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里,刑文飞将五个方胜钱拿在手里,他能想象出,秦素对照着网上给的攻略一个个叠方胜的场景,他肯定偷偷叠了很多个,才能找出这么五个不错的吧。毕竟这五个每个都叠得非常好,他肯定无法做到第一个就叠成这种样子。
刑文飞一边想秦素真是闷骚得可爱,居然要叠这种形状来示爱,一边又甜滋滋地傻笑起来。
他应该找一个什么东西把这五个方胜装起来,想了想后,他马上就有了想法,于是迅速发动车开车回了他最常住的那栋别墅。
别墅里有他的画室,他画了一幅颜色绚烂的简单油画,将五张方胜钱定在上面,让方胜钱做了画里的花朵,等画干了,他就让人把这画拿去装裱好。
得意于自己的创意,他拍了一张照片,就给秦素发了过去。
这时候已是晚上,秦素回了学校自己家,他父母也在他的住处。
秦素对住处要求不高,他前阵子一直住刑文飞那里,很少回家来,在他没回来的时间里,小俞和陈姐把他的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而且还为他配制了不少东西,房子里多了地毯、五斗橱、挂画、花瓶、落地台灯、空气净化机、电热油汀取暖器、净水系统等等一干物品。
让本来刑文飞嘴里的“贫民窟”变成了温暖的很有格调的房子。
秦父秦母并不是不懂美好的人,所以进了这房子,当即很吃惊,四处打量后,问秦素:“这是小文来了添置的对不对?”
这么高的审美情趣,绝不可能是秦素有的,只能是刑文飞添置的。
秦父秦母非常感叹:“小文真是会过日子的人。看看这房子,要是要卖,能比之前的样子多卖十几万吧。”
秦素看了看墙上挂着的画,两幅知名画家的真迹,就比这个房子还贵了。他根本不想在这个房子里挂画,而且担心画被偷,不过刑文飞说画挂在他家看着就不像值钱的东西,不会有人偷,让他安心。
秦父秦母坐在客厅里沙发上,温温暖暖地一边吃瓜子一边看电视,秦素在卧室里和刑文飞聊天。
刑文飞举着手机,全方位直播那副黏着五百块钱的油画,“我是不是特别有创意?等这画全干后,就裱起来挂在卧室里。”
秦素实在缺乏审美,不太能看明白画上五颜六色的色块代表什么,只看得到被定在上面的五百块钱,把他叠的五个方胜挂在卧室里,这不是公开处刑嘛,太羞耻了。
秦素一脸难以言喻,又只能硬着头皮认了,还要夸赞刑文飞:“你画画真快,一下午就画好了一副画。”
刑文飞笑道:“这种画画得很快。要是我给你画肖像画的话,就比较慢。”
说到这里,他把拍摄镜头转用前置镜头对准自己,对秦素眨了眨眼,说:“谢谢你。我知道这个代表什么了,是同心双合,心意相通的意思吧,相当于是情书。我收到了,很喜欢。”
秦素因此红了脸,说:“你喜欢就好。”
刑文飞问:“你花了多久叠这个?”
秦素不想回答。
刑文飞一个劲儿问:“花了多久?素素?”
秦素更是脸红,尴尬了好一阵,才说:“在老家,反正无聊,就在网上找了攻略,跟着叠了。大概花了两个晚上吧。其实叠了挺多,但我不太会叠,其他叠坏了,那五个比较好,就给你了。”
刑文飞嘴角上翘,笑得特别甜,“你怎么知道要叠这个?”
秦素想了想,说:“西厢记里就有这个,以前还在上学时,看书看到的。”
刑文飞想,他这闷骚的浪漫,真是让人受不了。
刑文飞恨不得就飞到他身边去找他,不过,现实是残酷的,他来不及找秦素说几句甜言蜜语,画室房门就被敲响了。
秦素听到了敲门声,说:“有谁找你吗?”
刑文飞道:“估计是保姆让我吃晚饭。”
秦素担心道:“你还没吃晚饭?你快去吃晚饭。哪能一直画画不吃饭。以后不许这样了。”
刑文飞没挂视频,过去开了门,门外站的不是温柔矮小的保姆,而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是刑文飞他爸刑钊英。
刑文飞一惊,迅速把手机放进了裤袋里。
刑钊英眼神里带着审视,“保姆说你在画室里画画,还说不许她来打扰你。你在画什么?”
