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涵背地里咬了咬牙,平日里那么磨蹭的人,今天怎么这么利落了。
助理过来扶他,但扶不动他,安谦只好把煎饼交给助理,亲自驮着苏子涵走向保姆车。
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他总觉得苏子涵的嘴唇若有若无地擦过了他的脖子,激得他的心脏有些颤抖。
总算是把苏子涵送回了保姆车,安谦往旁边退了退,让助理帮他上药,助理拿出了药水,用棉签刚沾上,准备往苏子涵手上擦,苏子涵却对着安谦道:
“你来帮我擦吧。”
安谦:???
他回头看了眼身后,没有别人,确定苏子涵是在要他帮忙擦,他:“我帮你擦???”
“嗯,我助理毛手毛脚的,我不放心她。”苏子涵这样解释。
素来任劳任怨的助理:???
苏子涵看着她,“今天是不是你忘记关车门,差点酿成大祸了?”
助理羞愧地低下了头。
“去,找个位置面壁思过。”苏子涵吩咐道。
眼看着,助理情绪低落地走了,这里终于只剩下他和安谦两人了。
“这么害羞?还不赶紧过来?”苏子涵看着安谦。
安谦莫名其妙,什么害羞不害羞的?
他就是觉得,两个大男人头挨着头上药有点点奇怪,刚才小助理在多好啊,这苏老师太严苛了,硬是把别人凶走了。人家虽然毛手毛脚,但他一个大男人也做不来上药这种细腻的活啊。
“这里就你我二人,你不来,就没人给我擦了。”苏子涵往板凳上一靠,手就随意地搭在一边,难得耍着赖皮,可怜地道:
“那就让我的手这样吧,烂了算了。”
“啧,怎么说话的,呸掉呸掉。”安谦替他呸了好几声,“我帮你擦就是了。”
最近,二人关系走得挺近的,擦个药又怎么了?就当帮自己哥哥上药的。安谦这样想着,坐到了他旁边,重新拿了根棉签,沾了药水。
煎饼站在二人腿边瞅了会儿,最后觉得那药水的味儿有些刺鼻,跑到了苏子涵的背后躲着。
安谦轻轻拿起苏子涵受伤了的那只手,低头仔细地帮他把药水涂在伤口上,忽地,苏子涵握紧了他的手。
安谦挑了挑眉毛,许是药水挨着伤口疼吧,借一下力。
他这样想着,还帮对着伤口吹了吹,希望能缓解他的疼痛。
经纪人原本站在影棚那和监制闲聊,后看到助理情绪沮丧地在路上走着,她问了以后才知道苏子涵受伤了,虽然好像只是划破了几道口子,但还是往这边赶来。
结果在离保姆车还有五十米的样子停下。
经纪人望着车内二人,有些无奈。
安谦半蹲着,牵着苏子涵的手,轻轻的呼气。而苏子涵看着他眉眼柔和,唇角不自觉地带着笑意,那场景美好得她甚至抬不起脚,走过去就是打扰他们似的。
她是苏子涵的经纪人,自身的利益和他直接挂钩,自然是希望苏子涵能朝前看,能找一个对自己的事业有所帮助的人,让事业更上一层楼。可是,也不能说这安谦对苏子涵没有帮助,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苏子涵像最近这样,有如此愉悦的心情了。
她以前插手过苏子涵和林生的那件事,害得苏子涵消沉了好多年,每每提到林生都觉得自己愧疚林生这个朋友。她自己也后悔了很久,现在除了口头提醒,是再做不出来干涉他的事了。
横竖他自己开心就好吧。经纪人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
与此同时,十二公里外的住宅小区内。
韩尧从黑暗中摸索起身,开了卧室的灯,望着周身被自己砸的一片狼藉,他面无表情地开始收拾。
大致把卧室清理干净后,他拿了宽松衣服,到浴室洗澡。
二十分钟后,他浑身赤`裸地站在浴室的镜子前,伸手抹掉了上面的水雾,鼻梁、嘴角、身上肋骨处,都是淤青,泛着狰狞的紫色,这些都是林生那天在练音室揍他留下的痕迹。
他挨个抚摸了一遍,然后眼里充满戾气,一把拉开浴室门,走回了卧室,拿着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余记者,晚上打扰了。对,我是韩尧,这边想和你爆个料,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
摄影棚这头。
把药水擦好后,苏子涵抽了张纸巾给安谦擦手。后者边擦着手边打探苏子涵的神色,“苏老师,你头晕好些了吗?”
