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得看托托了,”越亦晚瞥了眼最近瘦了一圈的绵羊狗,露出同情的目光:“再薅下去我怕它着凉。”
刚好最近这阵子忙完了,他们两有空一块在客厅里聊天看电视,相处的时间也多了不少。
花慕之不会编织,但能帮他照顾下毛线球或者抻下边角,也渐渐习惯了晚上陪他一块看电视。
除了网剧电视剧之外,越亦晚还颇喜欢一款全球时装设计大赛的综艺《璀璨新衣》,能挥舞着毛衣针看好久。
他不光自己看的入迷,还会跟在线弹幕一样跟花慕之吐槽里面的各种环节,教他怎么评判不同时装的好坏。
没等电视里的评委发表意见,越亦晚就能头头是道地指出来选手哪儿的剪裁和料子没有选好,是蝴蝶结的位置不合时宜,还是绣上去的亮片太喧宾夺主。
这种节目本来就是外行看热闹,也不算花慕之感兴趣的范围。
可他也不知不觉地跟着看上瘾,每晚八点一到就跟越越一块织毯子看电视,俨然完全适应了同居生活。
越亦晚不光会纺线,还会染色。
他知道老一辈人不喜欢太鲜亮的颜色,就把一部分狗毛拿植物染料改成了烟灰色,在边缘勾出北欧风的小菱格出来。
花慕之见证了这毯子从无到有,还真有些舍不得把它送人了。
当初吃醋完全是开玩笑,可这小毯子那确实触手又厚实又温软,样式也不是家具店里泛滥的款式,看起来雅致又大方。
他表面上当然大方又好说话,心里还是会悄悄问一句。
……真的不考虑送我一条么?
托托窝在旁边睡觉,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作者有话要说: 托托:你们摇了我吧TUT
第15章
天气渐渐地冷了下来,托托在晨昏定省时也被特许进宫里趴着了。
越亦晚去的时候,还把那小毯子装进绘着万寿菊的烫金礼盒里,再跟太后请安之后才让御侍把东西拿出来。
“毯子?”老太太显然没想到还能得这么个礼物:“在哪儿买的?”
礼盒当着她的面打开,里面的白色毛毯绵软厚实,菱格花纹也颇为好看。
太后眯了眼把毯子拿了出来,伸手揉了一下,发觉质地不错:“这么好的东西,拿来垫脚倒是可惜了。”
“这是我和殿下一起织的,”越亦晚笑道:“大小也比对过,不至于放您这儿显得太突兀。”
“哎?”老太太乐了:“现在男人也会织毯子了?”
“我还会做帽子织围巾,不过那些您估计用不着。”越亦晚见她这么好说话,又多说了几句:“这毯子是我把托托的毛梳理下来,消过毒手工处理过的。”
太后一瞧那趴在椅子旁边的托托,摸着这毯子上柔软的白毛若有所思:“没给它薅秃了,也是手艺好。”
等这对请完安走了之后,皇上才带着皇后姗姗来迟。
一家子说了一会儿话,皇上就瞥见了老太太踩着的那小毯子。
“这做工不错啊,谁送您的?”
皇太后喝着茶慢慢悠悠道:“你看上了?”
皇上讪讪一笑,辩解道:“也就一块毯子,再雇人织一张就行。”
“那恐怕不好办,”皇太后吹了口气道:“这是我孙媳妇孝敬我的,你就甭打这主意了。”
“哎?小越还会织毯子呢?”皇后都被逗笑了:“这小孩儿会的东西也太多了吧?”
“是小越做的,那也好办,”皇帝正经道:“我回头跟慕之讲一声就行。”
“那也不成。”老太太慢悠悠道:“明年吧。”
“您这又是什么话?”
“你知道这毯子为什么料子看起来这么好么?”她抬眼看向自家儿子,语气里带着些玩味:“这都是托托的毛。”
帝后一怔,皇后的脸都白了:“他把托托怎么了?”
总不成杀了剥皮了吧?那可是慕之养了好几年的狗啊。
“这……”
“是亲手搓下来的毛,再亲手纺成线晒好,”老太太自己说着说着也纳闷了:“这就是北城区随便找个小姑娘来,也没这个手艺吧?你们真是找的越家的孩子?”
