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你好好养伤,我去联系。"亚历克直起身子,拉著李杰向门外走去,因为他走在前头所以没有发现李杰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
直到门外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後,陆逸宸脸上茫然的表情才收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痛苦。他早醒了,早在亚历克问医生自己的情况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意识逐渐清明了,只是他不想睁开眼睛,不想去面对不知该如何面对的人,他什麽都没有忘记,很显然,那些影视剧小说里写的失忆主人公绝对不可能加他一个。
他记得很清楚,他记得自己对亚历克那莫名的感情,记得自己被绑架时被人殴打,记得见到亚历克以为他来救自己时的那份感动,记得亚历克用那悦耳的声音冰冷地陈述利用自己的计谋,记得Elys突然窜出来的震惊,记得自己中枪时亚历克的脸,以及中枪之後的那种痛楚......他全都记得。之所以会装失忆,那是因为他实在想不出该用什麽样的表情,什麽样的心情来面对亚历克。而且,他也想趁这个机会,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他心痛的异国他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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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陆逸宸的一再坚持下,在众多医生的殷殷期待下,陆逸宸出院了。
"我要回家!"
"再等两天,现在机票不好买。"
"所有的机票都不好买吗?"
"没错,最近是旅游的旺季,机票很难订的。"
"那我什麽时候可以买到机票?"
"再过两天吧,我正联系著呢。"
"我已经等了N个两天了。哪怕是最便宜的机票也行,我想回家。"
这已经是第无数次两人的交锋了,自从陆逸宸出院之後,这样的对话,家里的佣人已经听到烂熟了。
"主子,为什麽不和他说,他是受聘来教您中文的,合约期没有满,不能走呢?""雷电"艾罗斯不解地问。
"我不想让他想起来。"只要一想到六六想起之前的事後会有什麽样的反应就让他心烦意乱的不得了。
"可是,他总会有想起来的一天啊,""牧师"不赞同地摇头,"毕竟人脑的构造不是一般的复杂,他随时会想起以前的事情。"
"反正他现在没有想起来。"
"......亚历,这不象你,什麽时候你变得会逃避问题了?"李杰也不赞同侄子的这种做法。
"我没有逃避,我只是......算了,华尔沙那边的事情处理地怎麽样了?"那个老东西当时已经被自己击毙了,他要他的余党一个都不剩地去地狱陪他。
"几乎全都处理干净了。"因为这次的事件让主子大为恼火,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亚历克发那麽大的火,华尔沙那边的人几乎全部都清理干净了。
"几乎?那意思是说还有漏网之鱼了?"亚历克眯起了眼睛。
"对,他的女儿罗姗,到现在还没有找到。"
"什麽时候你们的能力变得这麽差了?找一个人居然这麽久都没有消息!?三天,三天之内给我找出来她,不论死活!"
"是。"
午後的阳光真的好舒服,晒在身上暖洋洋的,陆逸宸懒懒地躺在摇椅上打著瞌睡,身上突如其来的重量让他倏地睁开了眼睛,立刻对上了一双超大的碧眸!
"天哪!Elys,你想压死我吗?"顺了顺那头豹子的毛,自从他出院以来,他都没有见过它,今天自己溜到花房的日光室来午睡却看到了。
豹子出奇温顺地任他抚摸著,并伸出舌头舔著他的脸,"哈哈哈,别舔了,痒死了!Elys,别舔了!"怕痒的陆逸宸被舔地忍不住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推著豹子的头。一转头,却看到了一双皮鞋。
"你没有失忆对不对?六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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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有失忆对不对?六六?"
当这句话传到耳内的时候,陆逸宸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六六,我可以知道原因吗?为什麽要瞒著我?"亚历克俯下身看著僵在躺椅上低著头的陆逸宸。
"我......不知道该怎麽面对你。"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让他伤痛,让他充分体会到自己幼稚的人。
"你恨我是吗?"
"不,没有,我没有恨你。"很悲哀吧?被人充分利用,甚至在鬼门关徘徊了一圈,却还是恨不起来。
"那你为什麽要装失忆?好玩吗?"他知不知道自己为了他的"失忆"这些天来心神不宁的多厉害?又怕他想起来会恨自己,又怕他想不起来他......要不是一时兴起在这个时间找他,又亲耳听到了他喊Elys的名字,自己是绝对不会相信他没有失忆的。Elys是因为自己不想他想起来,所以故意藏起来的,没想到却为他揭穿了陆逸宸的谎言。
"好玩?哪里好玩?"陆逸宸苦笑了一声,"亚历,这很累呢,我是个懒人,这对我来说,一点都不好玩。我说了,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而已。"说完,陆逸宸站了起来,依然低著头,向门外走去。
"六六。"亚历克看著陆逸宸的背影,再次开口。
"什麽事。"陆逸宸没有回身地问,他不敢回身,他怕眼窝浅的自己会很失男子气的掉泪。
"为什麽?为什麽不恨我?"
