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唐宁好奇地问她。
玉荷可是很少会跟他提请求的,她通常都是低调沉默,兢兢业业,似乎从来没有什么想要的。
所以能被她拜托一次,唐宁还觉得挺新鲜的。
“是慕容公子,他听说抓到的妖族身上带毒,想问问能不能到地牢里看一看。”玉荷小声问道。
唐宁愣了下,再看一眼玉荷,发现她也是一副不太习惯的模样,眼里还有一丝尴尬。
“不行的话,公子也不必为难,我这就将他打发走。”玉荷干脆道。
“哎,不用不用,让他去吧。”唐宁赶紧说,“我刚才只是没想到,慕容独还能一路跟我们到了落日城,这里的条件可是很艰苦的,他还真有毅力。”
玉荷也有些佩服道:“确实不易,而且他还总是孤身一人行动。”
“那你们……”唐宁又看了看玉荷,虽然司无岫说这事让他们自己解决,但好歹都是认识的人,唐宁难免会有一点好奇,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嘛。
玉荷摇了摇头,神情有些纳闷:“这个属下也不知道,慕容公子看起来对毒药的兴趣比对我还多,我还不知道他究竟是想娶我,还是想要我和他一块研究毒药。”
唐宁:“……”
玉荷轻轻叹了口气,从口袋里倒出几个瓶子:“对了,这些都是慕容公子调制的毒药,属下见公子上次在黄沙城里用得差不多了,就问他又要了些。”
自从认识慕容独后,唐宁身上携带的很多毒药都是出自这位毒术高手的手。
虽然司无岫不是很待见慕容独,不过唐宁还是挺感谢他的,每次用完都会给他附一份使用感想,慕容独似乎对他的用户反馈非常欢迎。
所以两人虽然不常见面,却总能通过玉荷或者给慕容独跑腿的小厮来联系。
“既然公子答应了,那我这就跟慕容公子说去,省得他总是惦记地牢里的蛇妖。”玉荷道。
“好,也帮我告诉慕容独,若是他有了新灵感,不管做出什么样的毒药,我都愿意帮他试用。”唐宁对她说。
玉荷微微笑了下,点头离开。
在她走后不久,司无岫也从外面回来了,一回来就问:“慕容独让玉荷来找你了?”
“玉荷都跟你说了?”唐宁伸手推了推,却还是被人紧紧抱在怀里,手脚都被禁锢得无法动弹。
“以后让她有事来找我。”司无岫将脑袋埋进他的颈侧,“尤其是慕容独的事,我不想总是让他烦着你。”
“其实还好,也不是很烦,而且我还需要他做的毒药。”唐宁无奈地拍了拍司无岫的胳膊,示意他放松一点,“你不是说他喜欢的是玉荷吗,那你又吃的哪门子醋?”
“他懂的东西,有一些是我不擅长的。”司无岫不爽道。
每次说到毒术和毒药,司无岫就觉得有点难以融入到唐宁他们那个小圈子里面,这让他格外的不愉快。
“你要是什么都会,那别人还怎么讨生活啊?”唐宁好笑地说,“我还羡慕你会用剑气,能越级挑战,而且人又聪明,什么东西一学就会,还能得到白虎铠的认主……”
一番话半是实情,半是夸赞,让司无岫皱起来的眉头逐渐舒展,唇边也有了弯起的弧度。
心情一好,司无岫就将唐宁抵在桌上,霸道又温柔地深吻了一番,直到让唐宁气喘吁吁,连眼神都有些迷蒙。
“现在正好没人。”司无岫低声在那毛茸茸的耳边道。
充满磁性的嗓音令人尾椎骨都酥麻了,唐宁的尾巴不自觉地晃了晃:“我二哥呢?”
“带着人出城去抄蛇妖的老窝了,看看他们还有没有同党。”司无岫道。
“多久回来?”
