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宋新和林蔚说完后,林蔚的脸色彻底变了,他重新倒回椅上:“朕完了,朕的江山,朕的年卡全都完了。”
正好动漫片尾曲响起,程墨摘下耳机:“年卡我可以代劳。”
宋新兴奋地把自己调查到的结果又跟程墨说了一遍。
程墨皱眉,抱紧了自己的双臂,试探道:“你是说,这个女人,早在七年前,就已经死了?”
宋新点头。
“是的,七年前,死于一场交通意外。”
林蔚勉强坐正:“是谋杀?为何怨气如此深重?”
“这我不知道。”
顾影逸也摘下了耳机,加入到讨论之中。
“她的家人呢?”
人家一边听着游戏还能分心听着这里,林蔚抽空心里叹了声:佩服。
宋新撇了撇嘴,表情有一丝不忍,尖音消失:“她没有家人,是个拾荒者。”
所以身死之后,亦无人过问她的后事,尸体不知道挑了哪块地埋了,在天长日久的无人问津中,她的怨念一天比一天深重,甚至到了能御尸的地步。
林蔚呼吸一滞,事情的发展好像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她已经好久没来了,自从被拔了指甲以后。”顾影逸悠悠道,朝着林蔚瞥了一眼。
怎么语气中还有种埋怨的意味。
果不其然,两对黑黝黝的大眼睛也盯着林蔚。
病榻上的西子终于站起,一把揭掉额上的降温条,道:“肯定有人认识她吧?她不来找我们,我们去……找她呗。”
后面半句话显然没有什么底气。
但三位仁兄就等着他这句话,于是一行人挤上了一辆的士,林蔚作为话痨担当,坐在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和司机师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哈哈哈,你们几个俊小伙是不是要去农家乐啊?”
林蔚点头,面不改色道:“是呀,师傅你怎么知道?”
“我都跑了多少趟了,而且你们几个特地从城里到乡下不是农家乐能做啥?”司机冲林蔚友善地笑了下,一只手拿出了一张名片,“这是我兄弟的名片,他在这搞了什么民宿我也不懂,你们可以去看看,报我名字打折。”
不愧是连城好兄弟。
林蔚感恩戴德:“太好了,我们正好还在选住的地方呢。”
另外三人:???
他们什么时候要住了?
“师傅,您这么有经验,能不能告诉我们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会不会有蛇呀?叫你们催催催,好了吧,什么也没带。”
师傅听闻他们要住在兄弟的酒店里,早已眉开眼笑,再者林蔚又是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他说话也就不太考虑了:“晚上别出门就行,我兄弟的民宿特地请过大师做法,保准你们没事。”
要是一般人脸早就已经绿了,为什么住的房子被人做过法?
林蔚点了点头:“为什么晚上别出门呀?”
“因为乡下嘛,闹鬼,而且我偷偷跟你说,就我兄弟的房子可以住,外地人要是到了其他酒店,肯定出事!都多少起了,农村也没人管。”
大师做法加持过的果然不一样。
林蔚笑了笑:“真的假的,我们都是无神论者,一点也不怕。”
车上的五个人中,可能最没资格说不怕的就是林蔚,看恐怖片都吓地够呛。
师傅拍了下方向盘,正色道:“小伙子,听我一句劝,千万别作死,晚上好好待在民宿里,别往外跑,乡下也没城里的夜市什么的,要买什么趁着天亮赶紧买,天黑了我们都不走这的!”
林蔚乖巧点头:“知道了师傅,都听您的。”
师傅把他们放在了一家号称最大的农家乐主题乐园门口,临走前不忘叮嘱:“晚上千万别出去。”
说是乐园,实则简陋的很,上面挂着一块摇摇欲坠的牌子“主题乐园”。
方才在车上还没觉得,现在四人是结结实实地感受到脚底寒气不断地往上冒,看着满眼葱郁的绿色,竟无端生出了恐怖之感。
“这鬼地方,确定真有人来?”程墨往前迈了一步,烫脚似的退了回来。
谁也没发现,绿色的植被的枝条动了动,想触碰这一行人,却又好似有所顾虑,迟迟没有下手。
林蔚和顾影逸两个相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眼底的意思……不进去。
里面究竟有什么现在还是个未知数,他们万一无法抽身而出,反倒得不偿失了。
“宋新,地……”
林蔚话还没说完,从主题乐园里就走出来几个人,他们揉揉胳膊揉揉肩,手上提着一提袋的瓜果。
“天哪,也太累了吧,就摘了几串葡萄,我觉得自己要不行了。”
一个年轻妇女拿下帽子,狠狠地扇着风,她身边的男人也十分疲倦:“是啊,回去先洗个澡,晚上随便出去吃点。”
他们二人站在两边,中间携着一个小女孩,闺女挣开妈妈的手,从袋子里摸了个葡萄,慢慢地撕着表皮。
只见葡萄上黑雾缭绕,将原本的青色覆盖了去,林蔚瞳孔微缩,道:“小妹妹,你手里葡萄坏了,你别吃啦!”
