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座下,弄臣做出滑稽古怪的扮相,却引不起国王的丝毫注意。
“陛下,”有官员觐见,“把阿道夫教的大主教关进牢里,这不妥啊!”
“不关他,我的尊严何在?”国王又丧又气,“一进门就以狼骑士的名义要求我,要大赦的旨意,要一座城池的封地,要奉狼骑士为贵宾,要不然狼骑士就会杀了我……我不知道那两个国家是怎么回事,但狼骑士都没有亲自出现,那个大主教就这样的态度,我凭什么给他!”
“看来我们已经引起了君愤?”罗伊还有心情打趣。
“之前都是坏国王死去,动荡的改朝换代,我们和新国王有私密的交易,所以表面上的赏赐看起来很丰厚。”
阿道夫皱起眉头:“可这个国王没做过什么坏事,也没有迫害兽人的行为,我不会无缘无故伤害他,我只需要他签下契约,反正过几个月,千年前兽神和神子的契约作废了,签这个契约对他没什么坏处……我们只要说明情况,他也不至于对我们又动刀动枪吧?”
罗伊耸耸肩,不甚在意的道:“这谁知道?见机行事吧。”
阿道夫的视线又移回了镜子里。
大臣和国王弯来绕去了几句,脸上急得不行:“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国王也不耐烦了。
大臣也不敢托大,低头吞吞吐吐的道:“神圣教廷那边传来消息,狼骑士已经来到王都,下一步就要进王宫和陛下谈判了啊!”
罗伊:“……”
阿道夫:“谁泄露了我们的行踪?”
☆、买卖
阿道夫:“谁泄露了我们的行踪?”
“神圣教廷呗。”罗伊眯了眯眼,“我有理由怀疑副主教,他有点古怪。”
阿道夫道:“现在该怎么办?”
罗伊忽然想到某位神圣教廷的卧底:“我们向圣骑士长埃尔打听一下消息?”
阿道夫掏出卷轴,尝试联系那位圣骑士,然而杳无音信,他的面色一沉:“罗伊,能把那张签了契约的牛皮纸给我吗?”
罗伊不明所以的照做,见阿道夫的脸色越发深沉,他心中渐渐升腾起一股不安:“契约失效了?”
阿道夫黑着脸点点头:“已经失效,但上个月我收拾行李的时候,这张纸上的契约束缚还在。”
“是谁破解了我们的契约?”罗伊心中一凛,有一个可怕的猜想,“……神子?”
“也可能是神子的使者。”阿道夫沉声道,“既然我来到了这边的世界,他没道理不来阻止我。”
罗伊越细想,脸色越难看:“神圣教廷居然放任阿道夫教的发展,一点阻止措施都没有,怎么想怎么不合理……这个以你为名的宗教,肯定有内鬼。”
面前这帮莽夫,显然不是做内鬼的料,阿道夫随手放了他们,准备跟着罗伊一起离开。
“等等!我、我们也来帮忙吧?”
这群兽人半懂不懂的听完了狼骑士和他的伴侣的全程对话,知道此刻事态紧急,很想帮出一点忙。
罗伊停住脚步回头看着他们,想了想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帮?”
“我们可以去劫狱!救出大主教!”另一个兽人道。
“那还是算了吧,别添乱了。”罗伊无奈的摊手道。
“你们去把副主教找回来,”阿道夫道,“其他事情我们处理。”
两人话毕便推门而出,崽子们热情的奔向爸爸爹爹的怀抱。
狼骑士夫夫将孩子们抱回旅馆,罗伊照例让罗伯特暂时照顾班森和布莱兹,阿道夫也同往常一样为他们画下一个安全的结界,让他们不要瞎跑。
“接下来怎么办?去一趟王宫?”阿道夫道。
“对,”罗伊点头,“我们别无选择。”
这次觐见国王是很正式的,罗伊托王宫的侍卫送进去了一份拜帖,随着兵荒马乱的脚步,不多时,国王召见了他们。
“狼骑士?你就是狼骑士!”国王忌惮的打量着阿道夫,“你看起来很强壮,但你真的单枪匹马的杀了玛希帝国和摩帝马帝国的国王?”
阿道夫冷着脸一言不发,罗伊体贴的替他发言:“陛下,外面的谣言您怎么可以相信呢?我们最多也就和他们的新国王达成了共识,互相帮助而已。”
这样的话反倒让国王心安,作为他心里猜想的差不多,他道:“你们来见我是想做什么?为了阿道夫教的大主教?”
