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那个男人去宾馆干什么了?竟然还会被贰周刊登了报纸。"
"你呢?还不是跟那个小明星在Party上勾肩搭背。"
"爸,妈,我走了。"
............吵架仍在继续,梁昭文叹口气。
"少爷,你真的决定去那个学校吗?"
"嗯。"梁昭文笑笑,"杨叔,走吧,学校也许更好呢。"
一、
每个人都以为锦麟男校的学生会的办公室是个严肃的地方,--在他们进入办公室之前。
梁昭文打着哈欠抱着书推门进入办公室的时候,听到的声音是:
"一对皮蛋。"
"切~皮蛋也拿来现,一对尖子。"
沙发上坐着两个人正在玩扑克玩的不亦乐乎。一个大眼睛长的像天使一样的男孩叫江水,虽然在学生会办公室里,其实是个平民;另一个娃娃脸的男孩叫路嘉。
靠窗的地方坐着的是学生会的会长姚应斌。
学生会里本来是六个人,但是上学期另外三个人中途退学了。据说是因为得罪了会长的情人,就是那个长的像天使一样的小恶魔,被姚家做了手脚。不过昭文倒是不信,姚家的势力再大,也不可能一下子得罪三个大家族吧?所以最可疑的就是--昭文眼光偏向沙发--这个号称自己是平民的恶质小孩。不过还好这个小恶魔已经被应斌这家伙俘虏了,不然不知道还要生出多少的事端啊。
"新生明天会来报到吧。"昭文问。
"嗯,新的学生会成员又是哪家的大少?"江水一边打牌一边心不在焉的问。
"水,你要不要进学生会?"应斌问。
"谢了,我只要专心当会长的情夫就够了。"江水说的轻松,昭文看见应斌的脸红了一下。
"江水,明天你不要接待新生吗?我记得一年纪学生都是由二年纪的学生接待的。"
"不去。"江水坚决的说,"一年纪里面有几个家世很好的,被他们吃豆腐的话,晚上应斌吃醋又要强暴我了,我不要。"
"噗--"路嘉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水一口喷出来。
"应斌,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个嗜好呢。"昭文忍不住大笑。
应斌默默的站起来,走到江水在前,拉起他的领子,"跟我出来。"
"应斌不要啊,我错了,不要强暴我啦......"江水呼喊着,被应斌拽了出去。
"应斌不会是真的强暴江水吧?"路嘉疑惑的看着办公室的门。
"他们两个啊......"梁昭文自言自语,这样的感觉是爱情吗?
"昭文,你对男人没兴趣吧?为什么从来没见过你找情人呢?"
"我?......"梁昭文笑笑,"只是觉得麻烦吧。"
二、
梁昭文是个人畜无害的人,每个人都是这样觉得的。他不蓄养情人,也不喜欢跟其他的贵族子弟一起胡闹,而且也没有什么朋友,最大的爱好只是窝在学生会的办公室里看看书。
这样书呆子一样的老好人为什么会进锦麟这样的学校,这让身边的人都百思不得其解。 而于梁昭文来说,他只是觉得厌倦。厌倦父母在家时候家里的争吵,父母不在家时家里的阴冷;厌倦了参加那些虚伪的舞会,与其他财团的敷衍;厌倦了学校里老师同学的奉承、女生的追捧。而在锦麟这种贵族汇集的地方,他只是个家世更好一点的普通人,可以安静的自己生活。只是,这样的宁静,却只能建立在他最厌恶的世家的身世之上,这是梁昭文最大的悲哀。
今天是新生入学的日子,应斌去给新生训话,路嘉被母亲要求照顾一个表弟,两个人都不在。所以推开办公室门的时候,只看见江水一个人蜷在沙发里,眼神阴冷。
"现在难得看见你的这种表情。"梁昭文拉开椅子坐下,"总觉得有点不适应。"
"昭文,你说今天入学的这些平民,到学期结束时还能剩下几个人?"
