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华眼睛都红了,急得脸都发白,“你!”
戚沉眨眨眼:“过来点,我跟你说点私房话,药先放边上,我说完就喝。”
只要戚沉肯喝药,就是叫云华现在去天上摘颗星星他都干。云华对戚沉毫无防备,靠过去只觉得自己被一股虚弱的灵力包裹住,云华愣了愣,茫然地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充满信任:“要做什么吗?要不要我帮忙?”
戚沉咬破自己的手指,在云华眉心画了一个简单的符文,喃喃道:“好孩子,带着薛白去弄花巷。”
血迹一点点渗入,云华的表情渐渐变得空白,脑子里反复回响着这句话,顺从地点点头。
“没有戚沉,这世界上没有戚沉……”
“现在就去,立刻离开这里……”
云华眉心血迹消失,他木着脸站起身,连手里的药碗都忘了,深褐的药汤打翻在地,溅起一片深色的湿痕。
直到云华走出屋子,里面才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慢慢的,声音微弱下去。等云华从厢房抱出一个睡着的孩童,屋里已经完全没有声息了。
云华对戚沉的依恋不逊于对沈阅微的敬重,如果让他眼睁睁地看着戚沉在他面前离开,却无力挽回,云华很可能会崩溃。
云华肩膀垮下,含泪道:“就是这样,什么都不告诉我,就把我赶走了。薛白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我……哪怕我做不了什么,起码可以帮他……也用不着外人来插手吧?”
“他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做?”
云华低头,眼睛一阵阵酸疼,脸埋进手心,“我想守着他,守到您回来为止,可我只见了他最后一面!”
云华怨的从来不是戚夏深,他恨的是自己。
他咬着牙,感觉到头上的重量,他抬起头,发现是沈阅微的手掌。
“好孩子。”沈阅微含笑,轻快地拍了拍他头。
云华:“??”这种戚夏深说话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他愤愤道:“就这么算了?您不好好管管他?!”
“我管他?”沈阅微叹气,“他管我差不多。何况,你封印破开这件事要是被他知道了,我一准要挨他埋怨。”
云华气得猛地站起来,头上没梳好的一缕毛抖了好几下,“您和他真就是绝配!”
沈阅微失笑,云华气冲冲地走出去,为了表示他的愤怒,还特意用力关上门。砰一声,整个公寓里活的都听见了。
戚夏深从厨房伸出头:“云华你造反啊?”
云华冲他:“我不造反!我上天!”
戚夏深嘀咕:“你真身不一直都在灵轮天上飘着呢吗?还用上?”
云华气得一个踉跄,胸口哽了一口气,盯着戚夏深半天,最终还是拽着周陆走了:说是说不过的,保不准就被这人哪句话气死了。
戚夏深莫名其妙:“这孩子干什么呢,受刺激了?”
从书房里出来的沈阅微想了想,很认真地用上了前不久学过的新词:“青春期躁动。”
……
深冬对于鲛族来说不是一个好季节,主要是因为有几位雌性鲛人怀了孩子,在灵轮内的高浓度灵气里,奇异地出现了各种孕期反应。
于是整个冬天和春天,戚夏深都忙着当奶爸。
开春的时候,听说顾明舸终于开门出来溜达了一回。
戚夏深知道后,本想去找顾明舸,但忠犬应昼守着门,谁来冲谁,戚夏深围观了一次应昼驱赶试图闯进去强行寻找顾明舸的妖族后,果断带着沈阅微离开了。
这哪是忠犬,明明是条喷火龙,别说看见火星子了,就是有点风都能炸。
……
戚夏深道:“阅微,灵耳族那边说朱砂子挂果了,我去看看,你跟我一起吗?”