“是……是啊。”
中秋节一到,宫里就又热闹了起来。
各个月饼总归该准备一下,不光是桃山皮的,冰皮的也得备着一些。
奶黄馅绿豆馅都得蒸熟,糕饼的香气能传好远。
越亦晚上完课就喜欢到处转悠,还拉着花慕之去御膳房里看那些厨子们做月饼。
他虽然还有一个多月嫁过来,现在也俨然是宫里的熟客,不光是御花园御鸟园时长去采风写生,就是前廷也去散步过好几次。
花慕之从前不来这种地方,活动范围都是在书房、马场,或者是亲族的庄园里。
他完全不会做饭,也不懂月饼是怎么来的。
越亦晚也不懂这些,才兴致盎然的研究师傅们的手艺。
两人一进那御膳房,几乎所有人都瞬间站了起来朝着他们行礼问好,连水龙头都顾不上关了。
总管略有些不安的从队列末尾快步迎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还是今天的膳食不太满意?”
“没事,陪越先生来看看你们做月饼。”花慕之挥手示意他们各忙各的,刚才还一二三木头人的大伙儿才终于松了口气。
“我们两一起做吧,”越亦晚扭头看向他:“刚好做两份,我回头给我爸也送一份。”
“这……”花慕之略有些茫然:“这合适吗?”
他甚至今天才知道后厨里头是这样的。
“这在临都要体验一下,还得去蛋糕工坊里交钱才行,”越亦晚牵着他就进了里面,自来熟道:“来把袖子挽一下,咱洗个手。”
都2030年了,会做饭也不是什么很羞耻的事情。
花慕之本来还有些为难,听见他用了个‘咱’,却也放下心里的一些顾虑,真挽了袖子跟他一起洗手。
总管心想这两位爷是过来玩的了,只陪着笑教他们怎么一步一步的来。
馅料这几天都已经做好了,现在厨房里是在蒸桃山皮。
犹如明玉一般的芸豆早已泡了一晚,在被大火煮沸之后用木杵打成豆蓉,散着谷物般的质朴香气。
皇太子本来没太大兴趣,真跟着工序一样样的看下来,也觉得有意思。
这豆蓉要放进锅里,加了细砂糖和麦芽糖炒到抱团为之。
越亦晚知道这殿下怕是连菜都没炒过,挽了袖子就过去帮忙炒豆蓉。
热气一腾,那豆子与麦芽糖的香气就交融在了一起,闻着都让人想尝尝。
他们两今儿来这像是上手工课似的,还真就一步顺着一步的走了下去。
花慕之虽然不认识那些厨具,但分得清黄油和鲜奶,自然是听总管的解释,按着分量往瓷碗里倒的。
这牛奶桃山皮一做出来,旁边的紫薯泥和绿豆泥也蒸好了。
把桃山皮分团一个个按扁,再放一小勺紫薯泥绿豆泥进去按一下,刚才还月白色的饼皮就如同落了一朵花瓣,颜色都交染的相当好看。
这头太子殿下在诧异又好奇的摁着饼团,那头的越亦晚就挑了四五柄模子过来了。
如果是都市里的寻常主妇做些月饼,模具都是塑料的花样。
但宫里头讲究,就是做月饼也得用胡桃木打出独有的模具来,不光款式要好看,上头还得印着银色的金鱼草纹章,代表是溯明廷的东西。
“果然我猜的没有错,就是跟玩橡皮泥一样,”越亦晚挑了一柄模具打开来,给他看里头的样子:“你只要把饼团塞进来,拿模子一压,就要花儿有花要兔儿有兔。”
花慕之也真是开了眼界,听着他的引导把不同的馅料舀到小饼的中间,再包好了揉成一个个小圆球。
这小圆球便跟神奇宝贝蛋似的被码在模子上,凹陷处的花纹也颇为清晰。
有海棠花模样的,有樱花模样的,一个个都小巧又精致。
模具一合上,用掌心压严实了,再一打开,果真是变了样子。
花朵和小兔子形状的月饼被一一的取出来,上头还有紫薯与绿豆染得斑斓颜色。
花慕之本来自忖是二十多岁成熟又有分寸,今天愣是玩的跟小孩一样,还又去挑了好些模具过来,跟落印章似的做了好些月饼。
他们把月饼码好了刷上油,放进烤箱里烤了十五分钟。
蛋奶的香气同芸豆的香气一块儿往外散,闻着都有些饿。
十月风大,外头开始落些零星的小雨,窗外结着小红果的红豆杉已被压弯了枝条。
“这盒我拿去送大哥,这盒拿去送爸爸。”越亦晚弯腰看着烤箱里的月饼们,犹如在检视战利品的小狐狸:“你刚好也有两盒,一盒送父皇,一盒送太后娘娘。”
花慕之闻了闻指尖的小麦香气,把袖子晃悠到手肘上再去洗手。
他侧头一看,暖黄色的灯光前,自己的太子妃在那剥热乎乎的糖炒栗子,模样依旧闲适而放松。
“嗯?”越亦晚发觉他在看自己,给他也剥了个:“尝尝!又糯又甜!”