"你在替他们担心?"梁昭文愣一下,笑道,"很少看见你会为应斌以外的人担心。"
江水挑一下眉毛,"应斌哪有什么可让我担心的,我顶多也就担心应斌吃醋。"
梁昭文想一下,忽然问:"江水,你真的爱应斌吗?"
江水愣一下,抬头疑惑的看着梁昭文。
"不想答就算了。"梁昭文笑笑,"我只是觉得好奇罢,你与应斌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两种人。"
"我想应该是爱吧。"江水把下巴靠一膝盖上,眼神里有一些愉悦,"跟他在一起很快乐,我知道应斌的有一些表情是只为我存在的时候,我会觉得很开心。他抱我的时候,我会觉得安心。两个人在一起时候,即使不说话,也觉得很满足。"
"但是,你不会担心吗?比如说背叛或者是......"
江水奇怪的看着梁昭文,"既然在一起当然要互相信任,为什么要想着他背叛什么的?"江水得意的笑起来,"再说,背叛了我,到哪儿再找像我这么可爱的人?"
梁昭文沉默不语。
"昭文,你该谈个恋爱了,不然晚上又总是一个人用左右手解决。"江水恶劣的笑起来,"你八成还没跟人亲亲过吧,看在朋友的份上,我来教教你......"
下一秒,小恶魔又被拽了起来,"应斌--我错啦--我只是在开玩笑啊--不要啊--"
办公室里只剩下梁昭文一个人。
也许真的应该找一个人吧,梁昭文自言自语。
三、
天色渐渐的黑了,这一天又要过去了。梁昭文合上书,伸个懒腰,走出空荡荡的办公室。
宿舍区灯火通明,忽然想起今天是新生入学的日子。
空气中隐约有血腥的气味,远远的地方有人哭泣的声音,不知是哪个新入学的男孩落入了不知什么人的魔掌中。这些都与自己无关,谁的哀号和随处可见的暴虐,这些都与自己无关。在这样的学校里,旁观周围人的疯狂,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也已经变成了一个冷血的动物。若灵魂有颜色的话,那自己现在的灵魂是不是已经浸满了洗不掉的黑色。
一阵打斗争吵的声音由远及近,一个黑影斜里冲出来,撞到梁昭文。梁昭文脚下一滑摔在地上,那人来不及道歉又冲进旁边树林的阴影中。不一会儿,几个戴圆形或三角形校徽的人追过来,看见摔在路中央的梁昭文,站住。
"梁部长,有个新生不听话,刚从这边跑过去,你看见他跑到哪边了吗?"
想了想,梁昭文笑笑指了指另一边的路,"刚刚有个人把我撞倒就从这边跑过去,不知道是不是你们在追的人。"
不理会还坐在路中间的梁昭文,几个人向梁昭文指的方向追了去。
腿有点疼,一时站不起来。有人影从树林中钻出来,拉起梁昭文。是刚才把自己撞倒就跑掉的那个人,那些人正在追的那个人,他胸前是一枚方形校徽。
"刚才谢谢学长。"语气里并无多少的诚恳。
梁昭文看过去,是个个子很高的男生,轮廓鲜明的一张脸,一双极亮极清澈的黑色眼睛。
梁昭文淡淡的说,"既然敢进锦麟,就要做好接受这种事情的准备。还是你以为上流社会是这么容易让人进的?"
