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前面传来一声女人的惊呼。
“寇忱!”霍然吼了一嗓子。
“来!”寇忱也喊。
霍然瞬间跑出了田径队长的速度,冲过去的时候,看到寇忱已经把那个高僧按在了地上。
高僧正在疯狂挣扎,往寇忱脸上脖子上抓着,还不断抬腿往他身上踢。
霍然扑过去,先按住了高僧狂踢的腿。
高僧非常瘦,瘦到霍然按着腿的时候觉得再用点儿劲就能直接给按断了。
“救命!不杀我!不杀我!”高僧开始喊,“妈妈!妈妈!杀我!杀我!”
“我们不杀你!”寇忱喊,“不杀你!我们是好人!好人!警察!我们是警察!”
高僧有一瞬间的停顿,霍然看清了这是一个女人,不年轻了,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脸上非常脏,身上也很臭。
混乱的眼神让他差不多可以肯定,这是个疯子,昨天晚上在营地旁边转悠的,应该就是她。
“妈妈来了!”寇潇跑过来的时候喊着,“妈妈来了!”
“我操!”寇忱在高僧的挣扎中抽空扭头看着她。
“她是不是找妈妈!”寇潇边跑边问。
“……是。”寇忱一分神,被高僧一巴掌甩在了脸上,顿时怒了,回过头吼,“你他妈敢打你舅舅!”
高僧并没有因为寇潇这个冒牌妈妈而安静下来,依旧拼命挣扎,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中间还唱了几句。
老扬英勇地抽出了自己裤腰上的绳子:“先捆起来,这没法交流。”
几个人得到提示,包括寇潇在内,纷纷抽出了自己裤子上的抽绳。
场面一度非常不堪。
但此时此刻也顾不了别的了,几个人按着高僧,寇潇用抽绳把她的手脚都捆了起来。
松开手时,高僧终于安静下来,躺在地上不动了,瞪眼看着天。
第22章
随着地上的妇女不再挣扎大喊, 四周安静下来, 几个被抽掉了裤绳的人一块儿愣着, 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本来他们只是想抓着了人问个明白,现在发现这个人是个疯子,突然就失去了破案的方向。
“你们是谁啊?”妇女首先打破了沉默。
“我们是来旅游的, ”老杨回答,蹲下把她扶起来坐着,“你是谁啊?”
“高玉飞。”妇女说。
“高玉飞吗?”老杨重复了一遍。
“高玉芳。”妇女说。
“芳吗?高玉芳?”老杨又跟着重复。
“高玉芬。”妇女说。
“……到底什么?”老杨抬头向他们几个求助, “这口音也太重了, 听不懂啊。”
“能听出这是哪儿的口音吗?”寇潇看着霍然问,“是本地老乡吗?”
“有点儿像, ”霍然仔细分辨了一下,“但是我不能确定, 以前我去补给的时候,卖东西的老乡说的是普通话, 但是也不太听得懂。”
“如果说的是本地老乡的话,”寇忱说,“那……昨天那几个老乡是不是来找她的, 自家的疯……精神病人跑了?”
“我不是疯子。”高玉飞芳芬突然说, 这句说得还挺清楚,口音轻了不少,能听懂。
“嗯?”霍然有些惊喜地也蹲下了,“你能告诉我你是哪个村的吗?”
“我迷路了,”高玉飞芳芬皱着眉, 脸上的表情有些委屈,“我迷路了,路都一样,不好认。”
“哪个村?你家在哪个村?”霍然又问了一遍。
高玉飞芳芬看着他,好半天才说了一句:“唐家坳。”
“唐家坳?”霍然站了起来,“就是我本来想去吃土鸡的那个地方,但是这次带着你们就没打算去了。”
“你是不是说那儿特别远?”寇忱问,“她走这么远啊?”
“看她脚。”寇潇在一边小声说。
几个人一块儿看了看高玉飞芳芬的脚。
光着的,全是红肿青紫和伤痕。
“那个……”寇潇皱眉,“我那儿还有备用的鞋,给她穿吧,在包里,老?1" 轻狂_巫哲0 ">首页13 页, 罡靡幌隆!?br /> “包……”老杨愣了愣,抓着裤腰转身往回跑,“还在路上扔着呢。”
“我现在帮你解开绳子,”寇忱指了指高玉飞芳芬脚上的绳子,“你别打人啊。”
“打坏人,”高玉飞芳芬说,“不打好人。”
寇忱解开了绳子,起身把霍然的裤绳递给他,低声说:“就算不是疯子,也是个傻子吧?”
