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并没有什么故去的人不能提起的顾虑,因此奴良鲤伴也只是道:“母亲还在的话,我怎么就不好过了?”
樱姬的性格十分温柔,就连早前恋慕奴良滑瓢的雪女雪丽,也对她生不起敌意,那是标准的,大户人家教养出来的小姐。
若不是奴良滑瓢,樱姬大概一辈子都会被养在深闺里。
樱姬从来都不会逼迫别人什么,是会十分耐心轻柔的教导奴良鲤伴。
按理说男孩子小时候都是很皮的,可是奴良鲤伴皮不起来,因为他看不得樱姬伤心。
奴良滑瓢:“你知道我们身上的诅咒,所以我只是让你先早一点考虑清楚。”
奴良滑瓢在几百年前是击败了羽衣狐不假,可是却被夺走了心脏,以及被那只狐狸在血脉上下了诅咒,使他们代代不得与同妖怪的对象产子。
奴良滑瓢与樱姬生下了奴良鲤伴,而身为半妖的奴良鲤伴若是想要孕育下一代,那么下一代的血脉必将再次变得稀薄,长此以往,滑头鬼的血脉便稀薄得如同清水,然后消失。
不得不说狐狸的诅咒都是恶毒的。
奴良鲤伴一顿,然后道:“我当然知道。”
他的语气很轻松,丝毫没有沉重的感觉。
“但是,嘛……”他说着,“虽然我是半妖,但是也能活的很久啊。”
奴良滑瓢一时没有听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半妖的确是能活得比人类要长得多,你的意思是,你不想成亲吗?”
“你急什么呀老爹,日子这不还长着呢么,等时候到了,这种事情还不是自然而然。”
奴良滑瓢十分心累:“所以说,我只是提醒你一句而已,我才懒得管你什么时候娶媳妇。”
就算打一辈子光棍他也不管。
要知道奴良鲤伴能长成今天的这副模样,其中的大部分功劳都要归樱姬,他可是在奴良鲤伴还是个婴儿时直接将其扛在肩上出门的男人。
“后代吗……”奴良鲤伴低声笑了笑,“就算没有那个诅咒,可能也……”
他的声音很轻,跟自言自语差不多,奴良滑瓢只听见他好像说了些什么,具体的内容却没有听清。
“你说什么了?”
“就是宴会已经开始了,再不去的话,可就要被抱怨了哦。”
奴良鲤伴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了出去。
等他去到宴会的现场,觉得眼前的景象跟他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
原泽真坐着,而他周围则倒了一大片的妖怪。
奴良鲤伴先是楞了一下,然后走到他的身边坐下,道:“看不出来真你这么能喝啊?”
原泽真:“……啊,还行?”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一项特殊技能。
毕竟在他有记忆的一年里,可是被罗曼医生教育得很好,没有在外面跟别人鬼混什么的,酒这种东西自然是碰不到的,更别说是喝了。
在被毛倡妓带到宴会里之后,他便找了个角落坐下,哪想他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奴良组,几乎每个妖怪都在讨论他。
疑心重的用戒备的眼神看着他,心比较大的则是用的好奇的眼神,总之,不管是哪一个,在宴会的气氛彻底炒起来之后,也管不上那么多了。
起初是一些小的妖怪试探性的接近原泽真,毕竟用酒交流总是便利的,在发现原泽真意外的亲和之后,他们便恢复了以往的活泼与热情,不停的给他倒酒。
原泽真本来没有想喝酒的,说是参加奴良组的宴会,他也没有要喝酒的打算,可是在对上小妖怪们期盼的目光后,他迟疑了一下,将酒盏接了过来。
满足完对奴良组根据地的好奇后,他又好奇妖怪的酒了。
想着只是喝一点点应该没有关系,没想到倒是把一堆妖怪给喝趴下了。
无论是带着哪种有色眼镜看原泽真的妖怪,没有一个能喝得过他的。
原泽真表示自己也很懵,因为他感觉这喝酒就跟喝水一样的,就像是倒进了无底洞里一样,一点也没有要满的感觉,不适或者醉酒头晕什么的统统没有。
……连要上厕所的感觉都没有啊,这正常吗?
