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瑞对这一点很赞同:“而且只要有两个人在前面吸引注意力,我们就能在后面设法划水。”
……
众人的视线在于笙身上落了一会儿,又不约而同转向了教室的另一个角落。
“你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琨神跟笙哥两个人站在台上,我们的胜算好像就有了。”
丁争佼有点心动:“笙哥会钢琴,要不问问琨神有什么才艺?不管是什么,咱们全力配合――”
被迫拉过来帮忙、一边刷题一边旁听讨论的于笙终于抬起头:“他会管风琴。”
“……”
一片安静里,丁争佼依然不舍得放弃,试图提出建议:“或者――我们可以演管风琴……”
七组第一次全体会议进入了死胡同。
接下来的两天,讨论的内容都依然没能从死胡同里绕出来。
在梁一凡的带领下,敢来最后一排聊天的人一点点变多。为了能够讨论出合适的表演形式,几个主要的节目组织负责人都鼓起勇气,在组长丁争佼以身作则的带领下,利用课余时间围到了两位凝聚全组希望的大佬旁边。
“琨神,我就想不通。”
岑瑞也抱着本书蹲在桌边,忍不住提问:“是什么让你决定学管风琴的,是理想吗?是信念吗?”
夏俊华跟着凑热闹:“是对乐器之王的致敬和古典音乐的热爱追求吗?”
一个本身就有几间房大、几层楼高,稍微霸气点能霸占整个教堂的乐器,究竟是怎么学的,七组同学都暗中讨论了挺长时间。
最后在副组长孔嘉禾同学“只要还有人演奏一种乐器,这种乐器就一定有办法学习”的无懈可击的理论下,才终于基本打消了琨神只是因为不想参与集体活动,随便编了个才艺的猜测。
靳林琨最近已经挺亲和,也会和同学们多聊几句,闻言放下手里的笔:“为了能不总是被叫上去表演才艺。”
丁争佼:“……”
夏俊华:“……”
“……”
特长是口琴的岑瑞愣愣听着:“卧槽,我居然有一点心动。”
“小声点。”丁争佼压低声音提醒他,“笙哥睡觉呢。”
昨晚刚从刷题切换到背书,于笙脑子里转了半宿的历史年表,没怎么睡好,正趴在桌子上补觉。
这种有人说话、又不算太吵的环境天然就挺催眠,于笙睡了半节活动课,这会儿还没醒。
一群人的声音都自觉压得不能再低,看着他们琨神放下笔说了句话,就又转过身,替桌上趴着的人往上轻轻抻了两下披着的外套。
于笙半47" 不准跟我说话0 ">首页49 页, 张脸埋在手臂里,察觉到肩上的动静,蹙了蹙眉,抬手想要扒开。
靳林琨一点儿也不着急,很耐心地握着他的手送回去,把衣服整理好,在背上轻拍了两下。
察觉到熟悉的力道,于笙原本想要撑胳膊坐起来的力道就跟着缓了,又趴回去,释开眉峰继续睡。
“……哇哦。”
岑瑞忽然有点不知道该发表什么感慨:“右手定则的夏俊华同学,你这次有什么感想吗?”
夏俊华:“别说话,我需要整理一下思路。”
董珏:“我开始想睡觉了,真的,上课睡觉这么幸福的吗?”
梁一凡看习惯了,对这种画面早已见怪不怪,睥睨地扫了一眼这群没见识的同组同学,从容地拧开保温杯喝了口水。
被眼前画面刺激得不轻的七组同学们正在你一言我一语抱团取暖,唯一没参与进来的丁争佼来回看了一会儿,犹豫着开口:“琨神,我听说会弹管风琴的话,至少一定要有钢琴基础……”
靳林琨点点头。
丁争佼敏锐地抓住了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你和笙哥可以――可以四手联弹吗?”
-
于笙有四手联弹的琴谱,但是都在家,得回家里拿一趟。
在讨论这一步计划的时候,孔嘉禾试图提出市里书店就有卖琴谱的,相比之下买一本新的要比坐大巴车去临市拿更加节省人力和物力,被所有人齐心协力捂着嘴按了回去。
“可以当然是可以。”
老万拿到请假条,有点好奇:“但是于同学要去拿琴谱,为什么要请假的是两个人?”
组长丁争佼早有准备:“因为琴谱要根据本人的爱好和擅长技巧来挑选,琨――靳林琨同学擅长的方向和于笙不一样,他们两个需要在讨论后确定究竟拿哪一本回来。”
老万点点头,把请假条翻了个面:“那又为什么要请两天?”
