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觅微微勾了勾唇,“很开心听到你这样的评价。”他说完之后,又将视线落在面前的笔记上,“所以现在是不需要我这个心理医生了吗?”
“....不是不是。”黎砚连声否认,“我很需要你。”他眼神诚挚单纯,里面是慢慢的依赖,在他最脆弱的时候,谢觅给予的精神治疗让他轻松了不少。
谢觅笑了起来,他很少有这样发自内心的微笑,平常一直都是礼貌疏离的笑容。
从心理诊所出来后,黎砚直接去了最近的公共电话亭,他徘徊了许久,最后还是拉开亭门走了进去。
他熟练的拨打了个电话,许是因为是陌生电话,那边响了许久,才有人接了电话。
“喂。”那边传来冷淡低沉的嗓音,黎砚甚至可以想象出他一边处理文件一边接听电话的模样,他眉眼低垂,那双漆黑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心不在焉的开着口。
“...卫崖柏,我是黎砚。”
那边静默了片刻,随即道:“你现在在哪?”语气里有不易被察觉的惶然。
黎砚轻声道:“卫崖柏,我要离开了。”
“去哪里?”
“....不知道。”他确实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他可能会随便选一座小城暂居,最好是在南方,他喜欢南方潮湿的天气。
“我陪你。”卫崖柏那边一边飞快的回答道,一边将电话稍微拉开距离示意手下查定位地址。
“不行的....”黎砚微微垂下眼眸,“再见,卫崖柏。”
说完之后他便立马挂了电话,仿佛下一秒便有什么要从里面钻出来一样,胸膛中心跳如鼓,他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脑海里响起系统的声音:
黎砚缓缓蹲下来,脸色有些苍白,妈的,吓得他没骨气的腿软,这个身体的遗留反应是最强烈的。
黎砚勾了勾唇,不过他都可以想象出那边卫崖柏的模样。
卫崖柏不出黎砚所料的已经接近失控的边缘,他几乎出动了所有力量去寻找他,甚至惊动了一向不怎么管事的卫老爷子。
一想到可能会失去黎砚,卫崖柏便陷入无尽的恐慌之中,他拒绝思考那个可能性,只知道他必须要找回黎砚。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我打算写黎津~因为他身上和原主的渊源还没有交代,明天这个世界应该就完结啦!
☆、来自姐夫的宠爱(结局)
...........
半年后—
南方的小城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潮湿闷热的空气中带着淡淡花香,店门口有颗大槐树,树干有几个小孩环抱那么粗,树上挂满了祈福的红丝带。
“小黎!别发呆了,帮我把这袋垃圾拿去扔了。”
坐在门口出神的少年应了一声,他看起来苍白的可怕, 但是眉眼艳丽的让人移不开眼, 他慢吞吞的将垃圾整理好, 然后朝里面的人小声说了一声:“我走了。”
里面的是他的老板娘,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寡妇, 性格泼辣, 有一个八岁的小女儿, 平时和黎砚关系很好。
老板娘独自经营着这家生意惨淡的面馆,不过在他好心收留了黎砚当帮手后有了转机,这附近的的女高中生就像发现了新大陆般,整天往这里跑,面馆的生意也越来越火红, 于此同时她发现了更诡异的一点,这些经常来的顾客中,除了女高中生,还有许多男性顾客,他们有不同的职业不同额相貌,但是一旦坐在这里,他们的视线都落在同一个人身上。
垃圾桶离面馆也就几步路都距离, 黎砚扔完垃圾后便往回走去,一路上碰到熟识的人向他打招呼,便会露出羞涩腼腆的笑意。
刚到面馆还没有推开门黎砚便察觉到了异样,平日里喧闹嘈杂的馆子此时寂静无声,他心中一动,推开门后,果然看见里面没有一个客人,取而代之的是几个面无表情的黑衣大汉,老板娘正抱着她的小女儿怒目望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懒散的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修长的双腿自然的交叠在一起,姿态优雅,注意到门被打开后,冷淡的目光便落在进来的人身上,狭长漆黑的眼眸微微眯起。
“找到了。”只见他薄唇微启,嘴里冷冷的吐出几个字,语气低沉沙哑。
黎砚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他看上去惊慌失措,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也许该转身逃开,但他知道那除了激怒卫崖柏之外,没有任何用处,怔了半天,最后只能干巴巴的挤出一句话:“卫....卫崖柏,你怎么找到这里。”