"因为......"深深地吸了口气,"因为你还是个孩子。"说完猛地走出了门。因为你还是个孩子,所以你可以残忍的很理所当然;因为你还是个孩子,所以你还不懂得去体会别人的心情;因为你还是个孩子,所以你看不出我到底是为了什麽伤心,而这,却是令我既暗自庆幸,又黯然神伤的。
看著陆逸宸远去的身影,亚历克低下身子去抚摸Elys的头,"象个孩子?他居然说我是个孩子?Elys,你不觉得他才象是个孩子吗?"甩甩头,甩去心头不知何故多出来的沈重感,亚历克带著豹子离开了花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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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陆逸宸刚出了卧室的房门,就被管家查理迎了上来。
"陆先生。"还是那麽疏远的彬彬有礼。
"查理先生,有什麽事吗?"昨天晚上他已经在餐桌上承认了自己并没有失忆,所以现在也没有必要再装下去了。
"这个,是少爷托我给您的。"一张机票递到了陆逸宸的眼前。
"......"、
陆逸宸不知道自己怎麽样接过的机票,又是怎麽样听完查理的转述,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拿著收拾好的皮箱站在了那个巨大的"独家社区"的门外了。
"这是今天上午十一点飞往中国的机票,少爷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来不及当面给您,托我转交给您,并祝您一路平安。"坐在尤里西斯家专门给他派的车子里,看著那张他求了很久才得到的机票,脑海里回响著查理平板的声音。
呵呵......没想到这票来得也很容易嘛,如果,如果知道是这个结果的话,一开始就不要装失忆不就好了吗?干嘛还费这麽多事啊?太好了,可以回家了。可以回家了,为什麽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下来了?为什麽心里那麽的难受?把机票放在衣兜里,将脸藏在手掌中,陆逸宸无声地哭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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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这样好吗?"
"什麽事?"
"让他就这麽走了,那少爷那边?"
"哼!有什麽关系,又不是我要赶他走,是他自己闹著要走的。而且我不希望那小子闹出什麽出格的事情来。"
"可是少爷那边会很生气的。"这麽久了,少爷的脾气他可是清楚地很。
"有什麽好生气的?不是说这个人只是个诱饵吗?事情成功之後没有杀了他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可是,我看得出来,少爷对他......"
"我就是怕这样!他还那麽小,懂得什麽?一定是那个人暗示著他,尤里西斯家绝对不能有这种丑闻。"
"可是......"
"好了,你今天的‘可是'怎麽这麽多?等他回来就告诉他是我的主意,我就不相信他能把我怎麽样!"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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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麽?!"亚历克霍地站了起来,瞪视著自己的叔叔。
"你没有听错,我说,陆先生已经走了,他现在应该已经在机场的大厅了,"抬头看了看表,"唔......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就要登机了。"
"喂,我是亚历克.尤里西斯,今天到中国的飞机......"亚历克拿起电话就播通业下航空公司总经理的直线。
"得了,亚历,你想,他可能会让陆先生坐你能控制得了的自家公司的飞机吗?"
李杰毫不意外地看著侄子扔下电话冲出了办公室。这个小子,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总是差好远,也难怪,这种看搞笑节目会发呆,看伦理悲剧会大笑不止的人感情方面也和一般人不一样吧?
鲜红的跑车一路飞飙,闯过了无数的红灯,甩掉了无数的交警,被照了无数张超速行驶的照片,终於"吱"地一声停在了机场大厅外,将车门一甩,就往大厅里冲。
在大厅里找了一圈之後,毫无发现的他抓住一个地勤人员,"飞往中国北京的航班在哪里检票?"
"先生,那班飞机已经在一分锺之前起飞了。"被亚历克的气势所震慑地地勤人员根本没有敢计较他的无理,只是喃喃地回答。
"去给你们总经理打电话,让他通知那班飞机飞回来!"
"对不起,先生,那是不可能的。"虽然眼前的人气势凌人,可是给总经理打电话让飞机掉头,却不是他这个小小的地勤可以办得到的。
"告诉他,我是亚历克.尤里西斯,我要他让那班飞机回来!"
亚历克.尤里西斯!地勤瞪大眼睛,没错,眼前这个有些狼狈的年轻人真的是前些日子报纸上登的那个尤里西斯,"那,那可不可以您给他打?"相信如果是他打的话,总经理应该会给他面子吧?虽然不是他的属下,但是光"尤里西斯"这个名号,就足可以让总经理下这个命令了。
"来不及了。"一旁突然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
亚历克猛地一回头,就看到打扮得象个清洁妇的罗姗,正站在他的身後。
"罗姗?!你说什麽?"
"我说,来不及了,那架飞机永远也飞不回来了。"
後背突然一阵发凉,"你为什麽那麽说?"