岑瑞飞快举手:“因为隔壁市离这里比较远,琨神容易晕车,需要休息一晚上,不然太影响状态。”
有理有据。
老万欣然应允,给两个人批了两天的假。
4号线上,号称晕车的靳林琨正抬着胳膊,试图让才睡醒就被打包带出来的舍友披上自己的衣服:“再睡一会儿,到站了我叫你。”
“不用,睡醒了。”
于笙只是睡了个觉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有点诧异于靳林琨的好说话,揉着额头坐起来:“怎么突然要四手联弹,那他们在台上干嘛?”
“还没定,可能是伴舞,或者演舞台剧。”
因为七组组长的神来之笔,靳林琨头一次完整地参与了一场讨论,很详尽地给他转述:“副组长会拉二胡,岑瑞会吹口琴。还有几个人有乐器特长,他们在讨论,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方式把这些都融入进来。”
于笙接过他递过来的保温杯,灌了口水:“那差不多得打起来。”
小学的时候为了能上台,也去参加过一次市里所谓的中西乐器荟萃演奏。因为准备时间不足、磨合仓促,到现在还能清晰记起当时的盛况。
靳林琨好奇:“怎么打起来?”
于笙简单给他回忆:“拉二胡的举着胡弦要锯了拉小提琴的,吹单簧管的全世界追杀唢呐,三弦缺了个拨片,最后在吉他那儿找着了,架子鼓想拉架,被两边一起揍了一顿。”
靳林琨听着他说,忍不住笑出声:“听着就挺热闹。”
“啊。”于笙现在回想起以前的事,居然也不剩了什么感想,笑着揉揉脖颈,“是挺热闹。”
其实那场演出最后效果挺好,除了他都是初高中的学生,台下有家长坐镇打不起来架,外行听着也觉得挺好听,一阵一阵地响起捧场的喝彩声。
虽然对这次的演出效果不作期待,不过要是真排练调度得合适,说不定到时候也能弄出个糊弄得过去的东西来。
这次地铁到站得似乎比上次出来快,于笙才转念,就被靳林琨在膝盖上轻拍了两下,示意到站了。
一出地铁站,灼烤的阳光就扑面迎上来。
于笙来过一次,记得路,扯了扯还准备低头翻地图的靳林琨:“跟着,别走丢了。”
明明上次来还是准备翻墙逃出夏令营,结果莫名其妙就买了个煎饼又翻墙回去了,连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要出来的都没想起来。
现在又再一次到了这个地方,居然还是跟着这个人来的,为了早就没什么兴趣的文艺汇演回家拿琴谱。
于笙自己都觉得有点奇妙。
靳林琨笑笑,跟上他:“真走丢了,你回不回来找我?”
“找个屁。”
于笙晒得头疼,没好气瞥他一眼:“丢了你就一个人在夏令营待着,我回家打游戏,想怎么躺就怎么躺,总比在宿舍舒服。”
靳林琨微哑,好脾气地不再说话,加快脚步跟上他。
到了中午饭点,一溜小吃又到了出摊的时候,摆成一排,热热闹闹招揽着顾客。
靳林琨像是头一回出来,什么都要看一眼,正对着个煎饼摊子好奇,被于笙拍了一把:“大热天吃煎饼,你不晕车了?”
于笙醒的时候,一群人已经执行力很强地写好请假条准备去替两个人请假了,就来得及听见这么一个梗。
“刚才还晕来着,透透气就好了。”
靳林琨心安理得地胡扯,从煎饼车上贴着品种丰富的配料上收回视线,有点遗憾:“这个看起来挺好吃的……”
市区的人有点多,稍不小心就容易走散。于笙怕走得太快这人跟不上,停下脚步等着他,也忍不住跟着看了一眼。
……有点眼熟。
没等他从记忆里揪出当时的画面,热情的摊主就一眼认出了当时拥有独特点餐方式的小伙子,高高兴兴朝他招手:“挺长时间没见你――上次你买了个煎饼就急急忙忙回去了,这次不着急了吗?”
摊主的记忆力非常好,手上已经很麻利地开始拿东西:“今天还来煎饼?还一套什么都放一套只放薄脆?等三分钟,马上就能做出来!”
第三十九章
靳林琨这个人很烦人。
大热天不快点儿走, 还非要拖着于笙照顾人家煎饼摊的生意,欣然按照摊主报的要了两套。
于笙被他拽着胳膊, 听着他和摊主“上次是大早上来的”、“对对我是喜欢什么都放”的热情闲聊,就很想就地再把这个人揍一顿。
“都开始拿东西了, 不要也不好……”
靳林琨买完煎饼还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一趟,背着手回来,给拎了两套煎饼等他的于笙做工作:“大热天出摊不容易, 不能打消人家的积极性。”
这人尤其擅长仿佛唬人地讲道理, 语气一本正经,好像一点儿都没受到嘴角藏都藏不住的弧度影响。
于笙靠在阴影里玩儿了半天手机了,好不容易等到这人回来, 不冷不热扫他一眼:“想笑就笑,用不着忍着。”
靳林琨没忍住, 笑意鲜明地从眼底泛起来, 抬手搭他肩膀:“朋友, 刚才――”
“别动手动脚的。”于笙抬手就扒他胳膊,“你热不热?”