刑文飞不想让他看自己的画,但刑钊英已经进了画室,看到了画室中央的那副点缀着五百块的油画。
画室里还有好些幅其他画,有些是知名画家的成品,有些是刑文飞画的成品,但大多数都不是成品,是刑文飞心情不好的时候,随手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也给秦素画过画,不过都画得抽象,所以其他人看了,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刑钊英盯着那显然是新画的图,伸手要去碰被定在上面的钱,刑文飞赶紧上前,一边脱画画的罩衣,一边说:“爸,你找我有什么事吗?给我打个电话,我去你那边找你就行了,你何必跑一趟我这里。”
刑钊英的手指没碰到那钱就收了回来,说:“给你打了电话了,你没接。”
刑文飞一惊,心想那支手机放到了书房里忘记带进画室,他只好说:“手机忘记带进来了,之前一直在画画。”
刑文飞神色随性,没有慌张,刑钊英打量了他两眼,就指向那画:“这是什么画?”
刑文飞笑道:“随便画的,没什么意义?”
刑钊英看着画上的色块,大面积用明亮的颜色,还把红色的钱黏在上面。虽然恶趣味,但看着却很舒心。
刑钊英说:“那送我吧。”
刑文飞:“……”
刑文飞满脸惊愕,没有及时回答。
刑钊英看着他:“不肯送给你老爸?”
刑文飞当然不愿意,这是秦素给他的情书,送给老爸算怎么回事?
刑文飞想了想,道:“这个钱,是我用妈给我的压岁钱叠的,然后黏在上面。用大量明亮的颜色,表示喜庆。”
刑钊英果真不要那画了,他神色怪异地看了看刑文飞,刑文飞已经收起了刚才的欢喜笑容,留下了一脸落寂。
刑钊英不好再说什么,往画室外走去。
刑文飞跟上他,说:“我再画一幅另外的画给你吧。只要你别嫌弃我画得差就行了。我都是画着好玩的,没有任何艺术性。”
刑钊英往他的书房走去,说:“要是画着累的话,就不用了。”
刑文飞说:“还好,可以抽空画。我可以画一幅黑白色调为主的,和你的办公室搭配,你觉得呢?”
刑钊英回头看了他一眼,“要一幅温馨一点的,和你妈那个比较像的。黑白色太压抑了。”
刑文飞点头:“行。给你定制一幅。到时候做你的生日礼物。”
刑钊英被他逗笑了,本来有些深沉的脸也放松下来。
刑文飞从书桌上拿了自己的手机看,发现他爸真给他打了两个电话,但他没接到。除了他爸的电话,还有好几个其他电话以及一些信息,不过他暂时不想回。要是这些人有急事,还会联系他的特助,助理会想办法联系到他。
刑文飞按铃让保姆给他爸送茶,这才问他找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要事。
刑钊英坐在沙发里,翻看茶几上的几本经济形势的书,道:“你前天遇到阿云和小谦了吗?”
刑文飞一愣,意识到他是指的刑知谦和他妈。刑知谦的妈叫苗慕云,是一位带少数民族血统的女人,很擅长跳舞。这些是刑文飞以前看她的资料的时候知道的。
“嗯,在省博里遇到的。省博有个印象派画家的画展,我和朋友去看,就和他们遇到了。”刑文飞大大方方地回答。
他并不担心刑知谦和苗慕云向他爸说自己和秦素在一起的事,他爸是个心思多的人,向这种心思多的人说自己的坏话,即使真是自己的错,他爸也会两边各打五十大板,也同样会讨厌嚼舌根的人。
刑钊英说:“是哪个朋友?我认识吗?”
刑文飞笑道:“爸,你那么忙,你认识我几个朋友?你怎么可能认识。”
刑钊英一时没法继续问他这个问题了。
刑文飞看他神色间并不自然,便继续问:“知谦他们说了什么吗?”
刑钊英:“只说和你遇到了,看到你和朋友在一起。我今天来,也只是想来看看你。”
刑文飞道:“你那么忙,还专门抽时间来看我。是有什么想和我谈吗?”
刑文飞不是那种会惹父母生气的儿子,他这时候神色真诚极了,让刑钊英找不出他的任何错处。
刑钊英会来找他,自然不只是来和儿子随便唠嗑,他还没那么闲。
他会来的原因,的确是刑知谦对他讲了些什么,不过刑知谦只是随口说了两句,本意并没有告状的意思。
刑知谦说陪妈妈去看省博的画展,正好遇到了大哥,看他和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在一起,两人关系很好的样子。
刑钊英便生出了些许介意,作为父亲,对儿子的交往,无论如何会有些在意。
他问:“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因为他记得刑文飞回G城时,说的是有工作上的安排,所以春节也不能在老家多待。
工作上的安排,却和一个男人在一起逛画展?
