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无可赦完本[推理职场]—— BY:形骸

作者:形骸  录入:04-10

其实,她完全有机会拿到孩子的DNA样本——孩子曾经当着她的面磕伤过。
可她又害怕了,她怕验完了空欢喜一场,孩子最终不是她孙子。所以亲子鉴定的事儿就一直拖着……”赵翊彦坚持不懈地问道:“老太太的死,是不是跟这件事有关系?是不是……姜梓雅干的?”
“恐怕不是。”闫思弦道。
“那你们还问这个……”赵翊彦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喃喃道:“不会吧……不会的吧……”
他连连摇着头,“我不信!”
闫思弦道:“你最了解老太太跟孩子的关系,已经到了——到了老太太能把孩子领回家的程度吗?”
“绝不可能!”赵翊彦摇头道:“保姆绝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她每天都接送孩子上下学,只要出了学校,她不会让孩子离开自己的视线。
她是那种很贵的保姆,你们明白吗?她得对得起自个儿的价钱。”
“半个妈。”闫思弦道。
“我看不止半个。”赵翊彦道。
闫思弦又问道:“那照你的意思,要是这孩子出现在老太太家里,多半是他自己偷偷跑去的,保姆并不知情。”
“他……你们肯定是搞错了,怎么会是他呢?……他才刚上小学二年级……”
“说实话,我也不愿相信这样的事,”闫思弦道:“好在,犯罪现场留下了一些指纹,一验就清楚了,你……”
赵翊彦突然打断了闫思弦道:“纪山枝知道这件事吗?他知道杀死他母亲的人可能是他的儿子吗?”
闫思弦叹了口气,“在证据确凿之前并不打算告诉他,要是我们怀疑错了,让他白担忧一场,那可太扯了。”
赵翊彦深深看了闫思弦一眼,并道了一声谢。
“要谢就谢你师傅的人格魅力吧,这些年他没少给警方提供专业见解,我们都很感谢他。在权限范围内,我们很乐意让他舒坦些。”
见赵翊彦很重视纪山枝,闫思弦故意说了几句赞美的软话,紧接着便提出了要求:“带我们去见见那孩子吧,我想先跟孩子的保姆聊聊。”
赵翊彦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点了头。
那是一处学区房,半新不旧的小区,因为附近小学、初中、高中齐全,很多家长租住在这里,使得这里的放房子一度被炒出天价。
贵的不仅仅是房屋的售价,租金也贵到离谱。
就拿姜梓雅给孩子租的这套房来说,普通的两室一厅,单月租金就在6000元,堪比北上广之类的一线城市,再加上保姆费用,孩子的学杂费、生活费,每月的支出保守估计在1万5左右。
这倒是从侧面印证了警方的一个推测。
纪山枝出事以后,盗窃团伙的三人分道扬镳,姜梓雅和其他两人一样,虽隐姓埋名,手里却也留了一些钱财,至少足够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正因此她才会给一个不太喜欢的孩子创造相对优渥的条件。
换句话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她是不太想操心的。
闫思弦一行人赶到时,孩子还没放学,保姆也并不在家,询问邻居得知保姆应该是出门买菜去了。
等了约莫20分钟,果然看到一名背着环保布袋的中年妇女走了过来。
赵翊彦道:“就是她。”
闫思弦下了车,拦住了那中年妇女。
“警察。”他亮了一下警官证,紧接着便问道:“你是姜海小朋友的保姆吗?”
姜海,孩子的大名。
那中年妇女不安地抓紧了环保布袋的提手,连连后退,“你干什么?”
闫思弦将声音放得更加轻柔舒缓,“大姐,你别紧张,就是找你了解点情况,问几个问题而已。”
中年妇女终于不往后退了,却连连摇头道:“你们问别人吧,我啥也不知道。”
“关于姜海的情况,恐怕没有人比您更清楚了吧?”
“他……惹事了?”中年妇女不安道:“你们还是找他家长吧,我就是个保姆,我……”
“他妈妈入狱了。我们只能找你。”
“啊?!”
惊诧过后,知道退路被斩断,那保姆终于松口道:“那……你问吧。”
闫思弦并未急着提问,而是指了指楼上的方向道:“我们能上去看看姜海的房间吗?”
