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让人过来看看他吧。”让自己的人在地上躺着也不是一回事,关局摆摆手。
“嗯,我把人带回去,另外还得请人过来看一下,他到底怎么了才行。”林业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
“刚才弄得那么大,现在再把他扛出去,关局你觉得,我这形象还有救吗?”
到了这个时候,林业还有心思调侃自己。
“反正你小子看着办吧,凡事有我给你做主。”那些家伙能不能够拎清楚,该碰什么不该碰什么,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什么,正好也借着这个机会好好观察观察。
“有关局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林业点点头,手里一用力,直接把地上的人给扛在了肩上。
“对了,这小子先留下,我有几句话问问他。”看着林业顺手打算把敖岐给带走,关局长赶紧把人给拦住。
关局长还真的认识敖岐?林业刚才没有错过关局的眼神,但是没想到这竟然是真的?
“快走吧,我就说几句家常话。”亲自把人给赶了出去,关局长关上门,这才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盯着敖岐那张脸看了很久,久到敖岐都有些不自在的开始左脚搭右脚,又换成右脚搭左脚,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时,才有些和蔼地开口问。
“你和林业,是什么关系啊?”
“我、我们?”敖岐张大嘴看着他,没想到这个老伯居然是要问他这个。
“是啊,和我说说吧?按照辈分来说,你喊我一声伯伯确实没错,我和你父亲也算认识。”关局长轻声细语地,看起来像是一个大灰狼在引诱着不懂事的小白兔掉进陷阱一样。
“可是我爸没说过他认识什么警察啊。”敖岐耿直地说。
被噎了一口,关局也不是非常在意,继续哄着他,“那很正常,我和他认识的时候,还不是警察呢。那你呢,你怎么和林业这个警察认识的?”
这个他确实有点起疑心,敖家的小少爷和林业?这两个人是怎么能扯到一起去的?
敖岐看着他,想了想,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起来。
说到了最后,他脸上已经带着他是一个好人的神圣光环,照谁谁瞎,一边举起手里的围巾,献宝似地说道,“这是他看我冷了给我买的围巾!”
他没好意思说身上的鞋子什么的也是林业买的,说出来,感觉会有种被当成小孩子的羞耻感。
……这林业是没结婚就打算养孩子了?关局长和他的思维神同步,看着敖岐那一张写满了好人卡的脸,忍不住在心里直嘀咕起来。
不过也亏得这样,他心里担心的那一丝丝念头也算是可以放下了,林业果然不错,不愧是自己看中的好下属啊!
“这样啊,那你去他办公室找他去吧,不过以后这局里,你可不能常来了,你今天也看到了,这是会对他的名声造成一定影响的。”
把事实戳开摆在小孩的面前,关局长不介意做这个沾满鲜血的恶人,有些小孩是应该懂事的,毕竟身份摆在那,林业作为刑侦副队,现在确实位置比较尴尬,万一再有几个和宋膑这么想的,林业的仕途就艰难了。
“……好。”捧着围巾的手指突然失去了力气,敖岐奄奄地低下头,他知道这位关伯伯说得没错,但是他也知道,他的心里,并不想和林业保持距离。
他还是第一次觉得,有人能给他父亲和母亲的感觉,很温暖,像是脖子上围着的围巾,像是身上穿着的衣服,为他带来暖意,让他觉得不想放开。
“去吧,走的时候记得把门给带上。”冲着小孩挥了挥手,关局长对养孩子没有什么兴趣,点到即止。
乖巧地真的出了门还把门给带上,敖岐在门外傻站了一会儿,脑子里左思右想,一抬脚,却向着来时的大门口走了出去。
虽然不甘心,但是这个老伯说得很对,刚才他不就差一点给林业添麻烦了吗?
“咦?你不是,是叫做敖岐对吧?”一个陌生的男声在门口把敖岐给拦了下来,敖岐沮丧地抬起头,谁呀,警察局门口都有人能这么随便认出他来吗?
巫黔牵着时谦的手,两个人一副秀恩爱的模样立即撞入了敖岐的眼帘。
他先是被时谦那张脸震惊得说不出口,又顺着时谦的脸看到了两个人牵着的手,又看着两人的脸,再看看两人的手,最后,偷偷扫了一下两人的下三路。
……这小孩怎么还和之前一样,想什么都写在脸上?
巫黔努力拉住旁边马上要变成魔鬼的时谦,顺便在心里不停告诫自己,冲动是魔鬼,千万不能在警局门口和一个小孩打起来!那未免也太掉价了有没有!