卫崖柏站了起来,缓缓的走到黎砚面前,于此同时黎砚才察觉到他身上的变化,他看上去更沉稳成熟了些,同时也更加冰冷了些,他五官线条冷锐,微微抬起下巴,露出流畅优美的下颔线,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找到你了。”
卫崖柏嘴角微勾,但是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无论怎么看他现在都不是处于愉悦的状态。
黎砚自然也知道了这一点,卫崖柏还在为自己擅自离开生气。
老板娘怀里的小女孩也似察觉到了紧绷的气氛,嘴巴一瘪就哭出了声来,急的老板娘手足无措的就要捂住她的嘴。
女孩的哭嚎也吸引了卫崖柏的目光,他微微皱眉,听着小女孩哽咽的发出“黎哥哥,黎哥哥。”的叫喊,似有深意的瞥了黎砚一眼,“看来你在这里过的很好。”
黎砚支吾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卫崖柏似面有倦意,不再想多做纠缠,只随意做了个手势,看着黑衣人押着黎砚离开,他最后走出面馆,回头望了一眼惊魂未定的母女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微垂下眼帘,随即轻掩上门。
在黎砚意料之中的是卫崖柏最终还是找到了自己,稍微出乎他意料的是这竟然花了半年时间,后来考虑到卫崖柏要接手黎家,需要处理的一系列事务后,便逐渐释怀了。
卫崖柏显然将他这次出逃当作精神不稳定的产物,并没有问黎砚缘由,只是对他的照料更加耐心,不过对于他的怒气,黎砚也花费了很长时间才安抚下来。
不过总而言之,结果还是不错,卫崖柏和黎砚正式开始同居在一起,考虑到黎砚的精神状态,谢觅这个心理医生也时不时来看望他,而这是卫崖柏无比厌恶的,他不止一次向黎砚提议是否能换一个心理医生,最终还是被他可怜兮兮的眼神所打败,没有人知道外人眼里冷血无情,呼风唤雨的卫家家主,只需要心上人的一个眼神便溃不成军。
他的控制欲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黎砚的衣食住行全由他一手操办,包括私密衣物,比如内裤什么的。
“小砚,你的衣服我整理好了。”卫崖柏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翻着手里的报纸,听见下楼的响动,头也不抬的说道。
“.....其实我可以自己来的。”黎砚小心的揣度着他的心思,走到他面前的沙发坐下,飞快的瞥了他一眼,嗫嚅出声。
卫崖柏不赞同的瞥了他一眼,“我不这样认为,你只会把它们搞得一团糟。”
他指的是黎砚不会把衣物分类,只会把所有衣物裹成一团塞进衣柜里的举动。
“....好吧,可那个东西我还是能够自己来的。”黎砚最后还是妥协了,但是还是坚持着自己的底线和他谈判,看得出来他很想让自己更有气势一点,可涨红的脸颊和忐忑的声线还是出卖了他。
“什么东西。”他的模样似乎引起了卫崖柏极大的兴趣一般,挑了挑好看的眉,薄唇微勾。
“....内裤,”黎砚看上去简直要羞愤欲死,嗫嚅着说出那两个让人面红耳赤的字。
卫崖柏心情大好的笑了笑,随即放下报纸走到他面前,轻轻捏起他的下巴让他直视自己,还没等黎砚反应过来,唇上便传来了温暖湿润的触感。
两人的唇辗转厮磨,黎砚也像是某种小动物般小心翼翼的试探着给予回应,他的这一举动显然激起了卫崖柏极大的欲|望,直接将他压在沙发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这可不行。”
说完之后他便压在了自己身上,黎砚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腔里发出的沉闷笑意。
他闭眼感觉着卫崖柏的唇从自己身上一寸寸掠过,那感觉像是羽毛轻轻搔痒过肌肤一般,让他舒服的蜷缩起了脚趾。
这感觉还不错,这是他沉溺于欲望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对于卫家人来说卫崖柏简直是说一不二的存在,即使是年龄资历很高的长辈,面临这个年轻出众的后辈,也不得不多了几分敬畏。
敬畏的同时,于许多家族长辈一样,他们也都在操心着这个优秀的年轻人的婚事,他们经过了重重筛选,将最终的照片先递给了卫老爷子,结果他像是被激怒一般跳的老高,叫嚷着说他们是不是故意在戳他的心窝子。
虽然不知道为何卫老爷子的态度如此古怪,但是这些长辈还是没有放弃,经过商议后他们派出了卫崖柏的二叔亲自去他家里商讨。
结果这位二叔从卫家出来后神情恍惚,仿佛遭遇了巨大打击一般,闭口不提卫崖柏的婚事,对别人问起卫崖柏是否有伴侣一事,也忌讳莫深,不过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最终大家也都知道了卫崖柏家里养了个小情人,一开始大家也都以为他是玩玩,结果他的态度让人转变了想法,卫崖柏简直把那个少年宠上了天,那架势简直就像只要那少年咳了一声,就算是在开什么重要会议,他也会马上赶回家,这是方昊吐槽自己好友的原话。