保姆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闫思弦的证件,觉得看不出什么来,干脆掏出手机拍了一张闫思弦拿着证件的照片,也不知她把照片发给了谁。
做完这些,她才不甚放心地勉强答应下来。
防范意识还挺强,倒能给孩子做个好榜样。闫思弦想着。
进屋。
屋内的摆设简单温馨,大部分都是孩子的东西。
一些诸如变形金刚、扭扭车之类学龄前儿童玩的东西堆在客厅一角的两个大收纳箱中。可见保姆是个心细的人,孩子用过的东西都没舍得扔,留到以后是个纪念。
从这些东西能看出孩子的成长轨迹。
扫了一眼客厅,闫思弦进了孩子的房间。
出乎意料的,孩子的房间十分整洁,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书桌上的书也按照高低薄厚码放成排,一台台式电脑,电脑上的各种线用捆扎绳规制得整整齐齐。
书桌旁有个小号收纳箱,打开,里面是一些零食。
吴端“呦”了一声,闫思弦投之以疑惑的眼神。
吴端打着哈哈笑道:“你听说过那句话没……狗窝里剩不下隔夜的馍。”
闫思弦噗嗤一下笑喷了,“啊?”
吴端耸肩道:“这是我妈说我的,就是……小时候家里条件差点,有什么好吃的,或者零食什么的,甭管多少,肯定当天就得吃光,剩不下。
这孩子……我只能说现在条件好了,小孩儿都不稀罕这些东西了。”
“这是一方面,”闫思弦道:“姜海的自控能力也确实好。”
他转向保姆道:“这房间,是您给收拾的吗?”
“以前小的时候操心,现在很少帮他收拾了,偶尔收拾一回,他总能保持住。”保姆叹了口气道:“小海很懂事的,知道自己身世不好,也知道妈妈不怎么喜欢他,想着法儿地讨他妈欢心,回回考试都是双百分。平时干点活,别提多有眼力见儿了。
他妈给一个笑脸,孩子能乐好几天。”
从保姆的陈述中不难看出,这女人心疼姜海,把他当自己的孩子在照顾。
闫思弦又问道:“姜梓雅多长时间来看一次孩子?”
“大概……”保姆想了一会儿,摇头道:“这可不好说,一般都隔挺长时间的,孩子小的时候,她就不给喂母乳,半年都不来看一次呢。
等孩子上学了,稍微懂点事,有一回被同学嘲笑,说他是没妈的孩子,骂他是野种——小孩懂什么啊,说话没轻没重的。
可把小海伤心坏了,回家哭着喊着要找妈,我就给他妈打电话。
人倒是来了,把我训了一顿,说我没管好孩子,净给她找麻烦。
那之后,小海凡事都特别小心,小小年纪就学会报喜不报忧了——说白了不就是撒谎吗,我是真觉得这样对孩子一点好处都没有。
他妈不在乎啊,还美呢,说什么这是她发明的育儿方法,孩子缺爱才不会养成事儿精的臭毛病。
我跟她说不通,毕竟人家是孩子亲妈。她觉得怎么对,那就怎么办呗,我只能把小海吃饭穿衣照顾好……哎!可怜啊!”
“所以,姜梓雅几乎不来看孩子,可以这么理解吗?”闫思弦道。
保姆被他从感慨中拽了出来,愣了下神,一拍脑门道:“我咋把正事忘了……最近姜梓雅倒是经常过来,动不动就接孩子出去玩上一整天……”
“最近?”
“差不多……有两三个月?反正就是这学期的事儿,暑假那会儿,都没说趁着孩子有时间过来亲近亲近……”
闫思弦和吴端对视一眼,两人心里都清楚,姜梓雅这么做,可不是促进亲子感情,而是她发现有人在刻意接近姜海,她有了危机感。
她终于能花点时间——给孩子洗脑了。
“你想来妈妈身边生活吗?那就离那个老太太远点……”
“她是坏人,她要把你带走……”
“你爸爸不是好人,你奶奶也一样,就是他们害得你刚出生就要在外头躲着,见不到妈妈……”
这些颠倒黑白的话大概会从自姜梓雅口中说出,灌输到了姜海的意识里。
闫思弦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在姜海常用的水杯上采集了他的指纹,交给随行的刑警。
“带回去比对吧,看看跟刘玲家发现的指纹是不是同一个人。”
刑警拿了指纹离开,闫思弦转向保姆,拿出受害者刘玲的照片,又问道:“这个老太太,你有印象吧?”
“她?她不是我们小区的那个……”保姆陷入了回忆,“要说起来,老太太对我们小海真不错,自己包的饺子,总是端一盘来给我们小海尝……”
“最后一个问题,”闫思弦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继续道:“一个月前,确切地说,11月24到26号这几天,除了上学时间以外,姜海离开过你吗?”
