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华深觉没为卓向铭打点好这件事,从得了消息就开始自责。不过好在现在还没什么出格的言论。
卓向铭对网络感兴趣,但社交网络对他而言却又是非常陌生的存在了。
如果今天这事只有他自己,他觉得不算什么非常隐私的东西,可能很大概率就是冷处理,陌生人们狂欢够了自己会累。
但现在热度显然还在以令人匪夷所思的势头猛增,想到童宴正睡在自己公寓二楼的某间卧室,昨晚拿了镇定剂回来以后,还又困又害怕地闭着眼睛要他帮忙打针,卓向铭胸腔里就涌起前所未有的保护欲。
不光是这个刚成年omega的发情期,还有那个因为对焦不准而模糊掉的背影,那只被定格在画面里握在他掌心的手,他全部都有责任好好地保护起来,而不是放诸公众讨论。
“那现在就是我们先等着。”
这时候讨论归讨论,没什么针对性的恶意,卓向铭的公关团队刚也来了电话,两方一起找人,林悦华对这方面比他熟悉,冷静下来后道:“不会很久的。”
等待的时间里,林悦华突然道:“昨晚去医院是为什么?”
卓向铭道:“他信息素有点紊乱,去开点药。”
“怎么,他周末没回童家?”林悦华轻松了些,没那么紧张了,甚至因此而忍不住露出笑容,“真是娱记写的那样?”
沉吟片刻,卓向铭嗯了声。
林悦华不遮掩地笑:“你对童童挺上心的。”
卓向铭关掉网页,也关掉了上面他搂着童宴的图片。
林悦华心道马上三十了还害臊,转口说:“我估计就是两个没门道的小记者,以为这种不算丑闻,他们就能放心发,毕竟肯花大价钱出这种通稿的都大有人……诶诶,来消息了。”
林悦华从她那边呈递了自己工作人员发来的信息和几张图片到共享屏,跟卓向铭一起看。
果然像林悦华猜的那样,bangbang确实派了人跟拍卓向铭,从他开车出门到带童宴回家的全过程都有。
或许昨晚他半夜出门,当时的记者嗅到的也是出轨味儿,不过后来卓向铭接到的是童宴,可能才更合跟拍狗仔的意。
因为这新闻爆点十足,又看上去并不会真的惹到财团,营销号才敢毫无后顾之忧地发出,准备狠狠赚一波眼球。
没想到会被正主找上门,这时候bangbang的态度好极了,一口一个“我们立刻删除”、“我们置顶道歉”。
卓向铭看完也表示满意,本来事情到这里也就差不多该结束了,谁知旋龟又报:“热度重新上升,关键词:出轨、婚变。”
刷新再刷新,二十分钟内反转的舆论倾向令人目瞪口呆,林悦华着急又上火,“bangbang”那边也慌了,这神奇的势头不是他引导的,但一开始的火确实是他们点的。
童宴下楼以后,才发现他家一楼的角落里正在开小会,共享屏上少说有四个人,其中只有一位林悦华是熟人。
他上身换了薄毛衣,但腿上还是睡裤,好在还算整齐,童宴硬着头皮打招呼:“早上好。”
共享屏上的几人回以带着善意笑音的早上好,卓向铭朝他伸出手:“来。”
童宴走过去,站在他身边,卓向铭问:“睡得怎么样,还难受了吗?”
童宴说:“睡得很好,没有难受。”
bangbang的负责人见势便在共享屏上将一张照片标红:“造谣和带节奏的几个账号稍后就可以对其进行追责,不过我个人建议,咱们这边还是需要澄清的,现在这个舆论风向,如果只有删博道歉的话,更要被说拿钱封口。”
他标红的照片是卓向铭抱着童宴下车那张,这次换卓向铭背对镜头,童宴被他托屁股抱着,下巴支在他肩上,歪掉的挡风帽和夜色让他的脸不那么清楚,但也已经足能够辨认出,卓向铭抱下车的,跟结婚照上的是同一人。
两人姿态亲密,十分应新婚燕尔四个字。
其实这样做bangbang心里也没底,这张照片无疑更吸眼球,可童宴年纪小,也不是流量明星,他们斟酌一晚后还是没敢发,现在提出来,也实在是没有办法。
林悦华的公关助理赞同道:“也对,这样效果应该最好,原始数据的时间地点都在,这是最完美的证据。”
林悦华沉默了下,然后童宴就发现共享屏上的几人都在看他,立刻说:“可以,我没意见。”
公关助理道:“好的,那我就去安排接下来的工作,一大早打扰大家休息了。”
说着,小会就要散场,卓向铭却沉吟片刻,道:“不行。”
林悦华下意识道:“为什么?”
