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着那人低语了几句,那人点点头,退了下去。
而另一边,辛岚已经脱了里裤,就剩一个肚兜了。
她看着瞿芷安,将自己最后一件遮蔽物也解了。
瞿芷安呆愣愣的看着,脸红到了脖子。
辛岚倒是觉得无所谓,横竖都是女子,有什么好害羞的。
她跨进了桶里,对着瞿芷安勾了勾手指。
瞿芷安慢慢的靠近,模样看起来不是很清醒。
门口传来了喧闹的声音,辛岚的眼神一凛。
她站了起来,也不管瞿芷安衣服鞋都在,直接把人强行的拽进了水里。
面料吸了水变得厚重起来,瞿芷安很不舒服在动着。
“安静,现在沉到水底去,不要出声,明白吗,被发现你我都难逃这一劫。”
辛岚掐着瞿芷安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
瞿芷安的眼里有一瞬间的清明,点了点头,沉进了水里,青丝在水桶里浮着。
辛岚则是慢悠悠的拿起布巾擦拭胳膊,心里觉得可惜了这一桶水。
“大胆!谁允许你擅闯的!我家主子也是你能冲撞的吗!”
这一声是春月喊的,思彤也在旁边拦着。
“不许进去,我家主子在沐浴!”
然而她们还是没有拦住闯进来的人,辛岚的门被踹开。
“我倒是不知道,女子的闺房也是想进就能进的了。”
辛岚没有转身,只给了进来的人一个雾气朦胧的背影,语气里含着锋芒。
“我虽为废后,可也已为人妇,这还是在后宫之中,我拼出颜面,上禀新后,也是可以治你们死罪的。”
辛岚冷着脸,今天再给皇帝记一笔,来日要他一一付出代价。
“娘娘恕罪,微臣无心冒犯,只是追着以贼人来此,不知可否搜查一二?”
“我若说不呢?”
瞿芷安此时已经憋气到极致,悄悄的露出半个头,便听到了这样的对话,心里一惊。
她浸泡在水中的时候,脑子就已经清醒不少了。
抛去其他因素不谈,在一个女子洗澡的时候闯入,居然还说出要继续搜查的话,是否未免太轻贱人了?
瞿芷安皱眉,心里一阵不舒服。
辛岚见她冒头,怕身后的人望见,按着那后脑勺靠在自己怀里,周身依旧散发着不悦。
猝不及防埋入柔软的双峰,瞿芷安能感觉到这地方的轻轻晃动。
她腾的一下脸红的快要滴血,这这这······
面颊被柔软托举着,瞿芷安掐着自己的指尖,让自己努力克制住想要逃跑的冲动。
她的眼睛望着那被水汽蒸腾的面容,有些目眩神迷。
“微臣就冒犯了。”
那人走进屋子里,搜查过了辛岚的床榻和床底,见的确没找到什么,就去别的地方找了。
直到他们离开碧月宫,两个小丫鬟才双眼红红的出现。
“主子,他欺人太甚了!”
“无碍,你们先出去吧。”
辛岚松开握拳的手,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待春月她们出去之后,辛岚就水里站了起来,瞿芷安也连忙起身,有些不自在的移开视线。
“娘娘,你先把衣服穿上吧。”
“有何关系,大人不也是女子么。”
秘密被拆穿,瞿芷安也不觉得生气,摸了摸鼻子,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辛岚。
辛岚从水里起身,草草的擦了擦自己的身体,穿上了肚兜和里衣。
“大人可曾想起之前的事?”
瞿芷安闻言沉下了脸,那酒里有古怪,引路的宫女也有古怪,若不是这人带着她一路跑,恐怕这时候已经被人发现了。
“看来是想起来了,那你可知刚刚那两个人是在找谁?”
“若是没猜错,定然是找我了,还是我连累娘娘了。”
瞿芷安皱眉,她才入仕,是得罪了谁,才会这样。
“说不上得罪,你以为我是怎么出现在那里的,今日是御宴之日,我一个冷宫废后怎么可能平白跑到那儿去。”
“一箭双雕?”
“你认为是谁?”
“倒有一个猜测,不过不应当······我可不记得我何时得罪了人。”
“在这皇宫里,有能够打晕我,给你下药引路,又让人闯入冷宫搜查的这个能力的人,除了坐在那上面的那一位还有谁?你可曾听见闯入的那人的自称?”
辛岚嗤笑,手指拂过自己微微湿润的长发。
那人自称是‘微臣’,而非‘奴才’,起码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儿,能在这时候使唤他的,除了皇上还有谁?
