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考官A”收回目光继续擦刀。
“我想想……难道是因为我在学生宿舍叫了另一位大考官?”
“秦究”走着走着,转过身来,一边后退一边歪头去看“考官A”的表情。
“……”
“考官A”被看了一会儿,终于没忍住,动了动嘴唇说:“走你的路。”
“问明白了我就好好走路。”
“……”
“那你倒着吧。”
“秦究”忽地笑了一下。
他又说:“大考官,你觉得我们和另外两位,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考官A”瘫着脸说:“我。”
但过了片刻,他忽然说:“我觉得像在做梦。”
“嗯?”
他感觉自己似乎在做一场梦。
现实是什么样的,他很模糊。不过梦嘛,总是含糊而没有逻辑的。
“我隐约记得,你当了监考,但你说自己是考生。”
“是么?”
“考官A”没有再说什么。
毕竟他自己都模模糊糊的,说不清楚。
好像这个地方,除了他还是他,性格长相都没变,其他都是割裂的。没有过去没有未来……
也许那两位是对的?
他们是梦里的人?
他想了想,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秦究”一个问题:“在宿舍,你为什么觉得另一位是真的?”
“秦究”翘起嘴角:“你在吃醋么大考官?”
前面的韩灵差点绊个跟头。
“考官A”:“……”
“25" 全球高考0 ">首页27 页, 秦究”又说:“好吧,认真点。”
他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
因为什么呢?
也许是宿舍里没有开灯?
他第一眼看见“考官A”的时候,莫名觉得他有点远,明明只是站在阳台,总共也只有五六米之遥,他却觉得远得有点看不清。
就好像,总有各种讨厌的东西,隔在他们之间,妨碍他把对方看得更清楚一点。
他想,如果月光再亮一些……也许就能看清了。
他想了想,对“考官A”说:“屋里太暗了,可能因为他带了耳钉,看起来更清楚一点。”
……
***
宿舍楼下,白毛猴子死了一大片。
小胖子章鸣已经说不出话了,两位大佬效率惊人,杀猴打鬼仿佛风卷残云。
他连害怕都忘记了,莫名感觉到了爽!
最骚的是,生活区的旗杆断了,倒在地上。
那位甲老师把它当成了竹签,把打死的鬼怪全都怼了上去,烤串一样串了百来个。
小胖子和一群男生挤在一起,活生生看饿了。
秦究一转头,看见游惑抬起一脚,宿舍区最后一只满地爬的鬼划了个弧线,精准地钉在了旗杆上。
他站在高高的残垣断壁上,手里拎着一条钢筋,轻轻敲着鞋尖。他朝远处望了一眼,又低头对游惑说:“你是不是饿了?食堂还亮着灯,去扫点货?”
游惑:“……”
一旁的男生:“………………”
游惑冷冷站了片刻,转头问小胖子:“几点?”
小胖子:“……”
“2、2点刚过10分钟。”
仅仅10分钟,宿舍区就被清空了……
要这么说来,他们还真来得及去食堂吃个夜宵。
小胖子又连连摇头,心说我这是什么鬼想法。
秦究跳下来,跟游惑一起往食堂方向去。
小胖子他们面面相觑,心说不会真吃吧?然后跟一串鹌鹑似的跟了过去。
没走几步,秦究忽然说:“你之前的问题还没回答呢……大考官。”
他说完前半,原本已经停下了。
但又觉得还不够完整,似乎还少了点什么。
直到补完后面那个称呼,他才觉得……这样才是对的。
就像是……梦里出来的人给他打开了一道豁口,风裹着鲜活的空气灌了进来。
游惑下意识偏了一下头,可能怕某人再来拨一下。
他抿着嘴唇下意识说:“因为亮。”
秦究:“嗯?”
游惑说完才觉得这理由太古怪了,他说:“忘了,我睁眼就戴着它,上哪记得为什么。”
被秦究这么一问,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没考虑过要把它摘下来。
他不记得为什么戴了,但他不想摘。
第72章 大佬扑火┃如果系统是个人,一个字就能代表整句话—— 滚!!!!