阿道夫依旧沉着一张脸,罗伊继续代为作答:“这只是原因之一,陛下,我们来主要是想和您谈一笔生意。”
国王听到这儿,脸色就不愉快了:“一笔生意?是为了那三件事?解除所有兽人的奴隶身份?奉狼骑士为座上宾?赐给狼骑士一座城池?”
“这只是结果,陛下,”罗伊礼貌的行了个礼,“我们只是想和您,谈一笔神圣教廷的生意。”
国王面色一僵,冷冷的道:“关他们什么事?”
“欧格登遍地都是神圣教堂,国王的权利愈发虚弱,眼见着教皇又爬到您头上了……卡西亚的宗教入侵,让您很苦恼吧?”
罗伊微笑道:“您抓来我们的大主教,不就是为了这事儿吗?”
国王张了张嘴,继而沉默。
他抓来阿道夫教的大主教,只是觉得没面子并没有想这么多,但神圣教廷的势力入侵,的确是他的心头大患。
“有了阿道夫教与神圣教廷抗衡,您就不用担心了。”罗伊道。
“兽人又不能反击人类……”国王小声嘀咕道,“这样的生意没有意义。”
“千年之约解除即将解除,”阿道夫忽然开口,“如果你支持我们的宗教,我保证谁也不会拉你下位。”
国王一愣:“什么千年之约?”
罗伊解释了一番,他道:“所以和我们签订契约没有坏处,如果你不签的话,几个月后兽人大概率暴动反扑,你反倒会损失惨重。”
“……”国王沉吟片刻,“好吧,我签。”
国王在契约上签下大名,忍不住再次确认道:“你们会支持我的统治?”
“我们只能保证几个月后兽人们不会暴动,”罗伊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不过是几个月效用的契约,想让我们支持你的统治?”
听完这话,国王懊恼自己落笔太快,但这契约的确对双方都有好处——这位金发青年说的不错,如果不签,兽人们会对自己的待遇感到不满,几个月后发现诅咒失效,大概率可能暴动。
与此相反,签了相安无事几个月后,解除了契约的兽人们,就算得知自己狠揍人类也不会流血,碍于面上的和平,即使私底下再怎么躁动,也不会有人找借口暴动。
因为借口已经在几个月前消失,再怎么闹腾也不合情理,而且有狼骑士与帝国的契约在先,兽人们要再闹腾就是打狼骑士的脸——这些兽人不可能去打脸自己的信仰。
况且,如果以狼骑士为后台的阿道夫教在他的国家流行,他又与狼骑士是统一战线的伙伴,对方怎么也不可能允许兽人暴动的事情发生,相反,在阿道夫教合适的管治之下,国家内部相安无事,他的政权也会得到稳定。
国王思忖着刚刚狼骑士的保证,想着多给一个口头上的贵宾名号,一座无关紧要的城池,这并不亏本。
国王忍不住看向阿道夫:“我支持你们的宗教,你们支持我的统治?”
阿道夫罗伊一同点头,罗伊打趣道:“怎么,又想和我们做交易了?和其他帝国一样的待遇?”
国王道:“我思来想去,这是一件双赢的买卖,况且,你们看起来人品还行,也没有打算故意斩去我的头颅……所以,做交易吗?”
罗伊露出狡猾的笑容:“不行,我们得加码。”
国王一怔,心中有些慌乱:“加什么码?”
罗伊微笑道:“首先,你得把我们的大主教放了,允许他合理经营阿道夫教,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国王点点头,就算他们不要求,他肯定也会找机会放了那个兽人。
罗伊慢悠悠的继续道:“其次,我要你安插在神圣教廷一半的卧底。”
国王一愣,旋即皱眉:“帝国安插在神圣教廷的卧底没多少人,被你要去了一半……”
“我们是利益共同体,信息共享很公平不是吗?”罗伊道,“我需要人手帮我调查一些事。”
国王思考了一会儿,颔首答应。
“你肯定也安插了卧底在我们的宗教内部吧?”罗伊随口问道。
国王抿唇不语,算是默认了。
“这事儿我们就不计较了,”罗伊耸了耸肩,并不是很在乎,“我只问一件事,副主教是不是你们的人?”
国王的动作顿了顿,摇了摇头。
阿道夫道:“你知道什么?”
罗伊道:“我们可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
国王心想,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情报,便老实作答:“那个副主教好像来自萨克雷。”
“萨克雷?”罗伊在脑海里快速的过了一遍地名,皱起眉头,“不属于任何帝国,只属于神圣教廷的萨克雷?”
“果然是神圣教廷的人?”阿道夫也皱起眉头,“他来阿道夫教做什么?”
