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把鹿雪榕扶坐在了石阶上,自己转身也想要坐下的时候,身后一道黑影就闪了过来。
顾秋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就看见那道黑影是苏白琴,她以刚刚冲刺过去的速度又重新飞了回来,重重的跌落在了刚刚顾秋靠的那棵树上。
刚刚沾满了顾秋血的地面上又多了一个人的血,但这回是苏白琴的,看起来苏白琴吐出来的血比顾秋的还要多。
……
顾秋刚刚就着想要坐下来的那个姿势顺势就转过了身,假装自己根本就没有想要坐下一样,而是转身面对了邪道,顺便挡住了身后的鹿雪榕。
他的心中现在闪过了一点串的屏蔽词。
一,一招就完了啊。
顾秋其实非常的怂,很怂,现在想要直接溜掉的那种怂,可是他刚刚犹豫了不到一秒后还是转过了身来,虽然表面上十分淡定,但其实膝盖都是软的。
现在有个人用手指头戳一下,他说不定都能直接坐在地上。
可是顾秋在刚刚那一秒还是转过了头来,挡在了鹿雪榕前面。
毕竟后面两个女孩子都已经倒下了,顾秋觉得自己这个爷们现在要是临阵脱逃也太不像话了。
所以他现在颤颤巍巍,哆哆嗦嗦的还是站到了这里。
苏白琴在他的眼中已经属于霸王龙一样的存在,现在这头霸王龙一招落败了,顾秋心中的小人瞬间跪地。
此时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就是他俩第一次见面时面前的那个男人可能真的没有想把他置于死地,他可能真的只是随手一挥,就让顾秋的防护罩自动打开了,那得是威胁了顾秋生命安全才会自动打开的罩子,却败在了那个男人的随手一挥之中。
顾秋现在的额头上慢慢渗出了冷汗,他还有最后一张底牌,就是带着身后的两个姑娘一起走,进到城堡里面,但是这张底牌用了之后他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一是他没有办法解释他怎么可以随时随地的出入城堡里,二是苏白琴身份十分特殊,他怀疑苏白琴很有可能是八家之中某一家的人,之前那个人刺杀他不成,反而自杀的景象十分的让他震惊,所以那八家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一个印象,就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那一种。
苏白琴虽然现在的性格看起来很豪爽,但是顾秋还是并不能信任他。因为他总担心苏白琴要是知道了内幕后会做出一些可怕的事情,所以顾秋不怎么想把她带到城堡里去。
可是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还是要把她们俩带回去的,这种时候就不需要考虑那么多了。可问题就在于一点,真的出了什么事之后,对面的男人会不会给他一些时间让他把这两个人带进去。
“顾秋?”身后的鹿雪榕小小声的喊了一声,她本来想让顾秋稍微回应一声,可是顾秋现在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其实从刚刚开始他就像是听不见外界的一切声音了。
顾秋在自己的口袋里悄悄地掏出了一个小小的卷轴,他身上带出来的东西不多,只有五六个而已。但是这些东西却都是保命的,前些日子顾秋突发奇想,把自己身上比较强力的东西收集在了一起,心中其实想的是日后如果遇到什么可能威胁小命儿的事情,就把这些东西用出来,但其实却觉得这些东西应该用不上,这话还没有说完一个月,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顾秋先是用掉了手中的一个小小的卷轴,这个卷轴用起来很方便,只要轻轻的把上面系着的绳子一拉,卷轴瞬间就松了,之后上面的文字突然一空。
对面的邪道打量着顾秋,自打顾秋站起来之后,他的兴趣就完全移在了顾秋的身上。顾秋不说话,他也不开口,依旧是微微的一个挥手,顾秋身上的防护罩就自动弹开了。
一片莹蓝色的光芒之中,顾秋也没在意自己身上的防护罩被弹开的事情。他慢慢的走了过来,每一步踏的都很沉稳,之后他从个看不见的地方轻轻一拽,一把刀就被抽了出来,刀身很锋利,正是顾秋以前从妖魔手中“拿到”的那把刀。
顾秋在往前走的过程中感受到自己身上的种种感官都逐渐的加强了起来,听觉,视觉,甚至嗅觉。他手中的刀仿佛也越来越轻,但这并不是刀自己的重量变轻了,而是他的力气变大了。
等到他往前走了十米之后,他感觉自己仿佛从上到下都焕然一新。
他试探着对着前面的男人挥出了一刀,力气变大了和力气小时果然是不一样的。