沈阅微道:“今天有点事情,就不跟你一起了。”
戚夏深哦了一声:“饭做好了,在冰箱。薛白中午不回来,不用管它。那我进去了,你在家好好的。”
沈阅微含笑点头。
等戚夏深的身影消失,沈阅微起身,“墓鸦。”
硕大的黑色乌鸦渐渐显出身影,它扑棱着翅膀,悄无声息地落在沙发上,眼珠猩红。
沈阅微:“他如果回来了,第一时间告诉我。去吧。”
灵力在半空中构筑出一个暂时的通道,方便墓鸦出入灵轮。
沈阅微锁了门,来到弄花巷。
他想见一见顾明舸。
段昼的独栋小楼就在云华对面,弄花巷三十五号。
敲门后果然是段昼开了门,一见是沈阅微,段昼阴着的脸顿时转晴,“灵主。”
沈阅微彬彬有礼:“敢问明主近来身体怎么样?我想见一见她。”
段昼犹豫了一下,要是别人他就直接挡回去了,但这是灵主,算来还是明舸害得灵主心甲破碎。虽然灵主自己不在意,但明舸心里肯定愧疚。
段昼道:“您稍等,我去问一问明主。”
沈阅微道:“劳烦。”
段昼很快就带来了回复,他推开门:“明主醒着,灵主快请进吧。”
沈阅微道过谢,跟着应昼进了独栋的小楼。
顾明舸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手里抱着一大杯热茶,听到动静转过来,对着两人笑了笑。
她坐在藤椅里,整个人纤瘦又苍白,暖阳里像一团随时可能消失的泡影。
真神费尽心血打造出来的弓,怎么可能轻易拉开?想要射穿灵门,顾明舸所要付出的代价,不比沈阅微心甲破碎小。以至于很长时间内,无数人和妖都以为这个曾经在无数妖魔心中留下阴影的明主,已经死了。
幸而,她还活着。
段昼快步上前:“你怎么出来了,现在风还冷着。”他抖开一边的外套给她披上,很有眼色地离开了。
顾明舸拍了拍他的手,一笑,目送他离开后,道:“请坐吧灵主。您来得正好,我这两天在琢磨治愈您心甲的方法……咦?”
沈阅微身上有细微的心力波动,顾明舸仔细感受了片刻。
顾明舸的心力已经修炼到了极致,她能从众生的皮囊下找到魂魄深处最灵动或最薄弱的一点。
正是这份过强的心力,使得她有一个独特的技能,只有最贴身的段昼知道:她能闻到每个生灵躯壳下魂魄的味道,心力对她来说也是有味道的。
沈阅微的魂魄深处,一直有真神独有的香味。而这次相见,还沾染了一股隐秘又缠绵的心力的味道:浓烈炽热,与真神的香气纠缠在一起,透着隐晦的亲昵。
已经有人在用心力帮助沈阅微修复心甲?
顾明舸道:“冒昧了,方才探查了您的心甲,已经在恢复了。”
沈阅微道:“。其实我这次来是想问问,一个人上一世天生仙骨,下一世要如何才能修炼出心力?”
这说的是那位天生神算吗?
顾明舸轻轻唔了一声,道:“您也知道吧,心力与灵力截然不同,越是与灵气绝缘越有可能修炼出心力。就如同我这样的特殊体质,但是这个可能依旧是无限接近于零的。”
沈阅微点头。
确实,夏深的体质很特殊,完美复制了顾明舸在灵气上的迟钝。
顾明舸突然起了个别的话头:“当年那一箭虽然碎了您的心甲,但也亏了我的根本,这些年魂魄游离体外,一直在轮回里修养。我虽然只能随着轮回的运转移动,但有一次,我被轮回内的灵气送到了生死门之间。我在那里,见了一个魂魄。我没看清,就被再次卷走了。”
轮回不是活人能进的地方,虽说是众生归处,但灵轮内一片混沌,无天无地,充斥着魂魄的呻吟。如果说有什么温暖,也只有十二扇真神的“门”在特定时间开启时,会泄露出一点光。在那个地方,眨眼的时间都被拉长到难以忍受的地步。
沈阅微慢慢皱起眉,轻轻抽了口气。
顾明舸道:“您比我更清楚。轮回深处,生死门间的方寸之地,称为往复台。据说那个地方向前为生门,能见生前事,身后为死门,可窥地狱景。往复台乃是世间绝处,在台上会反复经历一生中最恐惧的事情,重复死亡。如果看不破,则近前退后皆不能,会被困死在其中。”
沈阅微按了按胸口,那种疼让他觉得开始修复的心甲又一次裂开了。
顾明舸道:“至绝处而生孤勇,才能铸成心力。我想即便对于真神,往复台那样的境地也能称为绝境了吧。在往复台脱胎换骨,携崭新的魂魄再入人世,也许能强行锻造出心力。灵主,您说这世界上会不会有一个人,为了您的平安,自愿放逐入那种地方呢?”
顾明舸当初在往复台上见到的那个魂魄……是夏深。
沈阅微猛地站起来,半晌,勉强笑了笑:“抱歉,失态了。我……我想先回去一趟。”
顾明舸冲他微微俯身:“您慢走。”
沈阅微几乎想立刻去见戚夏深,亲吻也好拥抱也好,让他确认一下戚夏深的存在就可以。
但他不能立即去找戚夏深,就他现在这副样子,肯定会被看出端倪。沈阅微回到两人的卧室。这里充满了戚夏深的痕迹,书桌上还放着冒着热气的水。沈阅微平息了许久,在桌前坐下,双手将还发烫的杯子拢进手心,才勉强在蒸腾的热气里冷静下来。
他不想让他知道,那他就当做,什么都没听过。
沈阅微放开杯子,在戚夏深常睡的地方躺下,忽然觉得不对,掀开被褥,底下竟然躺着一摞挺厚的纸币。
沈阅微愣了愣,拿着那叠钱,诧异道:夏深的私房钱?
