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转到惩罚之后的第三天,将军归府。
数百米外的狼崽似有感应,手脚缩起迅速拔足狂奔,从书房的窗户一跃而入,直直撞进将军怀里,两个人同时倒在地上。
苗青羽腿脚有伤,萧意不用他撞,双臂微展,往后仰倒在沙发,看着苗青羽说:“苗苗我倒了。”
苗青羽:“……”,他说“不是对台词吗?”
萧意轻笑:“这个场面先练过才更有感觉。”
苗青羽哦一声,想想是这个道理。拿起剧本缩手缩脚的靠在萧意沙发边的位置,剧本里写的是他压在将军身上,苗青羽总不可能厚着脸皮去压萧意的。
搭在背后的手臂忽然一收,萧意搂着他的腰稍微往上提了提,好心提醒:“别掉下去。”
他说谢谢,别扭的感觉忽略不计,开始对台词。
“淘气,若非我接了一下,把自己撞坏如何是好?”
狼崽闷声抱怨:“你不理我,不见我!”
“做了坏事,理应受罚。”
狼崽乌黑的眼睛浮起淡淡水雾,鼻子尖红了一块。
萧意愣了愣,掌心放在他肩膀笨拙地拍抚:“军规严明,要跟在我身边,决计不能惹事。男子汉顶天立地,敢惹事就莫怕受罚。”
苗青羽面色迟疑:“可你不见我。”
萧意无奈:“你不惹事我自然不罚你,不罚你自然让你跟着我。”
他咕哝一句:“我错了吗?”
继而抱怨:“你不让我见你,你不准……”
狼崽未能站在人的角度去思考,将军没责备他,比起逼迫他去接受人情世故,不如花时间让他慢慢体会。
狼崽一顿抱怨,皱着鼻子,趁将军不备,趴在他身上沿脖颈轻嗅。
苗青羽犹豫,挡在背后的手鼓励地拍了拍,他抬眼观察观察萧意的表情,沿萧意的脖颈试探性的嗅起来。
将军无可奈何道:“好好一只狼怎么成了小狗崽。”
狼崽咧嘴,露出尖白的小牙齿。
苗青羽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再露出尖牙,模样憨拘乖巧,俨然被驯服的姿态。
此时萧意只有一个念头:想亲。
……
对完台词转眼过了凌晨,苗青羽收起剧本,耳朵薄红:“叔叔,我送你出去。”
萧意掌心微微按着不准他动:“好好休息。”
“……那晚安。”
“需要晚安吻吗?”
“……”
苗青羽现在认为和萧意的每一句对谈都是一门学问,把人送到门外,对方还是吻了他的额头。
在丘古停留半月有余,苗青羽再次见到肖拂。
肖拂不知道走的哪条门路,对接上戏中一个配角。他今天进剧组,饰演的角色是个男妓,没有名字,外人只称红衣公子。
红衣公子道敌军将领烧了他们的村子把他抓去当俘虏,一场胜仗后便为将军闻连所救。
为报答恩情,红衣公子微微使了苦肉计,念他无家可归无父无母,将军一并将他带回城,留在将军府先找大夫看病。
狼崽与这名柔弱的男妓两看两相厌,趁将军不在,想方设法捉弄地捉弄他,他在示威,宣告将军是他的,地盘也是他的。
不出三日狼崽在府中对男妓大打出手,下人拦都拦不住。彼时狼崽已经有了名字,是将军替他取的,唤做闻乐。
闻乐虽厌恶男妓,下手却知分寸。他心性纯正,对人只有厌恶与喜欢,男妓用将军挑衅,他必然上当。与男妓动手时将军碰巧回府,听下人说闻乐在欺负带回来的公子,将军头疼赶去,旁人只见闻乐把红衣公子按在墙上不准对方挣扎,却没看清红衣公子宽大的袖袍中伸出他尖利的指甲刺进闻乐肌肤。
这场戏导演没让他们借位,实打实的真打真拍。苗青羽按着肖拂是真,肖拂掐着他腰上的肉也是真。折腾来折腾去,两个人都不太好受。
这场戏对完,导演让他们下去休息,开始转场。苗青羽皱眉,手一直摸着腰侧的位置。
小助理把手上的大衣替他披好,临近十一月的气候转凉,他拍摄所穿的服饰轻薄,稍一不注意就要感冒了。
苗青羽翻阅今天的剧本,还剩一幕场景。他今天收工早,下午四点就带着小助理离开片场。两人去停车场取车时,停放在周围的一辆车剧烈摇晃,他们一愣,各自移开视线避免尴尬。
小助理好心建议:“那个我们绕路……”
嗒——
车锁打开,车里的人看样子是完事了。苗青羽和小助理看着从后座走出来的人,肖拂身上穿的是刚才和他对戏的那身红色戏服,勾勾嘴角:“我还不知道你们有偷听别人做/爱的癖好。”
车上另一个人探出来看了看,捏着肖拂的屁股骂了句马蚤货。苗青羽不认识对方,对方似乎认识他:“哟,明总的小表弟。”
小助理拉着苗青羽赶紧上车,小老人一样嘴里念念叨叨。他耳朵还是红的,苗青羽沉思,他突然开口:“人的变化为什么会那么大。”
“啊,老师你在说什么?”
