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席妈妈仍在着急地敲着门,她听到门内的动静后更加惊惶了。
“小雪,快点开门好吗?不要让妈妈担心了。”
席雪狼狈地擦干净了眼泪,呆呆地转过头,看着被拍得震天响的房门。
她…她绝对不能以这副模样出现在母亲面前。
门外传来开锁的动静声,“小雪!妈妈要用钥匙开门了!”
男人的话语声诱惑至极。
“答应我的话就接过这把刀。”
席雪只觉得男人许诺以自己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可当她最终拉开宫殿厚重的帷幕时,看到的却是无法回头的万丈深渊。
她木然地抚摸着自己苍老的面庞,“我现在就能恢复容貌吗?”
“当然。”
面前的男人戴着温柔的虚假面具,脸上看似和善的笑从不曾变过弧度,极好地隐匿了笑容之后的残忍与血腥。
他的话语极轻,怕惊扰了她似的,可说出的话却句句像把尖锐的刀子,精准地扎在她最薄弱的痛处。
屋内时钟催命似地滴答滴答响着,窗外乌鸦报丧般低沉地叫唤着。
在世间纷纷扰扰的嘈杂中,她如此清晰地听到自己心里最后一根弦断裂的声音。
“好。”
作者有话要说:
后备箱里的小月老喜滋滋地织着毛衣:咦,今天车速好像没我早上追他时那么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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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马甲脱落的危险信号
男人将那把处处透着诡异的精致短刀递给席雪,勾唇笑道。
“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希望一个月后,我便可以恭喜你重新恢复青春的容颜了。”
席雪正要颤抖着抬手接过短刀时,短刀的刀柄却被陆钺率先夺下了。
陆钺有力地攥住刀柄,反手快准狠地刺向男人。
他漠然地说道,“既然来了,那便不要走了。”
男人身后的镜子缓缓结上了一层厚实的冰晶,翻转的沙漏变作镣铐,此刻正死死地咬着他的左手腕。
短刀锋锐的刀锋距离他的心口不过一指之距。
男人眼眸蓦地一沉,这人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竟毫无察觉。
望着覆面具、披着黑袍的陆钺,男人眸中神色阴沉,他低低一笑。
“监罚司的大人,幸会。”
话音刚落,短刀上所雕刻的白蛇瞬间被赋予血肉之身,十几条白蛇张开嘴,露出可怖的滴落着毒液的獠牙,从短刀内暴扑而出。
直接就要咬向陆钺的手腕。
在白蛇扑来的刹那间,熊熊烈火自陆钺的袖口暴风似地涌出,将所有白蛇瞬间燃为灰烬。
陆钺神色如初,他依然紧握着那柄短刀,深深地插进了男人的心口。
男人不躲不闪,任由陆钺直接将刀插进自己的‘心脏’,散发着恶臭腥味的乌黑鲜血从里头空荡荡的大洞里淌了出来。
“您知道吗,我等您来,已经等了很久了。”
几乎是在瞬间,满地碎裂的镜片里突兀地响起阴森森的笑来,镜面上全是尖锐的白色獠牙。
鲜血从镜面里溢出来,在房间里如蛛丝般被织成一张铺天盖地的血色巨网。
陆钺漠然地站在巨网中央,冷眼看着房间里的变化,仿佛在看跳梁小丑表演滑稽节目一般。
“监罚司的大人,您要知道,死亡,并不是凡人才能享用的名词。”
陆钺眉头微皱,血色巨网猛地向里面收缩,将他如蚕蛹一般捆绑在内。
男人眼中划过丝淡淡的嘲讽,他将另一把雕着白蛇的短刀抛至昏迷席雪的身边。
“监罚司也不过如此。”
说罢,他便转身,一只脚踏进镜中,准备离去。
电光火石间,原本在地上汩汩流动的黑血刹那间变作一条寻迹黑线,凶狠万分地扑咬上去。
正好狠狠缠咬上男子的手腕。
男子瞳孔蓦地一缩,他下意识地想要挣脱手上的寻迹黑线。
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
蚕蛹炸裂开来,陆钺从遍地鲜血中缓缓步出,手腕上缠绕着黑线的另一头。
他攥紧了黑线,漠然地说道。
“快点逃吧。”
男人只觉得自己的魂魄都快被陆钺这轻轻一扯给扯了出来。
他的神色扭曲了几分,“你……”
这人是一开始就算好的,他的目的根本不是杀死他,而是要跟着他…
…跟着去到他最终的主人那里去。
陆钺一步步逼近,地上血液化为滚烫火焰扑向男人,火舌已然舔舐到他的发梢。
“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男人就要被火舌逼迫得狼狈不堪。
他一狠下心来,顾不得逃离的话就会暴露未亡人的位置,转身就要踏进镜中逃离。
蓦然,镜中伸出一只干净秀气的手来。
那只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看着更适合弹琴作画。
而不是杀人。
那只手只不过轻轻往上一挥,男人瞬间就被高高拎起在半空中。
男人不敢置信地望着镜中出现的那只手,他额上青筋暴起,目眦尽裂。
“主上……”
那只手又轻描淡写地往里一握,做出掐住喉咙的简单姿势来。
男人脆弱的喉骨立刻就被紧紧地掐住,脸色青紫。
他奋力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尖锐嘶哑地咆哮道。
“…别放弃我!”