不对,家里的钱不都在夏深那里吗?还用得着藏?
薛白顶着罐头进了卧室,抬头一看顿时奓了毛:“我的钱!”
沈阅微:“……你怎么把零花钱放在夏深睡的地方?”
薛白理直气壮:“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避风港,他肯定想不到我的私房钱会放在他的被褥底下。他每次晒被子之前我都会把钱拿出去,你看他这么久都没发现吧?”
这么厚一摞钱放在底下,就算不是身娇体软的豌豆公主也能感觉到不对劲吧。
沈阅微无奈,夏深肯定早就知道,只是当做什么都没看见而已。
“大佬你快塞回去啊,存好了不能丢,我这两天要用呢。”薛白跳上床,大脸盘子搁在沈阅微小臂上。
沈阅微道:“要买什么?”
薛白道:“今天2号了,还有十一天不就夏哥生日了么,我给他挑个礼物。”
沈阅微放钱的手顿住:灵门每年的三月十日到三月十五日会运行到往复台上空,三月十三日灵门大开,光芒洒落往复台……
夏深的生日是,三月十三
第64章 三百万少女的梦中情人
夏哥期待了大半年的朱砂子终于熟了, 拉着沈阅微一起去摘。
灵轮内移植的朱砂树有大部分已经完全退化,彻底失去了聚灵的能力。结出来的果实对于妖族来说已经没有作用, 但作为水果还是很不错。
反正这东西无论是口感还是长相都跟樱桃差不多。
剩下还有三棵朱砂树已经在灵轮浓郁的灵气里逐渐恢复了聚灵的能力,那边退化的朱砂树果子已经成熟,这三棵树连花苞都没开呢, 生长周期完全不一样。
上淘宝店的话估计销量会很不错。反正薛白很喜欢吃,一只猫一下午能吃掉一小篮子。
灵轮内
戚夏深踩着一块高石摘枝头上一颗长得最精神的朱砂子,人还没上去, 腰先被揽住了。他没办法, 回身看着沈阅微,挑眉:“之前过生日也是的, 一天都围着我转。”
沈阅微本来就是黏人的性子, 但最近真的太黏了, 黏到连戚夏深都有点吃不消。
沈阅微道:“才几个月, 你就嫌我了?”
这口气, 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讲道理, 这么热的天你抱着也太难受了,”戚夏深已经摘到了朱砂子, 叹气, “你看今天,二十九度了都。”
戚夏深拍拍腰上的手, “轻点轻点, 腰都要断了。对了,你看这个朱砂子。”
戚夏深手中捏着一颗朱砂子, 鲜红的一枚,梗是碧绿的,“人类世界的樱桃有个说法,说吻技超群的人,能用舌头把樱桃梗打个结。”
沈阅微眼神渐渐变了:“所以?”
戚夏深拎着那枚朱砂子放在两人中间,低声笑道:“咱们练练呗?”他低下头,舌尖在沈阅微唇间飞快舔了一下。
沈阅微欺身将他压在树干上,一手护着他的后脑,反客为主。
戚夏深仰着头,手拽住沈阅微的衣摆,那枚圆润漂亮的朱砂子从他指尖滚落,咕噜噜消失在了碧绿的草间。
忙着练习吻技的戚夏深也没忘了把朱砂子挂上店铺。
朱砂子结得太多了,而且结果期很长,戚夏深干脆搬了一箱子回学校,班里每个人都给装了一袋子。
“太多了太多了。”
李碧清捂着袋子:“够啦够啦!一个寝室每个人都分了这么多,回去吃不掉。”主要是樱桃太贵了,夏哥拿出来的品相又这么好,她怎么好意思白拿这么多。
戚夏不在意:“家里树上结的多,不吃多浪费。”
李碧清笑了笑,她才不信这种客套话,夏哥现在这么红,开淘宝店的事情班里的人都知道。店里各种东西的销量有目共睹,月销量都是大几千。要不是夏哥老说库存不够,每个月都得限几次量,销量肯定更高。
她特别喜欢店里的猴儿酒,那东西不限量也不贵,每周买点回来,临睡前喝一点就能又香又沉地睡一晚上。
其他东西李碧清也尝过,味道都很好。这次带来的樱桃品相这么好,味道肯定不会差,上了店铺肯定供不应求,怎么可能卖不掉呢?
戚夏深跟李碧清关系不错,笑她:“我是看你最近火气大,都冒痘了,所以私心多给你一点,补补维生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