刑知谦说:“看着像三十岁左右,比较文气。两人很亲密。”
真实情况是非常亲密,亲密到有些不寻常。
即使是最好的朋友,一般也不会有那种黏糊的感觉。
刑知谦其实怀疑那是刑文飞的男朋友,但不敢在父亲面前这样讲。
他父亲不喜欢任何人讲刑文飞的坏话。
虽然刑知谦没有明说,但刑钊英还是从他那复杂的神色里看出了些什么。
大过年,和一个男人去看画展,这完全不是刑文飞会干的事。
刑钊英盯着儿子,说:“你年纪不小了,完全可以谈朋友了。怎么,一直都没遇到合适的吗?我以为你妈会为你操心这事,看来她只顾着自己快活,对你的感情生活婚姻大事完全没上心。”
刑文飞皱了眉,他知道他爸对他妈很有意见,不然不至于这样明着诋毁。
刑文飞道:“妈要给我介绍女朋友,不过,我工作太忙了,就拒绝了。再说,现在什么年代了,不能自由恋爱吗?父母介绍的,我觉得不靠谱。”
刑钊英沉着脸说:“怎么不靠谱了?只是给你介绍一些候选人而已,又不是要逼你和对方结婚。”
刑文飞道:“你和妈不就是例子吗?”
刑钊英:“……”这几乎可算是刑文飞第一次直接和他这个父亲抬杠了,刑钊英眼神沉下去,看着刑文飞,“你想说什么?”
第71章
刑钊英活到如今, 敢给他气受的人, 找不出几个。
他会为手下人考虑, 以稳固人心,他也会听取和接受手下人的建议,但他更习惯于发号施令, 和接受别人的奉承,所以刑文飞那直接怼过来的话,马上就引起了他的不适。
刑文飞看出他爸很不高兴了。
刑文飞也知道他爸不高兴的原因, 不只是因为自己没有顺着他的话讲, 还与老家的人事有关。
刑家是一个大家族,到如今已经有五世同堂, 和刑文飞同辈的堂兄弟姊妹这些族亲,不少结婚生子了, 因为不少人家绝不是生一个孩子,到如今, 刑家可说人口众多,而且,如果正好是女孩儿要是不嫁到其他人家而是招婿的话, 那两人依然可享受刑家族里的各种福利。
虽然家族里有很严格的家规来规范族人的行为, 不过,还是有一些人在通过不正当手段来从家族基金里骗钱而满足自己的私欲。
要满足这么大一个家族,家族基金需要的钱每年都在增加,但绝大多数(90%)以上的人,都只从其中享受福利, 而不为家族付出,甚至,有些人更是专门打族人的主意,为满足私欲不择手段。
这些虽然让人心情不好,但刑文飞也知道,这世界本来就是有些人需要付出更多,另外一些人想付出,他们也没得付出,所以,和这些人计较没有意义。他家给家族基金里的金钱支持也的确占到了整个基金池的80%以上。
但这些人让人特别恼怒之处在于,他们不仅说得出既然刑钊英这一支是最有钱的一支,那本来就应该出更多钱给他们花,还有人打主意,想让刑钊英把部分产业化入族产之中。
这些人太过异想天开,刑钊英自然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们,只是,把人压制住了是一回事,心里完全不生气则是另一回事了。
刑钊英最痛恨的就是只想要好处、而又不愿意付出的这类人,而且这类人还想搞内斗,就更不能原谅。
刑文飞对他父亲很了解,知道怎么和他讲话,不会让他生气,甚至能够安抚好他的情绪,但刑文飞突然就不愿意让他心里好受,说:“爸,我和你的婚姻观完全不一样。我绝不可能和一个不爱的人结婚。”
刑钊英心思敏锐,自然知道刑文飞可能受他妈的影响太过,居然是个十分专情的人,专情到让刑钊英觉得匪夷所思。
要说,比刑文飞小几岁的刑知谦,如今都谈过好几个女朋友了,刑文飞居然还没有谈过任何一个让人知道的女友。
以至于刑钊英都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毕竟他都二十七八岁了,又不是十七八岁。
刑钊英挑了一下眉,说:“哦。那你爱谁?大家都说你心思围绕着你妈转,你不觉得你这个年纪了,还把心思都放在你妈身上不对劲?你妈到底又对你讲了什么?”
刑文飞被他勾起了怒火,在很想直接和他开火的那瞬间,他收住了怒气,皱眉看着刑钊英,说:“难道你以前不爱奶奶?用你现在的一半资产去换奶奶多活三十年,你愿意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