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伸了个懒腰,穿上西服外套,拿着公文包下楼。
这几天有些倒春寒,夜里竟比大年三十的时候还要寒冷,安谦刚出公司大门,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想要快点跑去停车场,忽地,斜前方路边的吉普车,车灯闪烁了一下,同时喇叭也被摁响两声。
安谦下意识地捂住眼睛,等适应灯光后,才发现那驾驶座上坐着的,正是戴着墨镜的苏子涵。然后,苏子涵下了车,朝他走来:
“吃饭去吗?”
安谦望了他一会儿,嘴唇轻启,“我记得我们中午才一起吃饭了的吧?”
苏子涵清了两下嗓子,“怎么,你中午吃了饭,晚上就不吃了吗?”
安谦正欲说话,忽地,发现他夹克外套的领口突然钻出了个毛茸茸的脑袋,两只明亮的小眼睛瞅着安谦,嗲嗲地“喵”了一声。
安谦低呼一声,猛地跑向苏子涵身前,伸手就拉开他的夹克外套拉链,把里面的煎饼抱到怀里,对煎饼道:“好久不见啊,想我了没有?”
苏子涵小声嘀咕着:“想啊,疯狂想。”
“你在说什么?”安谦挠着煎饼的下巴,没有听清他的话。
“我说,不是我想见你,是煎饼想见你。”苏子涵别扭地道:“所以你和我一起吃晚饭吧。”
安谦:“别勉强了,这样吧,煎饼去我家住两天,解解它对我的相思之苦。”
苏子涵干瞪着他,“是我想见你,成了吧!”
安谦朝他眨了眨眼睛。
苏子涵笑得明媚,“所以我也可以去你家住两天,解解我的相思之苦不?”
“想得真美。”安谦扔下这一句,上了他的吉普车。
苏子涵撇了下嘴,上了车,打开导航,“我助理说,最近市里有一家小吃店很火,食品很有特色,说是油饼里包着烧麦,要排好长的队才能买到,我们去尝尝。”
安谦听着挺感兴趣,工作到现在,确实是饿极了,点头说好。
二十分钟后,汽车行到小吃店门前,果然是排着老长的队,不过越是这样,越是能勾起路过人的食欲。
苏子涵就近停好车,给自己戴帽子、墨镜,最后还裹了一层厚厚的围巾。安谦学着他刚才来时的样子,把煎饼圈到外套里,二人离开汽车,站到队伍的最末尾,不一会儿,身后也有人跟上排队,队伍在缓慢地往前挪。
安谦看着苏子涵把自己鼻子都围住了,怕他憋死自己,忙用手指给他围巾缝隙里戳开了一个洞。
就在这时,二人听到站在身前的两个女高中生,正拿着手机,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喂喂喂!你快看,这论坛上有网友爆料,说是在乡下农场里,瞧见酥酥哥哥在捉猪诶!”
“什么?!快往下滑,给我看看照片!!”
安谦和苏子涵闻言,皆是一顿,随即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慌乱。
二人头抵着头,从前面两个女生的脑袋缝隙中看过去,那手机屏幕里的照片,赫然是苏子涵穿着花裤衩,军大衣,站在猪棚里捉着小猪仔的样子!!!
虽然夜里太黑,脸没太照清,但朦胧的五官隐约可见苏子涵的轮廓。
完了,热搜又要预定了。
苏子涵连忙拿出手机,想给经纪人打电话想对策,结果听到那两个女高中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土包子是谁啊?!”
“这年头什么土包子都能冒充我们酥酥哥哥了吗?”
“我酥酥哥哥衣品很好的,就算是插秧也绝对绅士得一匹,这花裤衩是准备去扭秧歌的吗?”
