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问结果,又害怕。
貂芳道:“她没事。”
“没事?”男人不太敢确信。
貂芳以一个眼神表达“就是你想的意思”,这回,男人深深舒了一口气。
貂芳继续道:“我给她做了检查,没事。
而且,据王幼萱自己说,她是自愿想加入这个卖淫团伙的,不是被逼的,所以于画和其男友陈开并没有胁迫和过多管束她,对她还不错。
于画这两天还在联系客户,谈价钱,想让她卖个好价钱,她才得以保全自己。”
纵然王幼萱安好,可貂芳的描述依然让人心里十分不适。
“你跟我一块询问吧,有个女性在场——而且是她熟悉的女性,对询问有好处。”吴端对貂芳道。
“没问题啊。”
……
小会议室里,不等吴端开始询问,王幼萱先道:“我想见我妈。”
“可是……你妈她……”
王幼萱直接打断了父亲的话,“我知道,你都跟我说了八百遍了,是她不要我了。”
“是。”
“你以为我会死乞白赖地让她认我?呵,她也配?我就是想告诉她,我去卖,就是从她身上遗传的,她个贱人,就是算养别的小孩,肯定也跟我一样,不是好东西。”
若不是亲耳听见,吴端根本不能相信,如此恶毒的话,竟出自一个13岁的小女孩之口。
第55章 狂花(13)
吴端对王幼萱的父亲道:“能联系上她母亲吗?”
“联系不上,好多年都没消息了。”
吴端转向王幼萱:“你要恶心她,抱歉,我不是单亲家庭,没法理解你的想法,但如果我是你,我就好好努力,争取早日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让她后悔。
说不定到那时候,当年抛弃你的母亲会主动来找你,认你,有求于你。
那个时候你再恶心她,岂不是更有资本?
恕我直言,你的堕落根本恶心不到任何人,顶多让人鄙视你。”
“放屁!你丫放屁!站着说话不腰疼……”一看吴端不再顺着她,王幼萱又开始急,胡言乱语,满嘴脏话。
恰逢闫思弦进屋,听到,他便皱起了眉,王幼萱看到他,喊声一滞,她似乎很害怕这个面色不善的年轻刑警。
闫思弦指着吴端开口,语气冷得似乎他说出的每个字都裹着一层冰碴子。
“是,我们拿着纳税人的钱,保护老百姓安全是我们的义务。
可是,小姑娘,你还没开始纳税,谁都不欠你的。为了找你,他已经三天没合眼了,我懒得跟不懂感激的熊孩子计较,但再让我听到你骂他一句,我不介意先教教你做人——我想,你爸应该没意见吧?”
他看了一眼王幼萱的父亲,不等对方答话,便继续几乎是一字一顿道:“能好好说话吗?”
王幼萱翻着眼皮看闫思弦,一副小太妹的样子,但她也真的安静下来,至少言语上不敢继续造次。
吴端便开始问道:“我们查了你的聊天记录,你来九燕市,是跟主播丁飞约好了见面的,为什么没在网吧等到他去找你?”
“你们查我聊天记录?……呵呵呵……”王幼萱转向她的父亲,“怪不得,你找来的警察也跟你一个毛病,偷看别人隐私……我要去告你们!”
吴端开始怀疑,这孩子不是心智不成熟,简直是脑残吧?
“随便。”他简短地答道,“我再问一遍,为什么没等丁飞?”
吴端的态度让王幼萱十分难受,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
她求助地看向父亲,父亲则故意忍着不去看她。
王幼萱瞪了父亲一眼,低声呸了一句。
会议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许是想通了,意识到不回答问题就要继续在这两个不太好相与的警察跟前待下去,王幼萱终于答道:“为什么不等丁飞,我改主意了,我又不想找他了。”
“改主意?”
“我本来就没多想找他,结果他还让我在网吧等那么久,他不重视我,我还上赶着干嘛?男人,你就得吊着他,你越是犯贱,找他倒贴,他越不重视你。”
吴端觉得,这个小姑娘还能继续拓宽他的视野,他打算把所有的惊讶都攒下来,回头一起表现。
吴端继续问道:?1" 罪无可赦0 ">首页13 页, 澳愀诨谝淮渭妫几闼凳裁戳耍俊?br /> “我的钱全赔给别人了,我没钱,她给了我20块,还跟我说要是有困难让我去找她。”
“上哪儿找?”
“她说晚上都可以去街心公园找她,她有辆红色宝马,就停在路边。她说能带我赚钱。”
“她没有具体说怎么赚钱吧?”
