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泽真不知道时钟塔那一次的袭击是不是有十成十的几率能够杀掉他,不然的话,以“真亚”的身份,只要活了下来,一旦跟女王告状,那么时钟塔的处境就危险了。
或者说,时钟塔早就已经算准了,就算行动失败,“真亚”也不会将这件事跟女王透露分毫。
他们很清楚“真亚”是怎么想的,因为女王是真实关心着他的长辈,他不可能会让长辈担心。
而且女王是英国的统治者,她首先要考虑的是整个国家,也不能让她感到为难,或者因为自己一个人牵扯到整个国家。
事实上原泽真也同样是这么想的,当女王问起的时候,他也只是说刚好避开了骚乱发生的地方,什么险情都没有遇到,好让这位老妇人放心。
他这么说着,南丁格尔除了女王问话会回答以外,其余时间也不会开口,也没有揭穿原泽真的话。
之后,女王又问了几句其他的,因为实在是工作繁忙,所以只能让他们先回去了。
原泽真刚下马车,还没有站稳,身边南丁格尔的声音跟来自幼吉尔的心灵感应几乎是同一时间响起。
“血的味道。
‘哦呀,有血的味道呢?是谁受伤了吗?’
血的味道?
原泽真一愣,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城堡里的杰克。
他加快脚步走进去,果然,越走近大厅血腥味越浓,然后在将大厅的门推开之后,那股子铁锈味更是扑鼻而来。
“侯、侯爵大人……”
有女仆跌坐在一旁的地面上,看见原泽真之后声线有些颤抖的开口。
原泽真往大厅里望去,只见地面上都是鲜红的血迹,几个人面朝地面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杰克站在一边,虽然因为身上穿着的是黑色的斗篷所以看不出来,可他双手沾着血,鲜血还“滴滴答答”的从他双手拿着的短刀上流了下来。
杰克的眸子里依旧是一片纯粹,在看见原泽真时,他惊喜的笑了起来。
“父亲大人!您回来啦?”
话语依旧是孩子般的天真无邪,也正是这一点,才显得那么可怕。
原泽真像是没有看见地面的惨状一般走近他,将他脸上的血迹抹掉,问道:“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既然杰克已经成为了他的从者,那原泽真就把他跟其他从者一视同仁了,换句话说,就是自己人。
杰克先是因为原泽真的问话而楞了一下,然后笑容更加灿烂,摇头道:“没有哦,这些都是这些人的血。”
非常非常的温暖。
然后还没有等原泽真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杰克就先行迫不及待的开头解释道:“父亲大人!听我说!我可是出色的完成了父亲大人给我的任务哦!”
……给杰克的任务?
原泽真一时没想起来,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杰克指的是他出门之前,让杰克好好看家。
原话是,如果有人没有经过同意就想进入城堡的话,让他去阻止。
原泽真沉默了一下。
因为杰克的外表完全就是孩子的模样,原泽真下意识的就觉得,就算有入侵者,他也拦不住,可现在这么一看,原泽真才想起,杰克的身份可是那个传闻中的“开膛手杰克”,是货真价实的assassin。
实际上,他压根就没想要正经的给杰克安排任务,这个只是哄孩子的话,他怎么知道在他离开的时候,真的就会有人想要擅自闯入城堡呢。
而且这根本就不是阻止的程度了啊,直接就是将人彻彻底底的,永远的留下了。
他看向杰克,发现这孩子的眼睛亮晶晶的,完全就是一副在等夸奖的表情。
可要让原泽真说他做得好吧,又有一种微妙的像是在教坏小孩的感觉。
最终,他还是道:“任务完成得很好。”
随后就杰克就像是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一样,眼睛都在发光。
原泽真看着他,然后觉得自己像是忘记了什么,接着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南丁格尔的声音。
“侯爵大人。”
原泽真才想起,现在这个环境实在说不上是干净卫生,到处都是血迹,从这个出血量来看,地面上躺着的这几个哥们大概也活不了了。
不如说,开膛手杰克只是让他们死成这样,而不是开膛破肚已经很仁慈了。
可他不知道南丁格尔怎么想啊,现在可是有人直接被杀死在他面前了。
“侯爵大人,请您带着他去清理一下,就这么不管的话身上肯定会滋生病菌的。”
南丁格尔这么说着,面上一片平静。
他看了一眼旁边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女仆,直接走上前,道:“这里就由我来清理。”
原泽真欲言又止,可南丁格尔没有什么表示,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道:“知道这些人的身份吗?”