“哦莫,我们酥酥哥哥天生是用来弹钢琴的手,怎么可能去捉猪?!哪门子像哦,气质一点都不像。”
苏子涵:“……”
危机解除,但一点也开心不起来怎么回事。
身旁的安谦,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女生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安谦笑到蹲在地上,苏子涵只好把他拉开队伍,拉回到汽车边。
安谦靠在车头上,“不好意思哈哈哈哈……”
“别笑了。”苏子涵把他压到车门前。
安谦笑得抽抽,根本停不下来。
苏子涵捏着他的下巴,“你再笑,土包子就要进行反击了。”
安谦愣了一秒,然后笑得更大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什么鬼威胁,我根本不在怕的好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子涵闻言,面上平静,但靠得离他更近了。
一直待在安谦胸口的煎饼察觉到压迫,又往上爬了爬,冒出小脑袋,一脸懵地看着他们。
苏子涵低头看了眼煎饼,然后伸手把它抓出来,连同自己的围巾墨镜帽子一起放到车里。
安谦摸了摸笑出的眼泪,“哈哈哈哈大家要是看到土包子从警察局出来,一只脚花布鞋,一只脚皮鞋的样子,会不会哈哈哈哈……唔。”
苏子涵猛地抬起他的下巴,惩罚性地用力吻住他的双唇,安谦欲挣扎,苏子涵用身体挡住他的手脚,令他不得动弹,只能把最柔软的地方全部交付出去。
苏子涵今天有心欺负他,不复以往那样温柔,浓烈的情'欲几乎要把安谦给吞噬。他嘴唇上刚硬的胡茬蹭过安谦的皮肤,刮起一身的战栗,在这一瞬间竟然爱上了这酥麻的触感。
后来,安谦的脚被他亲得发软,刚才有一句话他想收回,真……有些怕了。
第70章
纪曜礼出院这天,林生没能相陪, 是安谦亲自来接的。
其实他的身体早在三天前就痊愈得差不多了, 是林生不放心, 非说要多观察两天, 住满了整整一周才点头允许他出院。
这天是二月十四号,情人节,也是陶然举办婚礼的日子。
所以林生在凌晨的时候,就从医院赶回了乾厚里, 帮着陶然忙前忙后,准备婚礼事项。
其实按照传统的观念,林生作为已经结过婚的人, 是不能当伴郎的。
但陶然一家人秉持的都是新式观念, 不讲究这些旧习俗, 婚礼全凭新人的喜好来操办。那么林生作为陶然的铁哥们,自然是伴郎的首选人物,连同还有陶然的三个亲戚兄弟,一起组成了四人伴郎团。
陶然的家境偏小康, 他和新娘阿沁都是普通的公司职员, 门当户对。但陶家十分满意这个媳妇, 所以在能力范围内, 竭尽所能地为新娘举办最好的婚礼, 无论是婚宴的选址, 还是迎亲的阵容上, 都做到极致。
忙了好几个小时, 直到天色刚有些蒙蒙亮,婚庆公司的礼仪就到了。
为了车型统一,陶然到租车公司租了七辆跑车,借用林生白色的保时捷当主婚车,这个时候,汽车在楼下已经全部就位。
伴郎团们纷纷帮忙把彩带绑到汽车上,林生给自己的爱车里铺上红色的气球与玫瑰花瓣,喷上香氛。做完这些,他的嘴角由衷地扬起弧度。
眼看着快到吉时,伴郎们连忙上车,打开应急车灯,红红火火地出发去接新娘了。
等车队到达新娘所住小区时,天已大亮,小区里锻炼、上班上学路过的行人,纷纷驻足看着热闹。
陶然帅气地跨下汽车,一身绣着金龙的中式红色长袍,一甩下摆,臭屁地朝后面车上下来的林生撩了撩头发, “你说,等我上楼,我的新娘子,会不会被我的样子给迷晕了?”
林生和几位伴郎们穿的都是统一的黑色中式长袍,领口和袖口镶着金边,胸口别着礼花,和陶然一样,都带着黑色圆框细边的墨镜。
“会会会。”林生笑着应道,不过陶然的身材有些小胖,肚子上的肥肉撑着金龙眼珠子都瞪出来了,有些滑稽。
林生顶了顶鼻梁上的墨镜,“就是有点像盲人算命的。”
陶然呲牙,假装在他屁股上虚踢了一脚,接过自己表弟递来的扩音大喇叭,冲大家伙一挥手:
“兄弟们,等会见到伴娘团门可别虚啊!哥们我的开门红包已经备上了。”
说着把兜里装着的一沓红包塞到他们手里。
林生等人郑重地点头,然后几人站到他身边,一字排开,陶然拿着喇叭,仰头对着六楼朝南的一处住户大声道:
“楼上的伴娘们,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不要妄想着抵抗了!请放下手中的游戏用具,把门敞开吧!!”
围观的路人哄笑一片,六楼窗户处有穿着烟灰色纱裙的伴娘们探出脑袋,冲他们挑衅地招手,于是陶然和伴郎们雄赳赳气昂昂地迈进了楼道。
这小区的楼房最高只有八楼,所以没有安装电梯。刚走进楼道,几人的动作忽然变得轻手轻脚,同时,陶然小心翼翼地道:
“我们以静制动,悄悄上去,不要制造任何声响,在门口蹲一会儿,那些伴娘们听我们在楼下豪言壮志,结果半天没上来,肯定奇怪,然后会开门出来看的,等会趁她们开门时不注意,我们就冲进去。”
林生觉得好笑,陶然为别人当过好几次伴郎,许是被伴娘整怕了,整出阴影,整出一套方案来了。
众人到了六楼,猫着腰站到门口,果不其然,五分钟后,伴娘们好奇地推开一个门缝,想要看看他们为什么还上来。
就是现在!