想着酒吞童子还保持着灵体化跟在他身边看着他,他心里就有些过意不去。
酒吞童子是嗜酒如命的妖怪,自己在他面前喝酒,而他就只能在一边看着,那简直就是拉仇恨的行为啊。
可是无论是酒吞童子跟源赖光都没有出声,所以原泽真也摸不清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怎么样,我的组。”奴良鲤伴问道。
原泽真:“我觉得很好。”
奴良组里的氛围是真的好。
从他刚一进来开始,就感觉到了那种其乐融融的气氛。
无论是小妖怪还是大妖怪都能够和谐共处,没有杀戮争斗,每天就是开开心心的喝喝小酒唱唱歌,也没有什么明显的阶级制度。
这样的组织,放在妖怪身上简直难以想象。
奴良鲤伴:“喜欢的话,无论什么时候可以来,奴良组欢迎你。”
他没有说什么让原泽真喜欢就留下来的话,因为他知道那不可能。
“……好的。”原泽真姑且是答应了。
奴良鲤伴并不知道他的时间线与这个时间线不同,来自百多年后。
就算是他真的想要再次来拜访,也不知道这座宅子还在不在了。
别看奴良组现在这么强大,可一旦牵扯上时间,那还真不好说。
“二代目大人,您能、能不能说说,您、您跟原泽大人、是怎么认识的?”
有妖怪摇摇晃晃的站起,却因为醉酒而无法保持身体的平衡,一边打着酒嗝一边问道。
奴良鲤伴笑了笑,也拿起了酒盏。
随后,他没有说面对奴良滑瓢时说出的,“一见如故”之类的话,而是道:“是呢,要说我跟真是怎么认识的……”
他看着酒盏中澄清的酒液,缓缓道:“是梦吧?”
“我大概,是在梦里见过他。”
十分的熟悉,只是没有相关的记忆。
第103章
奴良鲤伴说着这样的话,说在梦里见过原泽真,但却没有人信,只把这当成是二代目开的玩笑。
奴良鲤伴的身上虽然有着从樱姬那遗传下来的贵族气质,但却也继承了些许奴良滑瓢的吊儿郎当,就是没有他老爸那么不正经而已。
话说的语气轻飘飘的,再加上平时奴良鲤伴就经常跟他们说笑,尤其是爱逗弄性格沉稳的牛鬼跟鸦天狗,所以现在几乎没有人当真。
再加上现在是宴会,大家又都喝了酒,什么鬼话都能往外说,第二天起开能不能记得还不知道。
心里因为他的话而变得有些许在意的,反而是原泽真。
梦。
他注意到这个字。
联想到之前的那个世界,他在宇智波斑等人的梦境里穿梭,不由得有些在意。
“您在、说什么呀,二代目大人,这样说的,您、您跟原泽大人岂不是……”那只妖怪睁着迷蒙的醉眼,想来连他自己也是不知道自己的说什么了,最后就“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奴良鲤伴也是笑着,道:“什么呀,你们都不相信我吗,真伤心。”
“砰”的一声,房间的拉门被拉开,一身蓝白的女子走了进来,在她进来的瞬间,仿佛室内温度一下子降低了不少,带来了一室的凉意,连那些喝酒喝得有些浑浑噩噩的妖怪们都被冻得清醒了不少。
“雪女你……!”鸦天狗一看到她感觉都瞬间酒醒了。
他可是从奴良滑瓢领导奴良组的时候就在奴良组里的老将了,至于为什么会对雪女这么怵,那也是有原因的。
雪女也是一早便跟在奴良滑瓢身边的老将,并且一直说着要夺走奴良滑瓢的吻,在樱姬被带到组里来的时候,还生了好一会儿闷气。
然而奴良滑瓢根本就不可能让她吻到,毕竟雪女的吻可是致命的,如果不想变成冰块的话根本就不可能会答应,并且很平常的便在众人面前呼喊她的名字。
一旦奴良滑瓢这么做,遭殃的便是一旁的鸦天狗,他也不知道被羞恼的雪女冻过多少次了。
雪女那双赤红的眸子扫过一众妖怪以及看起来依旧十分清醒的原泽真,道:“才这么一会儿就喝成这样了?”
鸦天狗刚要开口,便看见了跟在雪女身后走进来的奴良滑瓢。
“总大将!”
奴良滑瓢叼着烟枪对他们摆了摆手:“你们不用在意我,继续吧继续吧。”
于是有一瞬间停滞住的宴会又重新变得热闹起来,奴良滑瓢则走到奴良鲤伴的身边坐下,直接看向了原泽真,半点尴尬也没有。
“嚯,你就是那个把‘光酒’给鲤伴的人吗?”奴良滑瓢摸了摸下巴,“总觉得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是给人的感觉吗?”