黑色眼睛里有片刻受伤的情绪。
梁昭文道,"躲得过今天,谁知道你明天会怎么样?"说着,施施然离去。
果然变得冷血了。梁昭文对自己说,
冷眼看着别人受到凌辱,心里竟然没有一点点的不忍,甚至用更冷漠的语言在伤口上撒一把盐,这些都是未进锦麟前的自己绝对想不到的事情。
当年曾经因为听说同班同学受到凌辱而跑去与学长下理论,一次一次的嘲讽与冷漠后,竟然也学会了冷眼旁观。
自己每日躲在学生会有办公室里,是不是也不过是为了逃避满眼满耳的暴力呢。
关上门,拉了窗帘,宿舍里顿时静寂无声。
梁昭文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几个小瓶子,打开,从小瓶里倒了几粒药出来,就着水服下。
钻进被子里,闭上眼睛,又一天过去了。
四、
锦麟这种地方的所谓学生会不过是学校里家世最好的几个人的小团体,既不负责多少学生的管理,也不负责校风的整顿。甚至于学生会的成员更多的是恶势力的维护者。
新的学生会成员第二天就确定了。除了姚应斌、路嘉和梁昭文以外,二年级的连少德、郑梓,一年纪的邱羽天,成了新一任学生会的成员。
作为姚氏的未来继承人,姚应斌仍然是会长。
除了这六个人外,还有一个以会长贴身情人为理由赖在学生会办公室的学生会编外人员,二年级的传奇美少年,江水。
姚应斌不在办公室,江水也不在办公室,梁昭文恶意的踹测这两个人是因为昨夜做的太多起不来床了。不过,事实有待考证。
"二年纪最有新闻价值的应该算是江水那小子了吧。"连少德脚跷在桌子上闲闲的说。
"变身美少年+暴力美少年+恶劣美少年+学生会会长情人,这种四合一的平民只怕再找不出第二个吧。"郑梓又转头问邱羽天,"羽天,你见过二年级的江水吗?"
"传说中的那个美少年?还没有,大概会长怕我们把他的小情人抢走吧。啊......真想知道江水跟一年纪的夏建秋哪个更好看。"
"夏建秋吗?"路嘉放下手里的游戏机,兴致勃勃的加入讨论,"这个人我听说了,据说昨天有三年级和四年级的都看上他了,不过不知道怎么跑掉了,据说那家伙眼睛特别漂亮。"
郑梓摆摆手,"我倒是看见那个叫夏建秋的了,倒是跟江水长的完全不是一个类型,但是那家伙的眼睛真是很黑很亮。再说,也只有会长才能忍受江水那样恶劣的少年吧。"
办公室门被推开,姚应斌面无表情的走进来,后面跟着的是打着哈欠的江水。
"喂,江水,"路嘉看见江水高兴的打招呼,"据说一年级新来一个跟你的长相不相上下的,我们去看看他长什么样子吧。"
"没精力。"江水倒在沙发上,"你自己去吧,我要睡觉。"
"那你跑到这里来干嘛。"
江水半眯着眼睛,"昨天刚想跟昭文玩亲亲被抓了个现行,所以被抓到应斌眼皮底下监督。"
抽气声,所有人的眼睛转向一直默无声息看书的昭文,昭文从书里抬起头,慢悠悠的说:"别看我,这事,与我无关。"
"江水,你的话太多了。"应斌面无表情的说。
"是--"江水倒在沙发上,对路嘉说,"所以,想看美少年还是你自己去吧。"
这大概就算是一物降一物吧,梁昭文看着躺在沙发上不一会就昏然睡去的江水心想。
最后,办公室里还是剩下看书的梁昭文一个人。
收拾了书,像往日一样慢悠悠的一个人走回宿舍。
恍惚听到有些熟悉的吵闹声,宛若电影重放一下,斜下里一个黑影冲出来撞倒梁昭文后冲进树林的阴影。
后面跟上来的几个人也像昨天一样,被指到了另一个方向。
人影从黑暗树林中走出来,相同的缺乏诚恳的声音道了一声:"谢谢学长。"伸手准备把梁昭文从地上拉起来。
"你不会是算准了时间专门来撞我的吧。"梁昭文抬头看着那双像昨天一样清澈明亮的黑眼睛无奈的说。
五、
第一个被撞是凑巧。
第二次被撞算倒霉。
梁昭文决定主动避开第三次完全可能不会发生的碰撞。
绕过大道,走在一条满是树木的小道上,昏黄的灯光在背后拉出长长的模糊的人影。
然后,梁昭文又听到了争吵打斗的声音,于是他下意识的闪到路旁。
没有人跑过来,梁昭文松口气,继续慢慢向宿舍走去。拐了个弯,路的旁边聚着六七个人。
其中一个人被几个人压在地上。
"夏建秋,接连两天都被你跑掉,这回你跑不了了吧?"
