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受到苗青羽内心在自闭,把自己封闭起来,给人的感觉淡淡的,看着他的时候气质和一个月以前完全不同,简直判若两人。
他说:“戏拍完了老师是不是要去看心理医生?”
摄影师傅说你不懂,小助理不服气。他端碗离开,距离一个月之期还剩下三天,他希望时间赶紧结束,来个人把苗老师接走。再这样下去,苗老师还没疯,他都要憋坏了。
时间在小助理的期盼下依然缓慢流淌,到处都没有声音,他想,并不是没有声音,而是苗青羽在岛上封闭了那么久,久到他快把对方的声音遗忘。
苗青羽的性格被改造得越来越像一头远离喧闹的孤狼,剩下的最后一天,部落外来了人。
萧意出现的方式十分自然,工作人员没有意外,倒是小助理看到他倒是兴奋。
他想和这个大老板说说话,让他多关心关心苗青羽的心里状况,人还没靠近,跟在萧意身边的保镖轻轻松松把他带到一边。
小助理笑呵呵的,没恼火,随即双掌合十,认真看着人:“萧先生,拜托你一定要关心关心我们苗老师。”他有点难过的说,“这里的人都觉得苗老师身为演员该做到这些事,可是他也是普通人呀,老师好多天没开口说话了。”
萧意没应他,轻点了点头,很快到了苗青羽住的洞口外。
“苗苗。”
苗青羽的行李小助理已经帮他收拾好了,听到萧意在叫他,声音远的好像做梦。
他迟疑走出外面,萧意眼里藏着浅浅的笑,视线在空中相触的瞬间,眉头都紧了。
萧意前几分钟还没把小助理的话当多大回事,现在看到人,不敢相信一个月的四件苗青羽变化如此大。
瘦,脸本来就小,就剩下一双眼睛,又大又亮。脸颊的轮廓也出来了,看人的眼神带着避生,对他有防备。也许他本意不想这样,是下意识形成的习惯。
萧意定了定心,把信息传递给苗青羽:“苗苗,叔叔过来了,卞城还欠你一顿饭,该讨。”
苗青羽花了接近一分钟才消化掉这个信息,今天导演组的人通知他离开科兰巴乡,他望着远处的山野领地发愣很久,思维也随着慢下来的时间变得缓慢。
他意识到自己的心理素质还没到达那种境界,导演要求他把自己融入到自然,做一只狼,一个月的体验却几乎把他改造成自闭儿。
他嘴角微牵:“叔叔。”
萧意走近,张开手臂搭在他肩膀,动作放轻地环了环,眼睛随时观察他的反应变化:“方便告诉我接下去的行程吗?”
苗青羽在思考,说:“休息两天,拍定妆照。”
“那苗苗接下去的两天可不可以支点时间给叔叔?”
苗青羽下意识地被萧意带出去,他的话完全跟着萧意的思维走,有一点纠结的说:“妈妈要我和她联系。”
即便是工作原因,孩子独身跑到荒山野岭生活一个月,谁都放心不下。苗青羽离开医院那天苗妈妈跟他交待过,一个月后要按时跟她视频电话的。
苗青羽说话语速慢:“我不想让她看到我的样子,会担心。”
人懂事贴心,萧意眼里是揉不开的情绪。掌心探着他的发顶轻弄,苗青羽抬头瞪,想拨开萧意的手。
“头发脏。”
萧意嘴角翘了翘:“不脏。”
又说:“我帮苗苗向妈妈那边交待,你在卞城休息两天,我再送你回海花市,好不好?”
好不好好不好,当然是好。
苗青羽为期一个月的丛林改造结束,只要后天按时到拍摄棚拍定妆照,休息时间他做什么都没人管他。
小助理勤勤恳恳跟在后边,小声提示:“苗老师。”他指指自己,等苗青羽安排他。
苗青羽说:“不用跟我,回家休息。”
小助理年轻,把人绑再山里一个月他心里过意不去,回头交待修尼给人家涨涨工资。
出了岛,萧意安排专车一路送苗青羽回自己的住处,小朋友确实有点脏,一看就是没让洗澡,他想导演组这么要求是不是有些过分。
苗青羽的手机无电量自动关机,萧意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给家里打个电话。”
苗青羽默默接过,通讯录旁边就是短信收件箱,萧意几乎没用手机与人发短信,里面躺着几条跟苗青羽来回发送的信息。
他下意识点开,在不知道自己做什么事的情况下。点开就是一个月前手滑错发的消息。
萧意观察他的一举一动,有些好笑,并不追问。甚至于看着苗青羽摆弄他手机的样子心生欢喜,很可爱。
***
薛铖睡醒的感觉不太好,小奶狗不怕生,也许是不怕他,沿着搭在床边的小塑料凳爬到床头,嘴里发出小小的呼噜声跟他一块睡了。
时间还没几天,等他反应过来家里多了只小狗,它就在薛铖的生活里占据一席之地。
“小苗。”小奶狗耷拉的的眼皮听到薛铖叫它立刻掀开,眼睛湿漉漉的。
薛铖伸出食指往它腹部探了一分钟,手指头又要被它咬在嘴巴吮。
家里有个活物陪伴的感觉让他浮躁的心慢慢沉淀,前几个月怕回忆,现在回忆成为他睡前的一部分,以至于一周前决定给小奶狗起了个新名字,小苗。
————
我好像把自己封闭起来了,情况不太妙,也许身边多一个人陪伴是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41章
刚进萧意的公寓, 苗青羽受不了的抓了一把头发:“我先去洗澡。”
萧意忍俊不禁地领他到浴室门外:“苗苗先洗,衣服有带吗?”