使劲拉住时谦,又拼命深呼吸调节了一下心情,巫黔这才强装淡然地问道,“今天我记得你好像也在林副队长身边吧?是过来做口供的吗?”
对了!我要做口供啊!都发生了命案呢!巫黔的话像是黑暗里忽然亮起来的灯塔一样,瞬间照亮了敖岐脑子里的一片黑暗,他猛地点头,“对对对,我口供还没做呢!你们一样吗?我知道他在哪里!”
说完他就迈开步子,率先走在前面带两个人进去找林业。
“……你为什么要帮他一把?”时谦有点不开心,他们刚才在外面看了这么久,结果阿黔还是走过来和这个小子搭话了。
“你觉得要是我们两个也这样,明明是正桃花却因为一点际遇偏差错过了,会不会很可惜?”巫黔捏了捏他的手指,牵着人跟上去。
“只是可惜吗?”
时谦不满意他的说法,这下仿佛醋缸上面泼了一层热油一样,更加沸腾起来了。
“当然,因为我们两个已经在一起了啊。”哄谦技能满点的巫黔淡定自如地在人来人往的警觉里亲了亲这个人的手背,还顺便伸舌头舔了舔,瞬间察觉到身边人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安稳了下来。
啊,真好哄,巫黔嘴角含笑地想着。
林业发现敖岐从外面走过来,还觉得有点奇怪,“你不是在和关局说话?”
敖岐尴尬地站在原地,还没找到借口,跟在他后面过来的巫黔出声解救了他的窘状。
“林副队。”
“巫天师。”林业有点惊喜,“你们这么快就过来了?”又转过头冲着时谦打了个招呼,“时顾问。”
这两位倒是夫唱夫随的,一个做天师一个到特殊部门当了顾问,不过这样也好,以后他还能省下点和特殊部门打交道的功夫,直接和时顾问这边交接就挺不错的。
“正巧阿谦打算过来看看你,就收到你的电话,我们就过来了,你说有个队员疑似被鬼附身?他现在人在哪里?我们可以过去看一下吗?”
也算是巧合吧。
“当然!我这就带你们过去。”林业挺欣赏巫黔他们两夫夫的办事效率的,立即点了点头,目光一转落在敖岐的身上,后者下意识抬头挺胸,“我也去!……可以吗?”
想了想,反正人是他带来的,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吧,林业点点头,“走吧。”
宋膑还在躺着,没醒,林业带着人过来,负责看着宋膑的是他的队员,姓宫,是个实在人。
“小宫,宋膑的情况怎么样了?”林业把人带进来,先是看了看宋膑那张睡脸,才问道。
“医生说只是突发性昏迷,具体也说不出症状,不过他说宋膑有点营养不良,介意他后续好好补补身子。”
摸了摸头,队员实诚地说道。
“那你先回去吧,这里我看着,顺便你给宋膑的家里打个电话,好好的小伙子怎么突然就营养不良了?让他家里人好好给他补补。”
林业随口找了个借口把人给赶走,队员点点头,乖乖地就出门去照办了。
“呼~”松了口气,林业不得不庆幸还好他刚才找的是小宫,要是换做别人,可就没那么好打发了。
站在旁边的敖岐难得地看出来了他的担忧,忍不住咬了咬下唇。
“就是他了?”巫黔和时谦站在了病床旁边,床上躺着的人还挺年轻的,二十来岁,不过额间有一抹青黑,看起来像是被什么缠在身上一样,看样子林业的猜测确实没错。
“我给你的符箓,你用了?”在这个叫做宋膑的太阳穴上有他的灵力波动痕迹。
“嗯,刚才他突然像是受了刺激一样发疯,太阳穴上好像有点鼓起来,我感觉到不对劲,就把符贴上去了。”林业点点头,倒是没有问巫黔是怎么知道的。
“他身上有点小东西,不介意我现在替他拿出来吧?”巫黔仔细看了又看,和时谦两个人交头接耳了一会儿,才看着林业问。
这件事情看起来,似乎不是那么的简单啊。
从富豪商场到现在警局里的人都中招,他有种感觉,这像是有人在针对警局。
“小东西?”林业顿时想到了什么,脸色忍不住难看起来。
“请便。”
顿了顿,他又问道,“他的情绪有点不太正常的波动,和这个小东西有什么关联吗?”
如果有的话,那这个小东西的效果未免也太可怕了点。
“有。”
巫黔点点头,手上的灵力顿时化作一把乳白色很轻薄的小刀,他走到宋膑的身边,松开握住时谦的手,摁住宋膑的脑袋,手里的灵刃直直插进了宋膑的太阳穴!
