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打够了二十板子,燕八才被抬到房间里。
稍后燕六给他拿了金疮药过来:“世子爷让我拿过来的,上好的金疮药,你这几天就躺着,很快就能好。”
他给上药的时候,还说:“这药好,但是用起来疼,要是受不了,就喊出来,我不介意的。”
燕八一声不吭,上药全程都忍了过去,只是额头上出了豆大的汗珠。
燕六看他如此,又说:“你也不要怪世子爷,你挨板子,世子爷也不好受,该罚还是要罚的。”
给燕八行刑的人下手很有分寸,二十大板打下来,看着凄惨,但只是伤了表面皮肉,并未伤及筋骨。
燕八哑着嗓子:“我知道,这次是我的过错,下一次,我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这是有燕十二赶到,万一真的发生了什么,他都不敢多想。
做的好,好不吝啬地奖赏,做错了事情,便是他们这些平日里在魏宁面前能说上几句话的人,一样要罚。不然赏罚不分明,做主子的和做下属的厮混在一起,毫无威严,魏宁的威名如何能立得起来。
上完药的燕六又去了魏宁的房间,把燕八的话复述一遍,当然还美化了几分,说了不少好话。
魏宁静默片刻,叹了口气:“这几日就让他安心歇着吧,干活的人目前也不缺他一个。”
做戏要做全套,才不会让敏感谨慎的代王生疑。
马车走了两日,便又从陆路改为水路。
船自然还是用的官家的,还是来时的那几艘。
但临上船的时候,人员的调配却发生了改变。
魏宁挑了一艘大小适中的船:“我带来的人就要这一艘,其他你们自己看吧。”
这几日,魏宁同代王之间,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两个人不够融洽。
有官员便出来打圆场:“这艘船小了些,内里也不够好,大人坐这船,实在是委屈了您。”
魏宁往代王那边瞧了一眼:“小就小些,能装的下我这些人和东西就成,好歹我睡得安心,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突然偷偷摸到我房间来。”
那官员干笑几声:“您这话说的,船上守备森严,哪里会发生这种事情。”
代王出了声:“就按照魏大人所言的安排吧。”
他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魏宁意有所指,此次自然不会多做强求。
等上了船,魏宁和徐元嘉自然被安排到了最好的那个房间。
魏宁其实是想同世子夫人两间房的,但这么安排,并没有什么用处。
徐元嘉自己有腿,他在哪,徐元嘉自己会走过来,船上就这么大点地方,他想避开徐元嘉都难。
而且对方进了他的房间,要霸占他的床,他能咋地,人又没攻击他,目前做的最过分的事情,也就是咬了他一下手指头,发泄心中怨气。
而且对方下嘴还很有分寸,就是感觉像闹着玩似的,留下一圈牙印,一点皮都没破。
这是他的世子夫人,明媒正娶入府的,也是他带过来的,而且此次赈灾,徐元嘉当真帮了他不少忙,这么一个大功臣,他总不能把徐元嘉捆起来,扔河里喂鱼。
可一想到那日徐元嘉翻看的东西,魏宁就觉得心里发虚。
而且之前徐元嘉拿回两条消肿药膏来,他后来想想就觉得当时对方表情似乎不大对,特地去问了一番给徐元嘉拿药的太医。
结果那老头瞅着他的表情笑得暧昧且畏缩,简直让魏宁看着就觉得想动手砸人。
一向颇有桃花缘的燕六站在魏宁的身边:“这就是您大晚上的不睡觉,到甲板上来吹夜风的理由吗?因为不想同世子夫人同房?”
魏宁瞥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没有办法后悔。有的人,一旦睡了,那就没有退路。”
徐元嘉幽幽的声音在人身后响起:“夫君还想要什么退路?”
燕六干笑三声:“这个夜风吹得我有点眼睛疼,世子爷,我先回去睡了,您二位,慢慢聊。”
魏宁低头看着船下的湖水,十分严肃认真地思考:不能把徐元嘉扔河里,要不他跳下去,自己游过大江去?