“起码也要去个大半天吧。”司无岫低下头,跟他额头贴着额头,目光温柔如水,“阿宁,我想要你。”
唐宁呼吸一滞,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得不像话,一时又觉得脸上有点热,身上也像有一把火在燃烧,他嘴唇微动,抱住对方的脖颈,主动吻了上去。
司无岫抱着他,眸光加深,眼里带着丝丝的笑意。
……
“不对啊……”唐宁趴在床上,满身是汗,眼中带着潮气,嘴唇被吻得红肿,说话时气息都不稳定,却还努力地回头看向身上的人,“我突然有个问题,白将军身边有奸细,那么,那个往万妖塔里放蛊虫的又是谁……”
司无岫:“……”
“还有,如果西北妖族深处的那条黄龙,是在三年前才需要童男童女的,这中间又是什么缘故……”唐宁眉头蹙着,脑子里的疑团一个接一个地蹦出来。
“阿宁,你见过有人在这种时候还会问问题的吗?”司无岫咬牙往前撞了一下,“不准问了,下次你若在床上再提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以后我都不回答你了。”
唐宁用尾巴扫了扫司无岫的腰际,翻身搂着对方的腰,讨好地笑了笑道:“对不起,是我错了,你别生气。”
“那就要看阿宁的表现了。”司无岫面色稍缓,又捏着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这觉一睡便到了第二天,唐二哥还没回来。
唐宁浑身酸软地从床上爬起来,抱着被子坐了一会儿,脑子还有一点糊,有种“我是谁我在哪”的茫然。
隐约听到司无岫在外面和别人说话,唐宁这才慢慢回过神,快速穿好衣服下了床,来到外间。
“发生什么事了?”唐宁问。
“其实也没什么,阿宁要不先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等你吃完了我们再慢慢说。”司无岫对他道。
唐宁摇摇头,看向站在房间里正和司无岫回话的玉荷:“你们刚才到底说了什么?”
玉荷看了一眼司无岫,见后者脸色还算好,就直接说道:“是这样的,昨天慕容公子去地牢里研究蛇毒,发现那些蛇妖都被人种了蛊。”
“种了蛊?!”
“有点像人面蛊,但只要母蛊不曾催发,这些子蛊暂时还是沉眠的状态,对活物没什么影响,那些蛇妖至今仍未被蛊虫操控。”玉荷道。
“那不就是我们在卅山城附近遇到的那种人面蛊吗,就是从活人身上攫取血气,然后操控他们的那种?”唐宁惊讶道。
“是,不过每个蛇妖体内的子蛊数量并不多,就算子蛊全部苏醒,要危害蛇妖的性命,也需要一段时间。”玉荷说着,又补充道,“不过慕容公子说,这些子蛊被催发苏醒的几率并不大,母蛊至少也在很远的地方,所以不管他如何刺激,子蛊都没什么反应。”
“子蛊和母蛊之间的距离很远?”唐宁微微蹙眉,认真咀嚼着玉荷的话,总觉得这是一条很重要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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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公子说,这些蛊虫可能是被蛇妖们误食的,也有可能是远在千里的人给他们种下的。长期潜伏虽然对他们的性命没什么影响,不过好像也会让他们的性情变得更加暴戾。”玉荷说。
唐宁点点头:“难怪这些蛇妖一开始来杀我们的时候下手会这么狠毒,和他们说话的时候却又有点怂。”
当然这也不排除是妖皇袍的作用,但他们一路走来已经跟蛊虫打过不少交道了,唐宁对人面蛊没有半点好感,但凡是碰到什么事,都怪人面蛊就准没错了。
“那些蛊虫有办法清理干净吗?”唐宁又问她。
尽管蛇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蛊虫留着始终是个定时炸弹,最好能将这个隐患排除掉。
“数量少,慕容公子还是有办法的。”玉荷道,“何况属下也会帮忙,正好将那些子蛊都收集起来,可以想办法研制出针对蛊虫的解药。”
“嗯,那就麻烦你了。”唐宁道。
玉荷连忙摆了摆手,表示他们不过是摆弄药草的,像公子和少主才是辛苦,每次大战都是冲锋陷阵的主力,他们哪里比得上。
“就说这回遇袭之后,公子还强撑着身体去管那些蛇妖的事,自己累得连走路都没什么力气,可见是太劳累,还要多加休息才是。”玉荷言辞恳切地说。
唐宁:“……”他就不信,学医的玉荷小姐姐看不出来,他走路没力是因为什么造成的。
罪魁祸首还站在他旁边呢!
但玉荷说话的本事已经修炼得炉火纯青了,何况又是在自家少主面前,她才不会像雷鹏那样,总是因为说话太直而惹少主生气。
而且拍少主马屁还不如拍唐公子的马屁,只要唐公子高兴了,少主如冰一般冷的表情也会变得温和许多。
玉荷在汇报完事情后,就很有眼色地退下了,临走前还留下两瓶补肾养气的药丸。
“这药里面都是好东西。”司无岫打开瓶子闻了一下,“阿宁要不先吃一颗?”
“我还没吃早饭呢,你想让我拿这药丸当饭吃吗。”唐宁白了他一眼,拉着他坐下,“还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蛊虫的事情还不算严重吗?”