卓向铭道:“这种照片现在放是没问题,但过两年离了婚呢?”
婚姻记录与情史诚然无权从任何一个方面影响到一个人的择偶与生活,但在不存在的情况下,卓向铭不希望自己和童宴曾经有过的这次虚假结婚给以后的童宴增添一丁半点的不方便。
他分明没有过年长的恋人,更没像小道消息传的那样在十八岁陷入热恋。他纯粹又善良,值得一切最好的保护,而不是作为主人公,被人捏造一段虚假的桃色新闻,去掩盖另一桩同样虚假的桃色新闻。
作者有话要说: bangbang负责人: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因为是架空,所以就自己设定了一个社交软件,取名OUKM的意思是“only you know me”,挺中二的是吧( ?▽`)在我的设定里它是聊天+资讯的功能,看到大家都问,所以解释一下,bang'bang呢就相当于一个爆料账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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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气氛瞬间尴尬,林悦华的公关助理在求生欲下干脆手滑,退出了群组视讯,bangbang负责人第二个手滑,几秒钟后,落地窗屏用上就只剩下了林悦华。
童宴还没来得及做反应,她就赶紧打圆场:“说什么呢?现在好好的,讲那么远的事情做什么?”
“童童啊,你不要误会,你向铭哥平时说话就这样,平地都能砸出个坑,但他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童宴忙说:“我知道阿姨……我知道哥哥是为我考虑,他觉得我太小,所以不想拉上我拿这些事做文章。”
林悦华愣了愣,童宴是早就觉得自己毛衣搭睡裤不伦不类,在长辈面前失了礼,因而有些窘迫:“但虽然就是些八卦的消息,我觉得完全放着不管也不太好,毕竟有人造谣就有人传谣,那个……那个照片……”
说着,他又看了眼共享屏上那张被突出放大的图,他穿着卓向铭的外套,还穿得歪歪扭扭,被卓向铭抱在怀里,两个手环着卓向铭的脖子,这时候摆在这里,暧昧马上要溢出屏幕,当时的他为什么没注意到?
想到这张照片要被放出去证明他和卓向铭的婚姻关系稳固,更没有第三者插足,童宴的脸就更烧,磕磕绊绊道:“如果能管用的话,我觉得没有什么,之后我会对我爸爸和哥哥解释的,嗯……其他人怎么想没关系,对我都没什么影响。”
“而且大家也不一定就会认出我,您也知道,这种照片就是看个新奇,脸长什么样,转头就忘了。”
他顾自发窘,没注意到林悦华和卓向铭的一个对视。
“后面的事我来安排,您那边看着配合一下就行。”卓向铭道。
卓向铭三言两语跟林悦华结束了通话,跟着工学椅转动,面对面把童宴拉近,直到挨着膝盖才停,然后,他拿手背碰了碰童宴的脸。
“!”童宴缩缩脖子,像只炸毛的猫,“干、干嘛……”
“你脸红了。”卓向铭说。
童宴立刻否认:“没有!”
“嗯?”卓向铭挑眉,收回到中途的手再次伸了过去,这回碰童宴侧脸的是他的掌心,“那为什么这么红?还很烫。”他问得很认真。
童宴梗着脖子说:“只有一点。”
卓向铭道:“很红。”
他实在是很坏,重读了“很”字。
童宴张了张嘴,试图辩解,但只是徒劳。
卓向铭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没有波澜,说话时,上身下意识稍稍前倾,眼睛也很认真地看着童宴,看上去不像戏弄。他没戏弄过童宴,讲的每一句话都认真,童宴也因为这个更加惭愧害羞5" 家有Omega初长成0 ">首页 7 页, 。
他觉得自己还是定力不够,只是想想网络上会有的关于那张正面照的评价就忍不住慌乱。
——而放在童宴脸上的那只手也没拿开,手指末梢插进发根,手背上搭着几缕童宴的头发。
已经九点多了,这个让人手忙脚乱的早晨即将走到尾声,视讯电话结束后,落地窗就恢复成透明状态,晨光倾洒进来,带着温度照亮了卓向铭办公的这一角。
尘埃在光路里无序漂浮,两个人凑的近,卓向铭坐的工学椅调整得跟他身高适应,所以就算是一坐一站,童宴也才堪堪可以跟卓向铭平视。
他的头发整理得一丝不苟,看着童宴的那双眼睛瞳孔墨黑,因为眉骨高而显得愈发深邃迷人,与挺拔的鼻梁和漂亮的唇线一同构造出一张英俊而严肃的面孔,禁欲和家居服自然而然的温柔在卓向铭身上和谐存在,而他们又离得那么近——
这简直是犯规。
童宴红着脸退后两步,救出了脸,可手腕还在卓向铭的另一只手里。
栀子花和雪松的气味不知何时充盈在这一角,它们在短暂的碰撞后融合,显得熟悉又亲密,不像当事人那样无措——他在卓向铭这里待得太/安心,连出卧室门前一定要找个隔离贴的习惯都丢了。
卓向铭也移开了眼神,但没有直接松手,而是把童宴的手腕轻轻放回他身侧:“抱歉。”
童宴摇头:“不不不,不是……”
“是我的错。”卓向铭转身去关共享屏,“是我的错。”
“是因为你太帅了。”童宴突然说。他脸红着,眼神很清澈,认真地看着卓向铭,叫人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都真心,“我刚才有点走神,也有点害羞,是因为你太帅了。但你、你说过,这是正常的。”
“对、是。”卓向铭边收拾办公台上仅有的几张打印纸边说,“你先上去换衣服,我们待会儿出门。”
只要童宴稍微有一点点段位,就不至于连卓向铭那可以称之为拙劣的掩饰都看不出,但他实在是真的没有,当下以为说开了尴尬就消失,于是背着手重新走回卓向铭身边:“去哪?”
