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拼命地挣扎着,却只能感觉到自己被人死死按住,身体中的麻痹正在迅速的染着,手脚一点点无力下来。
“你做什么!!放开我!谢时!”
谢时始终蒙着他的眼,谢木什么都看不到,眼前的一片黑暗让他更加想要挣脱这一切,可很快,他连声音都喊不出了,意识却还清醒着。
男人被蒙着眼,听着耳边传来谢时带着笑意的声音,“程川,你手最稳,你来。”
什么?
他们在说什么?
谢木从未这样慌过,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让他拼命地想要动作,可却只能微弱的动一动手指。
耳边传来了跟随他五年的男人声音,依旧那样醇厚,忠心。
“是,少爷。”
程川半跪在地,看着面前的一双修长长腿。
谢木是被按在椅子上的,指尖垂在两边,恰好是程川能看到的地方,此刻,那苍白的指尖,正一下一下,像是抗争一般的,微微抖动着。
平头男人垂下了眼,迟迟没有动作。
谢时依旧笑着,“程川?”
谢木的手抖得更加厉害了。
他想要用这种方式告诉自己曾经最信任的下属。
——救他!
——程川!
可接着,男人听到了程川的声音。
“对不起,先生。”
接着,就是刀具器械打开的声音,鼻尖传来了消毒水的味道,仿佛还有血腥味。
谢木猜到了。
他垂在两边的手彻底僵硬,没再动作半分,就像是,死了一般。
谢时一直没怎么变过的神情突然怔住,他垂眼望向被自己遮住双眼的男人,那被修长手覆盖的下面,正一点点的润湿。
小叔,居然哭了么?
系统被面前的血腥一幕吓坏了,抽抽噎噎的出了声:
谢木唱着歌,
唱完,他吹了句口哨,
系统听着宿主没心没肺的语气,这才不哭了,认真的想了想,迟疑道:
谢木闭了眼,
系统听话的答应了,跟着谢木一同陷入了沉睡。
谢时感觉到手下人没了动静,慢慢移开了手。
男人果然已经合上了眼,长长眼睫还是润湿的,脸上泪痕清晰可见。
程川忍不住抬眼去看,等看清那泪痕后,手下动作不禁顿住了。
青年温柔的掏出手帕将谢木脸上的痕迹擦干净了,等看到程川那副怔怔望过来的模样后,英俊的脸上立刻带上了几分冷笑。
“怎么?现在心疼了?”
“当初,可也没见你对小叔留手。”
程川猛地攥紧了手中的器具,低下头没再抬起过。
***
谢木醒来时,已经是七天后了。
他原本就舟车劳顿,回来的时候就有些发烧,又被按住,强行断了脚筋,再加上对于谢南恩欺骗的重大打击,这一闭上眼,整整七天就没再睁开。
他醒来时,正是阳光最好的时候,淡淡的光照在了窗前,外面两只小麻雀叽叽喳喳的叫着。
谢木睁开眼,床边趴着谢时,神情疲惫,下巴上甚至还有胡须,这对于爱干净的谢时来说,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床上的男人顿了顿手,觉察到了脚踝的疼。
他没有意外,只是静静躺在枕头上,双目泛红,怔怔望着窗外叽叽喳喳跳跃的麻雀。
谢时昨夜一夜没睡,今天撑着身子在谢木床前处理了一上午的文件,刚刚才趴下,可就是这样,他睡的也不安稳。
不过十几分钟,青年就睁开了满是血丝的眼,可他看见的却不是静静闭着眼的男人,而是正微微睁着眼,望向窗外的谢木。
谢时有那么一瞬间,甚至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三秒钟过了,他才清醒了过来,“小叔……小叔你醒了……”
青年的手在半空中不知所措的动了动,好半响才敢落在了谢木身上,随即如同小孩子一般,将自己的脸贴在了男人身上。
“小叔,我好怕,我好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这几日都没有打理自己,面容狼狈,此刻颤着声音说话,再加上红了的眼眶,看上去还真的有几分可怜。
而被他抱着的那个男人,却始终没有言语。
谢时慌了,连忙抬头去看,却撞进了男人带着嘲讽的眼里。
并不是多么严重的恨意,只有淡淡的嘲讽,可就是这丝嘲讽,却能让谢时仿若入坠冰窖。
浑身,都像是寒了下来。
“小叔……”
他喃喃的叫着,总感觉,与自己的计划不一样了。
“谢时。”
谢木开了口,神情明明是淡淡的,却看的人全身发冷。
“你恨我吗?”