11月24到26号,正是法医推断的刘玲的死亡时间。
“他妈把他接走了,走了一个礼拜呢。”保姆十分笃定地答道。
“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她最近才开始跟孩子亲近。以前吧,说不管就一直不露面,现在说管,连孩子上学都顾不上了,说要带人走就得马上走,我去学校请的假,还被老师说了一顿呢……”
“那孩子回来以后呢?有没有异常情况?”吴端问道。
“异常得话……”保姆想了想,“我感觉啊,小海好像有心事,晚上睡觉做噩梦,白天有时候叫他,也不知道他在那儿走神想啥呢,叫好几声才答应……
我就问他啊,是不是妈妈给他气受了,他说没有,问他咋了就只会说没事……”
吴端和闫思弦又对视了一眼,确定对方没了问题,向保姆告辞。
虽然不忍,但吴端还是对那保姆道:“您等会儿去接姜海放学,我们的人会远远在后面跟着,我们希望……希望您配合,带小海来市局,有些问题,得跟他本人聊聊。”
“啊?!”
保姆大姐又不淡定了,她连连摇头摆手,“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他还那么小啊,二年级,懂个啥?你们再吓着他……”
一开始,出于下意识的反应,保姆大姐拒绝得十分坚决,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这不是她说了算的。于是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底气,最后她近乎哀求地问道:“就在这儿——你们有什么话,在家问他,不行吗?”
“这不符合程序,”吴端道。
但他也通融道:“我能答应的是,询问姜海的时候您可以在场——如果您愿意得话。”
保姆无奈地答应了警方的要求。
闫思弦和吴端是在两个小时后见到的姜海。
在那之前,他们先拿到了指纹比对结果:死者刘玲家发现的小孩的指纹,正是姜海的。
姜海是个十分安静的孩子,安静得让人觉得他是个小姑娘。
比照片上要更像纪山枝几分,那双眼睛几乎一模一样。也正是眼神,让他有着同龄人所不具备的早熟。
闫思弦和女警李芷萱一同询问姜海。
询问未成年人,需得有监护人在场。姜海的情况比较特殊,他的父亲——因为尚未做过DNA检测,并不能确定纪山枝就是他的父亲,即便是,纪山枝是否愿意见他,还不一定。而他的母亲姜梓雅,因为有教唆姜海杀人的嫌疑,不便在旁陪同。
警方倒是征求了姜海班主任老师的意见,可班主任老师怕惹麻烦,并不愿意陪同姜海参与问询。
只有保姆大姐愿意承担这个差事。
她坐在姜海身边,时不时伸手摸摸姜海的脑袋,絮絮叨叨:“没事的……你是小孩,他们不能把你怎么着……不怕啊,阿姨在呢……”
倒是姜海反过来安慰保姆道:“阿姨,我不怕的。”
询问开始。
闫思弦先开口道:“姜海?”
他拿出了一种大人之间对话的姿态,让姜海有些不习惯,但他很快便也学着大人的样子答了一声“我是”。
闫思弦亮出刘玲的照片道:“这个奶奶,你很熟悉吧?”
在姜海否认之前,闫思弦补充道:“你吃过她包的饺子。”
姜海看向保姆。他知道这消息是保姆阿姨告诉警察的。
在这个问题上撒谎等于给自己挖坑,于是姜海点了点头,“嗯,我认识她……呃……这个奶奶。”
“你不喜欢喊她奶奶?”
“没有。”
嘴上说着没有,可姜海已经皱起了眉头。
闫思弦继续道:“你还去过她家。”
“没有!”
小孩子的谎言总是容易被拆穿。心里没底,还要佯装有底气的样子,这话几乎是喊出来的。
这是个还没学会撒谎的孩子。刑警们心中更加惋惜。
闫思弦靠在椅背上,他都不必拿出询问成年人时的气势,他只是嘴角挂着微笑,便让小小的姜海心中七上八下,觉得高个子叔叔早就将自己看穿了。
“这样吧。”闫思弦道:“我要是哪儿说得不对,你指出来。
11月底,你妈妈把你接到了身边,她应该是真的带你去玩了一两天,游乐场?还是动物园?……总要给你些甜头。
带你去玩的同时,她也告诉了你一个秘密……”
闫思弦敲了一下桌上刘玲的照片,继续道:“她告诉你这是个坏奶奶,老巫婆,要把你抢走。
你信了,害怕了——当然,这不是你的错,谁也不能责怪一个只有靠讨好才能获得妈妈喜爱的孩子。
于是,你和妈妈一起想了个办法:要是老太太消失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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