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梁子算是结下了,石头他们都愤怒地骂骂咧咧,程慕北倒是很平静,他们四个确实都不是朱明的对手。
第二天依旧阳光明媚,程慕北和桑梓他们四个坐一块儿,看着比赛。他们已经打完了第一场,赢得比较轻松。南褚的第二场和周璃对上了,周璃的队友并不给力,毫无意外地输了。
南褚走下台,拍拍程慕北的肩膀,“小心点儿。”
“知道。”程慕北眯眼看着走进场的朱明,搂了搂南褚。
十四.对决(下)
比赛一开始就异常激烈,朱明目标非常明确地朝着程慕北扑去,剩下四人也缠斗在一起。
桑梓他们四个人一起行动,盯着一个人,两人共同攻击,另外两人抵挡其余的人。
朱明的攻击非常阴险,总是藏些出其不意的暗招。
好在程慕北这些年钻研各种暗器,才能每次化险为夷。
“哥们儿,没想到你武功还不错啊。”程慕北侧身闪过朱明的一击,擦身而过间低声说。
朱明冷哼一声扭转过身子,接连拍了几掌。
自从他和南褚的内力融合后,他还没好好试过这内力的功效,也懒得躲了,迎面拍过一掌。两人硬对上,朱明被震得往后踉跄了几步,嘴边流出一股鲜血。但他的内力也不弱,程慕北虽然没受什么伤,手臂也隐隐发麻。
朱明眼神一暗又冲上来,连拍几掌后竟然一个扫堂腿。程慕北赶紧躲开,趁闪躲的间隙摸出几柄短刃朝朱明飞去。他不敢用屠鬼刃,今年在扶南庄举行的青年大会与往年有个很大的不同,今年只能点到为止不能让人致死。
如果谁杀死了对手,则会失去比赛资格。
程慕北趁朱明反击的时候拿回主动权,他一掌拍在朱明的背上,内力灌入朱明体内。
屠诀真正的厉害之处在于内力的同化,程慕北灌入朱明体内的内力会慢慢让朱明的内力不受控制。
朱明踉跄着往前扑,咳出一口血,体内的内力忽然暴躁起来,膨胀到像要把他撑破。
“你干了什么?”朱明目眦尽裂,问程慕北。
“送给朱兄一个大礼。”程慕北笑笑,十分纯良。
他们这队已经解决了两个人了,形势非常明确。
朱明似乎想扑上来杀了程慕北,但他一旦运力,内力挤压得他筋脉疼痛。
太阳穴突突地跳,朱明只好就地坐下运力。
屠诀的厉害之处程慕北再了解不过,他暂时将朱明搁浅,帮着桑梓他们解决了剩下两个人。最后裁判看着台上仿佛入定的朱明,很尴尬地不知道怎么宣布比赛结果。
“朱明认输。”在场下议论纷纷一阵后,欧阳春站起来说。他声音平缓,用内力扩大后有股威严感。欧阳秋扒拉在欧阳春身上,一副看热闹的孩童模样,还冲程慕北咧嘴笑笑。
比赛完又是一天过去。程慕北好不容易回到小院里,见沈简生房里的灯还亮着,走过去敲敲门。
敲了好一阵,沈简生才打开门。暖暖的灯光落在沈简生身上,他应该是刚沐浴完,头发湿淋淋的,随随便便裹了件亵衣。
“怎么了?”沈简生转身往里走,找了块儿干布裹住头发,披上了外衫。
程慕北尴尬地笑笑,跟着沈简生往里走,“过来坐坐。”
沈简生的脸干净好看,头发上滑下的水珠还挂了几颗在脸颊上,看得程慕北忍不住错了错目光。
沈简生给程慕北倒了杯水,坐在一旁擦拭头发,也没吭声,仿佛就想让程慕北过来坐坐。
第二轮完了程慕北又可以休息一天,第二轮只有八个组晋级了,也就是说第三轮只有四十个人参赛。
程慕北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空气中还有沈简生刚刚沐浴完的淡淡香气,时光宁静得犯困。程慕北很喜欢跟沈简生呆一块儿,总是安安静静的,十分舒服。
但总有人打破这种宁静……不知道谁慌慌张张地撞开了院门,紧接着鬼毒仙的声音就响起来了,“臭小子赶紧滚出来!”
程慕北猛然睁开眼,正对上盯着他看的沈简生的目光。沈简生淡定地错开目光,说,“鬼前辈来了。”
程慕北还没来得及说话,鬼毒仙就闯进了屋,一见程慕北就扑过来抓住他的衣领,“赶紧给我找个藏身的地方!”