"因为,呵呵呵呵......"罗姗神经质地笑著,"因为我在上面放了定时炸弹,还有一分锺,就要爆炸了,那个男人就要被炸死了!我已经看到死神的镰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了。"
"你胡说!"亚历克冲过去拎起她的衣领。
"我没有!"罗姗一点也不害怕地回瞪著此刻杀气腾腾的亚历克。
"你怎麽能知道六六这个时候坐飞机,坐哪班飞机,你又怎麽能溜到飞机上,不可能!"
刚吼出最後一个字,那个刚才听到罗姗的话而跑开的的地勤人员此刻灰败著脸跑了过来,"尤里西斯先生,刚刚塔台传来消息,那班航班已经与塔台失去了联系,联络人员最後听到了一声巨响。"
罗姗慢条斯理地拨开亚历克已经无力的手,"因为我在那之後一直躲在这里当清洁妇,然後很偶然,真的是偶然哦,听到那个男人要订票,所以我就知道了啊,然後我就偷偷地潜进飞机里放了炸弹,至於炸弹,我好歹也是化学硕士,做那种东西还是很拿手的,很不可思议对不对?本来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却让我做到了,呵呵......这证明他该死!上帝判了他的罪,是上帝在帮我,帮我亲手处理这个人,帮我报了仇!"
"为什麽?"陆逸宸死了!而且尸骨全无,这个消息令亚历克的脑中混乱成一团,他不敢置信地摇著头,"为什麽你要害死他?灭了你们家的人是我啊?为什麽你要害他?他什麽都不知道,他是无辜的。"说到最後,声音竟有些哽咽。
"因为我恨他!因为你爱他!你太强大了,我根本不能动你分毫,但是他却不一样,他是很脆弱的,好象虫蚁一样,只要你一大意,我就绝对可以捏死他,这次你大意了,所以我成功了,只要他死了,我就报仇了,因为你会痛苦,那会比死更令你难受。"亚历克此时真该照照镜子,他什麽时候有过这种失魂落魄的样子?连他父母去逝他都一脸的镇静,此刻居然一脸的悲恸,呵呵......太可笑了!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亚历克猛地双手掐住了罗姗的脖子,发狠地收紧。
"杀......了我......吧,反......正......我......报了......"罗姗一点也不挣扎,只是笑著,因缺氧的脸发紫,令她的笑容显得那麽的狰狞。
正当罗姗感到肺泡中的最後一气氧气也消失的时候,亚历克的手突然松开了,他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令她害怕地笑容,"放心,我不会杀了你的,死,太容易了,我会让你知道一句中国的成语‘生不如死'的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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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後赶到的"牧师"和"疾风"按亚历克的意思,架起吓得软成一堆的罗姗随著亚历克离开了机场,在场的所有的人没有人一个敢过问的,一半缘於尤里西斯家的名声,没有人敢过问,另一半则缘於亚历克此刻可以媲美死神的脸色,谁去敢过问死神的事情?
回到了尤里西斯家,亚历克一路走著,不理会祖父的招呼,带著人直接来到了一间房间打开门,里面纯白一片,只有一张床,其他什麽都没有,窗子没有,房间不黑是因为连灯都是白色的的无影灯,人进去连影子都没有,如果将门一关的话,这里简直就是一个虚无的世界。
回头看著一脸不解的罗姗,脸上的笑容就好象恶魔附身,"这,就是你下半生将生活的空间,从此以後将没有人和你说一句话,而且,你也绝对不要想著自杀什麽的,这里全天候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监视,窗子是封死的,墙是包住的,灯的开关在外面,还有,这个房间是绝对的隔音的,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怎麽样?喜欢吗?"
"你......"罗姗颤声地回答,"你不能,这是违法的。"
"哈哈哈哈......"亚历克好象听到了最可笑的笑话,"违法?你居然也会说什麽违法?罗姗,这怎麽会是你说的话?太可笑了吧?不过,放心,"亚历克掐住她的下巴,"我绝对会走合法化的手续的。"
"牧师"和"疾风"将罗姗扔进房内锁好门之後,再次望向亚历克,他们不知道主子的"绝对合法化"是指什麽。
"去通知‘律师',我结婚。"
"什麽?!"两人异口同声地惊叫,主子在想什麽啊?"您确定?"
"我确定,而且你们不觉得,这是最合法化的手续吗?"而且他还可以同时报复......"好了,你们快去吧。"
"是。"摇摇头,两个人同时都在想,主子这次可是亏大了。
"亚历,你把罗姗带回来要做什麽?"见孙子下了楼,老尤里西斯马上喝问。
"结婚啊。"亚历克随意地坐在祖父的对面。
"你在胡说什麽!你才多大,还有,为什麽要和她结婚,她现在什麽都不是了!而且你不是讨厌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