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龙姑娘也形成条件反射了!
司无岫却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只道:“条件的话,倒是有一个——我想知道你们渊竹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乌璐镇。”
龙蕊愣了一下,然后回答:“这件事你们以后也会知道,我暂时不想说。”
“哦?”司无岫挑眉,“还有以后,就说明你们最终的目的地就是天湘修院,没错吧?”
龙蕊面色微僵,没想到还是被对方套出话来了,她暗自咬唇,将目光瞥向一边。
唐宁“啊”了一声:“所以也就是说,我们还会在天湘修院见面?”
“恐怕还不止如此,渊竹的人出现在天湘,总不可能只是为了来打个招呼而已。”司无岫思索道。
唐宁有种预感,要是天下前三都聚集在天湘修院的话,一定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说不定会变成修罗场!
“不错。”龙蕊见他们都猜到了,便矜持地点点头,“我们本就是要去天湘修院的,只不过半路上接到王员外的委托,才会顺路来到这边。”
“你们去天湘修院做什么?”唐宁问。
“现在还无可奉告,就算你们再怎么问,我也不会透露的。”龙蕊立马咬紧口风,坚决不说。
司无岫摸了摸下巴:“你们和王员外从前就认识?”
“谈不上认识,只是他曾经和我家做过生意,算是有一点交情罢了。”龙蕊冷淡回答,其实她也看不上这个王员外,家里有一屋子的莺莺燕燕,还对她献殷勤。
太烦人了啊!
司无岫勾了勾唇:“既然如此,我这里有一件事,倒是想让龙姑娘帮个忙。”
“什么事?”龙蕊狐疑地问。
司无岫走过去,在她耳边悄声说了两句。
唐宁也很想凑过去听,但是这样显得他太八卦,只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用眼神无声交流。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完全被排除在外的人等得好捉急。
“好,我帮你这个忙,从此以后我们的账就一笔勾销了。”龙蕊沉声道。
“可以。”司无岫点头。
龙蕊正要离开,脚步迈出又顿了顿:“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让家里人送钱过来,你总得留个姓名,好让他们找到你吧?”
唐宁差点要倒,合着这姑娘到现在才想起来问他们叫什么?
她平时对周围的人是有多不上心啊。
“你们不是要去天湘修院吗,到时候我找你要钱就是了。”司无岫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
“也是。”龙蕊冷笑道,“若你不来,这两瓶紫云散就等于是白送我了。”
两人意见达成一致,龙蕊拿着紫云散回去救她的师弟,司无岫则对一脸好奇的唐宁笑了笑:“想知道我们刚才说了什么悄悄话?”
唐宁老实点头承认。
“其实也没什么,等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司无岫冲他神秘眨眼。
“怎么你也卖关子!”唐宁怒视,只有姑娘家才扭扭捏捏不肯说完整,你怎么也学那一套。
司无岫轻笑:“不过看那边,或许已经不用等了。”
唐宁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见王员外正一脸高兴地跑过来。
“这魔尸……是已经死透了?”王员外远远看着已经不会动弹的魔尸,还不太敢靠近,“不会再出来作妖了吧?”
渊竹弟子们纷纷安慰他,确定肯定以及一定这魔尸是死得透透了。不光魔尸,就连蛊虫也都被天湘修院的人药翻,如今这片被污染的湖已经安全了。
王员外喜出望外,对着大家深深鞠躬:“多谢各位英雄啊!”
“等你见了官府,再来说谢也不迟。”龙蕊高深莫测地看了一眼王员外,对师兄弟们说,“此案已结,我们走!”
渊竹弟子虽然不明白为何好端端的突然就要走,但他们一向都以龙蕊为尊,自然什么都听她的。说走就走,就连受伤的哥俩都片刻不敢耽搁。
不多会儿,湖边就少了一大半的人。
王员外双手抱拳的姿势还保持着,感谢的对象就快走光了,脸色也有点挂不住。只好转而看向还没走的唐宁和司无岫:“今晚在下会摆酒席,庆祝魔患解决,还请二位赏脸啊!”
