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没什么事。"少年邪佞的笑起来,"也不过是看你们不顺眼想揍你们一顿罢了。"
"什么?"几个人同时惊呼。
少年大笑,忽然腾身欺近几人,伸腿扫向几人下盘。
有人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
"你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白宇涛惊声高呼。
有人经过,却躲的远远的。本来在这个学校里大家信奉的原则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是这样的打斗事件。不过,这个挑衅的黑衣少年却是学校里未曾见过的难得美色,引得一些人远远的观望起来。
少年一个人与三四个人打在一起,钟亦宣站在旁边,感觉左右为难。对于白宇涛和梁哲的被打是有窃窃的暗喜的,但是不上去帮忙的话又怕那两个人过后找自己麻烦。犹豫间往前走了两步,却忽然被人抓住了肩膀。远处围观人中忽然爆出几声惊呼。
"钟亦宣,你最好不要上去帮忙。"少年嚣张的声音,"你要是动手的话,我不保证不会在我手底下受伤哦。"
钟亦宣回头,看见一张正在吃苹果的绝色少年脸孔。
"江水!"钟亦宣抽一口气。
正与黑衣少年纠缠的几个人也看见了站在旁边笑意盈盈的江水,忽然醒悟眼前的黑衣少年与江水是一起的,那个人人闻之色变的校园小恶魔。
于是四散而逃。
未及跑走,却被黑衣少年与江水一人一个将白宇涛和梁哲踢倒在地。
黑衣少年踩着白宇涛的胸口,半蹲下,笑眯眯的拍着白宇涛惊恐的脸,"白宇涛,今天呢,只是想给你个警告。千万不要太嚣张了,前两天你在饭堂里对一个平民大打出手,还把餐盘扣在人家脸上;还有呢,在体育室里打伤齐悠;在厕所里,用水浇袁非。大概还有很多我没看见的。你说说,看见你这么嚣张让我心里多难受啊,来,乖乖跟我道个歉,下个保证说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是什么人......"被踩住胸口,白宇涛气虚的叫着。
旁边,梁哲挣扎想起身,却被江水压的动弹不得,"江水,你松手,不过仗着自己是学生会会长的姘头--"
话没说完,被江水狠狠扇了一个耳光,"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小爷最近特想当当正义小超人,谁让你们最近这么嚣张正好撞到我们手里呢?收拾你们又除了害,又满足了我做英雄的欲望,多有意思啊,是不是?"
"江水,住手!"一个有些严厉的声音从后方传出来,江水一惊,连忙松手跳到旁边。身后,是姚应斌。
"应斌~"江水笑嘻嘻的贴上姚应斌,姚应斌下意识的揽过江水的腰。
"你又想玩什么?"姚应斌冷冰冰的说着,声音里却有几份的宠溺。
"小光,松手吧。"江水对旁边的黑衣少年说,然后又转头半是对姚应斌,半是对周围一圈围观的人说,"太无聊了嘛,这些贵族学生也太嚣张了,我还不是想帮你整顿一下学校的秩序。你看我和小光起个什么样子的名字好呢,绝代双妖如何?"
