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白眼狼完本[年代爽文]—— BY:摩卡滋味

作者:摩卡滋味  录入:02-03

话音未落,他就挟着老头飞快走开,离着麦地越远越好。
一路无话,踉跄奔回风水庙,曹富贵气喘吁吁地把人一丢,半瘫在地上,可特娘累死他了!
“连麦苗都吃,老头侬长进了,这是和大花学的呀?‘破坏生产罪’要住几年牢监,侬晓得伐?”
“富贵,谢谢侬。”老酒伯缓缓坐起,满脸苦涩,此时倒有了点精神头,他欲言又止,狠狠心,说道:“……我那一点口粮老早吃光了,这些日子都是靠着大花它们的豆料熬日子,如今队里连豆料都供不上了,我,我……实在太饿了。”
曹富贵一楞,神情也凝重起来:“不至于到这地步吧?”
老酒伯苦笑一声,道:“这许多日子来,正经粮食吃进肚的,就是刚刚你给我的那一块糕。”
老酒伯是五类分子,口粮肯定不多,但能饿到要去冒着犯法的风险啃青苗,真正是有些出乎富贵的预料。
曹富贵想了想,低声问:“……队里人家口粮都不多了吧?”
他一向晃荡来去,也不在意队里人家的日子过得如何,反正总跟自己家差不多,没想到今年的日子这般难过。
“这个春难熬。”老酒伯答非所问,皱纹里似乎能熬出黄连汁来。
“行了,不说这些。帮个忙,给我家那只拖油瓶换种药,报酬从优。”
曹富贵晃晃脑袋,不再想这些苦闷事体,随手把药盒递了过去。
“甚东西?要什么报酬,侬给点吃的,饿不死老头就当做善事积阴德了。”老酒伯听到他本事相关的事,精神一振,小心地掀开盒盖一闻,稀奇又陶醉,问道:“这,这药有些古怪,我倒是闻不出来了。”
曹富贵嘿嘿一笑,傲然道:“祖传秘方——黑玉断续膏!侬这种蒙古大夫自然是不懂的。”
第33章 好东西
“黑玉断续膏”这名字古里古怪,被老祖宗藏在最角落的格子里, 这些天曹富贵闲着没事, 翻箱倒柜一格格看过来时才找出这东西。
就此一盒,再没多的了。据说这药的名字还是根据什么著名武侠书里神药改的, 专治跌打骨损,就是四肢骨头被敲成麻将牌了, 也能一块块拼起来, 照旧活蹦乱跳。
就是如此神奇,不讲道理!
这样珍贵的药物, 方子也是有的,但是听了几味主药材, 曹富贵立时歇了再找材料配上几付卖大钱的打算。
虎骨、百年灵芝、麝香、防风这些东西虽然稀罕,到底还是听说过的, 这特娘的深渊魔龙血、苗疆情丝牵……鬼知道是个什么玩意?!
老酒伯要是能闻出来,他倒要问一声:您老和我家祖宗交情不错啊?
老祖宗说了, 这些“珍稀”类的方子制出来的都是消耗品, 原材料来源断绝,根本不可能再制。
过了这些年, 就算放在“保鲜”格子里,也不知这“黑玉断续膏”还剩几成药效, 就算只剩个五六分,这么神奇的东西怎么出货?
他一个农家出身的小混混, 背后也没人撑腰杆, 别人信不信是一回事, 真信了说不定还来个“怀璧之罪”,他这小胳膊小腿的能拧得过人家粗大腿?
与其冒大险赚点钱,还不如就便宜了自家新养拖油瓶。
这也是他继承炼庐心气高了,不怎么把这点神药放在眼里,要是手头真的只有这盒宝药,那说什么也得壮着胆子做一把,富贵险中求么!如今不用冒险也能慢慢富贵,自然是安全第一。
曹富贵也没再和老酒伯提报酬不报酬的,只是说:“行,以后我上山用的药就你包了,别的不多说,让你吃口饭总是有的。”
他刚才出来也没带个布包什么的遮掩,兜里拿出块小糕点、小药盒还说得过去,再多点就吓人了。
好在老酒伯吃了加气血的“特殊”糕点,此时精神不错,应该撑得到他家。
曹富贵扶起老头就走。
大花它们槽里草料还有,但也只有干草料,豆子之类的精料是一点也无,神情也有些委顿,看着老酒伯跌跌撞撞出门,几头牛甩甩尾巴,哞哞几声叫唤,苍凉悠长。
到了老曹家,阿奶看老酒伯虚弱的样子,忙让英子熬一碗番薯稀粥来,热腾腾的一碗灌下,老头顿时精神头足了。
“胡阿忠,其是咋回事体?”阿奶拉过富贵到一边,悄声问。
富贵摇摇头,低声道:“没甚事,就是饿的。我请其来给小乔换换药,等下送他点粮食,当是救急。”
阿奶恍然,低声念了几句罪过,点头应下。
二婶脸色不太好,嘀咕着富农分子整天上门,让人看到不好,万一……
老太太眼睛一瞪,她顿时消声,乖乖去准备些不显眼的吃食。在灶前挑来又挑去,看看哪样都是好东西,哪样都不舍得给人,一颗心痛得像挖肉,也只能憋下气在肚子里骂几句富农分子,勉强挑出些饱肚又不精贵的吃食装起来。
老酒伯刚刚恢复精神,就让富贵帮手,要给小乔换药。
一来是不想让人嫌弃白吃饭不干活,二来也是急着想看看这古里古怪的药有啥妙用。
可惜曹富贵等他忙完换药就翻脸不认人,咬定祖传秘方不示外人,除非你胡阿忠改叫曹阿忠,也没让他见一眼药效,就把人给赶出病患的屋子,把老头气得不清。
你说你秘方不示人还有道理,怎么多等会儿看个药效,探问探问都不许,当真是过河拆桥!