作者有话要说: 魏宁:跳河是不可能跳河的,还是回去和老婆睡
我看到有人看不懂
敲黑板划重点
徐元嘉出现,魏宁安排人给他送了信。
代王有安排,但是是女人
有人替世子提前送了信
代王对世子不是没有感情,但是他:我都是为了你好,迟早你会原谅我,只是他给的东西世子不想要
最后世子是个聪明柿子,并不傻,前世也不傻,死是因为被信任的人出卖背叛了
第49章
徐元嘉顺着魏宁的目光看过去, 水面波光粼粼,倒映着两岸的山涧, 船舶模糊的景象, 还有悬挂在高空的一轮明月。
星光点点, 又被船舶行进搅起的涟漪搅碎。徐元嘉冷不丁来了句:“夫君莫不是想着从这里跳过去, 我听闻这淮河内有暗礁, 河底还有不少沉船和尸骨。”
夜间吹来一阵晚风,莫名有些凉飕飕的。
魏宁哈哈干笑:“元嘉真是爱开玩笑,我怎么可能会想要跳下去呢。”
他也就随便那么一想,徐元嘉这也太敏锐了吧,前两天的时候,他不就只说了一句“元嘉还有的学呢”, 也没说别的, 这才两日的功夫,徐元嘉就成他肚子里的蛔虫了?
徐元嘉只是花了更多心思在魏宁身上罢了,他也不戳穿他:“是么,这甲板上危险, 也没多少遮拦,一不小心就掉下去了。连燕六都回去了,夫君不同我一起回去吗?”
徐元嘉心里憋了一口气, 他还不信了,魏宁能这般圣人,能做到如柳下惠一般,对他无动于衷。
好吧, 徐元嘉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魏宁打了个喷嚏,没吹冷风了,决定同徐元嘉回去。
徐元嘉在前面走着,魏宁则在后头跟着。
徐元嘉走了一阵,觉得有些不对,转头一看,魏宁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他老后面,而且越拉越远。
明明是个大男人,平日里走路也正常,但现在的魏宁却像个大家闺秀似的,走路慢吞吞的,像是乌龟爬。
他也不走了,站在原地等魏宁磨磨蹭蹭过来。
魏宁磨蹭半天,到底还是赶上了停下不走的徐元嘉。
这个时候夜深人静,他们所处的位置也没什么人,徐元嘉便问他:“子规到底是在顾虑什么?我又不是妖怪,难道还能把你给吃了不成。”
他想起先前魏宁对燕六说的话,脸色一沉:“夫君心中可是另有他人,什么叫有的人睡了,就没了退路?”
他和魏宁是名正言顺的夫妻,睡一睡怎么了?他是被睡的那个他都没说什么,魏宁平日里也没少嘚瑟,在这方面简直不像话。
男人都是什么德行,他也是知道的。魏宁喜欢的是男人,他是个男人,而且有一副绝对出众的皮囊。
魏宁也说了许多次称赞他美貌的话,并没有作伪的痕迹,所以脸肯定不是问题。
至于魏宁行不行,每天早上的时候,他是魏宁怀里醒来的,魏宁有着非常正常的男人的反应。
可是每天早上起来,魏宁处理的方式就是冲凉水。
美人在怀,魏宁却靠冲凉水和强大的意志力压下去,他现在都准备好了,暗示也暗示过了,就差没有明着说,你快来睡我。
结果呢,魏宁杵在这里给他装木头。若是真的是个傻子,也就算了,可他看魏宁脑子聪明的很,根本就是卯足了劲在避开他。
他进一步,对方退两步,这正常吗?
他又不是毒药,沾了会死不成?
面对徐元嘉质问的话,魏宁没作声。
见他如此,徐元嘉到底还是忍不住恼了:“我说,魏子规,你到底是不是男人?你若是不想来,那就躺在那里让我来好了。”
他们两个在楼梯间说话的时候,有人听见动静,偷偷打开房门来看。
魏宁瞪了他们一眼:“看什么看,滚回去。”
徐元嘉更恼了,魏宁对其他人是鲜活的人,到他面前就成了木头。
他刚想说什么,下一秒,整个身体都悬空,他居然被魏宁抗了起来,抗在硬邦邦的肩头。
魏宁一路飞奔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把徐元嘉扔在了床上,关上了房门。
这下子总算是清静下来了,他舒了一口气。
然后一转头,就看徐元嘉扶着床,对着痰盂干呕。
他自觉抓到了徐元嘉的把柄:“你方才还说我,我才碰了你一下,你就恶心成这样。”
徐元嘉睨了他一眼,用干净的帕子擦了擦嘴,眼角有些发红:“你肩膀骨头那么硬,咯着我肚子了。”
不仅是这样,被扛起来的时候,他脑袋被迫朝下,感觉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往脑袋这边涌来,现在刚被放下来,还有些头晕眼花。
“方才你不是在外头说我不是男人么?结果也不知道是谁,这才一会,就受不了。”谁让徐元嘉居然在外头说他不是男人的。
“这算什么检验真男人的方式?!”徐元嘉气得简直想跳起来敲魏宁的脑袋。
“我当然知道另外一种,”魏宁看了他一眼,对徐元嘉的小身板表示了轻蔑,“我是不是男人,你最清楚,倒是某个人,稍微痛一点,就滋哇啦乱叫,害得我没了兴致。”
“那你就试一试,你连试都不敢试,还说自己能行。”
魏宁盯着他的眼睛:“你不要后悔。”
徐元嘉冷笑:“我不怕疼,也不怕后悔,就怕某个人不行。”
……
一个时辰后,魏宁从房间里出来,他披着衣裳,敲响了燕六的房门。
燕六几个在船上打桥牌呢,打开门来,见到魏宁还很是惊讶:“世子爷,您不是同夫人回去了?”
