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色’梓孺————陈郁嘉[独家，谢绝转载]

第一色 赤

提着行李，梓孺从站在机场上，他觉得四周的方块字让他很高兴，在国外待了那么久，他最喜欢的还是那四四方方的中国字，比起那些有二十六个字母换来换去的英文有含义很多。
虽然回国了，但梓孺还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在机场拨了一通电话，他就躺在机场大厅的椅子上开始睡觉了。
一个人坐到了梓孺的身边，他似乎看上了梓孺那款皮包，并对皮包里的东西很感兴趣。
那个人刚刚用刀片割开梓孺的皮包的时候，一个男人拍了拍小偷的肩膀，小偷马上收回了手，看了一眼拍他肩膀的人，[小子，你会不会太多管闲事了。]
然后，小偷手中的刀片往那个男人的脸上划去。
当刀片快要划伤那个男人的脸的时候，梓孺的手术刀已经到了小偷脖子静脉的地方。小偷的手在空中硬生生的停住了。
[小子，知不知道‘知恩图报'四个字怎么写？如果不是他刚刚阻止了你，你的手已经废了！]
小偷的额头上沁出的汗已经沿着耳发滴到了地上，脖子上的手术刀冰凉冰凉的。他好怕刀的主人手发抖。
[我错了，我以后不会了。]小偷用颤抖的声音向梓孺求饶。
梓孺收起了手术刀，在手中一晃，刀就像变魔术一样消失了。[今天我刚回国，心情很好。你走吧！]
小偷一溜烟的跑掉了。
刚刚的那个男人也转身准备离开却被梓孺叫住了。
[谢谢你！]梓孺认出了那个男人就是刚刚飞机上，在自己身边坐着的那个睡得很熟的家伙。
[不用。]男人边说，边摇了摇头，[知道你醒的话，我不会那么多事的。]
看着那个男人离开，梓孺有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养神了。

看着手上的表，离刚刚的电话已经半个小时了，一个黑色男人出现在梓孺的视线里，那个男人从头到脚，除了肉的颜色，全部都是黑色。
梓孺的脸上有了笑容，那家伙，从认识那天起，好像就没有穿过黑色以外的衣服，连鞋子，袜子都是，更可怕的是，连眼镜的镜框都是，凡是能够由他掌握的东西，似乎都是黑色的。
两兄弟见面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拥抱。
[一年多没有见了！秦沁！！！]
秦沁点了点头，取下了墨镜，接过梓孺的皮包，[是啊，都一年多了！老爷子听说你要回来，高兴了好一阵，嚷着要来接你，如果不是逸帆给拦了下来，他真的会来。]
梓孺一听到老爷子这三个字就开始头痛，[我们可不可以先吃了东西再去见他啊，我怕见了他，被他罗嗦得连吃东西的时间都没有，你不知道飞机上的那些东西有多难吃。]
秦沁笑着，和梓孺先去了一家以前常去的那家店，让梓孺一次吃了个饱。
梓孺当初打算回来也是因为这边有他的亲人，虽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但在他心中，一个老爷子和几个一起长大的兄弟就是他全部的亲人。原本，在美国读博士的时候，他的导师希望他能留在美国的，但他拒绝了，一年多了，偶尔老爷子会打个电话到美国唠叨他几句，每次接到老爷子的电话，其实他都挺感动的。但，他还是觉得面对面的听老爷子的唠叨比较有真实感。所以，他选择回国。等他真的要被老爷子唠叨的时候，梓孺却觉得十分可怕。

酒足饭饱以后，梓孺坐在秦沁的车上，点了一支烟，[有多少人等着？]
秦沁想了想，[该在的都在，如果不是怕一大票人去机场会引起不必要的骚动，可能你在机场就已经见到他们了。不过，我觉得最想你回来的人可能是小天吧，你走的这一年可把他累坏了。以前兄弟受伤，没有人会去你那里看病，都愿意自掏腰包去大医院或者黑诊所，你走了以后，兄弟们都去找小天。]
梓孺笑了，以前他在的时候，确实除了一些特别严重的伤口会由小天间接找上自己以外，没有一个兄弟敢直接来找他，虽然他一直觉得自己和蔼可亲，但似乎只有他自己那么认为。而小天，以前是自己在美国留学的学弟，和自己一起回国的，原本想找家大点的医院安渡余生的，却被自己拉进了黑社会当医生，在小天还没有来得及想脱身的时候，梓孺就知道那家伙一定脱不了身了。