满满一盒豆渣饼,外加两斤萝卜干塞进老头怀里,顿时让老酒伯惶惶不安又惊喜,连声喊太多了,太多了!扭扭捏捏推辞两下没推掉,老脸一红,就紧紧抱在怀里头不放了。
富贵这孩子就是善心,爱拆桥就拆吧,人家是祖传秘方咧!只要不拆了他这把老骨头,啥都好说。
老头一走,曹富贵就拉过小乔细问端详,察看腿脚,屋里头不太透光,还不如在日头底下看得清楚些。
老酒伯是专家,不能让他看到药效,要是太过惊人,看在眼里,万一说漏嘴大家难做。
家里这一帮子就无所谓了,都是医药棒棰,就算阿奶看出有什么不妥,也只会帮着掩饰。
老中医“望闻问切”他虽然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问问恢复状况还是不在话下的。
“……还痛不?”他轻轻拎起老酒伯刚给换好药的那只腿,看来看去没看出什么花头,抬头疑惑地问道。
小乔用力摇头。
刚刚夹板被拆开来时确实有点隐隐作痛,可涂上黑黑的新药后,伤处一阵阵火辣辣,又有股古怪的清凉劲,真是半点也不痛了。
再说,只是痛过这么一点点时候,又有什么可说的,以前孙光宗劈头劈脑打起来,那才是痛得根本没处躲没处藏,痛得他只想着一口咬死那个畜生!
小乔没有说话,脸色阴沉下来,稚气未失的脸上带出股狠戾劲。
富贵哥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拍得他晕乎乎,委屈地抬起头。
“小小年纪装得跟只狼崽子似的,好看啊?再好好休养……三、嗯,五天,我带你试着走走看。”
老祖宗说是48小时见效,尽早“复健”就能尽早康复。
曹富贵也没试过这药,心里有点犯嘀咕,万一药效失多了,提早走动真把小乔弄成梦里那样,变成个瘸子,日后就算再得意,再有权有势,不也照样被人喊“跛豪”?多等几天试试,反正也没甚要紧事等着他家这小狼崽子去做。
曹富贵护短,帮亲不帮理。
他既然把人揽进家里养了,那就是认准了自己人,好东西用上也不心疼,就怕万一失手把人整残咧!
王柳枝正在一边清理老酒伯换下来的绷带,打算洗洗日后再用,乍一眼看到乔应年小脸上的凶狠表情,吓了一跳,捂着心肝别别跳的胸口,凑到婆婆面前低声道:“姆妈,乔,个,个小乔以后一直住阿拉屋里啊?”
“咋啦?”张氏抬头看看脸色有点发白的儿媳。
“我,我就是觉着,这孩子有点阴沉沉的,蛮吓人个,就怕……呃,阿拉宝锋善心,人也天真,噢噢!富贵也是善心。我是讲,万一,万一……到底是被孙家赶出来的,又是毒打又是放火,这心性……阿拉屋里介许多小孩。呃,让队里给其寻个屋,阿拉帮其点粮食不好啊?”
王柳枝压低声音,说得小心谨慎,说到最后几乎没了声。
“柳枝啊,我个双眼睛比侬多看世道几十年,看人心性还是比你准些。这孩子内向,但是心正。侬看其住在阿拉屋里,腿断了也不肯歇息半刻,编箩喂鸡,竭力做事,饭都不肯多吃半口。其虽是不多说半个字,但看富贵的眼神,这是看亲人的眼神,多少依恋爱惜。”
阿奶斩钉截铁地断论:“三岁看到老。个小孩心不会歪。”
她横了媳妇一眼,又道:“再讲了,要是看其出身家庭好坏,能断定其人好坏。柳枝啊,你家重男轻女,爹娘要把你换几十斤细粮……”
王柳枝的脸刷一下红了,讪讪拍马:“喔哟,姆妈讲的总是对个,侬个眼光顶我十个百个。”
当年她家爹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做牛做马帮着养育几个弟弟,到头来还不值几十斤粮!要不是好运撞到庆贤身上,自家男人主意又正,她如今说不得就在那户老鳏夫家受苦受难,一辈子不得翻身。
月上柳梢,阿奶难得掌了煤油灯,在富贵的陪伴下细细察看他今日拿来的好东西。
清亮透色的豆油,半分豆腥气也没有;一大罐子酱油,尝一口,头发都要鲜秃;花生糕又细又粉腻,甜得清香,上面花色精致,省城里请来的糕点大师傅手艺也不过如此;就连瓜干菜干都是清清爽爽,整整齐齐,连长短都一致。
阿奶看了一圈,在屋里坐下,幽幽灯光照着一室好东西,她却轻轻叹了口气,眉头紧皱。
“富贵,这些东西太好了。好得吓人。”
她避开家里其余人,就是不想有些话让他们听到,徒添心事,反倒坏事。
富贵心里咯噔一下,扯开笑脸想哄,却见阿奶静静望着他,眼光平和清彻,似是万事不萦,洞彻了然。
他到嘴边的瞎话一句也说不出口,讪讪干笑,嚅嚅难言。
阿奶叹了声,声若蚊蚋地问道:“富贵,我只要你一句话。不管这些东西出处如何,有无伤天害理,会不会让你冒险犯法?”