姚应斌无奈的看看江水,又看看站在旁边的黑衣少年,"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不过希望你们俩别太过分了。"
"怎么会呢?"江水贴紧姚应斌,对黑衣少年使了一个眼色。
"嗯,我一定会注意分寸的,请会长放心。"黑衣少年谄媚的笑着。
"放心?"姚应斌冷笑一声,冷冷看一眼站在旁边战栗发抖的白宇涛的梁哲,拉着江水离开。
"没办法,今天放过你们啰,下次可要小心不要再撞到我们。"江水大声笑着,手里吃剩一半的苹果随手向后抛去,正好砸在白宇涛头上。
"两位,今天不好意思哦。"黑衣少年恶劣的笑着,跑开。
六
很多时候,对于平民来锦麟的生活是带些恐怖而且沉闷的。而那个忽然出现的黑衣少年像在闷热夏日的忽然一响惊雷一般,给这个学校里来了一股不一样的空气,至少是一种不一样空气的希望。
"亦宣,你看见那个黑衣服的美少年了吧?"赵依一脸向往的表情,"好羡慕你,可以亲眼看见那个少年英雄的样子。"
"嗯,还好吧。"钟亦宣淡淡的回答。某些方面,不在人前说真话、不信任任何人也是这个学校里平民的生存准则,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身边的人会不会忽然成为与你敌对的人,或者与你敌对的人的走狗。
钟亦宣对于平民要想活下去的每一条准则都牢记在心,而且坚决贯彻。跟着那些贵族学生到处闲逛,做贵族学生的走狗,跟着他们欺负人。这时常让钟亦宣对自己感觉厌恶和丑陋,但是只要这样忍上三年,三年以后就可以出来了,钟亦宣这样安慰着自己。
音乐教室后面的几间练习室鲜有人来,喜欢音乐的贵族学生少有进锦麟的,而进锦麟的平民学生多是冲着免学杂费还会发补贴来的,这样的家境情况下的学生也少有闲心学习音乐,所以这个学校里很多人完全不知道学校里还有这样的所在。
钟亦宣私下里申请了一间钢琴练习室,偶尔烦燥的时候就躲进去。
手指在琴键上游走,德彪西的《水中倒影》从琴键上慢慢流淌出来,溢满了小小的练习室,给了心灵暂时的麻醉。
一曲完毕,仍然沉浸于刚才手指于琴键上的感觉,仿佛声音仍然还在练习室内流转。
半晌,忽然听到背后有人鼓掌的声音,猛然回头,看见一双漂亮的丹凤眼。
"怎么是你?"钟亦宣目瞪口呆。
"怎么不能是我?"少年走来,在钟亦宣旁边空出一半的凳子上坐下。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钟亦宣惊讶的说。
"无聊,来看你。"
钟亦宣怔一下,"你--认识我?"
"当然。"少年答的很干脆。
"可是我不认识你。"
"现在不就认识了?"少年笑起来,"我叫阿光,是江水的表弟。"
"有人悬赏想要得到你的消息,你不怕我把你的消息告诉他们?"
"你不会出卖我的,对吧?"少年笑的妩媚。
"--难说。"钟亦宣想一下,淡淡的说。
"没所谓啰。"少年无所谓的笑着,"性名身份统统不知道,那些人又能奈我如何?"
"你到底是什么人?"钟亦宣满脸的疑惑。
"我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正义小飞侠。"说完,孩子气的大笑起来。
心中升起一些莫名的担心,钟亦宣站起来,"我要走了。"他低头道。
"是怕和我在一起会引来麻烦吧?"少年微笑看着钟亦宣,钟亦宣面色一红。
"我完全不会介意。"少年站起,忽然贴近钟亦宣,在钟亦宣颊上印上轻轻一吻,然后大笑跑走。
七、
钟亦宣摸着自己脸颊,那里似乎还留着少年唇的触感与温度,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并非没被人亲吻过,但这种奇异的感觉却是从来没有过的,仿佛早春的一阵恬淡的风一般。
锦麟又一次喧闹起来,因为突然出现的那个嚣张至极的美少年。
不知道姓名,不知道班级,不知道身份,这少年就如谜一般突然出现,又忽然间踪影全无。
学生会办公室里又热闹起来。
"会长,那个美少年是什么人?"
"他跟江水在一起,应斌你应该知道他是什么来头吧?"
"比当年江水还要神秘的美少年啊,这次又不知道多少人想押他的宝呢?"
"押宝?"梁昭文笑眯眯的撑着头看着办公室里七嘴八舌的几个人,"一个知道身份姓名的江水都押不住,更何况一个不知道身份姓名的少年。能说服江水放弃跟应斌缠绵时间的人,你们以为会是个好惹的角色?"