到了老爷子的别墅，果然，一大间屋子里除了人，还是人。大概都等着看黑社会里的博士长什么样吧。
和兄弟几个人点了头，还没有说上一句话，老爷子已经把自己拉到一边念叨了。梓孺借口上厕所，消失了五分钟以后，他乖乖的坐到了老爷子的身边，拉着老爷子的手，满脸笑容的听着老爷子的唠叨。
陈逸帆把秦沁拉到了一边，[那小子是不是在国外读书读傻了，还是被人打了，你看他那副表情，好像很高兴，我记得以前，他最怕老爷子唠叨的。]
[你以为他那么长的头发留来做什么的，都可以遮住耳朵了，那他耳朵上就一定有东西，百分之一百是在听音乐。]
陈逸帆看见梓孺的脚在地上很有节奏的轻轻晃动，他绝对相信那家伙在听音乐，老爷子的话，他肯定一句也没有听。
等老爷子喝了第四杯茶后，宣告他和梓孺的谈话结束。梓孺起身找到了管家，提醒管家要注意老爷子的饮食，以后的菜都要改成以清淡为主。坐在老爷子身边，中医的‘望，闻，问，切'，除了闻和问，梓孺都做了，因为他也知道就算是医生来，老爷子也不可能配合医生的。不过，老爷子的身体还真的不错，这样他也就放心了。
老爷子的念叨一直到了晚上九点，然后，从那开始到第三天的一早，梓孺才能爬回自己的窝，享受自己的床。
从浴室洗澡出来，刚躺上床，就听到了电话响。
[喂，梓孺。]梓孺昏昏的接起电话应答着。
一大串英文从话筒的那边传过来，梓孺在几声‘yes，ok'以后，电话就掉到了地板上，而他的人已经睡着了，对方是谁，说得什么，梓孺全部都不知道。
一直睡到晚上十一点过，梓孺起床找水喝的时候，踢到了掉在地上的手机，有十多个未接来电，都是一个号码。
梓孺拨通了那个未接来电的号码。
[喂。]
[我是梓孺，谁打电话。]
[你就是梓孺，Dr.smith的中国学生？]
[是！]梓孺一边喝水，一边回答着对方。
[我是方震，Dr.smith向我极力推荐你做我父亲的主刀医生，然后他把你的电话给我了，我今天却一直没有打通。Dr.smith说他已经给你打过电话。]
梓孺想起了那个不知道说的什么的电话，搞了半天，是导师，经过导师到他手上的手术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小手术，真不知道这次导师又给找到他什么麻烦的手术，在美国就这样，老把麻烦的手术丢给自己，现在回国了，他居然也能给自己找到麻烦的手术。
[他是打了电话，但说的不是很清楚。]
[能见面谈谈吗？]
梓孺听出了对方声音里的焦急。
[可以！]虽然手术可能会很困难，但梓孺知道这手术绝对会有钱赚，导师不可能对他那么残忍，让他做高难度的手术有没有钱赚。
梓孺和方震约了时间，但梓孺却一直没有见到方震，手术的事情，他大多是和方震的母亲还有就是医院的院长在谈。后来梓孺才知道，因为方震父亲突然病倒，给他们的公司带去了很大的震动，方震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一手创建的公司就这样毁了，于是，在他知道梓孺可以帮自己父亲动手术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耗在了公司。
不过，梓孺还是接到过好几次方震打的电话，大多是询问他父亲手术的。

