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端着酒的服务生经过桌旁,宫崎和也叫住他,接着起身,从众多颜色的酒中随意拿了两杯。
“Candi,敬你一杯,感谢你和Light的宽容。”宫崎和也将高脚杯递给他。
看了眼他手中的酒杯,猩红色的液体微微晃荡,唐止想了想,接过,传递出和解的信号。
喝的时候,他轻闻了一下,酒味不浓,有种香甜的气息。
又过了一会,唐止起身去找苍之介,却发现情况有些不对。
站不稳,略微目眩,他碰了碰脸颊,原先以为是室内空调的原因脸才会发烫,现在却感受到了自体内散发的热意。
瞄向已经喝空的酒杯,因为味道偏甜,很好喝,当时一下子喝完了。
他心中明了,大概是酒劲上来了。
看了眼苍之介的方向,本来是想提前离开,但遇到现在这种状况,哥哥肯定会不放心。
思量片刻,不想给对方惹麻烦,他扶着墙向会场出口走去,没引起任何人注意。
酒店里有苍之介长年租下的套房,他坐电梯来到十三层,脚步不稳地步上铺着后地毯的走廊。
喝了酒后,意识变得迟钝,他跟着墙上的箭头饶了好一会才找到房间。
掀开门锁上的盖子,想输入密码,却忽然记不起来数字是多少,他试了两次,却都没成功。
头越来越昏沉,几乎要站不稳,唐止背靠到墙上支持住自己,拿出手机给苍之介发信息。
编辑信息的时候,身体沿着墙面一点点向下滑,他努力站正身体,晕乎乎地抱怨:“别动,要掉下去了……”
正要按下“送信”时,隔壁房间传来开门声。
皱了皱眉,唐止正要偏过脸查看情况,突然一只手从漆黑的房内探出,握住他的手臂,力道之大几乎要握碎骨头。
来不及挣扎,直接被拖进房间。
第76章 吃唐2.0
清晨, 窗外寒风发出阵阵呼啸声,酒店套房的主卧内,中央空调安静地运作, 室内温度依旧舒适宜人。
雪白的大床上, 鹅绒被柔软蓬松,睡在上面时,人如同陷入了温暖的雪堆。壁炉上方摆着欧式的时钟, 钟摆左右规律晃动, 时针还有一格即将指向十点。
床上隆起的被子动了动, 不一会,从里面钻出一个脑袋, 乌黑的发丝凌乱。
少年皮肤吹弹可破,睡得脸蛋红扑扑的,他将盖住眼下的被子往下拉了拉, 迷糊地睁开眼。
看着陌生的房间,他缓慢地掀动眼睫,躺在暖洋洋的被子里, 只觉得骨头都要酥了, 一时间有些犯懒。
视线顺着衣柜的门往下, 看到了深色毛绒毯上的白色西装裤,再往前看,衬衫、马甲、西装、领带……衣物一路散落到房间门口。
脑海中闪过混沌的画面, 唐止倏然瞪圆了眼, 几乎是从床上弹坐起来。
环顾狼藉一片的房间, 接着低头看向裸|露在外的上身,胸前以及腰腹上还残留着深色的吻痕,他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掀开羽绒被,朝里看……
咬紧下唇,用力到几乎出血。
因为耻辱,少年的脸色涨得通红,因为愤怒,身体在轻微地颤栗,心底升起寒意,蔓延四肢。
眼中渐渐聚起泪意,他将被子拉过头顶,整个人闷在黑暗中轻声呜咽,慌张得不知怎么办才好。
对于昨天晚上,他只记得模模糊糊的几个片段。
黑暗中,被男人以压倒性优势按在床铺间,奋力挣开手时,不小心挥落了对方的眼镜,摔在墙上,发出脆响;
领带从身后蒙上眼睛,男人的手指贴着脑后灵巧地打结,抽紧时,眼皮感受到了又凉又滑的丝质布料,之后是开灯的声音,之后身体被翻转过来;
耳下被咬得刺痛,他说不要,男人顿了一秒,反而变本加厉,沿着颈侧向下,皮肤上因为灼热的鼻息起了细细的鸡皮疙瘩;
铺天的浪潮袭来时,一手在身侧胡乱摸索,不安地想抓住些什么,这时另一只大手送到他手上,十指相扣间,他摸到男人食指上的指环,以及连接在其后直延伸至手腕的支撑带……
在跟陌生人发生一夜情这件事上,他既对强迫他的男人感到恼怒,恨不得将人千刀万剐,同时也对自己感到失望,明明连人都没看清,明明是那么不情愿的事,最终身体还是背叛了意志。
在手臂上蹭掉眼泪,红着眼,明白现在哭无济于事,他一定要找出来是谁。
掀开被子下床时,看到了床头柜上的钱,显然是给他的,少年差点又气得掉眼泪。
十张万元纸币下,压着一张从书页上撕下的纸条,唐止抽出来查看,不顾飘落到地上的钱币——
“ぬれた、柔らかい、気持ちいい。”(很湿、很软、很舒服。)
恨得咬牙切齿,他将纸条攥成一团扔到墙上。
洗澡的时候,他才意识到男人帮忙清洗过。一想到事后两人还有亲密接触,少年的脸色更加阴沉。
收拾妥当,唐止让酒店经理调取了昨晚十三楼的录像,还有参加忘年会的宾客名单。因为是羞于启齿的事,他没有打算留下来询问服务生,而是拿到存储盘后直接打车回山本家。
到了家里,小林先生帮他开门,唐止道:“苍之介在家吗?”