“这边有没有酒?我记得应该是带了。”
“酒好像摆在另一艘船上吧。”
燕十二举手:“我这边有糖。”
“本世子是男人,不吃糖。”
“是中间有酒的糖,我和夫人在益州逛的时候,从一家卖番邦玩意的店里买到的。”
“那还不快点给我。”
“等一下。”翻箱倒柜半天,他翻了一盒糖给魏宁。
魏宁打开圆圆的铁盒子,往嘴里丢了几颗圆圆的糖豆。
燕十二看他吃得这么豪放,一脸的心态:“世子爷您悠着点,给我留一点,这京城没有的。”
魏平啪地一下把盒子盖上,放入自己的衣袖中:“这么小气,到时候我招人给你捎十盒,都给你。”
燕七眼尖:“您的脖子?”
魏宁低头一看,拢了自己的衣衫:“被蚊子咬的。”
“这船上的蚊子可真厉害。”燕十二感慨说。
“咳咳,打牌打牌。”
燕七起身说:“我得回去了,睡太晚对脸不好。”她毕竟是女子,但凡是女子,便没有不爱美的。
更何况美貌在某些时候,也是一项威力巨大的武器、
燕六又看向魏宁:“三缺一,要不,世子爷您陪我们哥几个来一局?”
“不了。”魏宁站起身来,“我去看船舱取些水来。”
等魏宁走了,燕十二才小声嘀咕:“我说六哥,世子爷胸口那个痕迹,根本就不是蚊子咬的。”
燕六看了他一眼:“当然不是蚊子。”
“我觉得像是猫抓的,可是这船上哪来的猫啊。”
“其实是方才世子爷在甲板上,一条鱼跳起来啄的。”
被吃了糖还被自家兄弟驴的燕十二气鼓鼓的:“你这不是诓我吗!”
他转过头来:“八哥,你人好,你告诉我呗。”
燕八的脸红了些,不过他脸黑,灯光又暗,倒不怎么能看出来。
燕六噗嗤一声,伸手揉乱他的头发:“小孩子不要想太多,长不高的。”
他在的这船也不算特别小,但木船容易着火,船上吃的都是冷食,他们这几日用的水,都是大木桶装的井水,或者是烧开的热水。
好在也就两三日,倒也不是太难熬。
把一个满着的大木桶拖出来,魏宁还忍不住唉声叹气,他二十多年的清白,就因为一时冲动,毁在这一夕之间,冲动当真是魔鬼啊!
守货舱的士兵看到魏宁拖木桶,主动凑过来帮他。
临到楼下的时候,魏宁便道:“时候也不早了,你去歇息吧,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
他吭哧吭哧在地下抗大木桶,屋子里徐元嘉脸上乌云密布。
他准备的药膏确实起了一些作用,但也就一丁点而已。方才情迷意乱,身体不受自己控制还不觉得有什么。
从那种轻飘飘的感觉中回过神来,他才发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人拆过了一遍似的。
就仿佛是有人驾着车在他身上碾来碾去,四肢都被人碾碎了,手指抬都抬不起来。
下半身更惨,一片狼藉,大腿内侧的皮肤应当是被磨破了,火辣辣的疼。
魏宁像是在为了证明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简直是把他往死里做。
就算后面他已经求饶了,对方还不停手。
偏偏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现在还不在房间里,撂下他一个孤零零地在房间里,浑身黏腻,偏生还无法动弹。
好一个魏宁!徐元嘉咬牙切齿,眼里都蹿起熊熊大火。
“咚”的一声,门响了。徐元嘉侧过头,视线看向房门处。
一个大木桶被推了进来,露出了魏宁那张年轻英俊的面孔:“水来了,洗澡吧,我一个人弄来的,累死我了。”
原来是给他弄洗澡水了么,而且为了怕尴尬,还自己亲自动手,所以才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徐元嘉神色舒缓:好吧,这一次他姑且原谅魏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徐元嘉:再晚一点你就失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