可凹陷下去的却不只是男人的喉咙,还有他的全身。
就仿佛他是一只无形大手里所攥住的废纸团般,浑身都在剧烈地扭曲着、折叠着。
刹那间,血肉横飞,碎骨满地。
随后那手便又不沾一丝血迹、干干净净地退回了镜中。
未亡人亲自出手杀死了男人。
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之间。
小龙不忍地别过头去,叹息道,“未亡人…对自己的傀儡都如此残忍。”
陆钺手一扬,将已追踪不到未亡人去向的黑线收回来,黑线另一端所系的只剩下一枚印着梅花的玉棋。
他拾起那枚玉棋,轻声说道。
“未亡人果然真是天庭的人。”
这枚玉棋上面所沾的并不是妖界的气息 ,而是天庭的仙气。
陆钺还对着那枚玉棋沉思时,窗户旁忽然窜出一小屡熟悉的呆毛。
紧接着就是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出现在窗户外。
陆钺正好与那双透着股机灵劲儿的眸子对视上。
…这小月老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苏昀趴在窗边,踩着一朵仅容一人站立的小云彩,小心谨慎地朝房间望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昏睡过去的,只知道醒来后整个世界都变了,他的十七万灵石也不知所踪。
那时刚醒来的他差点以为自己沉睡了一万年,醒来后已是沧海桑田。
见到陆钺的身影,苏昀眼睛蓦地一亮,推开窗户惊喜地叫道。
“陆监司!”
话语刚起了头,苏昀脚底下的云彩便噗嗤一下消失不见了。
苏昀顿时大惊失色,用剩下的最后一点灵力在空中硬撑了几秒钟,却手忙脚乱地硬是没找到一个攀附物。
就在他即将坠落下去时,一只沉稳有力的手紧紧地攥住了苏昀的手腕。
苏昀一愣,瞬间用尽最后一丝灵力跃起来,整个人像只树袋熊般牢牢缠在陆钺的胳膊上。
感受到胳膊上小月老分量的陆钺:……
他微微用力,便将在空中来回晃圈的可怜小月老拉了上来。
又将湿漉漉的小月老从他胳膊上解下,搁到面前的地上。
苏昀不引‘摔下二楼’为神仙的耻辱,还傻傻地直冲陆钺笑。
见小月老弯着眼睛冲他笑,陆钺原本沉沉地遮挡在心头的阴霾顿时消散了不少。
小龙却瞅出了份不对劲来。
“…陆钺,我怎么记得你之前是非常抗拒和别人有肢体接触的?”
而今天陆钺却又是抱又是拉这小月老的,非常明显地违反了陆司长的‘如何成功单身上千年’定律。
“情况紧急。”
小龙朝陆钺翻了个白眼。
“…陆司长您别开玩笑,除了会涉及生命危险的情形,情况紧急时,你不是一般都选择袖手旁观的吗?”
