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丑哦。”画面里传来妈妈的声音,“这是我女儿吗?怎么这么丑?许毅树,你要不要去看看,咱们女儿别是被人调包了。”
妈妈说得特别认真,还沉浸在母爱余热之中的许幼鸢本人:“……”
时家俩姐妹互相捏着对方的膝盖,忍着笑。
影片中许毅树这个知识分子劝她:“小孩子刚出生都丑得差不多,这肯定是咱们女儿,你看,多像咱们啊。”
妈妈说:“像你。”
时冶哈哈大笑,时悦看向缩在沙发角落里的许幼鸢:“你的吐槽本事是你妈妈亲传啊。”
许幼鸢没法反驳,毕竟是被亲妈diss,也只好认了。
“不过也很可爱啊,那时候就能看出现在的轮廓哎。小鼻子娇俏得很嘛,还有睫毛也好长,是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了。”时悦身子往前倾,仔仔细细看着许幼鸢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模样,努力寻找一切美好的词汇来形容许幼鸢。
许幼鸢没辜负祖传的吐槽本事,抱着膝盖道:“眼睛在哪儿呢,完全看不到好么。”
时悦:“你怎么回事,夸你还不好?”
“关键你这是闭眼瞎夸。”
“好了,嘘,别吵,专心看影片。”时悦还教训起许幼鸢来。
要是只有她们两人的话许幼鸢早就飞起来掐她了,也就双方家长都在,许幼鸢不好动手,但这笔账也要一块儿算上。
第一段影片播放完毕,第二段影片是许幼鸢学走路。
圆圆的大脑袋上头发特别软,走两步呆毛就竖起来,许幼鸢一只手拿着恐龙的玩具凶巴巴地瞪着镜头。
距离镜头较近的地方是爸妈的声音。
“幼鸢,来,过来。”
“慢点走,走到爸妈这里来。”
许幼鸢跌跌撞撞地走着,走两步就往前扑一下,根本不觉得疼,立马站起来继续向前冲。
妈妈道:“慢点慢点!这孩子走都没走稳呢,怎么开始跑了?”
许幼鸢本来是冲着镜头撞过来,结果快到面前了忽然一转弯。
握着相机的许毅树:“人呢?”
镜头晃动着,在寻找许幼鸢。妈妈说:“许毅树,你来看看你的宝贝女儿。”
镜头跟着许幼鸢调整了方向,小小个子的许幼鸢一手抓住小恐龙玩偶,对着桌上台式电脑屏幕上冒出来的网页游戏的广告看得目不转睛。
“你发现没有。”妈妈说,“你女儿特别喜欢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上次也是,她表哥过来玩的时候玩个贪吃蛇,幼鸢看到之后连哭都不哭了。这么一点点大就有网瘾?”
“不能吧,小孩被游戏啊动画什么的吸引不是很正常的事么,你太能联想了。”
“希望是吧……”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叔叔阿姨的绝望。”第二段影片结束之后,时悦照例点评一段,“许幼鸢,你从那么小的时候就喜欢游戏啊。”
没等许幼鸢接话时冶就堵了回去:“你还不是一样,一周岁的时候就会抢我玩具了,我的娃娃都被你薅成秃头。”
时悦:“……”
许幼鸢笑成一团,时悦说:
“叔叔,咱们快点看下一段吧。”
“来了来了。”许毅树还预告,“这段特别精彩,幼鸢上幼儿园了,人生第一次上台表演。”
“哪呢?”时冶看了半天也没在舞台上看到许幼鸢,“我怎么找不到她。”
这是一出儿童话剧,有花有树有小姑娘还有一只小狮子,全都是由小朋友套上服装扮演的。
“我找到了。”时悦指着右上角一朵向日葵道,“在那里是不?”
“小时悦眼神真好啊。”许毅树夸赞道。
时冶这才看见许幼鸢装扮成了一颗向日葵,全身上下都被裹在道具服里,只有一张奶凶奶凶的脸从向日葵的花瓣中间露出来,一点儿头发的装饰都没有,就是光秃秃的脸,将许幼鸢烦闷的小表情衬托得更加清晰。
许毅树:“精彩才刚刚开始。”
许幼鸢:“您还带高能预警的?我真的是被抱错的吧?”