“你好。”原泽真道。
几乎是奴良滑瓢出现的一瞬间,他便认出来人的身份了,可以说是刚初出茅庐就击败了羽衣狐的奴良组总大将。
因为奴良鲤伴跟他的长相,这父子俩长得实在是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只是由于奴良滑瓢因为被羽衣狐夺走了心脏,所以现在已经开始跟人类一样呈现出衰老的迹象,下巴上冒出了胡茬。
如若不是这个,他现在外表一定十分年轻,与奴良鲤伴站在一起,只会被外人认作是兄弟而不是父子。
话说能生出奴良鲤伴这样的儿子,滑头鬼的基因再怎么强大,也离不开他的母亲,看着奴良鲤伴,原泽真都有些想知道那位樱姬,究竟是怎么样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了。
“小朋友,”奴良滑瓢开口,因为原泽真是奴良鲤伴的朋友,辈分小,看起来又是一副年轻的样子,所以就用了这个称呼。
原泽真并没有觉得这个称呼有什么不妥的,他从来都没有在意过这些方面,于是便放下酒盏,静静的等待奴良滑瓢接下来的话。
“你能告诉我,你手上的‘光酒’是从哪里来的吗?”
其实这句话问得有些危险。
“光酒”对于妖怪来说是极其珍贵的,这么一问,那岂不是要问“光酒”的来源,然后去抢吗?
只是奴良滑瓢的语气完全没有逼迫或者是试探的意味,他用着一种日常谈话的语调。
原泽真也没有多想什么,因为无论旁人说这“光酒”有多珍贵也好,在他眼里真的就是一种“酒”而已,如果连酒味都没有的话,那就是水,或者其他的饮料。
再加上他知道奴良滑瓢也没有那个意思,于是道:“别人给的。”
那“光酒”本来就是在他睁开眼睛之后装好放在了床头柜上的,是谁给的他也不知道。
奴良滑瓢听了之后,没有再问,而是微微眯起了眼睛:“……别人给的,吗。”
他的确是听说过,会有某种邀请特殊的人类,请对方参加宴会,喝下“光酒”,然后便能变成“虫”。
“虫”显然不是看上去肉呼呼扭动的小东西,而是一种最接近生命本源,类似灵体的生物。它们有自己的生存方式,而这种方式却可能有悖于人类的常识,甚至危害人类的生存。
“虫”的形态各异,他在年轻的时候倒是好像看到过几次,却连那到底是不是“虫”都不能确定。
奴良滑瓢在来宴会之前便听参加了百鬼夜行的妖怪们讨论原泽真,他心里没谱所以才去询问奴良鲤伴,现在这么一见,并谈了几句之后,他便发现了个很重要的事情。
他看不出原泽真的身份。
气息是有的,就像是人类一样有心跳有呼吸,可原泽真的气息却又明显与人类不同。
不是人类,同样也不是妖怪,更不可能是神明,那么,到底是什么?
奴良滑瓢不知道。
那之前那句“小朋友”他还有可能喊错了。
连他都看不出来,奴良鲤伴自然也不可能看得出来,而且他好像问都没有去问,就这么在不明原泽真身份的情况下,还将对方邀请到了这里。
这已经不是心大的程度了,更何况奴良鲤伴根本就不是那种会如此疏忽大意的人。
是直觉?还是奴良鲤伴真的跟他“一见如故”了?
总之原泽真在奴良鲤伴的心中肯定是不一样的。
他都没有问,奴良鲤伴也不会去问,接下来他就跟原泽真拉起了家常。
“你哪里来的?”
原泽真顿了顿,莫名觉得现在的场景有些熟悉。
怎么奴良鲤伴将他带回来之后,是奴良滑瓢一直在问他问题?
这不就像是……
下一刻他顿悟了,难道奴良组里拜把子之前要弄清楚对方的家底吗??
原泽真有些为难,因为他没想跟奴良鲤伴拜把子啊,而且这些问题,他只有一年的记忆所以真实的情况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要是说不知道的话,对方会不会认为他在敷衍或者是说谎啊。
他犹豫了一会儿,答道:“山里。”
总不能说是未来罗曼医生医馆二楼房间的窗子。
“是那一座山?”
“没有名字。”
“之前有在做什么吗?”
之前……
原泽真想了想。
召唤英灵,跟敌方宿主战斗,穿越异世界?
不,这些肯定都不能说。
那么最近的就是……打八岐大蛇?
于是原泽真简化了一下语言,道:“打蛇。”
这回轮到奴良滑瓢诧异了。
“打蛇?”
“嗯,打蛇。”
奴良滑瓢思索了一下,还是没能明白什么叫之前在打蛇。
指的是祛除山里的蛇吗?可是那也没有必要啊。
在他的脑海中,还真没有什么可能与原泽真相符的身份是要干这个的。
“老爹,怎么好好的宴会被你弄成盘问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