陆钺不答话,直接一指将小龙打入暗无天日的上衣兜里。
窗外还下着倾盆大雨,湿漉漉的小月老像小鸡崽抖干毛发似地甩了甩头,又声音清亮地唤道。
“陆监司!您有……”
陆钺第一次如此在意称呼问题,“陆钺。”
苏昀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接着问道。
“陆钺,你有看到一个长得很帅、但是脾气极臭总是冷着张脸的男人吗?”
他见陆钺出现在席家时,便知道是监罚司有任务要出动,十分识趣地没有询问陆钺为什么在这里。
陆钺:……
脾气极臭还总是冷着张脸的他并不想回答小月老这个问题。
“那个男人容貌很出挑,大概是1.85的身高,整个人的气质像冰库里刚捞出的急冻大冰块。”
苏昀期期艾艾地又问了一遍,“你见过吗?”
急冻大冰块陆钺冷着脸,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在楼下,监罚司执行任务,我让所有人都昏睡了过去。”
苏昀立刻受宠若惊地掰着手指头数起了陆钺回话的字数。
“总共21个字!陆监司…不,陆钺,你第一次跟我说话超过十个字!”
陆钺面无表情地抿紧了唇。
苏昀见陆钺表情不对,“那我先下去找陆晟,就不打扰您执行任务啦。”
陆钺破天荒地第三次强调了称呼问题。
“不要用敬语。”
苏昀眨眨眼,只想离开这一块更冷的南极寒冰,“不打扰你啦。”
“等等。”
“…嗯?”
陆钺问道,“我多高?”
他,明明比1.85高2厘米。
苏昀一脸严肃,铿锵有力地说道。
“您在我心里永远两米八!”
陆钺冷漠地别过脸去:……
见苏昀离开了房间,必须得变回‘陆晟’的陆钺瞬间瞬移到客厅里的沙发上。
他假装昏睡过去的模样,实则微微睁眼,借着模糊的眼角余光判断着小月老走到哪里了。
没想到小月老刚迈下一级阶梯,就咻一下转了身,想到什么似的紧张地小跑回了房间。
“陆钺,对了,上次我给你的本子……”
躺在沙发上、眼睁睁看着小月老回了房的陆钺:……
实在头痛至极。
苏昀有些着急地推开房门,却见房间里空无一人,他愣愣地扫了眼房间,不禁有点疑惑和失落。
…明明前一秒他刚出门时,陆钺还在的。
他喃喃地叫道,“…陆钺。”
苏昀身后传来清冷的声音,正是又不得不瞬移回来的陆钺。
“我在。”
苏昀奇怪地转身问道,“陆钺,你怎么在我身后?”
先是与未亡人的傀儡交手了几个来回,而后又被小月老楼上楼下地来回溜。
陆钺难得地体验了一次心累和疲惫的感觉。
“刚出去了一下。”
呆呆傻傻的苏昀先是恍然大悟地点了下头,而后很是苦恼地说道。
“陆钺,上次我交给你的签名本子你能不能先还给我?”
“怎么了?”
他把头埋得愈发低了。
“上次你走后我才发现自己拿错本子了,那个本子上全是我自己给陆司长画的漫画,一定不能让他看到……”
怀揣着签名本子的陆钺眯起了眼,自然地撒谎道。
“我没带。”
他决定先审查下小月老在本子上画了些什么,再将本子还给他。
苏昀再次不好意思地强调了一遍,“那你一定一定不要让陆司长看到本子上画的画。”
“好。”
苏昀又转身下了楼,陆钺见着他噔噔噔地跑下了一半的楼梯,确认他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才轻动嘴唇念了瞬移的术语,继续变作陆晟‘昏睡’在沙发上。
苏昀走到楼梯转角时,又突然记起来一件事情来——他想给陆司长织一件红线毛衣。
但是不知道陆司长的身材尺码,也不知道陆司长会不会接受。
于是苏昀又犹犹豫豫地回头,抬脚往席雪的房间里走去。
陆钺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苏昀还没走进席雪房间,陆钺便继续瞬移至他的面前。
他气息有些紊乱,额头甚至隐隐约约地渗出点汗来,小范围精确位移的确非常耗费灵力。
陆钺再度上演‘大变活人’,苏昀一惊,愣愣地问道。
“陆钺,你们监罚司走路是不是…走一步路就瞬移一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