时悦:“嘘许幼鸢你小声点,别耽误看小幼鸢。”
许幼鸢:“……”
小幼鸢眯着眼,越来越困,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这个呵欠打得特别真情实意,嘴张得老大,眼泪疯狂往外涌。
一个呵欠不够,许幼鸢连打了好几个呵欠,连带着摄影的爸妈都呵欠不断。
“你们看那个小孩。”观众席里有人窃窃私语。
“真的,看她打呵欠我都困了……啊——”
观众席上呵欠声连天,许幼鸢一个呵欠台下一群呵欠,打到最后所有人都困了,互相看看,引来一片笑声。
所有人都在议论那个小困孩,在中间跳舞演主角的小女孩不乐意,一跺脚哭了,演都不演捂着脸跑下台去。
“哎哟,怎么回事。”爸爸感觉到了大危机。
“这……回头去跟人家孩子陪个不是吧。”妈妈也觉得不太妥当。
而什么都不知道的许幼鸢又是一个惊天大呵欠,全场爆笑。
时悦捂着肚子眼泪都要笑出来了:“许幼鸢你怎么回事,从小就这么缺觉,难怪现在一睡就特别扎实。”
许幼鸢老脸发红:“能专心看影片么?”
“叔叔,这事儿还有后续么?”
许毅树说:“有啊,我和幼鸢她妈去给人家小女孩赔礼道歉了呗。”
许幼鸢其实有点儿后悔,这家庭录影完完全全是将她人生所有的黑历史都呈现给时悦看啊,还附送老许讲解功能。
就不该放她进来。
许幼鸢生气,怒吃一口松饼。
松饼入口,惊艳。
靠!也太好吃了吧!
用叉子叉了一小块松饼送入口中,吃之前资深吃货许幼鸢光看卖相就已经能料到松饼有多好吃了,没想到浓郁绵软的口感完全超出她的想象,甚至比当年她痴迷的那款云朵松饼都要让人如痴如醉。
许幼鸢握着叉子的手想要再叉一块下来,但她忍住了,因为有人在暗中观察。
时悦很忙,一边和许毅树聊着,一边不能错过影片里所有小时候的许幼鸢,还要随时注意现实中许幼鸢的一举一动,果然被她逮着偷吃了。
“好吃么?”时悦向她挑挑眉。
为了躲她许幼鸢已经跑到小角落待着了,和她隔着时冶和许毅树,就这样还能被一眼发现。
许幼鸢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用严肃的眼神盯着时悦,再往电视剧的方向甩头,警告她要看影片就好好看,别三心二意。
时悦点了点自己的嘴唇。
许幼鸢:“?”
时悦继续点,还伸出舌头舔了舔。
干。许幼鸢又一次在心里辱骂时悦,老许还在这里呢,死崽子发什么骚。
许幼鸢用力摇头——你是不是疯了?当着家长的面能正经点儿么?你皮厚我还要脸呢!
时悦皱眉,就像听不懂她的话一样,依旧点着嘴唇。
还想强行耍流氓是吧?许幼鸢真受不了,烦人的小兔崽子没一天让人安省,胆子也忒大了。
偏偏又这么可爱诱人,比手里捧着的松饼还要让许幼鸢有胃口。
时悦不依不饶地在那里“索吻”,许幼鸢投降,只好将盘子一放,站起来说:“我上个厕所。”
许毅树眼皮子都没抬,依旧盯着电视:“去吧去吧。”
时冶也没在意她:“叔叔,阿姨年轻的时候真好看,跟明星似的。”
许毅树得意:“是吧,生完幼鸢那几年状态还不算好,恢复了以后更好看。以前人家都说婷婷嫁给我是我高攀了,没办法,谁让我魅力大。”
时冶嘻嘻地笑,两个人也能聊到一块儿去。时冶感觉身边的时悦起了身,许毅树不经意间正要看过来,时冶赶紧抓住他的注意力:
“叔叔,你和阿姨谈恋爱的时候谁追的谁啊。”
许毅树“嗯?”了一声,很顺利地被时冶吸引过去:“当然是我追的她,婷婷从小到大追她的人都没停过,但她一个都看不上眼,直到我的出现……”
时悦向姐姐比了个大拇指,跟着许幼鸢进了卫生间。
刚进去就被许幼鸢一把抓住了衣领,直接怼墙上了。
“干嘛呢你。”许幼鸢压低声音凶凶地瞪时悦,“平时闹就算了,当着我爸的面能老实点儿不?”
“我怎么不老实了?”时悦觉得相当冤枉,“而且你是不是误会叔叔了?我看叔叔比你健谈开朗。”
“你说你怎么了,哪有你这样跑到人家家里来闹的?”
时悦点了点嘴唇。
“你还来?”
“我怎么了我,这么乖还要被你骂。”时悦撅起嘴特别委屈,“难道你不想见到我吗?”
“也不是啊……”许幼鸢。
“那你就是想见我了。我为了这个找你的借口,花了三个小时做松饼,可惜花了工夫到最后还被人教训。”时悦低下头,可可怜怜的模样即便是在开玩笑,也让许幼鸢心里又酥又软。
一点都看不了时悦难过的样子啊……
时悦在这里悲叹了半天,嘴就没有停过。
许幼鸢实在受不了她的唠叨,抓着时悦衣领的手指收紧,微微踮起脚尖,在时悦的唇上一吻。
时悦:“??”