白净的指尖递了过来,让花慕之也怔了一下。
他低头接了那栗子,慢悠悠尝完。
“嗯,很好吃。”
于是当天下午,太后娘娘正看着连续剧,又听见御侍来报说太子殿下他们过来了。
这边小三还在抱着孩子哭得肝肠寸断,正室拎着鞭子正要教训呢,太后娘娘恋恋不舍地看了眼屏幕,随意地挥了下手
掌侍连忙暂停,扶着她去了前殿。
还没走过去,便闻着香味了。
好香……是刚烤出来的么?
这头太子和太子妃正跟她解释着由来,远处的皇上又带着皇后过来了。
他们本来是想和老太太商量下给越亦晚的爵位选个什么封号才好,一进院子就闻见了热乎的香味。
“您这又是偷偷尝什么好东西呢?”皇上大步流星的走进来,发觉那小夫夫也在这:“哟,小越也在?”
“你这也是天天来的巧,”皇太后摆了摆手,吩咐道:“再多沏一壶茶来。”
吃月饼这样略有些油腻的东西,就要配些清口的茶。
御侍取了上好的平水珠茶,泡好了给帝后也斟了一杯。
“我这儿跟我的孙媳妇喝下午茶呢,你又巴巴的凑过来。”老太太凉凉道:“是生怕少吃口还怎么地?”
“没事,刚好慕之给陛下和娘娘也做了盒月饼——还是苏式鲜肉馅的!”越亦晚眼睛一亮道:“刚好端过来一起尝尝吧。”
“怎么我这儿是蛋黄白莲蓉,他那儿就是肉馅,”老太后挑了眉毛:“你们几个小儿孙,是觉得我嚼不动了?”
“您牙口可好着呢,”花慕之顺着话头安抚道:“您尝尝这个,我做了特意孝敬您的,还刚好是个双黄蛋。”
太后伸手拈了一块,笑着道:“你这嘴啊,真是跟小越学乖了。”
一家人喝着茶吃着月饼,远处有御侍过来递口信。
“小王爷已经到戴高乐机场了,今儿凌晨就到临都。”
越亦晚月饼啃了一半,听到这话眨巴了下眼睛。
对哦,花慕之还有个上高中的弟弟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 小王爷(超生气):谁要吃咸月饼啊!异端!
第16章
其实按照贵族的做派,像花庆之这样身份的孩子,应该送去英国的伊顿公学这种地方。
大户人家总是习惯让长子继承家业和种种责任,放任小儿子恣意生长,越家花家都不例外。
小王爷非要去法国,那便去法国吧。
越亦晚回夕清阁裁料子的时候,问了旁边帮忙递剪刀的掌侍几句,大概听了些小道消息。
这小王爷花庆之,比花慕之要小上七八岁,现在还在读高中,只有放假了才会回来。
听说他是个快言快语的性子,比太子要活泼许多。
越亦晚如今大学都读完了,真觉得自己快变成老叔叔了。
他在街边看见大学生心里都有些唏嘘,一听说这小王爷才上高中,也揉了揉脸心想岁月催人老。
飞机要凌晨才到临都,从机场回来又得几个小时,估计回皇宫里都得三四点了。
如今太子住东宫,东宫以北的宫殿被改成了宗室聚会的承繁宫,小王爷和长公主回来时一般住在西边。
到了晚上,越亦晚又拎着毛线球去了客厅,继续织新的围巾。
他倒不是勤快,主要是看电视的时候总想做点什么。
吃零食容易不知不觉就吃撑变胖,眼瞅着快到婚期了,还是织围巾来的安全。
瘦点好上镜,毕竟全国人民都会刷微博看直播的。
花慕之在他织完毯子之后,略有些拘谨的不好意思再找他搭话。
原先借着托托的旗号,他们晚上聊聊天做做毯子,相处时间不知不觉多了起来。
毯子做完之后,他不好意思再去找越亦晚一起看电视,只回房里写东西。
越亦晚对这些小细节浑然不觉,自顾自的琢磨着是不是再弄个毛线帽比较好。
花慕之写了好一会儿,脑子里找不出情节来,又正经了神色,佯装去客厅里取个什么东西。
他一走进去,便瞧见小裁缝又在看综艺织围巾,还抽空跟自己打了个招呼。
“Elisa淘汰了吗?”
“上期就淘汰了,她做的卫衣简直是灾难级的配色。”越亦晚挥舞着棒针,犹如小蜜蜂般眼睛和手忙个不停:“现在对着评委哭的是Alya,已经开始诉苦卖惨了。”
花慕之想坐在他的身边,可走近些又觉得局促,只挑了个不近不远的地方,拨弄了一下沙发上的毛线球。
睡在旁边的托托打了个喷嚏,翻滚了半圈又沉沉睡去。
“这是在织围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