“她没说我也能看出来,我又不傻。”王幼萱有些洋洋得意。
吴端不敢相信,“你看出来了,还去找她?”
“多正常,我们班有个女生就去卖了,人家吃的用的都比我们好,手机两三个月一换。不走这条路,我的苦日子什么时候才……”
王幼萱的父亲终于忍无可忍,他一步上前,抡起巴掌。
啪——
这一巴掌直把王幼萱打得七荤八素,整个人都从沙发上摔了下来,半边脸肿起老高。
吴端和闫思弦本可以拦住他,但两人默契地只做了做样子。
王幼萱发出了嗷的一声惨叫。
“你打啊!有本事你打死我——”王幼萱吼道:“要么被主播白睡,要么卖点钱,我选后一个怎了——”
……
审讯如一场闹剧,草草收场。
王幼萱像疯子似的吼叫,在听父亲说要带她回家之后,她甚至在地上打滚耍赖。
最终,这场闹剧以她的毒瘾发作告终。
戒毒医生为她注射了代替药物,她被折磨得再也折腾不动,被刑警们抬上了车。
终于能回墨城了。
李八月开车,貂芳坐副驾驶位置,闫思弦和吴端坐在后排。后面两辆特警的车,分别负责押送嫌疑人,以及护送失踪的王幼萱。
几乎是刚一沾上座位,两人就睡着了。入睡的最后一刻,吴端迷迷糊糊地问道:“八月来了?还没休假呢?”
“今天最后一天班,我想着你们肯定累坏了,就来接你们……我的调动已经批下来了,文职,以后写案宗之类的事儿统统交给我……”
李八月确信,他的回答吴端一个字都没听见。
这一路上,吴端睡得十分踏实,沉沉的睡意让他直接忽略了脊椎和颈椎因为睡姿不当而发出的抗议。
直到车子开进墨城公安局地下停车场。
李八月和貂芳自后视镜里看着两人的睡姿,李八月道:“那个……是口水吗?”
貂芳:“我看是。”
“啧啧啧,你说,小闫要是发现吴队流了他一身口水,会发飙吗?”
貂芳则将手机递给李八月,“我刚查过,他那件T恤,限量款的,上万块……”
李八月又是一番啧啧感叹,“他那么有钱……应该不会因为一件衣服记仇吧?”
“呃……应该吧……”貂芳已经拉开车门下了车,丢下一句“叫醒他俩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的精神与你同在。”
一溜烟跑向了电梯。
“喂喂!你……”
李八月拉开车门,大喊一声“醒醒!到了!”
溜之大吉,在电梯门关上的前一刻,李八月也挤了进去。
紧接着,电梯里的两人听到了一声怒吼。
“握草!姓吴的!狗头伸过来!我要砍死你!”
“啊啊啊啊啊啊我不是故意的呀!小闫你听我说……握草别打了……我赔!我赔你一件……呃……不一样的行不行?”
第56章 论问题少女进了大学以后(1)
李八月休假的第二天,他老婆住进了医院待产。
没案子,刑侦一支队的几人约好了一起去探望。
吴端赶到时,其他人已经到了好一会儿了,貂芳正拽着冯笑香好奇地摸孕妇的肚子,冯笑香摸到了胎动,惊讶地想叫,又怕吓到肚子里的孩子,便捂着嘴,脸都憋红了。
吴端拎着两兜水果刚一进门,貂芳就道:“队长你也太不厚道了,来这么晚……你干嘛去了?”
吴端大大方方地答道:“相亲。”
貂芳的八卦之血立即燃烧起来,“呦,快说说,什么情况。”
要不怎么说女人是天生的八卦动物,孕妇挺着大肚子,也伸脖子等着听吴端的下文,还附和道:“你们别瞧不起相亲,我跟八月就是相亲认识的,现在不也过得挺好?”
这倒是实话,李八月的媳妇是个初中老师,两人是亲戚介绍,相亲认识的,交往了一年多结婚,可谓按部就班。
“弟妹,我跟八月情况不一样,我运气差啊,脸黑得跟刚挖完煤似的,一相亲准遇见极品,我要碰见个弟妹你这么贤惠的,早就不单着了。”
貂芳和李八月同时翻起了白眼。
李八月道:“叫嫂子!”
貂芳道:“你丫连八月的媳妇都敢调侃……啧啧啧,什么人性啊……队长我才知道你是这种人。”
转而,貂芳又对李八月道:“你那是什么关注点?”
吴端退后两步,躲开貂芳。
李八月问道:“你干嘛?”