他摇头,指节支在下巴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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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比特病了。
气温变化大,修尼告诉苗青羽他住的那块单元楼好多狗子都在生病,附近宠物诊所爆满,明天准备带丘比特去别家宠物医院看病。
苗青羽刚到酒店楼下,改口让小助理往修尼的住址开。
“我接它出去看病。”
两个月没陪他的狗子,现在狗子生病,苗青羽哪能放下狗子不管。六点半接到丘比特,金毛平时看到它会活泼的撒娇,此刻病恹恹的趴在他的大腿上,苗青羽叫它,才睁开湿漉漉的眼睛看看人。
苗青羽之前住的地方养宠物的人不算多,他牵着丘比特推门,接待厅中央站了个高大的男人,手里牵着一只身上像染了一圈圈牛奶的小土狗。
丘比特前一秒无精打采,它大声叫唤,牵小土狗的男人转身,苗青羽看看薛铖再看看蹲在他脚边的小狗,还没说话,丘比特挣脱开牵绳,跑到薛铖面前蹲下,看看人,剩下的注意力全被小土狗吸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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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萧意的关系进入一种微妙的转变,我该打破吗?
作者有话要说:和萧意的关系突然进入一种微妙的转变,我该打破吗。
第47章
十一月的深秋夜晚寒气浓重, 薛铖一身黑色长风衣,衣服别的扣子独特, 苗青羽只扫了眼, 认出那是他以前给薛铖添置的其中一件, 他最喜欢的款式。
薛铖眼底涌起的浮动没有避开他的目光, 喉结剧烈地滚动。
薛铖垂下眼看向丘比特:“它生病了?”
实际上薛铖最想说的不是这句话, 自从医院最后一次碰面, 两人再无任何联系,海花市说大也没有那么大, 凡是有那么点缘分的人, 在街头某个角落也许都会发生一次缘分的偶遇。
而事实是薛铖如今跟苗青羽断了缘分, 隔了数日,若不是狗子生病, 连见面的巧合都不会发生。他的思绪经过短暂的强烈起伏后, 淡淡地一声问候:“你最近过的好吗。”
苗青羽轻轻点头,真正的君子之交淡如水。他说:“你也开始养狗了。”
“……捡来的。”
薛铖没说小土狗是丘比特救下来的, 此刻的相逢, 如果不是丘比特阴差阳错的搭了一条线,他哪里还有再和苗青羽见面的机会。
苗青羽评价:“小狗不错。”再多的交流就没有了,好像无话可交谈, 包括薛铖不久前的问候,他没有针对那声问候去回答什么我还好,你呢之类的。
宠物医生出来接待他们,薛铖和苗青羽都是差不多进来的, 一个前脚刚进,一个后脚推门。
两只狗子轮流给医生检查,小土狗岁数还小,抵抗力差,丘比特是有了一定岁数的狗,跟年轻那会儿比不得健康强壮。遭遇气温突变,狗子们齐齐中招,狗的主人一发现马上送过来,不敢耽误。
苗青羽摸摸从小就陪伴在他身边的狗子,薛铖也在旁边看,却没表达什么。
宠物医院里的小护士过来照看狗子,余光频频瞥向苗青羽,惊吓地低头按手机。
薛铖率先发现,开口打破沉闷的气氛:“劳烦保密。”
苗青羽顺声而望,对小护士点了点头。
小护士问能不能签名,苗青羽给她签了。小护士又问能不能拍一张合照,苗青羽在这方面其实不太会拒绝对方的请求,他们合了一张影,丘比特大概觉得好玩儿,非要凑上来往苗青羽怀里靠,目光好奇地盯着小护士手里拿的手机。
苗青羽没察觉,薛铖眼里闪过的渴望。薛铖怎么说也是后援会里有牌面的忠实粉丝,他嘴巴动了又动,没有小护士的勇气,终究没把话问出口。
丘比特在苗青羽怀里待够,又要去找小土狗玩耍。养了它那么多年,苗青羽没见过他的狗子愿意跟哪只狗子亲近。
薛铖同时把视线放两只狗子身上,丘比特的体型对小土狗而言庞大许多,小土狗被它用爪子拨得滚来滚去,小东西玩得不亦乐乎,苗青羽拍拍丘比特的狗头,示意它作为一个大家伙不要太欺负小狗。