南丁格尔依旧动作一点也不温柔的将尸体翻了过来,赤眸不带一点波动的将尸体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后起身对原泽真道:“是时钟塔的人。”
“应该是之前的袭击没有成功,所以这次想要直接潜伏到城堡里面偷袭吧。”
他分析得很有道理,可原泽真的疑惑却更多了。
第一个就是,南丁格尔为什么会知道时钟塔??
事实上,关于之前的袭击,因为杰克的出现所以原泽真也没有给南丁格尔解释,南丁格尔没有问,所以他也就没有说。
现在想来,南丁格尔在面对魔术的时候一点都不吃惊,原来是早就知道了??
可他是怎么知道的??按理说他应该只是个普通人啊??
原泽真想要询问,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而南丁格尔见他没有动作,又催促了一遍,于是他只能先带着杰克去洗澡。
杰克乖乖的站在浴室里把手抬高,原泽真刚将他的那件黑斗篷解下来,便沉默了。
……不是,你们这些从者都怎么回事啊?
第147章
原泽真口中的“你们这些英灵”,具体指的就是酒吞童子跟杰克。
酒吞童子外表是身材纤细的少年,可能因为是妖怪,也没有人类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规矩,所以他活的肆意,身上穿的衣服总是松松垮垮的,露出白皙的胸膛。
原泽真第一次将他召唤出来的时候就有点想说了,可是他又不知道自己具体该说什么,因为酒吞童子是妖怪,他也不能用人类的规章制度去束缚对方,于是只能就这样算了。
不,原泽真也不是那种纠结于规则的古板的人,只是酒吞童子就穿那一身在自己面前晃,再加上他本身就是极具诱惑力的英灵,所以原泽真经常会觉得不知道该怎么招架。
他原本以为酒吞童子穿得已经够暴露了,没想到杰克穿得要更糟糕。
杰克是怨念的聚集体,那这个衣服到底是谁设定的。
男孩子脱下斗篷之后,穿着的是紧身的小背心,肚脐眼跟肩膀手臂都露了出来,一手缠绕着绷带,一手戴着黑色的露指手套,腰边挂着一圈短刀刀鞘,然后就是短裤以及过膝长筒袜,踩着一双小皮鞋。
不说别的,就这么一身打扮,被被人看见了,绝对会去通知苏格兰场,然后被人控诉成变态。
当然,外表是小孩子的杰克肯定不是被叫“变态”的那个,被叫“变态”的是杰克身边的原泽真。
因为不管怎么想,都应该是这孩子身边的大人给他穿上这样的衣服的。
原泽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也会被叫作“变态”呢。
之前他一直都是被“变态”盯上的那一个。
其实他也不知道从者到底有没有要洗澡清理的必要,按理说应该是不用的,毕竟严格来讲,他们都只是魔力的聚集体,是由灵子构成的。
但原泽真因为杰克,好吧,又是因为杰克的外表,先说明一点,他可不是什么幼齿控。
原泽真先是扬了扬杰克的那件黑色的斗篷,其实说是斗篷,倒不如说是一件破布,下摆都碎成条条了。
本应该很轻的布料此时却有着不小的重量,入手的触感湿濡,原泽真觉得应该是沾了不少血。
“贞德。”原泽真唤道。
蓝眸的骑士在他面前显露出身形,柔声道:“在,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吗?”
“这孩子,杰克,你看看怎么帮他清理。”
其实并不需要真的像是人类那样用水洗去脏污,只要魔力充足,从者身上的衣服就连一个褶子都不会有。
但是杰克懵懵懂懂的模样,原泽真也不知道他会不会。
按理说应该是会的,毕竟英灵早被召唤到现世的时候,脑子里就会被传输进各种相关的知识,可杰克现在没有动作,原泽真也只能先找看起来应该是与孩子相处得最融洽的贞德过来。
‘master是喜欢小孩子吗?’幼吉尔道。
‘……不是。’他真的不是“变态”。
‘诶?好可惜,我还以为我这个姿态的话,master会更喜欢我呢?’