这一下完全出乎时悦的意料,时悦刚要往前追吻的时候许幼鸢的双唇就离开了。
“这下好了吧,别闹。”许幼鸢镇定地交代时悦,根本不像是刚接吻完,更像是要去执行维和任务。
许幼鸢走出卫生间的时候脸才开始发烫,从卫生间到客厅需要经过一个小走廊还拐个弯,她有信心回到客厅的时候能将过快的心跳和发红的耳根和脸颊压下去。
都是这个死崽子,索吻的模样太让人心软了。
走了两步,感觉嘴唇上有什么异物,用手指粘下来一看,松饼的渣。
是刚才她吃松饼的时候不小心粘上的。
许幼鸢停下脚步,忽然明白了。
这么说来,时悦又点又舔嘴唇的动作……
许幼鸢站在原地,如遭雷击。
她只是在提醒我嘴唇上有东西,而我却主动吻她了——许幼鸢理清这件事的同时,时悦出现在她身后,脸蛋从她肩膀后探过来,轻声道:
“比我想象中的还热情嘛。”
顺势在许幼鸢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许幼鸢回头就要揍她,时悦拔腿就跑,三两步蹿到了客厅,的确是短跑健将的速度。
“怎么了?”许毅树和时冶都回头看。
“没什么。”时悦说,“我和幼鸢闹着玩呢,是吧幼鸢。”
许幼鸢站在转角处,只有时悦一个人看得到的地方,手指绷直了用力向她点了点——你给我过来!
时悦眯着眼,再次点了点嘴唇。
这小崽子从头到尾全都知道!完全是故意的!
被骗了!
许幼鸢抓起墙上的“福”挂件用力丢向她。
时悦轻轻松松躲过不说,许幼鸢自己用力过猛扭到胳膊,疼得呲牙咧嘴。
“咳!”时悦说,“叔叔,卤味和酒什么的好像到了,我下去帮忙取!”
立即逃跑。
第91章
“怎么回事你们,还打上了?”许毅树看时悦一溜烟跑了, 许幼鸢捂着胳膊表情看上去像是能杀人, 不免担忧。
“没事儿, 叔叔甭担心。”时冶宽慰他道, “现在年轻人成天坐在电脑前工作, 从颈椎到尾椎都不好,专家成天呼吁大家多起来走动走动做做运动啥的, 她们愿意跑一跑的话不是更好么。让小两口闹吧……”
时冶说到“小两口”的时候,许幼鸢出现在她身后, 一爪子抓在她的头顶上, 黑沉着脸:
“我劝你好好想明白了再说话,不然脑袋可就没了。”
时冶缩着脖子:“叔叔救命。”
许毅树将她的手挥开:“你在这儿闹什么呢, 下楼去看看小时悦,帮她拎点儿东西也好。”
“拎什么呀。”许幼鸢窝到沙发里,“人家快递都送上楼, 她就是怕挨揍才跑走。”
“还不是你太暴力了?快点去看看。”
“不去。说不去就不去。”许幼鸢还对刚才被耍的事情怀恨在心——虽然刚才的事儿是自己理解出现了罕见的偏差,但也是被时悦带偏的。要不是她在那儿各种用嘴唇暗示的话, 许幼鸢这么纯良正直的人怎么会想歪?
妈的好丢人。
许幼鸢用力抱着抱枕, 将脸埋进去,恨不得一辈子不抬起来。
时悦很快回来, 许毅树给她开门的时候她左右手分别拎着个沉甸甸的口袋,说在楼下正好遇到快递小哥,就帮忙带上来了。
“来吃来吃。”时悦很自觉地继续坐在离许幼鸢最远的另一端,把卤味和啤酒都摆出来, 帮大家分手套。分到许幼鸢的时候时悦小心地递过去,许幼鸢一拿到她就将手缩回去。
“干嘛。”许幼鸢垂着眼皮,“怕我咬你?”
时悦低着头小声嘀咕:“刚咬过……”
许幼鸢:“你说什么呢有本事大声点。”
许幼鸢拿着根长长的鸭脖指向时悦,“看来你是很想试试我的打狗棍法了。啧,这什么黑店,鸭脖也不给剁开,这么长?”
“就是要整根啃起来才得劲,我特意买这么长的。”时悦说,“好了你赶紧坐下来吧,别糟蹋食物。叔叔,给。”时悦将啤酒启开,递到许毅树面前。
许毅树从刚才就一直在默默注意俩孩子之间的对话和气氛,接过时悦递来的啤酒,说“谢谢”之后问道: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发誓戒酒且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的许幼鸢直接一口水喷到了电视上,幸好喝的是白开水不是西瓜汁,不然现场画面会过分惊悚。
“激动什么啊。”时悦赶紧过来帮她擦水,“你看看,衣服都弄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