司无岫淡淡道:“不必了,我们还要回去交任务。”
王员外面露惋惜:“那真是太可惜了。”
“不过,现在还有时间,我想在员外家的湖中找一样东西。”司无岫说。
王员外有些心虚:“这……这湖水如此浑浊,还不知道里面有什么,英雄就算武功高强,也要小心才是。”
“不想让我下湖?”司无岫冷笑道,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王员外。
“不……不是,在下只是担心会出什么事端,不建议下湖……”王员外磕磕巴巴地说。
“你是不是在买下这座宅子的时候打听到,宅子的前任主人在这里埋下了宝贝,所以一心想要解决魔尸,不惜付出万金?”司无岫盯着王员外的眼睛道。
王员外额头上冷汗直冒,一开始他还想否认,但在司无岫那无形的压力下,他还是忍不住点头了。
司无岫轻轻一笑:“我就说,一个如此贪生怕死的人,为何在明知魔尸危险的情况下还不愿离开这座宅子。”
王员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厚着脸皮恳求:“英雄既然已经猜到,在下也不隐瞒了!是,当初我买下这座宅子,就是听说湖里有宝贝,才守着这座湖的。谁知道这湖太邪门了,居然会有魔尸,在下根本不敢靠近呀!这位英雄高手,既然你说想要下湖,在下也再拜托英雄一件事,若是在湖底找到财宝,还请帮忙捞上来……价钱好说,分你一半也可以的……”
司无岫轻嗤:“我可不需要人面蛊作为酬劳。”
“什……什么?”王员外的表情凝在脸上。
“所谓的财宝,就是人面蛊。”司无岫微微摇头,“这宅子的前任主人在死前沉入湖底之物便是人面蛊,你以为他在京里做过官,就一定会有万贯家财吗?”
王员外瘫坐在地,瞬间面如死灰。
设下高额悬赏广招武者前来除魔,就是为了湖中的所谓的泼天财富,没想到到头来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王员外在地上用力抓了一把,手中只有草屑和黑黑的泥土。
唐宁也是听了司无岫的话后,才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可他对王员外也实在是同情不起来。
……
“小心一点,别去太深的地方!”唐宁站在湖边,和雷鹏一块拽着粗绳子。
绳子的另一端绑在司无岫的腰上,他换了一身黑衣,亲自潜入湖水中。听见唐宁的喊话时,还从水中冒头看了眼唐宁,对他笑了下。
“记住啊,扯两下绳子是拉你上来,扯三下是有危险,别记混了。”唐宁对他说。
司无岫颔首,捏了捏唐宁的脸颊:“等我回来。”
唐宁刚想拍开他的手,就见他根本不等自己反应,便一个猛子扎入水中。
湖面上咕噜咕噜地泛起气泡,完全看不清司无岫的人影。
唐宁无法从黑色的湖水中看到司无岫,只能根据水面上的气泡来判断他究竟游到了什么地方。可当司无岫再往深一点时,连气泡都看不见了。
唐宁紧张地捏着绳子:“湖里不会再有人面蛊了吧?”
慕容独老神在在地站在一旁:“不会有了,手札上说,人面蛊都是结伴而生,不会有落单的情况。”
“那就好……”唐宁稍稍松了口气。
“况且司无岫武功高强,你没必要这么担心他。”慕容独对他说。
显然,身为一名天湘修院的学生,慕容独也对司同学的事迹有所耳闻,战帖榜的高手又怎么可能会被一座湖给击败?
“那不一样啊,武功高强不代表不会受伤。”唐宁还是有点担心,“里面不会有第二具魔尸了吧?”
“真的不会有了。”慕容独有些无奈。他本在房间里潜心研究毒术,结果硬是被唐宁拉出来,说是担心湖中会有奇毒,让他在一旁助阵。
玉荷也安慰唐宁道:“少主是个很有分寸的人,遇到危险他定会先回来与我们商量,不会硬上的。”
一个有分寸的人会说下水就下水吗,唐宁深深叹气,至少可以等湖水变得清澈再下水也不迟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水面上还是没什么气泡,而绳子被拖得越来越长,足见司无岫游得越来越深,可他到现在还没浮上来透过气。
唐宁担心他会不会因为缺氧而晕过去。
不过事实证明,唐宁的担心有点多余,因为下一秒,他就感觉到自己手上的绳子被人拽了两下!
“他要回来了!”唐宁激动地对雷鹏说。
雷鹏点点头,将绳子绕在自己身上两圈,然后像拔河一样,一步一步往后退,将人拉上来。
唐宁、玉荷、慕容独也都来帮忙。
这时,唐宁察觉自己身后还有一股力量在拉扯绳子,转头一看,原来是王飞舟小朋友:“你怎么跑出来的,那些下人有没有欺负你?”
小孩摇摇头,盯着湖面:“他会在湖底看见我娘吗?”