陶然的手伸了进去,林生用力扒着房门,弄得伴娘们措手不及,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彻底把门打开了。
伴娘和亲戚们围过来,拦着不让他们进去,林生激动得脖子都红了,喊道:
“还愣着干什么,撒红包啊!!”
大家闻言连忙把红包往天上抛,可是只有老一辈的亲戚跳起来抢红包,年轻的女孩子们都望着林生,眼冒桃心地尖叫,尤其是伴娘们:
“啊啊啊啊啊啊是生生啊啊!!!”
“林生真的来了?!!”
“啊啊啊是真的林生啊啊啊!”
……
陶然见她们的注意力都被林生吸引过去,忙跑到卧室内,瞧见床上穿着中式婚袍,戴着盖头的新娘,喉结动了动:
“老婆!我来了!”
林生也紧随其后,听到这话,默契地和旁边伴郎们“呕”了一声,“哈哈哈哈哈哈瞧他猴急的样子!”
人在刚才都围到了门口,现下陶然轻而易举地就站到了新娘面前,“老婆,来,我给你穿婚鞋,我们走。”
说着他把手伸到新娘的裙摆下面,握住了他的脚,愣了愣,“诶?就一日不见,老婆你的脚,怎么粗糙成这个样子了?”
正说着,他的耳朵被新娘用力拧了一下,他疼得吸气,“嗷嗷嗷嗷阿沁!!手下留情!”
却没想新娘的声音粗狂无比,“姐夫,你可好好看看,新娘不能乱接的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新娘猛地一掀盖头,林生怔在原地,这……竟然是个短头发的毛头小子?
陶然大惊:“你!!”这毛头小子他认得,是阿沁的亲弟弟。
顿时,一屋子的伴娘和亲戚轰然大笑,原来,他们早就串通好了。
接着,衣柜的门被人大力滑开,穿着一模一样婚袍的阿沁坐在里面,正笑得人仰马翻。伴娘们连忙过来把她扶起来,弟弟也给她让位,她坐到大床的正中央,眼眸明亮地和陶然对视。
伴娘是阿沁的三位闺蜜们,此时都开着玩笑,“想接走新娘没那么简单,必须通关我们的小游戏,不然我们一屋子人都不会让的哈!”
“就是就是!”
陶然也开着玩笑:“那我把林生压在这里,你们能让我把阿沁接走吗?”
伴娘们一脸心动的表情。
林生失笑,捏拳砸了一下陶然的胸口,“你这见色忘义的东西!”
房间内又笑作一团,陶然问道:“好了好了,到底什么游戏,放马过来吧,没瞧见我老婆都等急了吗?”
“切—”伴娘们嘘了一声,为首个子较高的一个,拿出五条粉色的纱裙,“穿上,跟着我学一段舞蹈,为今天接新娘的仪式助个兴。”
伴郎们顿时哀嚎一片,大男人们哪穿过这么粉嫩的东西,但陶然二话不说地就把裙子往身上套了,他们也只好照做,林生把裙子穿好的时候,听到身边的女孩子们“哇”声一片,随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高个子伴娘转过身,背对着他们,“看这里,跟着我一起做!”
她扭胯,伸出右腿,右手妩媚地从下往上摸。
动作不难,难在太娘。
男士们做得东倒西歪,闹了不少笑话。林生是学过跳舞的,这动作完全不在话下,就是有些害羞,频频做错。
接着高个子伴娘又开始做新疆舞扭脖子的动作,陶然扭得脖子跟折了似的,双下巴都挤出来了,“姐姐们,能放过小弟们吗,要受不住了!”
林生老实认真做着的样子,被看在伴娘们的眼里,她们心里软得不行,但怎么可能放过这难得的机会,纷纷举着手机,“可爱可爱,大家伙再跳一段。”
陶然幽怨地看向林生,林生瞪了他一眼,“没有我,你刚才能这么快进门?刚才还把人家捧在手心当小宝贝,你这个负心汉。”
“哈哈哈哈哈哈哈……”阿沁在床上笑得不行。
这一段闹够了,高个子伴娘用力拍拍手,“下面进入第二个环节。”
林生满脸苦涩,现在结婚也忒费劲了啊!正嘀咕着,下一瞬他就变得目瞪口呆,因为他看见伴娘们从床底下拖出了一张趾压板。
趾压板!!!
该不会……
高个子伴娘说:“等会板子上会放一个气球,每人需要脱鞋子,双脚蹦着把气球踩破才算OK!”
陶然皮糙肉厚,率先第一个脱鞋,蓄力一蹦,“啊 !!!”落地的时候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后面的伴郎们苦笑不已。
尤其是林生,光看着,都觉得脚掌钻心的疼,他天生脚部知觉特别敏感。当初在龙景山泡温泉的时候,走在沙浴池里的时候,他都痛得不行,现下他咽了下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