年轻夫妻对孩子的健康很是看重,当即扯开垃圾袋,把葡萄扔进去了。
小女孩大大的眼睛扑闪:“没坏呀。”
其他三人异口同声:“坏了坏了,我们都看见了。”
父母连声道谢,小女孩扁了扁嘴,歪着头想了一会:“那,谢谢哥哥了。”
想来是教育的极好,孩子才下意识地道谢,宋新笑嘻嘻道:“你们是刚从里面出来吗?环境怎么样啊,我们也想进去看看。”
妇女亦是笑着回应:“里面的水果都很新鲜,也不缺斤少秤。”
丈夫补充:“而且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很自在。”
这么大个主题乐园,一个人也没有,不是很奇怪么?
感受到四人探究的目光,丈夫摸了摸鼻子,解释道:“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板也神神秘秘的,好在水果又好又新鲜。”
妇女看了看表:“对了,你们进去的时候小心一点,藤藤绕绕的,一不留神就摔倒了。”
又复道:“现在也不早了,嘟嘟来跟哥哥再见。”
叫做嘟嘟的小女孩乖乖挥了挥手,林蔚笑着走过去,轻轻在她周身挥了挥:“这地儿晚上不太平,想吃什么现在就去吃吧。”
年轻夫妇只觉浑身一轻,与林蔚道了谢,开车驶离了此地。
林蔚长吁了口气,看向程墨,刚想开口说话,程墨就晃了晃手中的本子:“写了,不会吃水果的。”
此刻才五点,天已经暗下来,找猫女人平日所在的地方与出租车司机兄弟开的民宿很接近,权衡再三,他们还是决定先去民宿。
然而将走之时,原本按兵不动的树干却朝他们袭来!
第十四章 床上躺着一个陌生人
林蔚方才朝小女孩走的那几步已经让他避无可避,树干的枝头化为尖刺朝着林蔚直直袭去!
“林蔚!”
三兄弟们只觉心上的那根弦仿佛断了,他们赶忙拿出自己的法器,符咒,可是一切都为时已晚。
袭下的树干把林蔚包裹在一块,林蔚只觉圈内的氧气越来越稀薄,一个枝条还缠绕着他的脖颈,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像隐隐约约看见了光。
回想自己来之前说过的“如果交待在这的话,给学弟学妹创造一个好的环境”,有的时候一语成谶并不是很有成就感。
眼前陡然有七彩的光闪耀,他大抵是晕过去了吧。
然而枝条屏障外,大摩托的声音轰隆轰隆,一个人带着头盔从车上走下来,道:“嚎什么?”
程墨直接鼻涕眼泪一把接着一把,他上前张开双臂,沈漆闪了一下,程墨直接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你们居然解决不了?”
沈漆的眼中带着不加掩饰的鄙夷,他伸手在空中画了个符咒,手起符落,一个火团当即被推至林蔚身边!
“滋滋”声不绝于耳,包裹着林蔚的枝条被烧地向上蜷缩,可它们还是执意不放手。
“很好。”沈漆又开始画符。
这次的符还未画完,林蔚就跌在了地上。
刚才裹着林蔚的那些树枝飞速隐藏,沈漆也无心恋战,上前用手拍了拍林蔚的脸:“醒醒。”
林蔚生生被拍醒了,但还是气若游丝:“别拍了…”
三兄弟除顾影逸外的两人已经哭着朝林蔚冲过去:“刚刚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要真要挂了…”
关键是让他们绝望的不是林蔚被杀,而是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兄弟在眼前消失,自己却根本无能为力。
林蔚弯了弯唇:“那个……欢迎办卡,安慰一下我的心。”
这都什么时候了!宋新和程墨只觉自己受到了欺骗,狠狠把眼泪一擦,二人携手朝着顾影逸走去。
最后还是沈漆搭了把手,林蔚才把屁股从冰凉的地面上移开。
“你怎么来了?”林蔚坐在大摩托后座,保持着绅士手,用手臂部分抓着沈漆的腰。
沈漆骑地很慢,与电驴子有的一拼,他自然也听清楚了林蔚的话。
“我不来你今天是不是得歇菜?”
