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极分化严重。”白轩给了一个评价后忍不住吐槽:“有个小朋友,穿了吉利服还往麦田里趴,把吉利服穿成丧服,缺少基本常识。有一小波人只知道冲在前面刚,虽然枪法准,走位骚,但没有团队合作精神就很致命了。”
贝大海催促他:“那些好苗苗呢?”
白轩打开面前的电脑,一边竖起大拇指:“拔尖的有几个,但云嘉珞在solo赛中特别秀,社会主义接班人就数他最优秀,以后见着就知道了。”
一直没听到自己想打听的名字,薄晔轻咳一声,还得自己开口问:“有没有一个叫唐止的?”
“糖纸?”白轩仔细回忆,最终摇头:“没注意到。”
薄晔不死心:“游戏ID叫Candi。”
他记得资料上是这么写的。
“全程只顾着看云嘉珞了。”白轩实话实说:“你要想了解,去楼下喊一声就行,青训队小朋友各个把你当灯塔一样仰望,巴不得被你翻牌。”
此时直播间已经两百万了,弹幕刷了一层又一层。
薄晔看人数差不多了,就放弃打探:“我先直播,你们轻点,等会儿重要的事外面聊。”
他重新戴上耳机,调整好麦克风,打开摄像头,也不管突然爆炸开来的留言,直接最小化直播平台,只在右上方一小块区域开了弹幕助手。
“各位好久不见,最近赛事结束比较闲,上来摸会鱼。今晚打两局双排,之后单排,玩一小时下线。”
弹幕翻滚得飞快,但薄晔懒得理会,无非就是夸他的和骂他的,早就习惯了。
薄晔拿自己的小号登陆游戏,双排时一般不开语音,跟队友几乎零互动。认出他的玩家会默默跟在后面,不认识他的对着耳机喊破喉咙也得不到回应,最后心里骂句妈卖批,只当队友死了,自顾自玩去了。
今天玩到第二局时,幸存人数还剩25,跟薄晔组队的路人在过桥时被狙死。
薄晔在别墅里击杀两人后,速度丰富自己的物资。出门刚探出半个身子,被人一枪击中退回屋内,血掉了一半。
薄晔贴在墙上给自己打药,从窗户向外看,视角被卡死,只能出去贴面打。薄晔等待CD的过程中心想大意了,听枪声来自房子的西南拐角,不知道狙击他的人在那里蹲了多久。
满血后,他不断探出去开镜,顺着墙的方向瞄准,结果对方没再出来过。
薄晔换了一把汤姆逊,出门贴着墙小心前行,到达拐角处时果断冲出去,同时对准另一面墙腰射,埋伏在那的玩家还未来得及开枪就被击倒在地。
看到下方的信息提示,薄晔眼睛一亮,硬生生收住最后致命一击,打在他后方的残垣上。
直播间内,弹幕密密麻麻刷了一层——
薄晔开了全频语音,顺手关了摄像头,蹲下身:“喂,你是不是BFour青训队的?”
没有回音。
薄晔打了他一拳:“喂?喂?听得到吗?听见了就吱一声。”
跪在地上的小朋友左左右右地爬行想绕过他,薄晔偏偏不遂他的原,跟着他的方向移动挡住出路。
“你队友呢?”
“来得及赶来吗?”
“要不要陪你等?”
“还是我现在一枪崩了你?”
薄晔跟他僵持在原地,一个人唱单簧,调戏小朋友调戏得乐此不疲。
四百多万的粉丝差点疯了,不敢相信这是高贵冷艳我薄神能干出来的流氓行径。
男人声线低沉悦耳,语气带笑时听上去更苏了,只可惜薄神把摄像头关了,万千少女和老阿姨只能自动脑补他此刻的表情。
跪在地上的人始终没给他回应,大家几乎要认为他没开声音了。
但哪有职业选手玩游戏时静音的?
薄晔站起来,架起98K对准地上的人:“给你三秒,再不出声我开枪了。”
“一——”
“二——”
对方依旧寂静无声。
“二点五——”
看到这,粉丝差点笑死。
“一!”
“不……不要。”
一道细弱的少年声传来,有些鼻音,仔细听的话还能辨别出很轻的抽气声。
被对方的奶音击中耳膜,薄晔定了定神,明知故问:“不要什么?”