罗伊若有所思:“我倒是在想,他为什么留下那么多线索,让我们去识破他的身份,然后直接失踪?”
但这些事都与国王无关,他让那个大臣拟了一份文书,按照约定给予狼骑士夫夫那些应有的待遇,随即舒了口气,与阿道夫握手:“我原本以为狼骑士是一个凶恶的兽人,没想到您还是很通情理的。”
阿道夫面无表情的道:“如果你像玛希摩帝马的旧王一样性格残暴,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国王的脸色一僵,随即和罗伊握手:“感谢您的沟通。”
“哪里。”罗伊微笑,“合作愉快。”
侍卫把强尼带到了王宫,这位曾经瘦弱的兽人少年,此时已经长得人高马壮,带着沉稳的气质。
作为阿道夫教的大主教,他一见到阿道夫罗伊,脸上露出了狂喜,不住的鞠躬:“狼骑士!你们再次救了我!”
“没想到你不声不吭,搞了这么大的事儿。”罗伊叹气,“你知道你的副主教,是神圣教廷的卧底吗?”
强尼立马傻眼,结结巴巴的道:“怎、怎么可能?他和我是过命的交情!”
“他失踪了,”阿道夫道,“我让教会里的教徒去寻找他,等找到了人,当面对质吧。”
他们离开王宫,回到教会,教徒们高兴的围在大主教的身边,可强尼还没有回过神来。
“找到人了吗?”罗伊问教徒们,众兽人齐齐摇头。
阿道夫沉着脸不说话。
“算了,”罗伊道,“跑了就跑了吧,他估计就是来这个宗教捣乱的。”
众兽人不解的看着罗伊。
“你们不觉得阿道夫教的风气很不对吗?”罗伊道,“兽人之城的兽人们辛勤工作热爱生活,你们却天天拉拢兽人进教,光顾着祈祷……知道其中有什么区别吗?”
众兽人摇摇头,强尼的表情尤为不解。
阿道夫道:“他们在做,你们总在说。光说不做,这个宗教还有什么用呢。”
☆、海边城堡
众兽人左顾右盼互相对视,作为大主教的强尼鼓起勇气站了出来,他问道:“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愿望要自己去达成去实现,祈祷是没用的。”罗伊替阿道夫解释道,“如果祈祷有用,这一千年你们又何必遭遇苦难。”
“说是这么说,但您和狼骑士的确给我们带来了希望啊。”强尼认真的道,“我创建这个宗教,就是为了宣扬狼骑士的好,我希望更多兽人能知道,我们可以换另一种方式生存。”
“我知道你的初衷是好的,”阿道夫严肃的道,“但你的方法不对,你只告诉兽人们信仰我,却没有告诉他们,想要的东西要自己去争取。光祈祷,没有任何意义。”
强尼一愣,似乎有所悟又似乎依旧困惑。
他身后的教徒也是如此,他们不知所措的聚在一处,想说又不敢说。
罗伊见状,随便指了一尖耳兽人:“你,你说说你的愿望。”
“我、我,”那兽人满脸通红,说话结结巴巴,“我想要一亩田,种上好多好多的玉米……”
阿道夫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去我的领地,划一亩地,种多少玉米都归你自己。”
尖耳兽人面上一呆,茫然得仿佛天上掉下了馅饼:“真、真的吗?”
见狼骑士点头,他脸上渐渐露出狂喜,深深的一鞠躬:“谢谢狼骑士!”
罗伊又指了一断尾兽人:“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我……我想要找回我的弟弟。”断尾兽人犹豫的道,“我小时候和我弟弟走散,我不知道他的下落,我很担心他。”
罗伊看向阿道夫,对方从容的掏出魔法镜:“你弟弟叫什么名字?”
那兽人依言说了,魔法镜忽然变得模糊,又渐渐变得清晰。镜中有一兽人,正在集市里贩卖蔬菜,还和另一个兽人讨价还价。
“我、我弟弟!”断尾兽人惊叫,眼眶里升腾起一片水雾,他急切的道,“他、他这是在哪啊?我能不能去找他?”
阿道夫滑动画面瞧了瞧地标,话音顿了顿:“在我的领地,柏宜斯。”
“我、我……”断尾兽人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不住的鞠躬,不停的抹眼泪,“谢谢您狼骑士。”
罗伊一个一个将教徒点出来,询问他们的愿望,兽人们一一作答,阿道夫也一一作出回应。
最后轮到强尼,罗伊问:“作为大主教,你有什么愿望吗?”
强尼按耐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大声的道:“我没有什么愿望!因为不用我说,狼骑士也会实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