子不方便,只好让嬷嬷帮忙把春卷切开,挑出里头的馅儿来。春卷皮炸得酥脆,但对小姑娘的奶牙来说还是略硬了些,不过馅料倒是调得极为鲜美,小姑娘很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