唐宁觉得有点瘆人,但还是认真对他说:“或许能看见,不过也不知道这湖底究竟埋葬了多少人。”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司无岫终于从湖面冒出头来,虽然头发全部被水打湿,身上也是湿淋淋的,但司无岫嘴角带笑,眼睛亮得像是有光。
“找到了。”司无岫扯着绳子跃出湖面,一个纵身来到唐宁身边,将掌心摊开,露出一枚红色的蚌壳。
唐宁打开蚌壳一看,看见躺在中间圆溜溜的红色珠子,也不由一喜:“真的是赤蚌珠啊!”
司无岫笑了笑,又转头面对小孩,把另一手提着的包裹递给他:“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你娘的头骨。”
小孩看起来一点都不怕,毅然上前接过那湿漉漉的包裹,抱在怀里。
“这可以作为王夫人献祭活人的证据。”司无岫低头看他,“将来或许要与她对簿公堂,你怕不怕?”
“不怕!!”小孩大声喊道。
“很好。”司无岫用力揉了揉小孩的头顶。
和嫡母对抗,将来这小孩多少遭人闲话。但为母报仇,就算落得名声有损,相信小孩内心也会觉得快意。
这就足够。
太阳逐渐西沉,小孩的笑容却无比灿烂。
次日一早,王飞舟便带着娘亲的头骨前去官府自首,没过多久,官府派人将王夫人、刘管事并王员外一起带走。
人面蛊残害武者,起因却是妻妾争斗,纵使王夫人并不知情,可大月帝国的律法却不会饶过她。而与她通奸却被小妾撞破的刘管事,作为帮凶,也一并获罪。
至于王员外,由于他治家不严,也被官府警告一番。因人面蛊是他的家眷弄出来的,所以王员外还要出钱抚恤那些受伤身亡的武者家眷。
武者地位崇高,可不是一点小钱就能打发走的,王员外势必又要破费。
而王飞舟则由于情况特殊和自首情节,官府认为可以酌情减刑。他年纪虽小,却是一片孝心,令人动容。
审案的时候,唐宁和司无岫就在边上看着,官府宣布对王夫人的判决时,小孩终于嚎啕大哭,脸上露出解恨的表情。
唐宁这才恍然大悟:“你和龙姑娘商量的事,就是让官府重判王夫人?”
这两天唐宁也悄悄恶补了点《大月律法》,知道王夫人这样的情况罪不至死,一般会判她坐个几十年牢。不过这次宣判的结果却是杖责一百,杖刑结束后立刻发配苦寒之地,终身不得返回故乡。
这其中要是没有司无岫的手笔,唐宁第一个就不信。
司无岫颔首道:“不错,我让她以龙家大小姐和渊竹修院的名义向官府施压,反正这对她来说比什么当众下跪要容易得多。”
“这样也好。”唐宁看着他,“不过,真看不出来,你对小飞舟的事情这么上心。”从两人打交道的情况来看,司同学分明就对小孩子很不耐烦。
司无岫平静地说:“寄人篱下的滋味,我多少能感同身受。”
唐宁这才想起,司无岫的童年也过得很不好,说不定司家人也曾经虐待过他。
难怪他会愿意帮王飞舟的忙,那句“感同身受”虽然说得轻巧,可当年的司无岫必然也不好过。
司同学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啊!
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小孩从府衙里跑出来,眼睛亮亮的:“多谢你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唐宁对他笑了笑。
小孩小脸一红,鼓足勇气对唐宁道:“等我长大以后,我要娶你为妻!”
唐宁笑容渐渐消失:“……”
“因为你长得好看!”小孩略羞涩地说,“我在屋顶上不小心看到你洗澡,哥哥你为什么要易容?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司无岫缓缓抽剑:“我看不用等官府对你宣判,我先把你剐了吧……”
“喂,这里是衙门口,不能动手啊!”唐宁赶紧拦着他。
小孩冲司无岫做了个鬼脸,然后撒丫子跑回府衙,跟两名衙役离开了。
“我果然没有猜错,这小孩的确对你有企图。”司无岫面沉如水,寒气慑人。
唐宁有些哭笑不得,就算司同学说得没错吧,可小飞舟年纪才这么小,现在的孩子都这么早熟的吗……
“行了,不管怎么说,这事总算是告一段落,赤蚌珠也找到了。”唐宁对司无岫笑道,“你的剑胚可以继续提升了!”
“嗯。”司无岫也温柔看着他,“都是阿宁的功劳。”
“其实我也就是无意中发现小阁楼而已,剩下的事都是你自己推断出来的……”唐宁挠了挠头,“还是你比较厉害。”
“难不成我们要这样互相谦虚下去?”司无岫好笑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