他就不该问直男癌这个问题…
但沈漆自己肚子里又憋不住话:“我在你身上安了个小符,毕竟你这体质挺招人的,遇到危险的几率很大。”
三人闲庭信步跟在大摩托身后,啧啧有声,果然他们有一腿,可能他们以后得对沈漆改口了,是叫嫂子好,还是满足一下林蔚的帝王幻想,叫沈漆皇后呢?
“现在、立即,把符给我给我撤了!”林蔚高声道。
沈漆置若罔闻,随手打开了音响,里面放着《大悲咒》。
…他还真准备骑着大摩托普度众生了。
五人抵达友情民宿后,沈漆才说自己是从节目片场跑来的,他得立即赶回去。
得知沈漆参加的节目名叫《学霸为你讲科学》后,大家皆是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学霸姑且算得上,骑着大摩托放《大悲咒》怎样都不科学好吗!
摩托疾驰而去,在下一个路口停下了。
沈漆关了七彩灯,摁停了音响,朝着小巷子里说了句:“别藏了,刚才是你从背后扔的符吧。”
黑暗处走出一人,站在一块才发现,气质与沈漆分不出个高低来。
“我手头还有点事,这帮混小子就交给你了。”
民宿的老板很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几位,听说是那个出租车司机叔叔送来的以后表情更加和善:“他总是这样,都到这了还不来找老兄弟喝喝酒。”
林蔚手中抱着一杯热茶,轻轻吹了几口:“那个叔叔说,让我们晚上别出门。”
“对!千万别出门,这地方已经好久没来过外地人了!”
民宿老板也不避讳,又滔滔不绝:“要不是我们家在这有套房,我也不在这…”
“老板,那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不知道,我也是五年前才来的,五年里你们不知道出了多少事故了!”老板皱着眉拍了一下桌子,“早知道你们是他的朋友,我保准让你们回去!”
但是现在外面的天已经黑下来,没有车敢开进来,亦没有车敢开出去,谁也无法保证在路上究竟会遇见怎样的事,显然,留在这里安全系数更高。
关于这里的消息在搜索引擎上只有几条,许是环境太闭塞,抑或是消息不想被人传播出去,其中仅有一条是关于蔬菜大棚的,那对夫妻和孩子可能就是看到这里了。
一天下来,林蔚早已身心俱疲,其他兄弟们也经历过大悲大喜,也没好到哪去,各自拿着钥匙,跟老板道了谢以后,几人便两两分配,程墨和顾影逸一屋,宋新和林蔚一屋。
一块馒头总得搭块糕,如果顾影逸和林蔚一屋的外,另外一队基本上随时都会死翘翘。
宋新和林蔚打着哈欠进入了房间,宋新先去洗澡,而林蔚则先躺一会,待会由宋新洗完来叫他。
宋新才刚进去打开水龙头,门外就有人在敲门。
水声哗啦哗啦,林蔚慢慢地从床上爬起,走到门口问了句:“谁呀?”
他猜一定是程墨那小子,他平素最丢三落四,但此刻门外却迟迟无人应答。
林蔚自然也就不予理睬,又准备躺回自己的床上。
但他走回床前时却怔住了。
他的床上躺着一个陌生小男孩。
让他去开门的目的就是调虎离山,原来真正敲门的东西在这等他呢。
林蔚走到跟前去,躺在床上的小男孩睁开了眼。
“下去。”
小男孩的样貌就跟平时路上碰见的阿姨手上搀着的孩童一样,林蔚并不觉得害怕,纵然明了小男孩肯定不是人,但他也未感觉到危险的气息。
脆生生的童音传入耳畔:“我不下去,你不让我跟妹妹玩,我不下去。”
林蔚这才意识到,小男孩是之前跟在年轻夫妻的女儿身后的那位,因为他的好心驱散,男孩只得离开。
“那行,先下来,我躺着你站着,你想问什么我都回答。”
小男孩约莫五六岁大,被林蔚这么一哄,他倒真的坐起来了。
因为个子太矮,他下床得扶着床檐,稳稳落地后,林蔚看到了让自己头皮发麻的一幕。
男孩的后脑勺上有一个不规则大洞,从后侧都能看见脑内的组织,这个洞不知是被什么东西撬开的,而且他浑身青紫,脖子上还有深深的淤痕。
死亡原因大抵就是被勒死、被敲死这几样,几岁的孩子还不明白什么是怨念,所以他周身的气场很是纯净,这也是为什么民宿内的古老符咒对他来说不起作用。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们?”
林蔚把枕头垫在身后,老神在在地哄小孩道:“因为你和妹妹玩,会吸走她的阳气,阳气少了,人也就没了。等到真正出了人命,到时候你别想轮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