苏子涵揉了揉太阳穴,“好多了。”
安谦沉吟了片刻,试探道:“啊,我上次就想问苏老师来着,你为什么对周忆澜很有成见的样子啊?他是和林先生有什么过节吗?”
“怎么忽然问这个?”苏子涵愣了下,眼底闪过些莫名的情绪。
安谦疑惑,不是你说要我有什么话直接问吗?还说我会得到想知道的答案,结果你又不告诉我?逗我呢?
苏子涵皱了皱眉,“这事,知道了对你没好处,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安谦思索,不对,看来苏子涵刚才那句话,并不是发现了他接近的目的,那到底是知道了他什么心意?
俗话说医者不自医,对着纪先生一套一套招数支得飞起的安谦,竟然死活没有想明白苏子涵刚才那两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套话大计也走进了死胡同,看来得想想别的办法了。
“不聊别人了。”苏子涵转移话题,期待地看着他,“明天晚上太阳卫视跨年晚会,你要不要来现场看我,我托人给你留第一排的位置。”
安谦又顿了下,虽说朋友之间,赠送这种演出的票很正常,他去捧场也正常,但怎么总觉得苏子涵说这话时的语气怪怪的?
他实话实说,“我自然是想去的,但也不知道纪先生明天对我有没有什么安排,说不准。”
苏子涵有些不开心地抿着嘴唇,他不善沟通所以很少主动邀请别人,结果人家不领情,一心只有工作。
他嘀咕道:“纪先生,纪先生,每天听你说得最多的就是纪先生。”
安谦挠了挠脑袋,“那我是纪先生的助理嘛……”
二人正僵持着,安谦余光忽然瞥到影棚那头走来了两个身影,忙从保姆车上跳了下来,毕恭毕敬地站在车边。
苏子涵没有反应过来,也跟着下车,这时,那两个身影已经走了过来。
纪曜礼下班后和安谦一起来的剧组,前者刚陪林生吃完剧组的盒饭,二人正散步消食。
林生的眼尖,“安助理和子涵哥在这干嘛啊?”
苏子涵刚准备说话,安谦却接话,“我来看看煎饼。”
苏子涵动作一顿,有些幽怨地看了安谦一眼,心想,你明明是来看我的。
“纪先生,您们慢慢逛,不用管我,等会要走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来开车。”安谦垂眸说。
苏子涵瞧着安谦衣服上粘了一根猫毛,伸手帮他拿了下来,安谦被他碰得一颤,站开了两步,客气地道了声谢。
苏子涵的嘴抿得更深了。
纪曜礼应了声,冲苏子涵礼貌地点了点头,然后握着林生的手离开了。
二人走远了,安谦回头道:“咱们刚才聊到哪了来着?”
身边的人却没有回答他,他疑惑看过去,发现苏子涵站远了些,一脸受伤的神色,“在你的纪先生面前,你竟然躲着我……”
安谦抽了抽嘴角,这都哪跟哪……
他只是在纪先生面前比较注意些罢了,虽然他有的时候会和纪先生嘻嘻哈哈地开玩笑,时不时以下犯上顶撞纪先生两句,但他打心眼里是尊敬纪先生的,纪先生在的时候自己下意识就会比较拘谨而已。
不是……这苏老师又是闹的哪门子的脾气?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我明天……”安谦想起了刚才二人是在说明天跨年晚会的事。
“你明天不用来了,去和你的纪先生跨年吧。”苏子涵对他说了这句话后,自己上了保姆车,闷闷不乐地靠在车上闭目养神。
“行吧。”安谦冲座位下的煎饼挥挥手,“那妈妈走啦?你自己乖乖的哦。”
说完转身欲走,身后传来一声“喂”。
安谦停下脚步,“嗯?”
苏子涵不敢置信,“你就这样走了?”
安谦瞪着双大眼睛看他,脸上写着不然呢。你一个大男人,我一个大男人的,难不成还得我哄你吗?而且都不知道你为什么闹脾气,哄不来啊。
苏子涵咳了两声,“你不能走。”
“为什么?”
他别开脸,“煎饼它不舒服,你留下来陪陪它。”
安谦闻言低头,煎饼在座位下兴奋地摇尾巴,软软地“喵~”了一声。
明明舒服得很。
苏子涵自己也察觉出此话行不通,又咳了两声,“我刚说错了,是煎饼它爸不舒服,煎饼它爸头还有些晕,你要是走了,它爸在这晕了怎么办。”
安谦刚才说得潇洒,其实心里也放不下他,只好又上了车,苏子涵把他扯到自己身边坐着,然后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我睡一下。”
安谦看他的长腿弯曲地怼在前座椅上,有些憋屈,建议道:“要不你自己横躺着,脚还能伸直……”
“嘘,别说话。”苏子涵打断他的话。
“哦。”
……
纪曜礼牵着林生,沿着绿化带旁边又走了一会儿。寒冷的冬夜,正常人家都窝在屋子里吹暖气,鲜少有像他们一样在外面闲逛的。
林生拉开纪曜礼的外套拉链,缩到他的怀里。
纪曜礼抱住他,“从刚才开始就一个人傻兮兮地笑,笑什么呢?”