这一晚, 对全校师生来说都很难忘。
因为太爽了……
他们从来不知道还能这么玩儿——
两位大佬本就擅长控场, 四位更是效果翻了不止一番。
他们把哥斯拉、丧尸潮那种级别的怪物当风筝放,遛着大怪碾压鬼, 鬼满学校逃窜, 顺便又能搞死更小的那些玩意儿。
用小胖子的话来说:“那些妖魔鬼怪那个惨呐……被撵得跟狗一样。”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啃泥。
一条食物链先搞死了90%的怪物。
剩下那10%虽然麻烦, 但也在天亮之前清理了。
凌晨4点37分,学校西侧两个实验室火光冲天。
数不清的行尸走肉像汹涌的海潮, 被它们包裹啃食的巨大怪物肉眼可见地坍塌下去, 转眼成了白骨。
而当丧尸潮要退下来的时候,等着他们的只有越不过去的熊熊大火。
焦糊味伴着嘶声咆哮, 瞬间传遍整个学校。
帮忙的老师们跌坐在安全距离之外, 一脸狼狈地歇着气。
出力最多的两个化学老师说着悄悄话。
一个说:“我就知道, 学这门迟早要烧一次实验室的。这下好了,一烧烧俩。”
另一个说:“明明是炸……”
“差不离,谁小时候没唱过那首歌啊,背耽美文库炸学校什么的, 圆梦今宵。”
“……你差不多一点, 上课为了让学生开心讲单口相声就算了, 现在肖主任就在前面呢,不要乱讲话。”
肖主任高跟鞋早不知扔哪儿去了,套裙也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即便这样,她席地坐下的时候姿态依然很讲究,两腿交叠着偏向一侧,很矜持。
她啪啪点着手机, 旁边的语文老师俞珞没忍住,勾头看过来:“肖主任,您这是?”
“记录损失。”
肖主任一边打字一边说:“塌了两栋学生宿舍,两间实验室被烧了,操场毁了一半,四条路裂了,护校河小桥断了一座,桌椅板凳若干……”
俞珞:“……”
她平日里其实有点怕这位主任,对方做事一板一眼,常年绷着个脸特别严肃。但这次,她实在没忍住说:“肖主任……这些损失乍一看很多,但其实已经很好了,至少今天晚上人员无伤。昨天的这个时候,咱们还在被满学校的怪物追着到处跑呢。”
她觉得不管怎么说,这些损失都不能扣到那两位……呃,现在是四位头上。
谁知肖主任噼里啪啦打完最后一样,从眼镜后面看了她一眼说:“干什么小俞老师?你以为我要甲乙两位报账啊?我平时是挺严厉的,也不好说话,但不代表我不分黑白不知好歹啊。我记这个是给校长看的。”
俞珞:“啊?”
肖主任:“给领导看看我们有多惨,要点钱。小姑娘啊……去洗洗脸吧,一会儿去谢谢那两位。”
“……”
小俞老师木然两秒,笑嘻嘻地跑了。
她把脸上的污渍洗了,跟郑老师一起去找游惑和秦究。
他们在炸了的实验室背面找到大佬,然后两个人都不好了……………因为大佬打起来了。
小俞老师和郑老师面面相觑,满头问号。
“怎么回事啊?!”郑老师是个急脾气,当场就要冲过去拉架,又被小俞老师揪住了。
郑老师不甘不愿地缩在墙角,观战片刻。
以从小丰富的斗争经验来看,他觉得这四位根本打不出结果。
两边都很了解对方,招数路子几乎一模一样,反应意识又差不多。
他默默看了3分钟,有点庆幸刚刚小俞老师拽了他一把。
就他那莽劲,冲进去,四位大佬肯定还是毫发无伤,他这个拉架的没准要被误伤得鼻青脸肿。
两位年轻老师合计了一下,决定去叫帮手。
***
远处是烈火灼烧的声音,近处是风扫过的呼哨。
金属相碰的铿锵动静和衣料摩擦声夹杂在其中……
锁喉必被反锁,扣手又被反扣。
激烈是真的激烈,胜负也是真的没有。
成千上万的怪物没让他们头疼,自己打自己才是最麻烦的部分。
又一记攻击作废,僵持几秒后,两边的人同时撤开。
秦究和游惑背抵着残垣,利落翻到断墙后面。
他们把断墙当做掩体,靠在后面喘了口气。
秦究忽然失笑,扯了一下领口说:“这架没法打。”
这么冷的天,游惑鬓角居然出了汗,他抿着嘴唇,呼吸声有点重。
他平复了一会儿,说:“你手再重一点就没这么难打。”
秦究:“……”
刚刚秦究钳住“考官A”的时候,只要再凶一点,对方起码会有两秒的反应空白,但他关键时刻松了一下。
秦究偏头看了他片刻,不紧不慢地指出:“A先生,要这么计较的话,我只好说彼此彼此了。”
游惑:“……”
你哪来这么多叫不完的称呼……
他心想。
不过秦究说得没错,还真是彼此彼此,他对上另一位“秦究”也有这样的情况。
而且客观来说,对面也一样。
他们就是打到半途意识到了这一点,极其默契地换成“自己打自己”,结果更要命,一直不停的话,估计能打到下个世纪。
“现在怎么说。”秦究干脆靠在墙壁上。
“刚刚的话他们能听懂么?”