瞿芷安脸色微变,皇帝今日对她的态度分明正常的很,在宴间也是气很和睦,皇帝对她也是颇为赏识的模样,怎么会这样来设计她呢?
“莫非,陛下是知道了我是女子,特地设计我?”
瞿芷安只得出这么一个答案,否则其他的也不大可能,可光是这一项,就是欺君罔上,足以杀头了。
可明明可以当场揭穿的,为何要这么大费周章?
只为一箭双雕么?
瞿芷安看着坐在床上的辛岚,可这也并不成立啊。
如果要陷害这位和私通,秽乱宫闱,又拆穿她的女子身份,这不就自相矛盾了。
辛岚对她的猜测不发表看法,安静的坐在一旁。
瞿芷安陷入了一种混乱之中,眼神复杂的看着辛岚。
“怎么这样看着我?”
“娘娘怎么一点也不惊讶一点也不愤怒呢?”
从头至尾这个人表现的很冷静,不管是被打晕险些被陷害私通,还是发现了她是个女子。
除了那两个人闯入的时候生气了些,其他都是冷静到冷漠了。
“意料之中,有何好愤怒的,除了对象是你之外,他想折磨我我早知道,你倒是挺让我惊讶的。”
皇帝如果想要辛岚死,其实也并不复杂,但是他就是想折腾,不肯让人舒舒服服的死,非要让人脸面尽失再折磨致死。
“娘娘不像是会残害皇嗣之人。”
“你又如何得知我做不出?”
“直觉。”
瞿芷安是很相信自己的知觉的,这件事情她也略微的了解过,不过是宫廷秘辛她知之甚少,但面前这个人总是给她一种奇怪的心安的感觉,内心就是笃定她不会是那样的人。
单单就是直觉,没有任何缘由的相信,但她其实也知道,留下那个孩子明明对这人更有利。
瞿芷安也疑惑自己的信任,但对上那一双眼睛,便什么疑虑也没有。
她甚至觉得,倘若真的是这个人下的手,必定会做的一点痕迹也没有,怎么会落得这个结果。
“你要听一个故事么?”辛岚看着她,“一个可悲的女人可笑的半生。”
“愿闻其详。”
第30章 废后05
烛火惺忪, 辛岚也将故事讲了七七八八。
自原主为妇起, 到禁足的那一旨诏书。
许是为了博得筹码,辛岚也同样说出了不育的事实。
“我万万没想到,他竟是这样一个人······”
瞿芷安喃喃,看向辛岚的眼里满是心疼。
起初只觉得她异常,现在想来更为酸涩。
假若今晚她未能及时醒来,及时逃脱,又将会是怎样的结局。
瞿芷安开始是觉得皇帝是一个值得效忠的可以让她实现自己抱负的好君主,这样想来, 不过是个手段狠辣,卑劣的小人而已。
伴了几年毫无过错的发妻也被如此对待, 这样心冷如铁的人,万万不是她想要的那种君主,毫无天家气概,一个胸怀狭窄的人, 必定是走不长远的。
更何况, 在今晚, 他还设计了她。
“不必如此看着我, 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未请教大人姓名,不过大人要是不想说, 那就不必说了,以后也未必有机会可以碰见。”
辛岚说的是表面的事实, 一个在前朝, 一个在后宫, 的确不容易碰见。
但事实上,没有机会,我们就要创造机会。
“我名瞿芷安,岸芷汀兰的芷,平平安安的安。”
“瞿芷安,”辛岚一字一字的念出这个名字,对着那人莞尔,“我记下了,大人不怕这是个把柄?”
“本应是很重要的事,可是现在······”瞿芷安的脸上带上犹疑,“我不知陛下是何时知道我是女子的,如若知道,何必给我下药和你放在一起,除非······”
“除非他想让别人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却不想让人发现你是一个女子。”
辛岚说出的标准答案,而那也是瞿芷安想说的。
“可分明我们都会被治罪······”
瞿芷安向来玲珑心思,可却也不知道皇帝这意欲为何。
“万一他看上你了呢?”
“我?”
瞿芷安指了指自己,有些愕然。
一阵风从屋外吹进来,让瞿芷安浑身抖了一下。
她全身上下包括衣服都湿透了,十分不舒服,但是由于是夏季,觉得也还好,更重要的是,她身上这一身衣服绝不能换。
更让她觉得难受的不是这身上的情况,而是辛岚刚刚说的情况。
“一个长相不俗,能力出挑,与其他女子截然不同的瞿大人,知道你是女子,你说陛下会不会对你动心?兴许他想闹大了,说我勾引你,你只是喝醉了,将我罚了,而把你带去宫殿里,你中了药浑身无力神志不清,还有些轻微的助兴的作用,孤男寡女,你说会发生些什么呢?”辛岚脸上勾起嘲讽的笑容,嘴上的话语却还没停,“比起一个只在后宫的女人,前朝的臣子,更能够成为他手中的利刃去对付他的仇敌不是吗?”