“…………”
再次沉默。
“啧……”小朋友真的很耗人耐性,正下方就是青训室,薄晔忽然有种冲动,想直接下楼去翻牌,“这样,你求我,我放过你。”
抽气声越来越明显了,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薄晔反倒不好意思欺负了。
有些无可奈何,他刚想收起枪离开,对方突然开口了:“求你……”
软软糯糯的奶音,最要命的是带了哭腔,薄晔瞬间脑子充血,手滑了一下——
“砰!”
“…………”
薄晔沉默了。
直播间也沉默了。
半晌过后,各种颜色的弹幕整齐划一地刷着同一句话,盖得屏幕密不透风。
楼下青训室,一个少年“腾”的一下站起来,吓得邻座的小同学扔了鼠标。
小同学抬头望向他,小心道:“唐止,你没事吧?”
唐止满面通红,低头抹了一把眼睛,推开椅子朝门口走:“没事,去厕所。”
刚出门口,豆大的泪珠滚落,他拼命压抑住抽噎声。
太差劲了,自己太差劲了,被男人一枪放倒,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而且还被嘲笑了……
一边哭得伤心,朝厕所方向走,一边还在回想薄晔嘲笑他的事。
薄晔要是知道小朋友的想法,大概又要无奈了,嘲笑和调戏,完全是两码事啊。
唐止低着头,在走廊上跟一个匆匆走过的男人擦肩而过。
薄晔玩了两局下线,跟粉丝们道歉后直接摘了耳机下楼。
走到青训室门口,透过全透明的玻璃墙朝里面张望,一张张脸搜过来,却没有看到证件照上的那个人。
青训室里许多小朋友都注意到了他,纷纷交头接耳,看向他的眼神躲躲闪闪,既敬畏又崇拜。
青训队教练看到他,走出去打招呼:“薄队,什么事?怎么想下来看看了?”
薄晔开门见山:“唐止呢?”
教练愣了一下,虽然不清楚两人的关系,但还是回头朝唐止的位置上看了一眼。看是空的,没多在意地说:“回去休息了吧。”
薄晔暗自落寞了一小下。
教练比较热心:“有什么事?我明天让他去找你?”
“不用。”薄晔轻笑着摇头,“不打扰了,先上去了。”
教练摸摸后脑勺,有点搞不懂他这一来一回是为什么,但他知道不好过问私人情况:“行。”
薄晔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慢悠悠超二楼晃去,打定主意明天下来看看,看看那个小奶包。
光听声音就十分招人疼。
嗯,明天一起床就来看他。
第3章 #直播间小奶音#
第二天,上午九点还没过半,沈秋天惨无人道地把薄晔拍醒:“起床干活,今天临时有采访,我也是早上翻手机才看到,工作人员说为了你把今天的嘉宾都给鸽了,我都不好意思拒绝。你收拾一下,二十分钟后下楼。”
沈秋天身上还挟裹着外面的春寒,见人醒了,走到窗前把厚重的窗帘往两边一拉,推开窗户,让冷风灌进来。
“那我自己去拒绝可以吗?”薄晔生无可恋地靠坐在床头,被子往上拉盖到眼睛下方,倍显虚弱:“把窗关上……”
“快快快!车子在下面候着了。”沈秋天忽视他的诉求,神清气爽地站在床边,把手朝他拍得“啪啪”响:“薄大队长,今天也是元气满满的一天,今天也要做个小仙女,哎???哎???别又钻进去了!”
薄晔刚起床有点低血糖,下楼都要扶着墙。夜生活过久了,十点钟前起床对他无疑是一种摧残。
走过大堂时,他朝青训室的方向望一眼,现在时间还早,里面只隐约坐了几个人。正要去看看,沈秋天把车开到了门口,降下驾驶座的车窗,捶了一下方向盘:“没时间解释了,快上车!”
“…………”薄晔深深地叹气,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向外面走。
开去西藏南路工作室的路上,沈秋天不断叮嘱薄晔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该讲:“有关转会的事,一律保持沉默,有关步非尘的话题,一个字也别提,只要回答墨尔本夺冠的问题就行了。”
“记得把BFour夸得高大上一点,什么后勤有保障,队友超给力,战队经理爱惜人才,一心只为队员谋福利,多说一点,怎么好听怎么来。”
“你不爱惜我。”薄晔拉紧身上的冲锋衣,偏过头靠在窗户上假寐,淡淡地控诉道:“这么早叫我起床,你不爱惜我。”
最近冷空气来袭,近五月份了天气还很冻人,在基地门口上车时被冷风吹到,现在头疼到爆炸。
“哎?这里怎么是单行道?”沈秋天假装关心路况,假装没听到他说话,“今天活动时间不会太长,先拍宣传照,再接受采访,两小时内搞定。”
薄晔睁眼,看向手表:“就我一个人?”