路上查看手机,一晚上没两人没见面,哥哥连条信息都没有。这不像苍之介的作风,除非他也被别的事缠身,以至于无暇顾忌自己。
想到这个,他不禁为哥哥担心。
“大少爷昨晚没回主宅,应该是回自己的公寓了。”
唐止走进客厅,听到从会客室里传来的笑声,犹疑了一下,回头看向管家:“爷爷在家?”
“是的呢。”小林先生笑眯眯道:“主人今天在家接待客人,客人带来了顶级的西湖龙井,他们正在品茶。”
点点头,对于爷爷的客人一向没兴趣,唐止继续走上楼梯。
唐止回到房间,在桌前坐下给苍之介打电话。
“喂?谅太?”
“哥哥,你在哪里?”唐止一手握手机,一手打开电脑主机,顺手将存储盘插入接口中。
苍之介:“正在公寓里。”
“你回公寓住了?”
电脑很快开启,他等存储盘扫描出来后,点开,打开汇集了宾客名单的表格。
“是的,昨晚喝太多了,因为公寓离酒店近,就让司机送回来了。”苍之介接着反问,“谅太,昨晚提前回山本家了是吗?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握鼠标的手一顿,唐止想了想,道:“看你在忙,就想着回家后手机联系,结果忘了……”
“以后不可以这样了,知道吗?”
唐止闷不吭声地点头。
苍之介道:“昨晚还好吗?”
脑中还残留着不堪的回忆,他沉闷地“嗯”了一声,一边面对电脑,将名单中的女性筛除,接着按性别排序。
两人又聊了一会,挂电话前,苍之介犹豫片刻,最后意味不明道:“谅太,要相信身体的感觉。”
会客室里,山本老爷坐在桃木桌的一侧,喝茶过程中,目光不着痕迹瞥向斜对面的年轻人。
那是许先生的陪同翻译,戴一副呆板的黑框眼镜,穿着不上档次的黑色西服,总是低着头,说话时也从不正视他,以至于存在感很低。
但山本一辉不是一般的角色,眼光毒辣,从未看错过人。他打量了一番后不难发现,青年的五官很立体,长相也十分英俊,只是被灰扑扑的装扮掩去了大半的光芒。
移开视线,山本一辉放下陶制茶杯。
人中龙凤的面相,气质却畏畏缩缩,有趣,有趣。
青年低垂着视线,正在向他表达项目负责人许先生的意思:“山本先生,我们前天参观了贵工厂,对于贵工厂在造船技术、人员管理以及智能化发展等等方面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相信双方合作会获得取长补短、互利共赢的效果,申远也做好了足够的准备来迎接这次的机遇和挑战。”
“许先生,能跟申远合作自然是我们的荣幸,我看过最新一版合同,你们愿意出资百分之六十,实在出乎敝公司的意料,从中看得出你们心意诚恳,可是……”山本一辉给许艾笙倒茶,话锋一转,提及此次合作的瓶颈问题,“山本组对于贵公司适用在自扶正试验上的数据处理平台很感兴趣,如果你们同样愿意分享这一技术,相信双方合作的日子不会太远。”
许森哲沉着地看着对面,等待身?8" 舔了一个小奶包0 ">首页30 页, 呷说姆搿?br /> “老人家说没戏。”
“…………”许艾笙扫视他一眼,“你确定?”
山本一辉说了那么久,就给他翻译两个字,他不禁怀疑男人是玩忽职守。
男人淡淡道:“中心思想是这么说的,前面都是一堆废话。”
许艾笙也只能信他,正要再接再厉,继续交涉,山本老爷又开口了:“你叫什么名字?”
