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佳瑞老早就看到邢朗旁边还有一个人,此时才得空细看,一对上魏恒的眼睛,她的脸顿时就红了,然后抓紧了身旁女孩儿的手,眼睛里的美瞳险些调掉出来:“天啊,怎么是你?!”
小妹这打了鸡血的状态让邢朗心生疑惑,问魏恒:“你见过她?”
魏恒又看了看邢佳瑞,摇摇头。
邢佳瑞手舞足蹈的比划了一个照相机的手势,冲魏恒说:“公交车,我那啥,拍你来着。”
魏恒此时有些迟钝,在女孩儿说出第一次和他见面的地点后,回想了好一会才想起她来,迟迟才朝她伸出手,勉强露出微笑:“你好。”
“魏老师是吧?那我也叫你魏老师。”邢佳瑞握住他的手摇了三摇:“你好你好你好。”
这妮子脸上春潮涌动,小女儿家的心思暴露的很明显。
“我们还有事,你回去上课吧。”
邢朗打掉她抓着魏恒不肯松开的爪子,拉着魏恒就要走,无情的像个捡来的哥哥。
邢佳瑞往他们面前一站,特别理直气壮的问邢朗:“你不是为了江雪儿来的吗?”
“是啊。”
“那你找我啊,我是她好朋友,或许能给你们提供一点线索呢。”
邢朗一脸不信任:“就你?”
邢佳瑞拉了一把女朋友:“蒋莹能作证。”
叫蒋莹的女生白净漂亮,有些腼腆,见邢朗看着她,雪白的两颊冒出一点殷红,颜色颇为动人。
“是,佳瑞和江雪儿走的很近,和江雪儿是好朋友。”
邢佳瑞再接再厉道:“二哥你请我们吃饭吧,咱们边吃边聊。”
邢朗直接拿出钱包甩给她两张百元钞:“有话在这儿说。”
“谁要你的钱,我就是想跟你吃顿饭。”
话虽这么说,但是邢佳瑞还是接住了钱,说着话的时候直往魏恒身上瞟。
邢朗一点都不打算跟她讲情面:“没时间跟你吃饭,跟我到教室里谈谈。”
邢佳瑞急了,把他拽到一边,往魏恒身上使了个眼色,十分彪悍道:“你以为我想跟你吃饭?我是想和他吃饭。”
邢朗回头看了看和蒋莹相对而站,无言静立的魏恒,心说果然如此。
见他还在犹豫,邢佳瑞决定把话说得更直白些:“魏老师是我梦中情人,我要钓他!”
邢朗:“……你见过他几次?怎么就成你梦中情人了?”
“一次啊,这叫一见钟情。”
邢朗咬紧了后槽牙:“滚蛋,人家看不上你这个非主流。”
邢佳瑞回骂:“你都老掉牙了,懂个蛋!”
说完挪着碎步飘飘然的走到魏恒面前。
邢朗见她不知和魏恒说了些什么,魏恒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然后邢佳瑞特别做做的捂着嘴笑了笑,像个扭扭捏捏的鹌鹑:“真的啊,那太好了,我和蒋莹先去占位置,你们快点来呀。”
说完,又很做作的对邢朗招招手:“等你们呀,二哥。”
两个女孩儿叽叽喳喳的走远了。
“她对你说什么了?”
邢朗走过去,很无奈的问魏恒。
“没什么,只说一起吃饭。 ”
思量片刻,邢朗抬手搭在他肩上,说:“你做好心理准备,她待会儿可能会要你电话号码。”
“为什么?”
“她看上你了,想泡你。”
说完,邢朗叹了口气,无奈道:“可能我们家人都一个审美,全栽在你手上了。”
第74章 冷酷仙境
学校对面的港式餐厅生意很好,到了午休时间人满为患,得亏两个女孩儿先行一步强占位置,要不然他们还真没地方坐。
两个女孩儿点的都是口味温润甜腻的点心小食,色泽最重的就是一盘蜜汁猪排。这些东西都不符合魏恒的口味,邢朗有心点两样他爱吃的,在菜单上搜寻了两圈都没看到一道符合他口味的菜。
魏恒看出了他的意图,端着一杯咖啡轻轻的碰了一下他的胳膊,轻声道:“别点了,我不饿。”
邢朗把菜单一放,自己也没动筷子,直接了当的问邢佳瑞:“江雪儿和周司懿的事,你知道多少?”
“你们怀疑周司懿呀?”
邢佳瑞提着筷子反问。
邢朗板着脸看着她,瞟了一眼手表。
她哥开始不耐烦了,邢佳瑞见好就收,捡回了被她忽略的问题:“周司懿在追她,估计全学校的人都知道。周司懿家里多有钱啊,隔三差五就派人给江雪儿送花送礼物,好几次都送到她宿舍楼下了。”
“江雪儿对他的态度怎么样?”