!!!敖岐目瞪口呆地看着,感觉自己的三观再一次被这位大师给刷新了!
“别看。”这才想起来屋子里还有一个才成年的小孩,林业走过来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自己的一双眼睛却死死看着巫黔的动作,一眨不眨的。
眨眨眼,敖岐感觉到自己的睫毛蹭在林业的手心里,他有点痒痒的,但是又觉得有些好玩,忍不住继续眨眼,任由那长长的睫毛一上一下扫过林业带着热气的手心。
唔……
站在一旁的时谦注视着他的动作,突然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很好,眼睫毛比他还好!效果一定更好!
手里的灵刃顺着他天眼看见的地方一点一点切进去,很快,巫黔就把宋膑的太阳穴给剖开,露出一颗极小极小的黑色种子来。
果然又是魔种在搞鬼,巫黔心里有些明悟,看样子,之前那次大卡车司机撞车的事件,应该也不是偶然了。
再加上聂承他们身上的,所以这是有人在针对正义力量之类的吗?
心里琢磨着这件事情,巫黔手上的动作熟练地把那粒魔种给挑了出来,他的玻璃瓶里,已经有好几颗这种玩意儿了。
林业也看见了他的玻璃瓶,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这些都是……?”
“嗯,是我在其他人身上挖出来的。”
把魔种收好,巫黔按照惯例一张符箓拍上去,让宋膑的伤口愈合回去,这才扭头看着他。
“你刚才的那个问题,我和你说一下这个东西。”
“请说。”林业认真地竖耳聆听。
“这个东西,我叫它做魔种,和之前的鬼怪不大一样性质。它有点像是寄生虫,会选择意志薄弱身体欠佳的宿主寄生,然后再趁机吸走宿主身上的生气,久而久之,宿主会因为生气被汲取,会有精神不集中、性格暴躁一些负面方向的影响。“
“另外,魔种作为一种负能量,它会在宿主心里产生一定的作用,比如说放大宿主内心的阴暗面。”
巫黔把这句话说完,就在林业的脸上看出了点什么,不由得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来。
“阿黔真聪明。”时谦黏了过来,正打算给他擦手,巫黔笑了笑看着他,“没碰到,灵力化的刀。”
他最近一直在研究这方面的用法,虽然耗费灵力多了点,但是用来讨好男朋友的效果,似乎是一流的。
果然时谦的脸上顿时忍不住雀跃起来,嘴角不自觉地上翘到了一个惊人的弧度,看得巫黔也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
时谦还真的是,一如既往的好哄啊。
“所以说,他是因为这个被放大了心里的阴暗面咯?那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也不会这么黑暗。”敖岐在旁边听着,还是为林业鸣不平。
就算是有放大心里阴暗面的作用,但是首先也得要主人有这方面的想法,想会加大这个力度吧?
明明是一起工作几年了的同事,但是却这么不相信林业?敖岐觉得,这个人估计也不是什么好鸟了。
林业不说话,他在心里想了想,不得不承让,敖岐的话虽然听起来不好听,但是确实是实话。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在队里兢兢业业地干了这么些年,结果却只是给队员们这样汲汲营营的印象吗?
说不是失望,那都是假话,林业强忍着心头的不舒服和那丝伤心,继续打起精神来。
“这一次还要多亏了巫大师,要不是你的符,我可能要损失一名队员了。”
“这没什么。”巫黔摆摆手。
“都是你情我愿的买卖,既然林副队给了这个价钱,我当然要保证我卖出去的货物能够对得起这个价格。”
而且他也看得出来,林业确实是一个做事实的好刑警,把符箓卖给这样的人,对他来说还是一件好事,天道都会因为这个对他多担待一点的。
“符箓效果很好,后续可能还会和巫大师谈谈,到时候我们再约个时间吧。”在这之前,他要先去关局那里,再打份报告才行。
“这都是小事,我最近应该都挺有空的,随时欢迎林副队上门。”而且这个魔种的事情,他有种预感,和刑警大队这边继续接触,可能他还真的能继续在这边摸到什么线索。
巫黔对这件事多少有点在意,魔种可不比鬼魂,这个东西的出现,给他带来的不安感要浓厚多了。
“还有时顾问。”林业又转头看着和巫黔黏得死紧的男人,每次他看着时谦,说实话,心底都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想法,而当他看见时谦和巫黔站在一起时,这种想法就会变成双倍的打击,这让他实在不是很愿意看着时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