那条手臂反倒收得愈紧,靳林琨圈着他, 身后那只手递过来,把冰淇淋塞进于笙手里:“不热。”
于笙有点闹不清他要干什么,皱了皱眉抬头,想要说话, 正迎上靳林琨把头低下来。
这人的力气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大,拦在背后的手臂稍一用力, 没等于笙反应,就被他整个扣进了怀里,低头埋进颈间。
于笙及时把冰淇淋举起来,一边想着自己现在这个造型和自由女神像的区别,一边聊胜于无地扯着他衣服领子往后拽了拽:“干嘛?”
抹茶的冰淇淋,冰冰凉凉被塞进手心,稍苦的气息冲淡了牛奶的甜腻,颤巍巍高出蛋卷不少。
于笙没傻到站在大太阳下面等他,挑了个不起眼的角落。招牌的阴影投下来,行人遮着太阳匆匆走过,来来往往都忙着赶去目的地,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动静。
靳林琨的声音响起来,有点轻,语气反而格外认真:“谢谢。”
于笙:“……”
这是有多爱吃煎饼。
于笙被他抱着,只能把那个随时有坍塌危险的冰淇淋又往上举了举,随手在他背上乱拍两下:“谢个屁,赶紧放开,冰淇淋要化了。”
靳林琨轻轻笑了下,很配合地松开手,退开一步:“化了再给你买。”
他一开口,这几天好不容易淡化的慈祥就仿佛又跟着这句话回来了。
于笙简单算了算现在把人揍一顿的体力消耗,觉得还是没什么必要,吃了口冰淇淋,扯他一把:“赶紧走,还得倒车,光折腾就能烦死你。”
他就是随口找话说,偏偏靳林琨好像打定了主意每句话都要回答,老老实实地紧跟着他:“去你家,不烦。”
“……”
于笙决定闭嘴。
这边的大巴车半个小时一趟,还得再倒一趟车才能到车站。于笙带着他一路转车过去,坐上大巴车,才忽然意识到靳林琨是在跟他谢什么。
那天是夏令营开营第一天。
他被这个地方见鬼的学习热情震撼,决定趁早翻墙出去,回家该干什么干什么。
结果走到一半,在圈钱垃圾论坛里看到个挺烦人的八卦帖子,说琨神高二的人缘还挺好,被一群人齐齐否认,觉得这个人异常的不好相处。
说得煞有介事像真的一样,跟他印象里的那个欠揍的混蛋判若两人。
他想着这个舍友怎么这么让人操心,回了条微信,买了个煎饼就回去了。
于笙把最后一口冰淇淋吃完,侧过头,看着靠在座位里的靳林琨。
大巴车晃晃悠悠往前开,大半的人都在浅寐,窗帘拉不严,太阳还是会照进来。
靳林琨没让他靠窗,自己坐在时亮时暗的晃眼光线里,镜片后的黑眸阖着,不烦人也不欠揍。
安安静静的,手里还攥着那个什么都放的邪教煎饼。
于笙伸过手,打算把那个增加温度的热源先拿开。
才一动,身边的人就立刻睁开了眼睛。
靳林琨真睡着的时候,醒来的短暂冷色会有些慑人。加上他眼形狭长,眸色又格外的黑,眼皮稍微一抿就能吓得梁一凡就地坐个跟头。
于笙通常都是揍人的一方,一律把这人眯眼睛当成近视看不清楚,基本没受到他这个习惯影响,探过胳膊把窗帘用力掖了两下。
就想着闭上眼睛歇一会儿,居然真一不小心睡着了。
靳林琨缓了一会儿才回神,侧头看着于笙,镜片后的眼睛弯了弯。
很安静,阳光一落下来就像是被敛进了深处,瞳色深黑,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于笙迎上他的视线,忍不住皱了皱眉。
……也不知道这人都梦见了什么。
不太看得惯他露出这种神色,于笙剥开块糖塞进他嘴里,低头去抢靳林琨手里的煎饼:“出息……要睡就好好睡,我帮你拿着。”
“不用,烫。”
靳林琨手腕轻轻一转,另一只手过来,拉拉他胳膊:“于笙。”
于笙:“干嘛。”
靳林琨没说话,又叫了他一声。
……又开始了。
于笙:“有事说事,没事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