吴端挑起下巴“指了指”貂芳,“我怕这家伙的蠢传染给我。”
貂芳佯怒道:“我要砍你狗头!”
自从前一天吴端睡觉流口水弄湿了闫思弦的衣服,闫思弦骂出了那句“砍你狗头”,这句话就在刑侦一支队里流行开了,成了大家公用的口头禅。
几人这么一闹,孕妇的产前紧张缓解了些,却还是惦记着八卦,又追问道:“吴队长,快说说你相亲的事儿吧。”
吴端指了指他提来的两袋水果,“弟妹,本来一袋水果是给你的,另外一袋是打算送给相亲对象的。结果……嗯,显而易见,黄了。”
“为什么?”貂芳追问道:“你看不上人家,还是人家没看上你?”
吴端耸耸肩,“那重要吗?”
“你怎么跟人家聊的?”孕妇问道。
“实话实说呗,我说我是干刑侦的,她表示’好有趣哦,好刺激哦’,还非让我说几个案子,我不想说,她非要求,我就说了,说完人家就要走,让她把水果带回去吃,也不要。”
貂芳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我还以为只有法医相亲的时候会受到这种待遇——你是没遇到过我的情况,一听说我是跟死人打交道的,饭桌上直接开吐,我的天,那叫一个尴尬,我真怕别人误会。”
“误会?”
“误会他怀了我的孩子。”
众人大笑。
吴端在隔壁的空病床躺下,伸了个懒腰,拉长声音叹道“真——没——劲——”
闫思弦道:“我们公司有几个小姑娘,人漂亮,又积极上进,要不给你介绍一个?”
“别别别,”吴端道:“我是扛不住家里长辈三天两头催婚,才去应付一下。
就咱这忙起来一个月都不着家的情况,人家嫁给我跟没嫁似的,我还是别祸害别人了。
咱们就适合自产自销,要不,貂儿,哪天咱俩去领个证儿算了,皆大欢喜,吃住都在市局,连房子都不用买了。”
“我看行,不过……”貂芳似乎真的在思考吴端的提议,“我还是更喜欢死人。”
“哈哈哈哈……”闫思弦指着吴端道:“某人自作多情了。”
吴端不语。
貂芳道:“不对劲……”
她踱着步,来来回回地打量吴端。
吴端抱臂,故意女里女气道:“别看了,卖艺不卖身。”
貂芳不理他,抓住冯笑香问道:“你发没发觉,他不对劲儿。”
“嗯。”冯笑香点头,回答得十分简短。
嗯完她就缩回了角落,不想被任何人注意。
貂芳继续道:“吴队这张嘴多毒啊,谁能损得过他,今儿怎么在小闫同志这儿甘拜下风了?说,你俩是不是就那件衣服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闫思弦掏掏耳朵,“交易?不存在的,吴队那是拜服在我的人品之下了。”
吴端咬牙切齿:“闫——思——弦——”
……
探望的时间,大家尽量开启逗逼模式,哪怕只是斗斗嘴,孕妇能一起乐呵乐呵就行。
最终还是吴端怕打扰孕妇休息,又对李八月嘱咐几句,诸如“有困难尽管说”,便带着一行人告辞了。
出了医院大门,貂芳提议道:“找地儿撸串去?”
吴端深以为然,“走着啊,开春了,一想到冰啤酒,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闫思弦道:“今天可是四月一号,愚人节。”
对崇洋媚外过洋节这种行为,吴端露出了一个鄙视的眼神。
闫思弦直接忽略,继续道:“不是什么重要日子,但不妨碍游乐场借机搞美食活动,也不妨碍咱们去凑个热闹,连吃带玩,不是挺好吗。”
貂芳第一个响应,冯笑香不说话,往貂芳身后一站,意思是她持相同意见。
吴端刚要说话,闫思弦大手一挥,“三票通过,你的意见不具备参考价值了,上车!”
傍晚的风微凉,几人一路有说有笑。
刑警们很少有这般惬意的时候,大家十分珍惜。
吴端正给俩妹子讲笑话,只听远远的有警笛声。车后方有红白灯光闪烁,是消防车灯。
闫思弦看了一眼后视镜,立即靠边避让。
“这是……哪儿着火了?”貂芳道。
消防车风驰电掣地驶过,吴端道:“看方向,是奔着东南去的……那儿不是大学城吗?好多年没出过什么事儿了吧……”
冯笑香在手机上戳了几下,道:“有人传图片了,是一所三本的财经院校,女生宿舍着火。”
“女生宿舍?……我有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