“不怎么样,江雪儿好像不喜欢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邢佳瑞说着说着就停下了,忙着吃饭,无心说话。
邢朗不得已扣了扣桌子催促她:“没了?”
“你问我啊,你不问我,我哪知道说什么。”
“江雪儿失踪前,有什么异常没有?”
“什么样的异常?她一向喜欢吃辣,前两天忽然不吃了算不算。”
邢朗压制往他小妹光洁的脑门上弹一个脑瓜崩的冲动,稍稍用力拍了一下桌面:“你给我好好说话,我问的是行为和情绪上的异常,比如有什么人是她忽然疏远的?”
邢佳瑞毕竟怕他,扬起脸看着他认真道:“还真有。”说着,她和身边的蒋莹对视一眼,才接着说:“但不是最近,是两个多月前。”
谈话进行到这里终于点入了正题。魏恒把咖啡杯放下,拿出录音笔放在桌面,当着两个女孩儿的面按下了开关,然后给邢朗递了个眼神。
“那就说说吧。”
邢朗道。
看到录音笔,邢佳瑞一下慎重起来,连筷子都放下了,喝了一口水才继续说:“大概是……九月中旬吧,江雪儿无故旷课了一个礼拜,他们系的主任都联系不到她,后来联系她爸爸,她爸爸在外地,也没见着她。过了好几天她才回学校上课,她回学校那天我还见到她了,啊呀。”
邢佳瑞皱着脸,咂舌:“她瘦了好多,特别没精神,气色特别不好看。就像一个……一个行尸走肉似的。”
说到这儿,邢佳瑞用力拽了拽蒋莹,要她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蒋莹也道:“是啊,当时她的确很不好,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我一个朋友和她同宿舍,我朋友说那段时间江雪儿回到宿舍谁都不理,一天到晚的失眠,到了晚上就开始掉眼泪。状态特别差。”
“她一直这样吗?”
魏恒问。
邢佳瑞又把话头抢过去,看着魏恒说:“后来她自己慢慢调整过来了,情绪也慢慢变好了。”说着,她皱了皱眉毛,这个小动作像极了邢朗,“但是上个月,她又失踪了一次。”
“失踪?”
魏恒追问。
邢佳瑞谨慎点头:“就是和九月份那次一样,在校园里失踪了,不过这次她请假了。她请了两个星期的假,请完假回到学校,又变的和以前一样了,特别憔悴,没有精神。上表演课的时候还总不跟和她搭戏的同学交流,变的特别内向。”
邢佳瑞吸了一口奶茶,接着说:“再后来,就是一周前,她又一次的失踪了。”
在她眼中,江雪儿‘失踪’已经成了常态。
魏恒皱眉:“那你知道她身上发生过什么事吗?”
邢佳瑞咬着吸管缓缓摇头:“不知道,谁都不知道,她没和任何人说过。”
邢朗紧接着又问:“陶赫呢?陶赫和她是什么关系?”
“陶赫啊,他好像也喜欢江雪儿,我听陶赫的室友说过,陶赫给江雪儿写的好多封情书,但是没给她。”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坐在邢佳瑞身旁的蒋莹始终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邢朗察觉到了,就温声问她:“你想说什么?”
蒋莹迅速的看他一眼,没有直接和他交流,而是对邢佳瑞道:“佳瑞,你记不记得,上个月江雪儿‘第二次失踪’的时候,陶赫也请假了。而且他们请假的时间非常相近。”
邢佳瑞猛地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忘了。”
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般,邢佳瑞一脸神秘的对邢朗道:“就在江雪儿请假的第二天,陶赫也请假了,也是同一天和江雪儿回到学校。”说完还不忘八卦,“他们俩不会一起出去了吧?”
一顿饭吃了半个多小时,邢朗付过钱,和魏恒先走了。
在车上,邢朗握着方向盘半晌没动静,还在回想邢佳瑞刚才的话:“失踪三次?什么情况。”
魏恒也很疑惑,他本以为江雪儿的失踪全由外力导致,和她本身无关。但是邢佳瑞的话无疑给江雪儿身上增添的许多疑点。现在找到江雪儿前两次‘失踪’的原因至关重要。
“回警局吗?”
魏恒问。
邢朗没说话,掏出手机给技术队小赵打了一通电话,要她排查芜津电影学院小西门往宁槐北路方向一路的监控设备,找到陶赫口中的那辆白色保时捷。
“还有,把陶赫前后两个月的行踪全都查清楚。”
挂了小赵的电话,邢朗驱车上路,道:“去江雪儿家里看看。”
江雪儿的家在棕桐大道的碧水金庭小区,富家女的特质通过道路两边修葺整齐的香樟树和牡丹花圃就可以彰显出来。
这条路僻静似乎与尘埃不染,路旁的秋牡丹散发着经久不息的淡雅香气横渡了一整个漫长的秋季。
考虑到在小区里不好找停车位,邢朗把车停在小区斜对面的广场边,和魏恒步行走进小区。
走在盛开在秋季的重重花影中,邢朗看了一周拦山抱水,奇石俊草的景致,冷不丁的说了句:“以后弄一套这样的房子怎么样?”