本来他的力气就已经够大了,但却没有大到能够随随便便的把这把大刀挥的跟塑料刀一样的地步。
一只手挥过去后,空气里瞬间响起了破空之声,顾秋这一刀仿佛已经把空气都要劈开了,光从力量上而言,他现在绝对已经超过了刚刚的苏白琴。
身后的鹿雪榕依旧傻坐在那里,她也不敢跑,谁知道跑了会不会被那个男人注意到,然后直接当场打死。她经过了激烈的内心斗争后最终也只是选择了听天由命,只是听天由命时,注意力也分散了一下。
她看着对面的那个顾秋越看越觉得陌生,一个人有没有改变还是轻轻松松就可以看得出来的。顾秋有点掩耳盗铃的感觉,他想着这个卷轴没有声效,也没有光效,所以在外人看来恐怕不会被看出来什么,但却没想到不止是苏白琴,就连可以称作是门外汉的鹿雪榕都看出来了,只能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鹿雪榕还记得之前在顾秋在小饭馆里面吃火锅的场景,那个时候两个人一人一瓶啤酒在那里吨吨吨,当时跟她在那里喝酒的顾秋绝对不是面前的这个人。
什么鬼……不要这么吓人好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今天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能让人狂掉san值,其中一个熟悉的人突然变成陌生人绝对是最能让人掉san值的事情。
鹿雪榕看着面前的顾秋,觉得既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一种终生难忘的感觉,她坐在那里朦朦胧胧的看着,树下的苏白琴却比她要更早地发现了这一点。
她的眉头一直紧皱着,不时地观察着四周,想看看援兵到没到,却又一直在看着顾秋,隐约有些担心的样子。
顾秋?
第235章 昏迷
顾秋试探着来了一下,他觉得对方应该不会对他下死手,毕竟从上次见面的情况来说,他和慕白衣应该还是有点儿交情的,不管这交情是深是浅,还是另外有什么隐情,总之他都可以利用这点让自己好受一点。
抱着这个心态上去的顾秋在短短五分钟之内就被打懵了,整个人都不知道东南西北,差一点儿就惨死在对方的掌下。
穿黑衣的男人好像几乎没有一丝留手了,完全是在全力以赴,每一招下去,都好像是要把顾秋直接拍死。
顾秋招架了五分钟左右实在是招架不住了,在某一时刻不得不往后退了一步,就是这一步让黑衣男人找准了时机,正好一下就打中在他的胸口。
刚刚顾秋的吐血只是演戏而已,但是这一次,他是真真正正的吐血了,胸口瞬间一片火辣辣的疼,里面腥甜腥甜的,一时间顾秋就连呼吸都有些不敢用力。
黑衣男人顺势一把抓住了要倒下去的顾秋,他抓的不是顾秋的胳膊,而是他的后脑勺,顾秋胆战心惊,生怕这哥们稍微一用力他直接脑壳碎掉。
那个黑衣男人倒没有乘胜追击,他一只手托着顾秋的后脑勺,仔细的打量着顾秋,尤其在他的眼睛那里打量。
顾秋因为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所以也只能一动不动的任由他打量。他害怕被黑衣男人看出自己怂来,所以尽量放空自己的大脑,让自己的眼睛里不会出现恐惧的情绪。
“看来只是偶然。”黑衣男人观察了顾秋一会说道,“刚刚受到了什么刺激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了顾秋自己的一只手,手指轻轻在上面一滑就有血流了出来。
然后黑衣男就在后面两个女生惊恐的视线中,蘸着顾秋自己的血,在他的额头上轻轻的点了数下,最后狠狠地一刺。
顾秋猛的觉得自己的额头一阵刺痛,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额头。
他的嘴里控制不住地发出了痛呼,脑袋里的那种感受实在是又新奇又刺激,说不上来是疼还是痒,反正一种特别离奇的感觉,就在他的脑袋壳里。
头一次感受到脑袋壳里的痒麻,顾秋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个感觉如果是在脑袋外面他还可以伸手去摸一摸,可却在脑袋里面,这种事情有好有坏吧,好的方面是可以打开人生中的某些开关,想也知道这是多么长见识的一件事。
身后的苏白琴眼睛都已经瞪大了,就不用说什么都不知道的鹿雪榕了,她们俩现在战斗力都基本为零,只能在旁边坐着看,苏白琴还能说的上是有一些行动,可以不时地观察着长老们究竟什么时候到来,至于鹿雪榕就完全干坐着了。
她晚上看的那本小说刚刚被她丢在了那个拐角处,现在她肯定不能回去拿,只是她现在在这里干坐着,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骗了。