“....你回来了。”黎砚看见卫崖柏走了进来,伸手替他将外套脱下。
从卫崖柏这个方向看去,只看得见他微颤的眼睫,他的睫毛很长,乌黑卷翘,一颤一颤的仿佛在他心上挠痒。
“谢觅来过?”卫崖柏微微皱了皱眉,眼尖的瞥到桌上留下的茶杯,敏锐的察觉到来者的身份。
黎砚怔怔的点了点头:“医生来送药给我。”
“那有好好吃药吗?”卫崖柏用哄小孩的语气问道。
“有。”黎砚肯定的点了点头,神色流露出自豪感,满脸都写满了“快夸夸我,快夸夸我。”
“真乖。”卫崖柏抚上他的唇,两人交换了一个湿腻的吻。
晚饭的时候,卫崖柏忽然开口说了一句:“黎津来找我。“
“...什么?”黎砚不理解他的意思。
“我讨厌他。”
黎砚眨了眨眼,这还是卫崖柏第一次直接了当的表达自己的厌恶,他视线瞥到一旁空了的红酒瓶,不由勾了勾唇,这可真是.....
醉酒后的卫崖柏格外幼稚,不停的重复着对别人的厌恶,这里面频率出现最高的两个人名,便是黎津和谢觅,提起谢觅的时候,他几乎恨的牙痒痒。
“哦,对了,还有你那个同学。”卫崖柏打了个淡淡的酒嗝,皱眉评价道:“我很不喜欢。”
黎砚之后花了很大番功夫才哄了卫崖柏上床睡觉,当然自己最后也被他紧紧抱住,丝毫动弹不得。
第二天醒来后,卫崖柏拒绝回想醉酒的自己,也威胁黎砚不准提那件事,黎砚当然是嗫嚅着答应了,卫崖柏这才放心穿上衣服走出卧室门,却没有注意到身后黎砚轻勾的唇角和戏谑的眼神。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着,转眼已到了黎砚和卫崖柏在一起的第三年。
这天卫崖柏早些回了家,打算给黎砚一个惊喜,却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巨大的恐慌笼罩上了他的心头,他无可避免的回想起了上一次的经历,他感觉到自己握花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远在千里之外的黎砚听到脑海里系统的任务进度提示声,知道自己已经圆满完成了任务,他垂眸望着面前的墓碑,上面的女人有和自己有些相似,黑发雪肤,只不过黎砚比她还要艳丽几分。
沉默了半晌,黎砚忽然静静开口:
..........
屋子里一片寂静,看上去完全陷入了黑暗,只能依稀看见一个身影,他有些狼狈的靠着墙壁,呼吸有些急促,地上此时一片狼籍,残破的器皿散落在地上,不远处一旁的电话已经摔倒四分五裂,不久前他才刚用它通了电话下了指令。
他举起手掩住双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沉重的呼吸声,暴露了他此时的不平静,
忽然开门声突兀的响起,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然格外吸引人的注意力,卫崖柏放下手,抬眸望向门口,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这都是些什么。”
少年特有的声音唤唤响起,带着淡淡的疑惑,卫崖柏看着门口出现的少年小心的避过了地上摔碎的东西。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等他意识过来时,他已经紧紧抱住了黎砚,力度之大到仿佛要将他融入骨血中一般。
“....你怎么了?我只是去看望我母亲,今天是她的忌日....”黎砚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在微微颤抖。
“没什么,只是忽然很想你。”
黎砚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轻轻用手拍打着他的背,安抚着此时的卫崖柏,就像是他无数次对自己做的那样。
“没事的,没事的。”
黎砚微微勾了勾唇,缓缓阖上眼帘,回抱住了他,因为一切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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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后卫家新一任继承人卫黎一直都自己与众不同,因为他家有两个父亲,不过他更喜欢称呼为父亲和爸爸。
他们和别的夫妻没什么不同,不对,可以说比大多数夫妻还要恩爱,他们收养了自己,给了自己姓名,耐心的教养自己,直到他能独当一面。
他曾经问起父亲喜欢爸爸什么地方,他当时正在看报纸,听到他问话后,淡淡的抬眸,思考了一会后摇了摇头,勾唇道:“不是因为什么地方喜欢上的,而是因为喜欢上他后会包容他的一切,包括他的缺点都变得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