“为什么?”
青年愣住了,“小叔,你怎么这样问。”
他怎么可能恨小叔呢,只是小叔做错了事,给了一点惩罚罢了。
谢时是振振有词的,但这些话在看着面前男人那仿佛已经淡然了的视线,这些话就说不出口了。
谢木看着他,苍白的唇开合,“我做错了什么?”
“小叔……”
“这三年,我对你是不够关心,可我做过对你不利的事没有?”
“我整顿谢家,清理公司,你与郑莺私奔,当着全城人的面打了我的脸,我可有怪过你?”
谢时一向没皮没脸的,可看着面前人认真的质问,那不要脸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原本满心都是如何掌控面前人的欲/望,也在这七天被他的病重吓得暂时藏了起来。
见他不答,谢木疲惫的闭上了眼。
轻声道,“你恨我,也不必如此折辱我。”
“小叔觉得这是折辱吗?”
谢时终于开了口,“若不是小叔骗我逃开,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若是不禁锢住小叔,你又逃了可怎么办。”
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理所当然的态度,殊不知自己这副模样在床上男人看来,要多么可笑有多么可笑。
“真的要怪,小叔该怪父亲才对,是他骗你。”
“呵。”
谢木冷笑一声,突然道,“你跟大哥,云泥之别。”
“你做了错事,只会推给别人,可看得出来,你从骨子里就是黑的。”
谢时脸上的笑容落下了,与谢南恩相似的神情阴沉了下来。
“我不反对小叔说我骨头黑,但说我比不上谢南恩?”
“那便让小叔看看,谁才是云,谁又是泥。”
他的手,温柔的轻轻摸着男人包裹着纱布的脚踝,看他反射性的轻微抽动了一下,脸上重新露出了个笑。
“小叔,这七天,可是有谢南恩的消息啊。”
谢木的一双眸子,再淡然不起来了。
第51章 轮椅叔叔(21)
“英国可是个好地方, 据说父亲去了那后,身体一天天的修养好起来了不说,身边更是多了几个红颜知己呢。”
谢木望着手中的照片,眼一眨也不眨的看上面的那个男人。
他穿着长长风衣,同样是坐在轮椅上, 微微仰头,正在与一个美艳的金发女郎说着话, 脸上浅浅淡淡的笑容,与记忆中一模一样。
心, 为什么在发酸呢。
“他……”
半响,谢木才开了口,声音晦涩, “他的腿怎么了……”
谢时眼暗了下来。
“小叔被父亲骗了这么久,第一句话,居然还是关心他吗?”
“放心,没什么事, 早就治好了,只是一直在装猪吃虎罢了。”
青年冷笑着点了点照片中与自己长相相似的男人面容, “看来他离开华国,就是为了避灾啊。”
“父亲,还是一如既往的惜命。”
谢木麻木的跟着重复,“避灾……”
“是啊, 谢家家主, 在当时的情况下就是个靶子, 不说内部,就说外面就有多少人虎视眈眈,谢家自己又出了问题,父亲是怕了吧。”
“毕竟年纪都那么大了,受了几次伤,就不敢再站在这个位置,索性将这一切都丢给了小叔,自己去国外逍遥。”
谢时看着面前的男人,声音轻轻地,如同蛊惑,“这不是,一目了然吗?”
“不,不可能的……”
谢木双目无神,下意识的反驳,“大哥不会这样对我……”
他抬起眼,一双眸子中早已湿了,“大哥对我好,他不会这样的……”
怎么可能呢。
就算大哥真的要诈死,也会跟他说清楚才对。
他那样好的人,怎么可能会看着他难受而一言不发。
男人白着脸,坚持着道,“是有原因的,大哥一定有苦衷,他也不想的……”
谢时定定的望着他,缓缓勾起了唇,“小叔,你想见他吗?”15" 渣攻到死都以为我是白莲花[快穿]0 ">首页 17 页,
谢木的身子僵住了。
他缓缓地,抬起了脸,望向面前的青年。
“我可以让小叔见父亲一面,但你要答应我,见了他之后,你永远都要陪在我身边。”
男人一双眼中带了些急切,丝毫犹豫也无,“好。”
谢时早就知道他为了谢南恩什么都可以做,但等到谢木真的就这样一口答应时,心中还是充满了不快。
他又想到了男人方才质问自己的样子。
可如果弄伤他腿的人是谢南恩,小叔还会这样恨吗?