头几天她跟顾秋蹲在门口的小店里吃饭时顾秋和她说过的话仿佛还在耳边。
“我真不是什么厉害的道士,我才入这行一年。”顾秋道,“比我厉害的多的是,我其实就是一个纯小白……也就会画画符什么的,其他的都不会了。”
鹿雪榕现在正在想他说的这句话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这句话是真的,那她真的该好好估算一下当代道士们的战斗能力了……
只是此时顾秋半跪坐在前面,捂着自己的额头整个人都直不起腰来,鹿雪榕下意识的觉得自己的脑袋也疼的厉害,顾秋的喊声也让她觉得有些牙酸,光听声音都能让人感同身受,就好像自己的脑袋里也有个电锯在转一样。
顾秋的眼睛疼的几乎都要睁不开了,外界的声音也都传不到他的耳朵里。
“顾秋!”苏白琴在后面壮着胆子喊了一句,黑衣男人则是看着坐在地上的顾秋,说道,“现在让你想起来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就先把你的记忆封存住,能拖一刻是一刻。”
他的这句话没头没尾,声音也很小,像是在自言自语,甚至都没有顾秋喊疼的声音大,却让身后的两个女生都同时震住了。
空气里只剩下顾秋越来越弱的呼痛声,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在空气里像是风声一样。
两个女生都渐渐的回过了神来,心中都各自有了打量,虽然谁都听清楚了他说的话,但是却都心照不宣的谁都像是没听见一样,力求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那个男人说完竟然转身就走了,没对已经丧失了反抗能力的顾秋下手,也没对后面的两个女生下手。
顾秋脑袋懵了好一阵儿,只觉得天旋地转,他强忍了一下,终究还是没忍住,一声闷吭后就直接倒了下去。
……
当晚,顾秋就又躺回了熟悉的医院小床上。
他虚弱的睁开了眼睛,刚好就看到面前熟悉的护士小姐姐,护士看到顾秋醒了,惊喜的说道,“哎,醒了醒了,快去叫人过来。”
顾秋躺在床上听着来来回回的脚步声,眼神迷茫了半天,最后往上拉了拉被子,翻了个身,把脑袋又缩了下去。
……
一个不知道今年具体多大岁数的老大爷给顾秋检查了一下身体,这位老大爷貌似还是个老中医,检查身体都是用手号脉的。
顾秋任由老大爷翻来覆去的来回观察他,自己一直把脑袋缩在被子里面闭着眼睛睡觉,整个人看起来也不知道是醒还是没醒,老大爷看到了最后点了点头,“身体上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注意保养,淤血没散呢。”
屋子里的其他人都点了点头,只有顾秋一个人还是窝在那里睡着觉,老大爷号完脉然后就走了,顾秋一个人躺在床上一直在睡着觉,其他人见状,也很识趣的陆陆续续离开了。
这条走廊上只有顾秋这一个病人,鹿雪榕正在对面一栋楼里的某个屋子内,她的手腕上被包了一块儿纱布,脖子上也被涂了药膏,跟她同屋的苏白琴打了个石膏,正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
“顾秋呢?”鹿雪榕问苏白琴,苏白琴望着天花板说道,“他肯定不会跟咱们在一个地方啊,现在应该在后面的那个小楼里吧。”
“后面的那个小楼?”鹿雪榕道,“啊,是不是来的时候看见的那个楼?那个楼也太破了吧,看起来是多少年的老楼了……怎么住在那里?有空调吗?”
“空调倒是真的没有。”苏白琴想了想。
“那干嘛还去那里?那里跟个鬼屋似的。”
“可是那里摆了两百多个寒玉石吧。”苏白琴道,“我估计现在周围还得有成打成打的保镖,那里的保镖得比草还多,要是不怕死的话倒是可以随便闯一下,我估计连个灰都不会剩。”
鹿雪榕刚刚想说的话一下子就被卡在了喉咙里。
两个人相对无言的时候,门忽然被打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手里挥动着一本书对着屋子里的人说道,“请问这个是鹿小姐遗留在那里的吗?”
鹿雪榕转头看了一眼就看到那本书上白衣道长的图片……瞬间有点儿面红耳赤,“……是我的。”
“清理现场的时候我们帮您把它拿回来了,现在还给您。”屋外走进来的人把小说放到了鹿雪榕身边的床头柜儿上,然后就离开了。
鹿雪榕看了看床头柜上的小说又相对无言,心想怎么连这个东西都把它拿回来了……就把它直接扔在那里呗,又没什么用,居然还特意给她拿了回来,真是……太严谨了。
正在思考的时候,旁边的一只手把书拿了起来,鹿雪榕叫了一声,就看到躺在床上的苏白琴大大咧咧的端起书来道,“正好我还无聊着呢,让我看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