以往参加这种访谈类活动,乙方一请就是几个队,今天却只请了BFour。
沈秋天开入工作室的停车场,找好车位停下,洋洋得意:“那当然,我们可是冠军团队,其他战队望尘莫及,并且不能望其项背。”
薄晔点点头,一向很准的第六感告诉他,事情没那么简单。
结果到了休息室,看到里面比他们早到的人,沈秋天跟炮仗似的炸了:“负责人!你们负责人呢!这怎么回事?说好的只请我们BFour呢?!”
负责人很快被工作人员叫来,看到狭窄的走廊上堵了一堆人,他头疼地上前解释:“邀请是转会前就发出去了,来不及收回,再说……尘大的解约合同不是还没签吗?”
“你这是欺骗!”沈秋天气得撸起袖子,大有找他干一架的气势,“这跟签不签有什么关系?通稿发出去的那一刻他就不是我们BFour的人了,你们既然没诚意没信用,那对不起了,我们现在就回去,反正跟你们还没签合同。”
负责人为难,双手合十不断赔不是,但沈秋天铁了心要走:“薄晔,走吧。”
薄晔按了按太阳穴,头痛缓解一些后拨开堵在门口的人走进去:“算了,谁都不容易。”
主要是不能对不起自己难得早起。
负责人面上一喜,一边挡着沈秋天,一边朝后方招手:“化妆师跟上,摄影棚准备,先拍薄神。”
主角都妥协了,沈秋天见好就收:“丑话说在前头,薄晔和步非尘绝对不同框,话题不能重叠,做不到的话大家都省省力气。”
他双臂环起架在胸前,态度强硬。
负责人在他的瞪视下回忆起被丈母娘支配的恐惧,不禁冷汗涔涔:“一定一定,不会让BFour为难。”
休息室内,薄晔坐在化妆镜前让化妆师吹发型,步非尘在后方的沙发上坐得笔挺,双手按在膝盖上,不时握紧,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
化妆师关掉吹风机时,他站起来,戴上略显局促的笑走过去,靠在化妆台上:“晔哥,挺长时间没见了。”
距离澳洲夺冠回来还不满四天,所以并没有很长时间。
“嗯。”薄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回了一个音节,化妆师拿出眼线笔要帮他补内眼线,被他抬手拒绝了:“长得好看,不需要。”
化妆师是三十岁左右的女性,捂住嘴偷偷笑了。薄晔天生底子好,其实连扑粉都是多余。
步非尘晾在一边难免尴尬,他没话找话:“我今天也不知道你来。”
“知道了你就不来了?”薄晔挑起眼睛,朝上看他一眼。
步非尘噎了一下,不知怎么回答,一手握拳不自觉地在化妆台上轻轻捶击,这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
化妆师最后给薄晔喷了定型水,收工。
薄晔站起来,脱下冲锋衣,里面是BFour的队服,外套是蓝白色为主,24岁的男人此刻看起来像穿着校服的高中校草。
“走了,你好好准备。”离开前,薄晔淡淡地对步非尘说。
“晔哥!”步非尘在身后叫住他,踌躇了半天,最后朝他鞠躬,“对不起。”
薄晔皱眉,关上门挡住外面探究的视线,化妆师很上道地走到衣架前回避。
“你不需要道歉。”薄晔面对他,这是自分别后两人第一次对话,“没人想道德绑架你,也不会因为你的离开否定你过去的功绩,所以,抬起头来。”
步非尘站正,眼眶2 页, 有点红。
薄晔摇头,这人死脑筋,而且负罪感特别重,于是打算跟他讲清楚:“对于俱乐部你是一项资产,走了会造成不小损失,但对于我、大海、白轩,你是队友,是兄弟,如果你在BFour无法得到想要的而选择离开,我们不会说三道四,只是后期会有不少舆论压力需要你独自承担,希望你挺住。”
听他不但不怪罪自己,反而为自己担心,步非尘感动的同时像吃了颗定心丸,只是有点不敢确定:“以后还能……做朋友吗?”
薄晔云淡风轻:“你可是为我挡过枪的男人。”
步非尘低头,感激地笑了。
“有时间回来看看,好好做个告别。”薄晔拉开门前说:“发完通稿就消失,实在不像话。”
薄晔走后,化妆师为步非尘做造型,她分神说:“你前队长,长得帅,性格好像也很帅哦?”
步非尘从镜子里看向她,露出一口白牙:“薄日华队长,世界第一的帅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