手术前，梓孺看见了匆匆赶到医院的方震，梓孺冲着方震笑了笑，原来是他，飞机上坐在他旁边睡觉，然后在机场又多管闲事的家伙。
方震的眼神里充满的担心。
梓孺走到了他面前，[相信我，相信你父亲。]
方震也认出了梓孺就是在机场那个用手术刀架在小偷脖子上的人，那么年轻，和当初他从Dr.smith那里听来的描述完全无法划上等号。这个人真的是Dr.smith口中说的那个天才医生吗？太年轻了，方震虽然有很多的迷惑，但他除了选择相信Dr.smith口中的天才以外，他什么都不能做。陪的母亲和妹妹等在手术室外面，方震完全没有心思再去想任何有关工作的事情，他现在只是希望父亲能平安。
六个小时，梓孺从手术室里出来了，看着方震询问的眼神，梓孺笑着点了点头，方震在那一瞬间，悬着的心在平平稳稳的掉在了地上，妈妈和妹妹跟着院长进了办公室，方震知道他父亲已经平安了，那个医生的笑容已经说明了一切。
方震在医院门口等着梓孺的出来，他要好好的谢谢梓孺。
[哦，等我？]梓孺看见方震的妈妈和妹妹已经离开了，看着方震，他猜应该是在等自己吧。刚刚如果不是那个院长想留自己在他医院里，说了一大堆废话，他早就该离开医院去吃东西了。在院长的一再要求下，梓孺虽然没有答应进他们的医院，但却答应了可以帮他们做一些手术。
方震点点头，[谢谢你！有时间吗，想请你吃顿饭。]
[当然可以，我很空闲的。]
[想吃什么？]方震问道。
梓孺摇了摇头，[刚刚回国，有好吃的地方不如你介绍一下。]
其实梓孺真的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地方，以前没钱吃好东西，等有钱吃好东西的时候，就他几个兄弟好吃好喝了，而他却去了美国留学，吃了四年的垃圾食品。一年前，好不容易回国了，‘黑炎盟'又出了点事情，把他和小天忙死了，忙完了呢？在老爷子的要求下，他又飞回美国读博士了，真不知道这个博士读出来有什么用，说白了就是飞过去给Dr.smith当小工一样差遣。到了美国才知道，原来，Dr.smith给老爷子打过电话，说什么梓孺是个天才，应该在继续深造。而老爷子一听到有人夸自己是天才，就马上点头答应并拍胸口保证一定把梓孺送回美国继续深造。这样，他才会又被送到了美国。
[你比较喜欢吃什么？]
[什么都好，只要是‘进口货'，我都吃。]
[进口货？]方震不太明白。
梓孺指了指嘴，[进口货。]
方震笑了，原来是这个意思。
[不介意我抽烟吧。]梓孺在问的时候已经把烟点上了
方震摇头，他不抽烟，但他不介意别人抽烟。
[其实我们很有缘。]梓孺打开了车窗。
[是啊，我真的没有想到是你。在机场看见你用手术刀威胁人，只是想到你是医生，没想到你会来替我父亲动手术。]

没一会儿，车停了。
梓孺看着外面的餐馆，好眼熟。
[你说的是这里？]
方震点点头，[我五天前预定的。原本是请公司客户吃东西的。]
梓孺看见老板后，他才确定，这里眼熟的原因，刚回来的时候，他们几兄弟就是来这里吃的东西，然后被老板给赶了出来，但他还真的不知道这里居然还要预定，每次他兄弟几个来不都有位置的吗？
[五天前？]太夸张了吧。
[是啊，这里的味道是一流的，这里是我吃过那么多地方觉得味道最好的一家。你会喜欢这里的。]
梓孺这才知道为什么自己老觉得别人的菜弄的不好吃，原来是这里的菜太好吃了的原因。
梓孺跟着方震进了餐馆，却看见老板用杀死人的眼光看着自己，梓孺指了指走在他前面的人。耸了耸肩，用眼神告诉老板，他今天是来吃东西，不是来闹事的。
被服务生带到位置上，方震把菜单递给了梓孺。
[你喜欢什么就点什么，我出去打个电话。]
看着方震的离开，老板走到了梓孺身边。
[何叔，你不要像防贼一样，我今天是来吃东西的，哪知道那个家伙说这里好吃，如果我早知道他带我到你的地盘吃东西，我死都不会来。]
何叔用菜单狠狠的敲了敲梓孺的头，然后，表情变柔和了。
摸着头，梓孺不知道说什么好。
[想吃什么？]
[你拿主意就好，刚刚被你一打，都打傻了。]
[刚刚那个是谁。]何叔一边写菜单一边问。
[病人的家属。说是谢谢我帮他老爸做手术，请我吃饭。]
[秦沁说你这几天在忙，就忙着做手术？]
[是啊！]
方震走了回来，看见梓孺和老板聊得很开心，[你们认识。]
梓孺没有回答，何叔也没有回答，只是把菜单上的菜让方震确认了一遍。
看着方震欲言有止的表情，梓孺问道：[你有什么事情？公司有事情还是......]
方震点头，[我可能要先离开了，公司有个会议我必须回去。]
梓孺让方震离开了，反正有吃的了，对面有没有人陪自己一起吃不重要。
[吃饭的话改天我们重新约时间，明天，我把原本准备给Dr.smith的钱汇到你帐上。真的很抱歉。]
方震付了帐，匆匆离开了。