辛岚说出原线既定的事实,观察着瞿芷安的反应,见她眉心紧皱,带着一股厌恶之色。
瞿芷安可真是被辛岚描述的话给恶心到了,胃里一阵翻涌。
可她知道这并不是妄言,而是非常有几率发生的事情。
她握紧了拳头,这绝对不行。
她从家里出来,女扮男装就是想要逃离嫁人的命运,不想在后宅磋磨自己,要是这样一弄,那算什么?
更何况她对皇帝只有君臣之情,他今日还这样算计她,又得知他这些手段如同上不得台面的后宅妇人一般,胸襟如此狭窄,让她更加不齿。
瞿芷安心烦气躁,身上湿粘就更加心情糟糕了。
明明她原本的打算是好好为皇帝效力的,她也知道外戚问题是皇帝所头疼的地方,她是皇帝提拔的新秀,势必会和那股势力斗争,成为皇帝手中的剑,皇帝不需要如此做也可以。
可偏偏,偏偏他要给她下药,抱有那种恶心的念头。
瞿芷安总觉得气不顺,那股气不上不下卡在胸腔里难受。
辛岚将这一切她的反应收在眼里,心里勾唇,要的就是她膈应。
只有瞿芷安慢慢的厌恶远离,才能够把人给撬过来。
这个世界挖墙脚并没有上个世界那么容易,毕竟之前是生死场,随时转换队伍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这个世界,辛岚要做的事情是夺走皇帝的所有,那么这势必就要包含谋逆之心,当然,辛岚没打算自己做皇帝,如果真的弄翻了,就那个情况而言,做摄政的比做皇帝好得多,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在这种情况下,很少会有人有反的念头,就算瞿芷安现在对皇帝膈应,大不了就不当官走了,当然走不走得了还是一说,总之还不能够把人拉拢到自己的阵营来。
毕竟厌恶的情绪还不足以支持人去做说什么,除非是极端狂妄或者是疯狂的人。
这一点辛岚非常能够理解,就像之前,她是站在帝国的那一边,为皇帝效力的,朝中也有着对皇帝不满的臣子,最后还出现了叛徒这样的人,倘若是内乱那么尚且可以控制,最可怕的就是通敌了。
忽然想到这一点的辛岚,想到了曼妃。
辛岚估算了一下从事发到现在经过了多长时间,零九给出了一个准确的数字。
似乎是差不多了。
“瞿大人,你该离开了,最好说是被人推进了什么池子里,这一点,我相信大人自己也可以解决的吧。”
瞿芷安闻言,点了点头。
“今晚麻烦娘娘了。”
“不用这么称呼我了,”辛岚笑笑,知道瞿芷安是好心维护她的尊严,“叫我名字就好了,辛岚,烟岚云岫的岚。”
“辛姑娘。”
瞿芷安颔首。
“我带你出去吧,你不识宫中的路,带你去小湖旁,做戏也要做全套。”
“多谢了。”
瞿芷安已经几乎全然相信辛岚假设的那种情况,于她而言,辛岚也算是对她有恩了。
辛岚穿上衣衫,扫了一眼瞿芷安的胸。
不知道是因为平还是勒得紧,这样看下去并无异样。
春月和荷华见两人从房间里出来,瞿芷安浑身湿透,倒是没发生什么的样子。
辛岚领着瞿芷安来到了就近的一座湖前,摆摆手道别了。
瞿芷安看着自己仍然在滴着水的湿漉漉的头发,又看着不远处那道迤迤然离开的背影,眼里的色彩沉下来。
再次抬头的时候,她便装作一副茫然地模样,像是漫无目的的朝前走。
辛岚回了宫,坐在了椅子上。
如今算是暂且过了一个死劫,皇帝那儿还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动静,这一计不成,谁知道他会不会有什么后招。
让瞿芷安和皇帝暂且离心是做到了,任谁知道自己的上司可能有着职场性骚扰的念头,谁都会觉得不自在的吧。
那么接下来,要从谁先下手呢。
前朝辛岚尚且没有什么可用的人,辛家的势力是很大不错,但是那是辛家,不是她辛岚。
辛家的确野心很大,先是为了满床笏,地位显赫,后来是新帝想要铲除他们,为了自保,为了不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他们只好更加努力的扎根,让皇帝没法动他们,至少暂时没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