有人面蛊的地方,基本上都和月魔脱不开关系。而唐宁和魔神的关系比水火不容还要糟糕,他们当中只有一方能存活下来。
“本想等你醒来以后再慢慢跟你说的,可你总是这么心急。”司无岫无奈摇头,将药丸收了起来,握着唐宁的手。
“西北局势复杂,如今看来,魔神在白虎军与妖族之间都有渗透,和昊南城的情况如出一辙,甚至说不定潜伏得更深。我们在这里调查再多,其实也查不到太多,只有从妖族或者白虎军身上下手,才是最省事的。”司无岫道。
“反正我们这次也要将郝校尉押送到白虎军中,不如就趁此机会——”
唐宁话还没说完,就被司无岫用指尖点住了唇:“阿宁,你难道忘了,我们此行的目标是什么吗?”
“寻找化形的药物。”唐宁很快回答。
“我们要在大雪封山之前抵达极北,已经在黄沙城和落日城耽搁了这么多天,现在我一点都不想去管其他的事情了。”司无岫眉头微皱,眼神也有点担忧,“我会陪你继续加固魔神的封印,甚至想办法帮你将此魔铲除,但不是现在。”
唐宁感觉得到,这回着急的人是司无岫了,他在担心自己没法按照计划抵达极北之地。
“可是我们不是还要去五土坡吗,那边也是西北妖族的常年割据的地方,到时候还是会接触到他们。”唐宁道。
“那也等到那个时候再说。”司无岫的语气不免带上了一丝强硬,“我之所以替百姓写状纸,又收集了那么多指印,就是为了让白虎军能派来能人管理此地,让你免去忧心。否则,我就索性直捣黄龙,将西北深处那条恶龙斩杀了。”
以司无岫的性格,为了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他还真的有可能干得出这样的事来。
只不过这样一来,就太浪费时间了。
黄龙手下的妖兵多,要一路打到妖族腹地,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多则三五个月也是有可能的。白虎军都跟妖族你来我往这么些年,也没见他们有本事兵临妖族城下的。
“等等,这么说来,你之前跟我说的什么‘运气好说不定连金杖也能拿到手’那也是随便说说的了?”唐宁看着他道。
“自然不是随便说的,我之前也是认真这么想过的。”司无岫正色道,“后来发现,想拿到金杖,要耗时不少,而如今我们最不能耽搁的,就是时间。”
“不过,等阿宁恢复之后,我还是会想办法帮你取得金杖。”司无岫又补充道。
“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唐宁拍了拍他的手背,抬眸看向他的眼睛,“你能为我考虑这么多,我很高兴,不过一切还是要量力而行,金杖就先别想了。”
本来这也不是他的东西。
唐宁关注的还是魔神,只要想到整个西北都有可能被魔神渗透,他就不免会感到担忧。
但司无岫的说法也不无道理,先把化形的问题解决了,将妖力与内力彻底融合,也更方便日后对魔神进行封印。何况他们一路走来,只要有封印的地方,都顺手加固了一下,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扼制魔神的力量。
唐宁清楚,就算他二哥不说,在这个问题上也肯定是会站在司无岫这边的。
所以他也没多坚持,就将调查蛊虫的事情暂且放下了。
过了两日,唐定终于从蛇妖的老巢回来了,还带回了好几车清缴回来的“战利品”。
原来这些蛇妖与落日城守将、以及周边村镇的地头蛇都有勾结,从他们那里也分赃了不少财物,一部分被他们进献给了黄龙,一部分则留下来供他们自己享用。
这都是民脂民膏,唐宁和大家伙商量一下,决定把这些财物就地分给当地百姓,就不交给白虎军了。
又过一日,唐宁一行人押着郝校尉和蛇妖们去了白虎军驻守的主城——虎翼城。
他们直接去了元帅府,刚好白虎军的元帅白寒星也在城中。
接到消息,白寒星立即从军营返回元帅府,从唐宁手中接过状纸,看完之后气得一掌拍碎了手边一张黄木桌子!
“岂有此理!如此欺上瞒下、欺压百姓之人,按军规当斩!”白将军气得不轻,对旁边的副将道,“传我命令,将郝校尉并其同党都押到菜市口,将他们的罪状一条一条大声公之于众,然后一律砍头,为那些无辜孩童赔罪!”
副将低头不敢说话,领命之后马上离开。
唐宁仔细观察了下这位白将军,虽然名字有点女性化,但是这位将军生得非常魁梧,还留着络腮胡子呢。
他年纪已经不轻,大约四十来岁,相貌挺威严的,尤其是生气的时候,脸黑得跟门神一样。
“多谢各位英雄仗义,白某先在此替落日城的百姓向各位说一声谢。”气完以后,白将军又站起来,朝众人一揖到底,该弯腰的时候绝不含糊,丝毫没有将军的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