等菜上齐的时候，梓孺已经把秦沁，陈逸帆，郑瑞，小天，还有老爷子几个人叫到了这里。因为他突然有个决定，找大家商量一下比较好。
连何叔也一起坐到了桌边听故事。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陈逸帆很是不爽，昨天晚上，一个什么什么组的头想找自己帮他办点事情，然后就硬是拉着自己去喝酒，一个通宵就喝过去了，早晨才回家睡觉，哪知道还没有睡醒就被梓孺拉出来吃饭。
[我准备开间酒吧。]
[哦！]秦沁哦了一声。
[名字都想好了！叫‘自由自在'。]
[那你叫我们来做什么，你都决定好了。]郑瑞也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必要出现在这里。
[叫你们来你帮忙找地方的，我要有地下室的那种，而且地下室必须很大。]
[开酒吧，要那么大的地下室做什么。]老爷子也觉得很好奇。
梓孺看了小天一眼，[小天跟我提过这事情，我也想过，开医院是不可能的，但兄弟们必须要一个有完善的医疗设备的固定地方，那样的话受伤什么的都不用跑来跑去的找我和小天。]
[恩！]秦沁恩了一声，看着身边已经睡着的陈逸帆，[大家应该都没有什么意见的，你想做就去做。]
趁着众人说话的时候，老爷子把一盘水煮肉片端到了自己面前，却被小天拦了小来，换成了清炒里脊。
[谁准他吃肉的，端开！]何叔看见老爷子正准备动筷子了。
服务生把老爷子面前的清炒里脊端走了，换上了一盘素菜。
老爷子很有骨气的把视线从那盘素菜上移开，把筷子一丢，[我要回家！]
满以为来这里可以吃点好吃的了，哪知道这个管，那个也管，一群没大没小的家伙。
[老爷子，叫你来商量事情的。]梓孺叫住了要离开老爷子。
[不要听，我是来吃东西的，吃不了我待在这里做什么？要钱找小鳗，他在管帐，要地方就问那个睡得像猪的人，要小工就直接找你何叔。]
老爷子说完话，就离开了，原本以为小天不会跟着离开的话，他说不定可以回家让下人偷偷买点东西来给自己吃，最近不知道是不是梓孺交代过，他吃的菜都是清汤少油，还全部是些少盐少味的。
哪知道，梓孺冲着小天一点头，小天就跟着老爷子回家了，一路上，老爷子都没有给小天好脸色看。直到小天答应给老爷子炒两小菜，老爷子才口水直流的看着小天，一个劲的夸小天比那几个人有良心。

[钱有没有问题？]郑瑞问道，因为他知道小鳗虽然小，但他把帐却管得很紧，不可能就随随便便就拿钱出来给梓孺开酒吧，而且还要花比开酒吧多好几倍的钱，在地下室修个医院。
[钱没有问题，今天的手术大概就会有好几十万的进帐吧，我在考虑的是地方的问题，其他的我都有办法搞定，有小天帮忙应该没有问题。]
[地方就叫给陈逸帆去找！]

一个月的时间不到，一家叫‘自由自在'的酒吧开张了。
老板当然是梓孺。梓孺也知道‘自由自在'能这么快顺利的开张，他的几个好兄弟帮了不少的忙。
给方震拨了一通电话，梓孺觉得那家伙，还不错，可以做做朋友，既然自己新店开张，而且早怎么说他也算是出了钱的人。
到了方震的公司，梓孺看到了一个不太一样的方震。
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梓孺发现工作时的方震一脸严肃，而且他的员工好像都很怕他，这和他在医院看到的那个关心父亲的人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