“啊?”程慕北一时没反应过来。
“鬼老头,你有本事别跑啊!”花枝的声音远远传来,鬼毒仙赶紧随便窜进了一间屋子。
“噗嗤……”程慕北忍不住笑出声,这花前辈还真是剽悍。沈简生见鬼毒仙藏进了他书房,下意识追去,但被程慕北拉住了,“简生我跟你讲,我可对付不了这老太婆,你赶紧打发走吧。”
沈简生还惦记着他的书房,没反应过来,程慕北就跟着鬼毒仙的步伐窜进了书房里。
“……”
花枝到了门前,打量沈简生,“那鬼老头呢?”
撒谎这个技能沈简生暂时没有领会,于是选择了沉默。
“躲里面了?”花枝眉毛挑的高高的。
“没有,鬼前辈没来过。”好一会儿,沈简生才面不改色地憋出一句。
“呵,”花枝冷笑一声,攘开沈简生,“鬼老头你给我滚出来,躲什么躲,你躲我多少年了都!”说着她竟然委屈地坐在地上就开始号啕大哭,“你个没良心的……”
沈简生看得目瞪口呆,接着书房里传来一阵纷乱的响声,鬼毒仙嚷嚷的声音响起,“叫你别挤我别挤我!”
本还坐在地上的花枝挂着两串眼泪就蹭起来,猛地拉开门。
书房不大,只容得下一套桌椅和一个书架。程慕北和鬼毒仙呆愣愣地望着摔在地上的东西,那是张夹在一叠书里的画像。
笔迹很新,像是才画的。画中程慕北站在桃花树下,满树桃花争奇斗艳,红衣飘飘的程慕北站在桃树下,挂着抹深深的笑意。阳光从树隙中斑驳下来,洒在程慕北身上,如琢如磨。
花枝没看到这些细节,她一把抓起鬼毒仙的衣裳,“跑不掉了?”
鬼毒仙连忙苦着脸,“不跑了不跑了,我们回去说回去说。”说着鬼毒仙把花枝拽走了,还留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给程慕北。
程慕北摸摸鼻尖,弯腰捡起那幅画,“画得还真好看。”
沈简生张了张口,也不知道该解释什么。这幅画确实是他看着程慕北那屋的画像心血来潮画的,画完后他也觉得自己大概挺丧心病狂的,舍不得撕,就压在了书下,却不曾想,还是被看到了。
两人静默之间,敲门声响起,沐蓁闲闲地靠在门框上,“挺热闹啊。”
她看了程慕北手中的画像一眼,冲程慕北笑了一声,“阁主找。”
十五.攻防(上)
程慕北暗自松了一口气,摸摸鼻尖冲沈简生笑,“那我先走了。”
沐蓁倚在门框上,看着程慕北同手同脚地走了。
她没忍住冷笑一声,偏过头对沈简生说,“沈公子早些休息吧。”
沈简生捏着手里的画,沉默地“嗯”了一声。
北渊在程慕北房里等他,只点了一盏灯,屋子里有些昏暗。北渊一手执一子自己下棋,见程慕北来了,冲他扬扬下巴,“你来下白子。”
程慕北棋艺不精,每次都会被北渊杀得片甲不留。他只好磨磨蹭蹭地坐过去,接过北渊递来的棋盒。白黑两子泾渭分明,程慕北随便捡了一颗下,结果三两下就被北渊困住了。
“你想跟我说什么吗?”北渊懒洋洋地说。
“嗯?”程慕北忽然想到了从书中掉落出来的那幅画,心脏“突突”蹦跶了两下。
北渊忽然笑了一声,接着下了一颗子,“长舌鬼失去消息了。”
“什么?”程慕北抬起头,紧皱着眉头。长舌鬼早就被北渊打发去生死崖打探情报了,一去那么多天……竟然失去了消息?