医生把开给狗子的药装在袋子里分别递给他们,叮嘱吃药的剂量,注意给狗子保暖。店里摆着许多玩具,旁边的狗房住有好几只狗,它们懒懒地趴着打盹,看到两位新来的狗客人,偶尔叫几声。
小土狗好奇地对那些趴在窝里的狗子呜呜叫,又被店里摆的玩具吸引,来回嗖嗖奔跑,丘比特跟在它屁股后跑,薛铖挑了几件玩具和狗粮,苗青羽看看兴奋过度的金毛,也给它买了几件。
离开的时候苗青羽拉不动他的狗子,丘比特死都不肯离开小土狗,鼻子不断拱着小东西的屁股嗅。
他有一点无语:“丘比特,跟爸爸回家。”
小助理丛其他超市买了大袋小袋的东西,看到宠物医院外诡异的氛围,以及两只黏得不可开交的狗:“羽毛老师,时间不早我们该回去了。”
小助理随粉丝喊苗青羽羽毛老师,他觉得这个称呼很可爱,低头对狗子说:“丘比特,回去啦。”
丘比特朝小助理摇了摇尾巴,对小土狗恋恋不舍。
薛铖连着牵绳把小狗子抱在手臂:“我带它走了。”
平静地分别,这场相逢仅仅是一次意外。
“小苗。”薛铖注视前方道路,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小狗的脑袋。他没有勇气告诉苗青羽小土狗的名字,事实上他说什么都于事无补,连陌生人之间的友好氛围都做不到。
他和苗青羽,真的也就那样了。
丘比特病了,苗青羽没去酒店,也没把狗子送到修尼住处。他带着狗子回到市中心附近的那套公寓,有阿姨定期上门打扫,屋子并不脏。
小助理头一次来这套公寓,熟练地把买的食材归类放进冰箱,再转去厨房准备夜宵。
苗青羽先喂狗,隔个十余分钟,开始喂药。
丘比特尤其怕苦和吃药,苗青羽不管怎么哄它都不上当,威胁它直接跑远,药片混进狗粮企图骗一骗,直接被狗子用舌头顶出来。
苗青羽捉着他的狗子弄得自己满身毛和汗:“晴天过来帮我压一下它。”
丘比特狗精呢,它拿自己爸爸没辙,其他人要接近张嘴就吼,小助理本就是个脸皮薄的,手脚都不知道朝哪儿摆。
苗青羽弹它脑袋:“生病变那么嚣张,还凶人。”
丘比特张开嘴咬在他手臂,认人,没真的咬,抗议它不想吃药而已。
他的大衣放在沙发,兜里手机震动,小助理帮他接了,手机贴在他耳边,苗青羽一边想方设法的哄狗吃药,一边对话。
他在喘气,萧意明显一愣,问他怎么了。
“丘比特不吃药。”
萧意似乎已经想到画面,在那头笑出声:“需要我过来帮忙吗?”
苗青羽对他频繁出现在海花市见怪不怪了,他说:“丘比特孩子脾气,也许叔叔说不准可以治治它。”
地址报给萧意,中途小助理用手机搜索给狗喂药的办法,那些方法苗青羽刚才都试过了,丘比特吐出来几次,伸出舌头喘气,苗青羽被它折腾的也在喘气。
门铃响的时候苗青羽开的门,萧意拎着食盒,看到他居然露出懵的表情。
他疑惑:“叔叔?”
萧意进屋关好打门,低声说了句别动,给他处理头发和脸上沾的狗毛……
萧意目光瞥向躲在沙发后面的狗子:“它那么皮?”
苗青羽苦着脸:“平时听话,吃药就不听话,叔叔你过来帮我抓它。”
萧意拉他手臂:“等等,脖子还有。”
纤长的颈覆了层细细的汗,狗毛湿润的贴着肌肤,萧意手指微凉,清理狗毛的触感特别明显。
苗青羽眨了眨眼,尽量忽视触碰间带来的感觉。
一转眼,小助理溜回厨房在里面生根不出去了。
萧意把外套脱去,平时看上去英俊绅士,身材却不是常年坐在办公室里练出来的。
他目光温和地看着丘比特,苗青羽蹲在他身边,药片用拇指按紧藏起来,举起双手,示意没有药。
萧意摊开手掌,示意自己也是无害的。他凑近摸狗,丘比特体型大,平时靠在苗青羽怀里很勉强,它靠在萧意怀里却不一定了,像只狗宝宝。
“来,准备喂药。”
萧意对丘比特温柔无害的笑了笑,出其不意的掰开它的嘴巴,丘比特挣扎的劲大,再大也挣脱不开。短短几秒,苗青羽把药片塞进丘比特喉咙,一下下顺着它的脖子。
事后萧意的手臂被丘比特抓出一道口子,狗子虽然打过疫苗,苗青羽不放心,坚持要带萧意去打狂犬疫苗。
“不碍事,等下我回酒店让陆峙过来。”
“一定要打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