他的行李箱就在楼下, 苗青羽说有, 自己跑下楼打开箱子蹲在地板上翻找, 紧接着一阵风似的跑进浴室, 哗哗水声隐隐从浴室里传出。
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 萧意站在门外, 心情不错。楼下的行李箱打开着,苗青羽找衣服的过程把里面叠整齐的衣服弄乱, 萧意耐心再给他收拾好, 箱子提上楼, 把苗青羽安排在他卧房对门的房间里。
苗青羽光着脚湿漉漉走出浴室,头发还滴着水, 他走到玄关的鞋架找拖鞋, 最后换了双藏青色的,鞋码是萧意的尺寸, 他脚没有对方的长。
“萧叔叔”他上了楼, 从敞开的门看到萧意在换被单。
“苗苗晚上睡这里,我在对门的房间,有事方便找。”
苗青羽连忙点头, 他小跑过去:“我自己来。”
萧意接他过来休息还亲自整理房间,苗青羽耳朵一阵热,糗的。
萧意知道小朋友不好意思,把床单递给他, 解释说:“阿姨下午才过来,我怕你累想先躺会儿。”
苗青羽是累,打不起精神。他的头发还在滴水,一个月没打理,两鬓贴着湿润微微翘起的头发,长长了。
萧意进浴室取出吹风筒,示意他先把头发吹干。苗青羽说:“没事儿,天气不冷。”
萧意不赞同他的想法:“卞城气候虽然不冷,可是湿闷,头发黏在身上不舒服。”他招手,“苗苗过来。”
苗青羽觉得萧意好像在招狗,他过去乖乖背对着萧意盘坐在床边,萧意手指穿过头发,耐心细致的吹干发丝。
掌心抵的后颈纤细白净,苗青羽遗传苗妈妈,生得一截漂亮的天鹅颈,耳朵薄,白玉似的两只,不像当下一些男星在上面打耳洞。
苗青羽把他的手机连接到充电线,边充电边开机。
萧意把自己手机递给他:“用我的。”
尽管充着电玩手机漏电的几率并不高,萧意有他成熟的一面,顾虑的地方比年轻人多点。
苗青羽惦记他爸爸的情况,拨通家里的座机,阿姨接的电话,很快转到苗妈妈手里。
“妈妈,我工作暂时结束了,爸爸他的身体状况还好吗?”
苗妈妈让阳台看报纸的苗爸来说几句,苗爸话不多,光说重点,无非问他身体如何,回不回家吃顿饭,苗青羽说休息两天又要赶去拍摄,苗爸不勉强他,话筒交回苗妈妈手里,母子两人聊了十分钟,苗妈妈说她去换个手机,要视频。
苗青羽撇嘴,把手机还给萧意,让他来应付。
苗妈妈对萧意态度客气,并非陌生人间的相处,而是信任他时表现出的客气。闲谈片刻,萧意没把手机交还给苗青羽,握着手机轻轻贴在他耳边让他听。
苗青羽跟妈妈说了几分钟,那头催他去吃饭,挂了电话。
苗青羽打开他常用的聊天软件,好几个人给他发消息。有修尼,公司的两位小朋友,还有几个大学关系比较好的同学。
“叔叔,我还要联系我的助理。”
萧意说好,他给修尼打的是视频电话,镜头前挤着修尼和丘比特的脸,他的金毛看到他,恨不得马上从屏幕钻过来。
苗青羽手指放在屏幕前摸摸他的金毛,抬头对萧意说:“这是丘比特。”
萧意看着视频里的金毛:“它非常想你。”
萧意没出现在视频范围,修尼听到他的声音,脱口而出的话及时收起,正经跟苗青羽对话。
修尼仔细汇报往后的行程,除了一个手表广告的拍摄,其余时间都在剧组拍戏,为期一百四十天。
这次剧组采用的全部是实景拍摄,辗转四个地方,有不少场重要的戏发生在严冬冰雪的季节,因此前一部分拍摄内容要留在冬天到了才能进行拍摄。苗青羽说话的时候,萧意把手放在他发顶碰了碰,随意又自然,苗青羽没察觉,修尼坐在视频另一头,若有所思看着盖在苗青羽脑袋上的大手,心里骂了苗青羽一声缺心眼。
缺心眼的人笑眯眯地通过视频逗他的金毛,修尼看他瘦的胸前肋骨都出来了,想说点话,屏幕侧方突然横出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替苗青羽拉了拉没怎么系好的睡衣,再收回去。
萧意状若随意,修尼无话可说,苗青羽略不自在地笑了笑,说:“我好像确实瘦了不少。”
拍戏有的情况正如他现在这样,短时间内要求增胖或者减肥,对身体会产生一定的不良影响。苗青羽原来就瘦,现在看过去都是骨头,修尼说:“新来的小助理你喜欢吗,喜欢我就让他跟你,负责你的饮食。”
拍摄辛苦,他的饮食方面必须要注意营养能跟上,剧组饭是不能随便吃了。
苗青羽想起小助理,嘴角微翘:“晴天年纪虽然小了点,不过心思细腻,会照顾人,个性可爱不吵闹。”
修尼挑眉:“评价挺高啊,那我把他接下去的四个月全包了。”
苗青羽:“……?”