说话时看着的是陪同翻译。
青年怔了一下,低着头。透过黑框眼镜的空隙,山本一辉能看到他温顺的眼睫眨了一下。
“山本先生,我叫贝大海。”
“中国话中的大海我知道,听起来是个很宽广的名字。”山本一辉用手掌在冒着热气的铁壶上方拨了拨,水汽曲折,“你的翻译工作做得不错,日语说得很地道,回去后可以向许先生申请加薪资。”
青年依旧低垂着脑袋,向他点头致意:“谢谢。”
二楼房间内,唐止正在看昨晚酒店走廊里的录像带。在他上楼前的两小时内,摄像机没有拍摄到有人进入过那间房。
录像里,他正靠在墙上发短信,旁边的房门打开,男人伸出手来,以极快的速度将他扯了进去。
看到这,唐止气红了眼。
因为角度问题,没能拍到男人的脸,他倒退回去,将那短短几帧的镜头反复看,突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暂停,将画面放大再放大。
男人伸出的那只手上,戴着银灰色的装饰物,白色袖口里露出圈住手腕上的环状物,食指上同样套了一个环,两者之间以一条细带状的支架连接。
就像他昨晚摸到的那样。
想起昨晚就莫名烦躁,唐止小脸紧绷,关掉界面,现在突然想发泄。
喝完茶后,山本一辉带领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参观主宅的庭院。
三人走在木制的回廊上,山本一辉和许艾笙走在前方,陪同翻译跟在后方,一言一语地将双方的意思传达给彼此。
正在交谈着,他们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击剑声以及喊声。
声音清亮,一听便知是个少年,但配合着剑落下的敲击声时很有气势。
山本一辉严厉的表情有一丝松动,他含着笑意看向前方,语气中隐隐带着骄傲:“前面是剑道馆,大概是我的小孙子在里面练习,他从七岁开始就学习剑道,现在已经达到了指导的水平了,许先生你们想去看看吗?”
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许艾笙:“让他安心练习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青年看他一眼,随后转向山本一辉,翻译道:“那就麻烦山本先生领路了。”
第78章 别走前门
透过敞开的格扇, 不远处站在槭树旁的三人看着剑道馆里的场景,静静欣赏,不发一语。
室内, 一个少年扎了一半的头发, 短短的小辫松散地搭在脑后, 不注意看, 外人可能会以为是个小姑娘。
他上身穿白色剑道衣, 宽大的袖口刚遮过手肘, 露出白嫩的一截小臂;下身穿黑色的袴,袴带在腰板上层层缠了几圈,勒出笔挺细瘦的腰身。
穿着剑道服时,少年完美的身材比例一览无余, 男人推了推古板的黑框眼镜, 视线不离那段窄腰。
许艾笙一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 小声提醒他:“麻烦收敛一下变态的笑。”
剑道馆里,唐止双手握住刀柄,不断劈刺身前的人偶, 竹刀落下的部位多集中在头部、喉部以及腰部。每次发起攻击时, 少年都会喊出气合,衣裾翻飞间, 声音、步伐和剑一齐配合,动作干净利落, 势如破竹。
许艾笙看了不禁赞叹:“虽然我不懂剑道, 但小公子挥剑时英姿飒爽, 克制却又饱含力量,让人感受到一种刚柔并济的审美张力,我似乎有些明白这项格斗术的传统美了。”
身后男人规矩地翻译给山本老爷听。
“多谢许先生夸奖,许先生的感觉没错,剑道起源于中国剑术,从形式上看,它或许比不上剑术的多样、灵巧,但传统剑道的独特之处在于‘道’,这也正是它美的地方。”山本一辉听后,微微一笑,向他们解释:“融合了中国禅宗、儒家思想的剑道,讲究心、技、体的统一,强调明镜止水,是一门磨练心智的修身之道。”[1]
“不过今天谅太的状态还是差了一点,心中浮躁,不够专注,挥剑时戾气太重。”说到这,他看向剑道馆内的少年,低叹,“克己啊克己。”
话音刚落,少年举起竹刀,砍在木偶的颈部,紧接着转身,大喝一声,再次举刀劈下,竹刀的打突部砍在道具身上,居然生生劈裂了开来。
少年维持站姿没动,脸上因为运动泛着红,正盯着木偶大喘气。
山本一辉摇摇头,继而转向许艾笙他们:“我让小林先生准备了一些和式点心,二位这边请。”
跟着离开时,翻译员走在最后,回头看了眼道馆的方向,恰好看到少年将断裂的竹刀摔在地上,接着就地坐下,低垂着头,背影气闷又难过。
穿过庭院,快到茶室时,男人在身后突然道:“请允许我去上个洗手间。”
许艾笙听不懂,奇怪地看向他:“你说什么?”
山本一辉回答:“贝先生还请随意,知道路怎么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