在他心里,是不是只要是谢南恩,无论做了什么,他都可以原谅?
谢时没有问,反正,就算是不问,他心中也已经有了答案了。
谢木被好好安置在了床上。
他的双腿经过二次受伤,虽然有了直觉,但也彻底没了行走的能力,谢木一切用物都是最好的,除了自由,谢时什么都给了他。
可那又有什么用。
昏迷不醒的这七天,约瑟尔医生下了诊断。
谢木的双腿,永远都使不上力了。
也就是说,他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谢时丝毫顾忌没有的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男人,甚至是带了些许的兴奋与满足。
他分享着自己的喜悦,兴致勃勃的道,“这下小叔就再也不能离开我了。”
谢木坐在床上看着他,青年与谢南恩相似的年轻面容上的确都是兴奋,眼中甚至还有一丝疯狂。
“谢时。”
男人问他,“你是不是疯了?”
谢时笑容不变,缠绵的说着情话,“我疯了,为了小叔疯的。”
谢木眼中有着嘲讽,偏过头去没再看向他。
谢时不在意,反正只要有谢南恩这根大萝卜在前面吊着,他就永远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小叔有一天会离开他。
春天来的时候,雪融化了干净,风也仿佛带上了暖意。
谢木双腿痊愈了,除了可以感受到直觉,其他的和第一次受伤没什么两样。
这一日,谢时说,“小叔,我带你去见父亲。”
一直沉默的男人这才有了点反应,他顺从的被谢时抱起来,压在了床上。
这一夜,谢时异常的亢奋,将谢木折腾的不轻,等到天亮时,那如同野兽一般的青年这才放过了他,抚摸着谢木白皙脖颈上的暧昧红印,低低宣布,
“小叔,你是我的。”
谢木微微合着眼,神情疲惫,准确的捕捉到这句话后,眼中嘲意更重。
他开口,嘶哑着声音道,“谢时,你是小孩子吗?”
谢时脸色更加阴沉了,但却出乎意料的什么都没做,而是直接将人抱起。
谢木晕机,等到下了飞机时,只能无力靠在青年怀中轻轻喘息了。
明明已经很难受了,男人却还是坚持着要继续乘车,谢时当然知道他是想早点看到谢南恩,他没说什么,只是带着谢木去了。
他们去的,是英国的一家医院。
谢时推着谢木的轮椅,两人站在那,望向草坪上正在散步的一对男女。
男人英俊,女的美丽。
谢木贪婪的看着,看着他的大哥以及是记忆中的笑容,温和极了。
可那些温和,原本该是给他的。
现在,他却对着一个陌生的女人这样笑。
他们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金发女郎走到谢南恩身边,给了他一个拥抱。
谢木死死地盯着。
那男人没有推开,反而也回抱了过去,脸上依旧是谢木所熟悉的宠溺。
原本,独属于他的宠溺。
“小叔,我们该回去了。”
谢时望着自己的父亲,露出一抹笑来,贴心的弯下腰提醒。
谢木痛苦的闭上眼,声音几乎是一个老人垂死前发出的狼狈,“回吧……”
青年转动着轮椅,往与谢南恩相反的方向走去。
身后,相貌英俊的男人突然阴了脸,一把推开了抱着自己的金发女人,就连眼神都阴鸷下来,浑身的气势像是下一刻就要拔枪。
金发女人吓得脸色一白,连忙伸出双手做出无害的姿势,“谢,冷静,冷静下来……”
她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了一步,与面前的病人保持距离,“这只是一个测试而已,不要激动……”
男人神情冰冷,仿若刚才的笑从未出现过,他语气可怖,仿若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滚开!立刻!”
金发女人吓得满头冷汗,连连后退着离开。
她的前几任前辈已经因为面前病人的失控而提前退休了,她还这么年轻,可不敢冒险。
谢南恩低下头,望向自己垂在两边的指尖。
它们在颤抖,想要掏出怀中的枪,给周围来上一圈。
男人闭了眼,压制住嗜血的欲/望,强行抑制住了。
不,不行。
他是个正常人。
他是,正常人——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他又睁开了眼,微微的,露出了个温柔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