“嗯,”霍然从裤兜拉链上取下来一个别针,飞快地把裤绳穿回去,“现在怎么办?”
“我操,你还备着这东西呢?”寇忱看着他。
“我每个拉链上都挂了一个,这东西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了。”霍然又取了俩,一个给寇忱,另一个递给了寇潇。
“我不要,”寇潇把自己的裤绳塞到了寇忱兜里,压低声音,“我一会儿换条裤子得了,这绳子都系她脚上了……”
寇潇说到一半声音更小了:“她多久没洗澡了啊?味儿死了。”
老杨拎着寇潇的鞋回来了,还拿了双袜子,霍然看了一眼,鞋子是始祖鸟。
“差不多,应该能穿上,”寇潇小心地拿着鞋往高玉飞芳芬脚上比了比,“你会穿袜子和鞋吗?你自己能穿吗?”
“会!”高玉飞芳芬很用力地点头,抓过袜子和鞋,开始用力而认真地穿袜子和鞋。
“慢点儿,别弄破伤口了。”寇潇说完站了起来,长长舒出一口气,还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我的天,她这也太惨了。”
“你那个始祖鸟也不要了?”霍然问。
“送她吧,我还怎么穿。”寇潇叹气。
霍然冲她竖了竖拇指。
“这大姐现在要怎么弄?”寇忱看着高玉飞芳芬,“带着她?”
几个人都有些犹豫,低头看着穿好了鞋正愉快地欣赏着的高大姐,如果她只是个迷路了的傻子或者疯子,那怎么处理都可以,最快的就是直接去旁边村子找个电话报警。
但如果并不是普通的迷路这么简单……他们带着高大姐去有老乡的地方报警,就会有危险。
可如果不去有老乡的地方,用自己的手机报警,那就得到老溪口才有信号,先不说高大姐会不会跟他们走,就这么个状态,就算跟着走,他们都不知道几点能到得了老溪口,何况中间还需要补给。
最重要的是,如果碰到了任何老乡,他们都有可能有危险。
“大姐,”老杨耐心地又开始询问,“你家里人,你爸,你妈,兄弟姐妹,都在唐家坳吗?”
高大姐看了他一眼,表情突然有些悲伤:“不在,我自己在。”
这句话口音非常含糊,他们差不多也就是猜出来的。
“那他们在哪里?”老杨继续问。
“不知道。”高大姐有些迷茫,过了一会儿才又补了一句,“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寇忱愣了。
“我脑子不好,”高大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用手抹了抹脸,“我是个傻子,发烧烧坏了。”
“那你是嫁到唐家坳的吗?”寇潇问。
“啊?”高大姐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你是好人,很好。”
“我是美人,”寇潇说,“我是问,你是嫁人嫁到唐家坳的吗?结婚?你老公是唐家坳的?你男人?”
“……老公?是!”高大姐点头,想想又突然退后了好几步,有些慌乱,“不是不是不是……不能说不是,会打!”
“有人打你是吗?”老杨问。
“老唐打啊!”高大姐说,“打啊!铁棒打啊!我跑出去又拖回去打啊!”
“为什么打你?”寇忱问。
“赔钱货!”高大姐突然骂了起来,“花钱买个傻子!活儿也不会干!鸡都喂不好……”
霍然这回听出来了,高大姐模仿的这个口音,应该就是这片儿老乡说话的口音。
而这个答案,大概也是他们最不想听到的,因为这不仅仅证明了高大姐是个被卖到这里的妇女,有着悲惨的经历,还意味着他们将要面对的困境和险境。
“先回路上去,包还扔在路边呢。”老杨说。
几个人一块儿转身,往过来的方向走,走了几步,老杨压着声音:“这也太危险了……小霍,你以前有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儿?”
“没有,”霍然轻声回答,“我以前都是一个人出来,刚才那种情况,我肯定不会追过来的。”
“操,我就不该追,”寇忱有些郁闷,“现在惹出这么个事儿来。”
“话不能这么说,”寇潇说,“你想弄清怎么回事也是正常的。”
“那现在怎么办,”寇忱回头看了一眼,“她就跟在后头呢!”
不光还跟在后头,这一眼看过去,高大姐像是被吓着了,几步追上来,抓住了老杨的衣摆。
“也许一会儿就不跟了,”霍然说,“我们到了老溪口就报警。”
“没信号也能报警吧?”寇潇说。
“我以前跟几个老驴出来的时候试过,”霍然说,“拨不出去……现在要报警只有往前,回头去白毛坡旁边那个村子,已经太远了,来回一趟够我们走到老溪口了,而且万一那帮老乡回头,就正好撞上了。”
回到路边,他们的包还扔在一块石头旁边。
霍然把包背好:“往前走吧,她如果要跟着就……跟着。”
“她知不知道我们在往她逃出来的方向走?”寇忱问。
“估计不知道,她不是说迷路了么。”霍然叹气,“本来到前面我们就该扎营吃点儿东西了,现在最好不要停,你们要是不累的话就先走着,边走边吃吧。”
“不累,”寇潇说,“我想干啃方便面,方便面还有吗?”