‘是挺喜欢的。’
原泽真早就听了00号的科普,虽然没有真正面对过身为英雄王的吉尔伽美什,但通过00号的描述也大概知道,这名英灵大概会很难搞。
所以还是处于少时状态的吉尔伽美什最好。
而当原泽真走到大厅的时候,发现原本布满血迹的大厅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地板砖反着光,洁净得几乎可以用来当镜子。
这些当然都是南丁格尔做的,可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弄得这么好,原泽真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地面上的尸体也不见了,他顿了顿,还是没有问南丁格尔将尸体都扔哪里去了,总感觉很可怕。
“这样下去不行。”原泽真道。
时钟塔的人大概是铁了心要除掉他,上次袭击没有成功,这次又派人想要潜伏进城堡里,就算这些人之后就没有了消息,他们应该也不会放弃。
‘你给我的身份设定太高,碍了别人的眼啊。’他对00号说道。
00号:‘不用慌,问题不大。’
不如说,能让原泽真觉得慌的问题基本就不存在。
没有什么是英灵一个宝具下去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个,还可以多款式组合。
原泽真说的“这样下去不行”,指的是继续这样的下去的话,时钟塔也许会没完没了的发动袭击,这次是因为刚好杰克在,所以才阻止了他们潜伏到城堡里,换成下一次,他可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城堡里走着走着就从暗处蹦出几个人来。
或者他去街道上的时候,时钟塔的人又像上次那样引发骚乱,之前那次已经够女王头疼了,就算是因为设定,他也不想让那位真实关心着自己的老妇人操心。
并不是担心着时钟塔会给他带来伤害什么的,原泽真只是觉得,这样子很烦。
于是他就决定自己一个人走到人少的地方,他相信一定有时钟塔的人在暗处盯着自己的动向,而他们也不是傻的,不会认为他就是恰好落单了。
原泽真就是想表达你们实在是太烦了,能不能出来堂堂正正的干一架的意思,他觉得时钟塔的人应该也能明白。
可他是打算自己一个人去,因为想着自己有一面包车的英灵,不存在打不过的人,南丁格尔却不同意他一个人去。
南丁格尔:“我是女王陛下指派给您的贴身护士,不可能让您一个人处于也许会受伤的危险境地。”
讲道理,原泽真是真的觉得,南丁格尔并不是那种对女王忠心耿耿的人。
00号:‘是的,他就是想跟着你。’
‘又是因为buff吗?’
以南丁格尔那种不惜一切代价也想要拯救生命的性格来看,他应该是属于极善的人。
……虽然也许会挥舞着伤害力极高的武器把人砍得浑身都是血。
原泽真觉得不是因为buff,而是因为别的东西。
从一开始,南丁格尔身上谜团就是在是太多了。
他拗不过南丁格尔,南丁格尔周身的气势实在是太强,而他又强不起来,只能是答应让南丁格尔跟着。
不是没有想过偷偷出去,只是每次都会被南丁格尔发现,就跟在他身上装了雷达一样,然后南丁格尔也没有表现出生气什么的,只是要出门的话,他一定要跟着。
最后原泽真实在没有办法,便跟南丁格尔说好了第二天再出去。
接着这天夜里,原泽真莫名其妙的有些睡不着。
“真亚”的卧室很大,豪华得要命,他也不是那种认床的人,侯爵大人的床自然是舒服的,所以他前一天都是很快便入睡了。
拒绝了尼禄说要给他唱摇篮曲的提议,原泽真盯着天花板盯了一会儿,熟悉的困意渐渐袭来,他合上了眼睛。
在一片朦胧之中,他似乎听见了有人在说话。
“好久不、唔,这里应该说好久不见吗?”
那是一道显得有些许轻佻的男声,似乎说话的人就靠在了他的耳边。
原泽真觉得这像是梦,因为他没有办法动弹,眼前的景象很模糊,似乎看见了那人有着一头长长的白发,其余的就实在是看不清了。
可这个梦又太过真实了。
他闻得见不知名的花香,感觉到那人的手扶过他脸颊的触感。
“看不见?又是[——]屏蔽掉了吗……”男人的声音忽地低沉下来,接着顿了顿,又带上了笑意:“不过没有关系,很快就能……”
随后原泽真感觉自己被人抱在了怀里,那人的下巴似乎是搭在了他的脑袋上:“要不要来听故事?我知道很多很多的故事哦,啊,之前见到他的时候还吃了一惊呢,男性的王我还是第一次见,还是有很多不同之处的……”
那人一直在说着话,他的声音很好听,又充满温柔的意味,之后他说的话,在原泽真听来似乎变得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