卓向铭捏着打印纸的手下意识收紧,在上面留下指痕。
“有个采访,你跟我一块儿去。”
“啊?”童宴一愣,“那我也要被采访吗?”
卓向铭转头看他:“你想被采访吗?是很有名的杂志。”
“想不想嘛……我没这个需求。”童宴笑了,“除了我家年报,我还没见过这种阵仗,又不是明星……感觉挺奇怪的。不过如果哥需要我配合的话,我就一起去。”
“好。”
童宴道:“那我穿什么?要穿正装吗?”
搬过来之前,他的其中两个衣柜就由林悦华着手填满了,全是应季的衣服,稍微厚一些的都很少,但就把衣柜给塞满了,里面成套的正装很多,不过童宴都还没有机会穿。
卓向铭道:“不用,今天不拍照。”
日程表上,秘书室专门为此做了标记,“周六十点经济观察约在公司办公室,我们只给了半小时采访时间,十一点有高管会,所以没安排拍照”。
童宴答应着走了,卓向铭没忍住,说:“不会转头就忘的。”
“什么?”
卓向铭道:“那张照片。”
童宴好好反应了会儿,才明白卓向铭回的是他之前那句“这种照片就是看个新奇,脸长什么样转头就忘了。”
卓向铭背对着他,看不到是什么表情——不过看了也白看,一直就一个表情。
默认了是夸自己的,童宴脸一烧,心跳得跟怀里揣了只小鹿,又莫名觉得甜,嘴咧到天边,蹦蹦哒哒上楼去了。
他走了,卓向铭才去看手机,有林悦华刚挂电话就发来的一条信息:孩子是好孩子吧?
大拇指在屏上摩挲几下,卓向铭回道:是。
离婚那句话说出来,不说别人,卓向铭自己都一惊。但童宴怎么就懂了呢?他真是一点都不会把事情往坏里想,怎么就没下意识觉得是卓向铭单方面害怕藕断丝连呢?
从前卓向铭把童宴的诸多良好表现都归于他良好的家教,但慢慢相处下来才发现,童历钦和童杨的确为童宴的成长过程提供了非常优越的物质条件,但童宴的好也确实没什么别的原因,他就是这么个小孩儿。
他会记得几年前哥哥买给自己的一双鞋,但不会记在发育最重要的时候他们极度不应该的粗心大意。
周四晚上,在卓向铭这儿解除手机的网络浏览权限的时候,卓向铭点错了,无意中看到四五条童宴拨给童历钦、但没接通的通话记录,当时童宴挨着他,也看见了,还在捣鼓手里的乐高:“他忙嘛,我想他的时候就打语音电话留言,他看到就会给我回。”
但童宴不是没心没肺,他细腻又聪明,非常清楚在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懂得察言观色,看上去好像不用怎么努力,就能让身边的人感到舒适。
积年的生活经验告诉卓向铭,这种看上去不用努力的状态最能反应一个人的品行。
童宴是个明媚热烈的少年人,容易沮丧,但也容易鼓足勇气,他永远都有十二分的精力去爱,也有精力承受伤害。
一棵树在荒原的野蛮生长,会掠夺大量的养料和水分,而童宴的成长则需要长辈多一点的关爱,只要多一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