似乎很在理的话,嘈杂的声音有了片刻的停息。但是片刻过后,质询的声音又将姚应斌包围起来。
姚应斌冷冰冰的抬头看了几人一眼,"他是什么来头我没有兴趣。"说着,站起,走出学生会办公室。
"我猜,他又在吃醋。"梁昭文侧头看着被甩上的办公室门,笑道。
姚应斌开门走进宿舍。
江水不在房间里,而且今天江水也没有课。应该又与那个尧光泡在一起了吧。
自从那天那通电话以后,江水似乎常常去尧光那里。直到那天有人告诉他江水与另一个男孩在跟人打架,才隐约知道那两个人大概在策划什么。
心里有些不舒服的感觉。其实是信任江水的,尽管最近他与那个据说是表弟的尧走的很近,尽管他什么也不对自己解释,却仍然还是信任着江水。但是仍然有不舒服的感觉,因为江水与其他人走的近,也因为江水的隐瞒。
姚应斌在沙发上坐下来,手压住额头。
"我可知道你为什么会忽然心血来潮要扶恶扬善什么的了。"江水趴在沙发上冷笑,"是为了那个姓钟的家伙吧?"
"被看出来啦。"郑尧光笑眯眯道,"水哥哥果然慧质兰心、冰雪聪明。"
"呸!"江水狠狠啐了郑尧光一口,"想我堂堂江家未来继承人竟然会沦落到给郑尧光这种人当红郎的地步,这可真是造化弄人啊。不过那个钟宜宣确实有点意思,明明心里不屑,却偏要摆出一副自己是狗仗人势的样子。哈,只可惜这种伎俩对于像我这种伪装惯了的人实在有点小儿科。"
"你已经有了姚应斌了,不要跟我抢。"郑尧光恶狠狠的说。
"我对于没有验证过床上功夫是否满意的男人一般不太有兴趣。"江水恶劣的笑着,"不过我不介意帮你试试货。"
"水表哥,咱俩好久没一起上床--睡觉了呢?我替你给你家应斌打个电话请个假如何?"
"哼,敬谢不辞。"
八、
神秘少年说自己是锦麟的正义小飞侠,江水说他们两个人是学校里的绝代双妖,也许有几分搞笑的成份,但这两人似乎真的在实践自己的话。锦麟一些素行恶劣的贵族学生似乎都受到了警告,而其中一部分的警告则完全是武力的警告。两个恶质的美少年,嚣张的令人牙痒,即使是面对将他们视为偶像与英雄的平民学生的崇拜,也仍然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仿佛那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只是,拜两个恶质少年的恶质游戏所赐,在锦麟的平民学生确实有了长压下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于贵族学生里,素日里恶行不多的人的生活似乎没有太大的改变,所以对于两少年的游戏似乎没什么特别的感受。恶行恶道的贵族学生虽然对这两少年恨不得啖肉食骨,却苦于一个是学生会会长的情人不敢下手,另一个却是完全没有线索的神秘少年。江水倒好,而神秘少年在贵族学生中的标价已经超过了当年对江水下的赌注。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会下意识的注意那个总是躲在角落里的袁非。无庸置疑,那人是丑陋而且笨拙的,甚至让人联想起《钟楼怪人》里的卡西莫多。袁非大概也自觉相貌丑陋,总是有意识的把自己与众人隔开,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少言寡语,神情冷淡。
但是偶尔,教室里发生一些争吵、打斗的事情时候,袁非冷漠的眼神里会浮出淡淡的嘲讽,只是这眼神似乎没有其他人注意到。这样一张丑陋的相貌,大概没有几个人会想多看两眼吧。