富贵望着阿奶苍老却又忧心重重的眼神,向天发誓,也低声应道:“阿奶,我若骗你天打雷劈……”
“呸呸呸!童言无忌,随风飘去!”
阿奶一把捂住他的嘴,连声啐道。
富贵轻轻握着阿奶的手,轻声道:“阿奶,我有门道,有‘奇遇’。这些东西是辛苦劳作所得,汗珠子摔八瓣做出来的,半点不伤天害理,也没半点犯法犯禁。只是……阿奶你说得对,东西太好了,落人眼底要出事,我晓得了,以后都不会这么‘好’了。”
阿奶看着他,眼角的皱纹渐渐松散,悠长地叹息一声,只说了一句:“富贵,你是阿奶的心头肉。无论你做什么事,总要先想想屋里的阿奶,万万不要拿自己去冒险。”
“侬放心。”富贵难得这般认真,点头应承。
看来老祖宗的方子也不能照搬照抄,要稍稍调整调整,弄得吃食不起眼,越低调越好。这年头人家屋里断顿,你家里精米白面细糕点,这不是等着人眼红闹事么!
想起断顿,今朝又亲眼见到老酒伯的惨状,富贵也有些于心不忍,犹豫片刻,问道:“阿奶,队里今年好些人家日子难过,像老酒伯这样都快饿得半死了。我,我是说我要是有余力……都是乡里乡亲的,看着心里头当真也不舒服。”
阿奶搂过自已钟爱的大孙子,在他耳边低声教导:“救急不救穷,粮食更不能随手漫洒。‘升米恩,斗米仇’,老话总归是有道理的,侬个‘门道’再粗能粗到包了队里人家的吃食?队里帮了,大队近邻居,亲朋上门,你帮不帮?帮了人家,侬个‘门道’还能不露出来?越是有好东西,越是要小心谨慎。”
富贵听得嗯嗯直点头,阿奶也把他想得太好心太傻了,他哪里会心怀天下,个个相帮。
“要帮,一定要悄悄地来,最好能借公家或是旁人的名头。富贵,名头太重,阿拉个身板担不起。你的‘门道’‘奇遇’再不要同旁人提起半个字。记住啦?”
曹富贵点头如捣蒜,要不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更何况他家的阿奶还是见多识广、老奸巨滑的镇屋之宝。
第34章 年夜
没等富贵想出什么招数来悄悄帮一把乡邻, 炼庐里狂野生长的麦子熟了。
他又是欢喜又是懊恼, 大过年的能吃上新麦当然开心,但是除夕前还要流汗流泪,加班加点收麦子, 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啊!
溜达到村里,招唤自家的哼哈二将, 很快就在孙家烧得乌漆墨黑的旧屋旁找到了二傻。
二傻一见曹富贵眼睛就亮了, 蹬蹬跑过来, 地面都震得发颤。
这些日子好吃好喝的,他又啥事都不过脑,只要有得吃, 整日都傻乐,很快就养出一身膘。配上高大的个子, 下巴一圈络腮胡, 头顶一团乱麻发, 那叫一个威猛“豪放”,脸颊上还有几道血痕, 更添凶残之气。要不是脸上的傻笑掩不住, 搁解放前这就是个落草为寇的土匪头目形象。
“脸上这是怎么了?”曹富贵戳戳二傻的面皮, 问。
二傻也不躲,胡子一抖, 傻笑道:“痛。”
再多问几句, 二傻夹三道四的呼噜, 也不知他说些什么, 有一桩事情倒是明白的,盒子点心没了。
“留根,抢!挠我。嗷嗷,扑通!啊——呜呜呜!哥,大哥,打,打我,扑通,嗷嗷嗷!”
二傻竭力想给富贵哥描述一下,他家为了一盒香喷喷点心所发生的离奇惨剧,可惜能力不够,也只能绘声绘色地学着留根和大哥凄厉的惨叫,来表述自己迷惘莫名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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