游惑不咸不淡地咕哝。
他们刚才并不是纯打架,而是借着打架的名义又交流了一下。跟另两位“自己”说了这个考场更具体的情况,以及没完成清理的后果。
秦究:“也许吧。”
他有种感觉,那并不仅仅只是梦里的人。他总觉得……那就是他自己,就是游惑。
某个时期的游惑,某个时期的他自己。
所以,他们总在交手的关键时刻松力。
秦究后脑勺靠在墙壁上,忽然向游惑眨了一下眼,问:“你究竟梦见了什么?”
那轻轻的眨眼让游惑愣了一秒,接着他又回过神来,偏开头说:“一间屋子,好像有桌椅?还有一张——”
床。
很简单的一个词,游惑突然卡了一下壳。
“一张什么?”秦究问。
游惑眯了一下眼睛:“一张弓。”
秦究:“?”
游惑冷着脸胡说八道:“嗯,我拿着弓箭,可能要打你吧。”
秦究:“???”
又过了两秒。
游惑听见旁边人低低笑了一声。
***
数十米外,考生“秦究”和“考官A”背靠在教学楼墙角,警惕着另两位的动静。
“秦究”看了会儿对面,忽然开口:“考官,刚才那两位说的,你信么?”
“你呢?”
“信。”
“秦究”说。
“考官A”有点意外:“那你还打这么久?”
“秦究”嗯了一声。
其实“考官A”也信,因为对面给两位的时间线是统一的,而他和考生“秦究”不是。
逻辑上来说,如果一定有人是非真实的,只能是他和“秦究”。
他同样清楚这一点,也同样打了这么久。
墙角一片安静,有那么几秒,他们谁都没说话。
过了片刻,“秦究”懒懒地转过头来,漆黑的眼珠映着依稀天光:“其实我也觉得自己像在做梦,在我的认知里,我们好像对立了很久。”
“考官A”看着他。
“秦究”忽然冲他眨了一下眼,说:“破天荒当了一次队友,当然要好好过把瘾。你觉得呢?”
“考官A”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偏头失笑。
“秦究”看着他颈侧清瘦的线条,一瞬间居然生出一种想法,想咬一下试试。
他收回目光,舔了一下牙尖。
远处,天边的夜色一点点变浅,又浓稠的黑色变成了清透的灰。
他知道,天就快要亮了。
要不了多久,这个考场的计时就要停止,而他们是最后两个待清理的梦。
“秦究”头也不回:“大考官——”
“嗯。”
“好像总是我在叫你,你叫我什么?忽然很想知道。”
“考官A”愣了一瞬。
这应该是他的一个梦,一个断片的梦,没有过去和未来。所有场景只有一间会议室,一条走廊,一群面容模糊的同僚,还有秦究。
在这个梦里,他没有叫过秦究的名字,也没有喊过其他什么称呼。
但是,他听见这个问题的瞬间,脑子里却倏然冒出一个答案来。
就像是深埋在潜意识里,私下叫过很多次一样。
他说:“Gi。”
“什么?”
“Gin,去掉最后一个字母。”
“都这么叫?还是只有你?”
“……”
“这算是昵称么?”
“……”
“行吧,我记住了。”
“秦究”噙着一抹笑,说:“天要亮了,敢赌一把么?”
“考官A”:“有什么不敢?”
***
断墙背后,游惑忽然问秦究:“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如果你发现自己是梦境里的人,和现实僵持不下,有可能会引发一系列后续麻烦,会怎么做呢?
秦究说:“可能会玩点刺激的。”
听见这个问题的瞬间,他骨子里的嚣张和疯劲又漫了上来。
他想……
不,他莫名很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