三个一组的化学实验课,没有人愿意与袁非组成一组,袁非似乎并不在意这件事情,一个人沉默而笨拙的调试着各类仪器。侧眼看着袁非一个人的手忙脚乱,钟亦宣感觉心有不忍。
"亦宣,帮我拿一下试管。"赵依对钟亦宣说。
"做试验的话,两个人应该够了。"钟亦宣淡淡的对赵依说,"我看袁非一个人大概忙不来,我过去帮他一下。"
"亦宣,你还真是好心肠,小心他把琉酸碰洒到你身上哦。"
钟亦宣笑一下。
一边化学品正在酒精灯上加热,另一边在看着时间,还要调制另一种试剂,袁非有些手忙脚乱。
"我帮你看着时间酒精灯这边,你专心调试剂就好。"袁非抬头,钟亦宣的表情很诚恳。
"谢--谢谢。"袁非红着脸结结巴巴的说,一边手忙脚乱的调着手里的试剂。
试剂倒进酒精灯上架的烧杯里,钟亦宣还是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没有爆炸,也没有奇怪的反应--烧杯里很快就出现了清晰的丝状物。
"老师,已经好了。"袁非怯怯的抬头。
所有人惊异转头看着两人,第一组实验成功的居然是看来最笨拙的袁非和钟亦宣。
"嗯,实验很成功,你们记得把实验报告交上来。"
"谢谢你。"袁非低着头小声对钟亦宣说,"我想请你吃饭作为感谢,可以吗?"
钟亦宣不好意识的笑着,"吃饭是没什么问题,可是用不着感谢我,我根本没帮上什么忙,其实你已经都差不多搞好了,我只不过帮你看了一下时间。而且就算我不帮你,其实你完全可以一个人搞好吧。"
"怎么会。"袁非红了脸,"我这么笨手笨脚的,一定会搞砸的。"
"真的是笨手笨脚吗?"钟亦宣半是自言自语的小声嘟囔一句。
"嗯?你说什么"袁非疑惑的抬头看一下钟亦宣。
"没什么。"钟亦宣笑一下,"一起吃饭去吧。"
九、
袁非低着头慢慢的吃饭,几乎不说话,钟亦宣坐在他的对面,偶尔会抬眼瞧一下。
刚开始看袁非做事情时候总是手忙脚乱的笨拙样子,似乎不是碰到这个就是撞到那个。刚才看他做实验时候也是如此,烧杯、或是试管叮当乱响,似乎试剂随时会洒出来,玻璃器皿随时会被他打破--但是,在一连串手忙脚乱中,试剂完好的倒进烧杯,玻璃器皿完好的归位,试验完好的成功,仿佛之前一切的手忙脚乱都是为这最后的成功的基础一般。是偶然?或者--伪装?
在锦麟,伪装是件很常见的事情,或者说是为生存的一种本能,钟亦宣也会伪装自己享受作贵族学生的走狗。只是袁非虽然只是戴三角形校徽的普通贵族学生,但是袁非为什么自己伪装成一个笨拙的人呢?
真是--奇怪的人。
那么之前在他眼里经常能看见的嘲讽或者不屑一顾大概才是他心里真正的想法吧。
钟亦宣忍不住抬头若有所思的看一眼袁非,正对上袁非的眼睛,吓一跳,而且--有些尴尬,袁非忙低下头。
"刚才说想请你吃饭还担心你会拒绝。"袁非低头小声说,"你答应了我很高兴。"
钟亦宣笑,"我为什么拒绝,不吃白不吃的机会也不多。"
说的袁非也笑起来,扯到脸上的伤疤,有点恐怖的样子。
不自觉的,钟亦宣发现和袁非在一起时候会偶尔像以前面对普通人那样开一下玩笑,也许下意识里相信袁非对自己是善意的。在这个学校里善意太少了。
"你一直在看着我--不会害怕吗?"袁非的声音很低。
"害怕?"钟亦宣微微一愣,笑道,"开始时候有一点,习惯了就不觉得了。"停一下,他又小心的问,"袁非,你脸上的疤和胎记应该是可以磨掉的吧,为什么不做一下手术呢?"
袁非手抖了一下,"啊--这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