林生的心跟明镜似的,这几天在剧组撞见了几次苏子涵和安谦来往,加上苏子涵最近反常的举动,他对纪曜礼神秘勾唇:
“感觉安助理好事将近。”
“什么?”纪曜礼没听明白。
林生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纪曜礼和林生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满满当当的都是他,也没心思细想,瞧见前面有一个木质的长椅,问道:
“走累了吗?去坐坐?”
林生道了声好,回头望了望剧组的方向,今夜要通宵拍摄,和纪曜礼独处的时间会很少,他希望剧组的人晚一点再来找他。
纪曜礼摸了下椅子表面,“板凳凉,你坐我腿上。”自己一屁股坐了上去。
林生笑眯眯地盘坐到他的大腿上,和纪曜礼面对面,手搂住他的脖子,“我重不重?”
纪曜礼认真点头,“在我心里的分量很重。”
林生的脸又不争气地红了,双手捂住他嘴,“啊呀,你什么时候也和陶然学了这些土土的情话,羞死人了。”
纪曜礼眼里盈满了笑意。
“啊。”林生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说起陶然,我差点把重要的事给忘了。陶然情人节那天要和女朋友办婚礼了,给我们发了电子请帖,到时候你有时间去吗?”
“情人节那天自然是有时间陪你的。”纪曜礼说。
这样一想,他好像还从来没有见过林生的这位“神油”朋友。
林生思索道:“我们送什么新婚礼物比较好呢?我这还是第一次参加朋友婚礼呢。”
纪曜礼帮他想了一下,由衷建议,“要不送他一套房子吧,新婚了就搬走,省得以后又半夜在隔壁打扰我们恩爱。”
林生瞪了他一眼,没忍住,扑哧笑出声,“你真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阴影了是不是?”
“生。”纪曜礼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声音低淳地叫了他一声。
“怎么了?”
纪曜礼摸了摸他的耳垂,“我还欠你一场婚礼。”
林生怔了怔,如果纪曜礼不提起来,他根本就没想过这件事。他忙摇头,“怎么会呢,那就是个形式,我从来都不在乎这些的。”
“但我在乎。”纪曜礼郑重道:“以后定会补给你。”
林生冲他粲然笑笑:“好啊。”
纪曜礼瞳孔的颜色加深,作势欲亲他的唇,林生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今天禁止亲亲。”
“为什么?”纪曜礼拧着眉。
林生嘿嘿一声,“因为我晚上吃的榴莲味的蛋糕呀,还是你给我买的,忘了?”虽然他刚才吃了个口香糖,怕还是有味儿。
纪曜礼看着他,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忽然把脚张开,本来坐在他腿上的林生作势就要往地上掉,林生“啊—”了一声,却被纪曜礼双手及时给接住,又拽了回来。
林生捏着纪曜礼的脸,呲了呲牙,“你好烦诶,逗小朋友似的,我不要坐你腿上了。”他哼了一声要下来,纪曜礼却抱着他的腰,不让他动。
“我这么烦,你给我一个榴莲味的吻做惩罚怎么样?”纪曜礼笑着看他。
不待林生回答,纪曜礼双手托着他的脸颊就吻了上去,逐渐加深。
一吻结束,林生趴在纪曜礼的身上喘气,视线走过他的肩膀,能看到不远处路灯上挂着的中国结,微微出神。
纪曜礼怕他着凉,用自己的衣服包裹着他:
“在想什么?”
林生抬头望着他,“明天除夕,是不是要去见爸爸妈妈?”
纪曜礼拍了拍他的背,“爸爸妈妈还在国外出差,我们家不是很重视这个的,到时候我们俩个过就好,等他们出差回来,我们再去见好不好?”
“嗯。”林生强调,“你明天可千万不要去现场看我演出,我会紧张的,本来唱得就烂,再一紧张就完了。”
“那我要是想看怎么办呢?”纪曜礼在他耳边问道。
“你在家看电视上的直播吧。”林生蹭了蹭他的胸口。
纪曜礼答应了,“那我在家做好饭,等你回来一起吃饭,一起跨年。”
林生抱紧了他,“嗯,明天,你一定要等我,我有话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