"想不到这小子不仅姿色不错,人还挺辣。"......
原来又一起强暴事件正要发生。
前后只有一条路,梁昭文决定保持目不斜视,视而不见。
从那几个人旁边擦身而过,梁昭文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学长--"伴着忽然的混乱声音,自己的衣服被一个人拉住。
回头,梁昭文看见一双清澈黑亮的眼睛。
"学长--"漂亮的眼睛里有求救的无奈。
梁昭文感觉自己心里没出息的软下来。
"梁部长--"另外六七个人围住梁昭文,声音里有威胁。
这隐隐的激起梁昭文的怒气。
"你们想干什么?"梁昭文冷笑,"你们觉得我这个学生会副会长职位没什么意义?"
很少看见好脾气的梁昭文生气,几个人冷哼一声,知趣的走了。
不等夏建秋开口,梁昭文忽然笑眯眯的说:"给你讲个笑话。"不理夏建秋的疑惑,梁昭文接着说,"从前有个猎人上山打猎,打一次没打到,被熊强暴了以后逃回了家;猎人很生气,过了几天又上山打猎,结果又没打到,又被熊强暴了以后逃回了家;猎人发誓要报复熊,苦练枪技,过了一段时间又上山打猎,结果再一次被熊抓到,又一次被熊强暴。熊在强暴完猎人以后对猎人说了句话,你猜它说的是什么?"
夏建秋知道梁昭文是在嘲笑自己,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梁昭文笑着接着说:"熊对猎人说,你到底是来打猎的,还是来卖身的?"
昏黄的路灯下,夏建秋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你们这些世家子弟怎么明白我们这些平民的痛苦?"他气恼的说。
对于自己救下的这个男孩的出言讥讽,梁昭文只是淡淡笑笑,"幸福的人虽然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却各自有各自的不幸。"
夏建秋冷笑,"你们又能有什么不幸?"
梁昭文笑一下,"像你这样没有背景,身手平凡,偏偏长的还不错的平民,要想在这个学校生存下去,我倒是可以给你指个方向。"
"什么方向?"夏建秋愣一下。
梁昭文忽然生起很恶劣的捉弄他的念头,"与其你现在这样等着被批发,不如把自己零售出去。"
"什么批发、零售?我不明白。"
"批发呢,就是指被刚才这些人轮奸;零售呢,就是指把自己身体单卖给一个人,换句话说就是找个饲主。"看着夏建秋因生气而发白的脸,梁昭文又加一句,"我最近正好想找个情人,不如我委屈一下自己把你收了好了。"
"你--"夏建秋气白了脸,却又因为这个人救了自己三次而不好发作。于是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要是你想通了,就来学生会找我,我叫梁昭文。"梁昭文在夏建秋背后笑的恶劣。
六、
"笃笃笃......"有人敲办公室的门。
"进来。"
门推开,邱羽天、郑梓和路嘉几乎同时的惊讶出声,"夏建秋?"
夏建秋不理那几个人,径直走到依然在看书的梁昭文旁边。
梁昭文抬头,疑惑的看看夏建秋。
"梁学长,昨天你说的话我想过了,我答应。"夏建秋说的仿若将赴刑场。
"答应什么?" 梁昭文一头雾水,忽然想起自己昨天说的话,恍然大悟,"原来是终于想通了要零售给我啊。"梁昭文笑起来,"我昨天其实只是开玩笑。"
"原来只是耍着我玩。"黑亮的眼睛里一瞬间是受伤的黯然。"是我自作多情了。"夏建秋脸色苍白,转身便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