“方便面,面包,都有。”老杨说。
几个人把包里的干粮拿出来分了分,高大姐还扯着老杨的衣服,给她递面包的时候,她都没松手。
一个面包大概也就两秒钟,就消失在了她嘴里。
“你是变戏法的吧?”寇忱愣了。
高大姐傻笑了一会儿,伸手把他手上的面包也拿走变没了。
“我操,”寇忱看着她,半天才一转身,“行吧你都吃了吧,这样子得是饿了几天了。”
几个人每人吃了一个面包,剩下的都给了高大姐,也不用边走边吃了。
继续出发的时候,高大姐没再扯老杨的衣服,因为老杨背上了包,她改成了拽着背包上的绳子,不过大概因为一直在山里生活,她脚上虽然有伤,走得却并不慢,能跟得上他们的速度。
只是老杨一脸生无可恋。
“大姐,你从唐家坳出来多久了啊?”他问。
“一年,”高大姐回答得很快,“昨天我就跑出来了。”
“……算了当我没问吧。”老杨叹气。
“到补给的那个村子,”寇忱跟霍然走在队伍最前头,拿着手机试着信号,“要走多久?在那儿就能报警了是吧?”
“不用到那儿,那个村子跟老溪口……”霍然说到一半,身后的高大姐唱起了歌。
跟昨天半夜听到的一样,飘忽的音调,甚至听不出是个山歌还是个什么别的歌。
“不要唱歌,”寇忱说,“万一让人听到……”
高大姐就跟没听到似的,继续唱着,调虽然不稳定,但嗓子着实不错,要没有两边的林子和土坡,这声音再加把劲能直接给唐家坳的买家千里传音了。
“别唱!”霍然吼了一声,“让老唐听到了过来打你!”
高大姐像被吓了一跳,歌声瞬间没了,过了两秒,她低下了头,开始说话。
说的是什么听不清,也听不懂,就是念叨,但好歹声音下去了。
几个人继续往前走,这会儿都没有什么心情体会徒步的乐趣了,只有寇潇时不时还会拿起手机拍几张风景。
高大姐就那么念念叨叨地跟着,时不时还低声唱两句。
“你说,”寇忱叹了口气,“咱们这么做,就,带着她去报警什么的,到底应该不应该?”
“如果是我一个人,我肯定不管的,”霍然说,“太危险了,但现在有四个人,我又觉得说不定能管。”
“壮胆儿吗?”寇忱笑了。
“也许吧,就跟很多人路见不平都盼着有人能拔刀相助,但凡有一个人拔刀了,大家往往就能发动群攻,”霍然说,“需要安全感吧。”
“干坏事儿要胆儿,做好事也要胆儿。”寇忱说。
“嗯,我就承认了,”霍然说,“我就是干什么都需要壮胆儿的那种人。”
寇忱笑了起来,把胳膊往他肩上一搭,偏过脸看着他:“我就喜欢你这么实在。”
“是么,看不出来啊?”霍然说,“一个牛逼吹得太阳系都快兜不住了的人说自己喜欢实在。”
“滚啊。”寇忱瞪着他。
“我要是这会儿滚了,你们仨加那个高玉飞高玉芳和高玉芬,”霍然说,“立马就得完蛋。”
“高什……”寇忱愣了能有两秒才反应过来,挂他肩上笑得停不下来,“我操,我们有三,四五六个人呢,这一大群,怕个屁啊。”
霍然没理他。
“你怎么这么可爱。”寇忱问。
“你是宇宙第一可爱,”霍然看了他一眼,“是想要我这么配合吗?”
“没有!”寇忱压着声音小声喊,“我就是表达一下,来。”
“来什么?”霍然警觉地往旁边躲了躲。
“哥亲一个。”寇忱胳膊一收把他拉了回来,撅着嘴凑了过来。
“你中毒了吧!”霍然震惊地推开他的脸,“大白天的……”
这话说出来有点儿不对,霍然刚想改词儿的时候,寇忱已经迅速抓住了:“行,留着晚上吧。”
“你跟高玉飞高玉芳高玉芬是一家的吧?”霍然笑了起来,“真他妈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