“现在欧阳春他们都在扶南庄,我想再让两个人去看看。”
程慕北把玩着一颗棋子,眼中神色复杂。北渊一般不会跟他商量这些事,他迎上北渊沉沉的目光,没有接话。
北渊笑了笑,“只是告诉你一声,你还是执行你的原计划。”
一种强烈的不安涌上程慕北心头,他隐隐觉得,北渊在打沈简生的主意。
程慕北一分神,棋就下得更烂了,北渊最后已经看不下去了,“睡吧你。”
第二天一大早程慕北就醒了,他本想去沈简生哪儿蹭个早饭,想着昨晚的事又怕尴尬。他干脆把手枕在脑后,看着房顶发愁。
沈简生对他的感情,他一早就有察觉。但自己……他也说不清楚。他挺在意沈简生的,也喜欢赖着沈简生。这大约是他自小被北渊扔来扔去,除了南褚也没个知心知底的人。
沈简生与南褚不同,沈简生生长在阴暗潮湿的环境里,偏偏还长出一股温暖的心血。在那段相依为命的日子里,竟然还能对满口胡言的程慕北极尽照顾。
要沈简生是个姑娘……大约程慕北会骚撩两下。可沈简生是个男人,他也好像不反感那种感情。
那什么……是喜欢呢?
他还没想明白,敲门声就响起了。南褚温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慕北,你起床了吗?
程慕北懒懒地答,“没呢,你进来吧。”
南褚这些天受累了,感觉还瘦了点儿,眼睛下都带着浅浅的青黑,却始终一副温和的样子,“今早义父让沐蓁带沈兄去了久北阁你知道吗?”
“什么?”程慕北猛然坐起,心脏倏的重重跳了两下。
南褚也皱皱眉,“义父找沈兄能有什么事?”
长舌鬼在囚幽谷行动中已经暴露了身份,大概生死崖在那个时候就盯上他了。而现在去生死崖最合理的人反倒是沈简生,沈简生父母之仇都在囚幽谷和生死崖上,现在囚幽谷已经灭谷了,生死崖自然会是沈简生唯一的报复对象。而且沈简生和长舌鬼也有一定交情,更何况,沈简生有完成这项任务的能力。
程慕北一个翻身爬起来,“我要回久北阁。”
南褚赶紧拽住他,“你现在赶回去来得及吗?而且你身上的任务不要了吗?”
“也不能简生因为我被拉进来。”
“你觉得,就算义父不找沈兄,沈兄就会置身事外吗?”南褚顿了顿,沉默良久还是开了口,“慕北,沈兄对你……你是看得出来的吧,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
南褚没再说下去了,程慕北肩膀一垮,好一会儿才说,“那个卿知,还在吧?”
卿知对沐蓁好像有种非分之想,程慕北按自己纵横情场多年的经验得出来的。于是他找到卿知住的地方,南子默给卿知安排的客房非常清雅,自上次沐蓁提醒后,南子默还加强了对卿知的保护。
程慕北进去时,卿知正在院子里捧着一本书发呆,程慕北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
“程公子有事?”
程慕北丝毫不客套地坐在卿知对面,冲他笑了笑,“不知卿前辈可还记得那沐姐姐?”
卿知一下子脸红起来,“沐姑娘姿容美好又一股侠女风范,卿某自然记得。”程慕旋即拉了拉脸,摆出一副悲戚的样子,“沐姑娘把我朋友抓去了久北阁,像要去执行某个很危险的任务。我现在比赛在即,又走不开……实在是无法去劝说沐姑娘……”
“沐……沐姑娘一定有她的理由。”
“可是前辈,”程慕北忽然抓住卿知的手,“如果出什么意外,我就再也见不到我朋友了,你也……再也见不到沐姑娘了。”
“我……我我……”
“臭小子,你找我什么事?”鬼毒仙不满的声音传来,只见他换了件干净衣裳,头发梳理得很整齐,透出股寻常老爷爷的和蔼。
程慕北叫南褚去把鬼毒仙叫来了,在卿知踯躅之际,程慕北先找鬼毒仙下手,“不知前辈是否听过七彩蛇?”
鬼毒仙曾经在古籍上见过培养七彩毒蛇的方法,不过没等他开始研究,他就被任天抓进了囚幽谷。
“近日气温凉了,我才想起我养的那窝七彩蛇该蜕皮了,”程慕北慢悠悠地说,“这次蜕的皮应该是最毒的一次了,等它们再长点儿,蛇皮大概就没有那么大的药用价值了……”
曾经在囚幽谷的比试中也放过七彩蛇,那是久鬼模仿程慕北养出来的劣质产品。
鬼毒仙的眼神就像守财奴见了一大堆黄金,倏的就亮了,“在哪儿!”
程慕北纯良地笑笑,“久北阁。”
鬼毒仙忽然警惕地看着程慕北,“你个臭小子肯定不安好心!”
“哪儿能呢师祖,”程慕北说着侧开了身子,露出已经做好决定的卿知,“卿前辈思念我沐姐姐,我只是想拜托师祖帮我送卿前辈到久北阁,顺便就去看看我那七彩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