魏恒看他一眼,迟疑道:“……你?”
“我。”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魏恒仔细的端详他两眼,摇摇头,没说话。
“你担心我没钱?”
听他如此爽快的拆自己的台,魏恒也十分利索的应了声:“嗯。”
说完顺手摘了一朵路边的牡丹,拈在手里把玩。
邢朗大言不惭道:“山人不露富,其实我这些年存下了一笔钱。”
魏恒对他的财产一点兴趣都没有,闻言便抬手指了指面前的别墅群,不以为然:“能买一栋别墅?”
“差一点,首付应该够了。”
“按揭还几年?”
邢朗仰起头,掐指巡纹,像个走街串户招摇撞骗的算命瞎子:“按照我现在的工资水平,算我无病无灾不婚不娶,不吃不喝不穿不戴,挣的钱全拿去还贷,活到一百岁还得向天再借五百年。”
花粉窜到鼻腔里,魏恒打了个喷嚏,喷嚏打到一半又被邢朗的话逗乐了,花粉又趁机钻到他喉咙里,让他连咳了好几声。
他一边咳嗽一边笑,还似愠不愠,不冷不热的瞪了邢朗一眼。
邢朗顺着他的背,笑道:“你这是被我的经济实力震惊了吗?”
魏恒挥开他的手,整了整大衣衣领:“趁早死了这份心吧,就你这个还贷水平,没有人会卖给你房子。”
邢朗道:“那倒未必,如果我铁了心要买,拼凑拼凑也能买得起。”
小区里花粉浓重,魏恒掩着鼻子和嘴唇,又笑:“资金呢?向你的子孙后代拼凑拼凑?”
邢朗看他一眼,笑的很坏很流氓:“哪来的子孙后代?你给我生?”
魏恒一默,随即把手里的花砸到他身上。
邢朗接住砸到他怀里的秋牡丹,唰唰唰的迅速揪光了花瓣:“你男人家里有矿,一套房还是买的起的。”
魏恒全当他在胡扯,心道这狗东西真是想瞎了心了。
警察登门的时候江凯华正好在家,颇为热情的把邢朗和魏恒迎进了家门。
邢朗直接问他江雪儿在九月上旬无故旷课,和十一月上旬请假两周的原因。
江凯华四十多岁的年纪,体态保养的相当年轻,举手投足间颇有风度,是个典型的成功人士模样。
江凯华告诉他们,九月上旬江雪儿旷课期间,他在国外参加交流会议,同样也没有和女儿取得联系。而十一月中旬,是他带着女儿回到妻子的故里看望已经死去的妻子。
“江雪儿没有和你说提过她旷课的原因吗?”
邢朗孤疑的问。
江凯华坐在茶海一端涮着杯子,闻言不无愁苦道:“雪儿六岁那年,我太太就因病去世了,我们父女两个相依为命。本来她和我很亲近,但是我毕竟不能充当母亲的角色。从她迈入青春期开始,她就渐渐的和我疏远了,这是每一个父亲的无奈,她有很多事都不告诉我,也不再和我谈心。因为我工作忙,和她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现在我对她的了解,还不如她的一些朋友多。”
魏恒虽然不参与他们的谈话,但他心里自有一番考量,他觉得江凯华这番话说的很诚恳,迈入青春期的少女的确会逐步远离家庭,尤其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女孩儿,她们从小缺乏母爱,父亲也不能代替母亲的角色。许多隐秘的话题和心事,江雪儿估计从不和江凯华谈起,父女两人的感情逐步变的淡薄,是不可扭转的抗力。
“江先生,我可以去您女儿的房间看看吗?”
魏恒问。
江凯华指了指二楼:“可以,左手边第一间就是雪儿的房间。”
在上楼之间,魏恒和邢朗交换了一个眼神,邢朗继续向江凯华询问,魏恒只身一人上楼。
江雪儿的房间估计在十二三岁以后就没有重新装修过,房间的墙壁被粉刷成小女孩儿钟爱的粉红公主风,床椅桌柜也是华丽的欧式家具。
魏恒从口袋里拿出手套戴好,率先在房间里寻找照片,在写字台上看到了一张江雪儿的单人照,和一张挂在床头的三人照。
照片里女人应该就是江雪儿的母亲了,这张照片摄于江雪儿三岁那年,彼时她还被父母抱在怀里。她的母亲留着乌黑的长发,穿着一套白色碎花长裙,不施粉黛,清雅素丽,相当的漂亮。江雪儿的长相像极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