“噢,忘了和你解释。小助理私人时间不定,什么活都接,还别说,看他年纪小小技能还挺齐全的。我在朋友举办的一场晚宴认识他,当时他临时过去做了几天主厨,满桌子的菜晃得我眼睛都花了,关键味道好,大厅的水晶灯有一晚坏了,他撘个梯子上去用不到十分钟就修好了。”修尼说着哈的笑了笑,“没见过像他这么奇怪的人。”
苗青羽乐了,和修尼结束视频,按照刚才对方的话,打开微博发条消息。
他抬头跟萧意说:“一个月没发了,这是我账号。”
萧意说:“我关注了。”
苗青羽问:“叔叔的账号是哪个啊?”
萧意把手机接过,搜到他的小微博账号:意浓。
空荡荡的关注和粉丝,里边转了几条苗青羽发过的微博,他看看,忽然又不太好意思了。
苗青羽加了萧意的关注,从修尼发来的图里选取一张丘比特卖萌的表情包,配字:一切都好,想你们。
陆续有粉丝在底下评论。
薛铖手机屏幕亮起特别关注的消息提示,他点进微博,看了看图片的丘比特,低头把在他腿边蹭爬的小奶狗抱到怀里,放大图片给它看。紧接着小号转发苗青羽的微博消息,转发消息:我也想你。
一连串操作表示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脸上没表情,眼底却漏着微光。
薛铖注册的微博ID就是一串数字加个字母,没有特意去改ID,除了苗青羽和他的后援会账号,一律没有其他关注。他账号里发的内容全是关于苗青羽的,同一微博带个话题转发五遍,还要挨条点赞,说是可以给支持的演员打榜。
苗青羽微博刚发,微博里加进去的后援会群刷屏消息99+,几个管理员把链接发在公屏,复制几段话让粉丝们去顶顶苗青羽的微博,他默默潜在群里,没有复制那些话,每次转发仅仅打一句他想对苗青羽说的消息,刻板得有点无趣。
“发好了。”苗青羽把手机还给萧意,萧意当着他的面,用他的号转了苗青羽刚发的微博,打字:真可爱。
苗青羽:“……”喉咙略干,他说,“丘比特是很可爱。”
萧意看他:“苗苗比它可爱。”
“……”
余光见他耳朵泛红,萧意改口:“可爱一点。”
苗青羽:“……”还不如不解释。
萧意提前通知阿姨家里有客人,细心的告诉她苗青羽的口味,下午阿姨买了几大袋食材分类塞进冰箱放好,阿姨照顾萧意十几年,头一次看到她们先生主动带人过来的,对苗青羽又好奇又没敢多问,怕吓跑人家。
萧意介绍:“你叫她刘姨,不用拘束。”
苗青羽乖巧有礼,刘姨喜欢,盯着他看了几分钟,开口说:“诶,孩子不是那个电视里的……”
萧意笑了笑:“他比较害羞。”
刘姨点头,洗了几个水果切好送出去,苗青羽在萧意的注视下挑起几块吃,他把果盘往萧意的方向推了推,萧意也吃了几块。
修尼来了一条消息,让他有时间和粉丝互动互动,自从他微博粉丝增加,还没跟粉丝互动过。苗青羽靠着沙发,水果吃得差不多,把萧意的手机重新拿到手里,说:“修尼给我交待了一个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