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不是你的错————白水

--有点耳熟的磁性嗓音。
他立刻抬头拒绝被当作女人对待--虽然他的外形现在是女人--
"不用了......"
喝！
对上那张与他相距不过二十公分的脸，让他立刻像被雷打到般呆住。当场，瞪大的双眼直勾勾地盯住他的脸，什么样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承认，那张脸的确有帅到让人无话可说的本事，近距离的大特写让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但--那绝不是让他像个花痴一样呆在当场的原因！
那张脸、那双眼睛--就算他化成了灰也不会忘记--属于一个让他从小恨之入骨的，孔雀般骄傲自大、狐狸般狡猾奸诈，从来和女人纠缠不清的天敌--
"白驹！"
"对，你恢复记忆了吗，萧秘书？"--他变了，成熟多了。肤色比以前深了些，头发比以前长了些。脱去了年少的青涩外衣，增添了一份更易收揽人心的沉稳。
在他的身上，有岁月流逝的痕迹。十年了......
看到他的那一刹那，除了震惊而个竟没有他以为的那种刻骨铭心的恨意，反而......反而涌起了一丝丝他乡遇故知般的欣喜？
呸！什么他乡遇故知？他和他连朋友都算不上，还"故知"？！
"怎么，站不起来吗？"他关切的目光移到他的脚上。
"不是！我没事！"哼，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见了漂亮女人就开始乱丢桃花，这些年来被他勾上的女人不知有多少！
妈的，种马！
"佩环！对不起，你怎么样？"跟在白驹身后又跨出电梯的小郭连忙上前扶起他，时不时瞟向白驹的眼光让他十分确定害自己出丑的罪魁祸首就是那家伙。
可恶！
"我没事。"他拍拍身上的灰尘，对小郭说。
"萧小姐，欢迎你回来！"白驹对他笑道。必竟，工作能力强，又不会把他幻想成自己梦中情人的女人实在太难找了。　　　
齐霖在心中翻翻白眼。
--这电梯怎么还不下来！
"啊......佩环，我忘了介绍，这位就是我们公司的总经理，白驹先生！"你的上司啊！--小郭捏了捏他的手臂。
威远的总经理？！
不会吧，这家伙会窝在这种小公司混日子而不去继承他老爸的大企业？这个像孔雀一样时时刻刻炫耀自己、爱出风头的家伙？
"怀特集团倒了吗？"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白驹闻言愣了一下。
"佩环，你在说什么呀？！"小郭焦急地再捏捏造他。
"没有。"以为他父亲想在商界称霸的雄心，怎么会让他的公司倒了？
不过--他若有所思地看看这位有些不太一样的秘书--她怎么会突然问他怀特集团倒了没倒？除非，她知道他和怀特的关系！但，公司上下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她怎么会知道？
"哦--"他现在是萧佩环，不能砸了她的饭碗......就当作不认识那混蛋好了--不认识他、不认识他......"总经理，我的记忆还没有恢复，如果工作做得不像以前那么顺手，还请你多包涵。"
妈的！老天真是不长眼，给他一个女人的身体也就罢了，还要派他的天敌来当他的上司，整他整得还不够啊！
虽然她垂着头，但白驹依然从她下撇的嘴角看出她说这些话的不情愿。
"没关系，你慢慢适应。"他的秘书真有什么地方变了！

Luck!
当齐霖到了办公室，在助理秘书的指导、交待下，立刻把萧佩环印在脑中的死东西挖出来，该做什么，该怎么做立刻在他翻开那一大叠文件、资料时一一浮现脑海。
呼--还好！
松了一口气，他开始埋首于工作中。
"嘟嘟嘟......"电话响起，他放下手中的工作，拿过话筒。
"喂，请问找哪位？"
一个性感勾人的妖娆女声传过来，"喂，我找White."
"White?What？"他不解。
"怎么又换人了--就是白驹啊，我是维妮。"
"噢，维妮小姐，请问你预约了吗？"哼，又是找种马的，就知道他色心不改，也不怕得病翘掉。
"我还用得着预约吗？我是她的女朋友呐！"
"哦，好你等一下。"他按下内线，"总经理，你的‘女朋友'维妮小姐打来电话。"
女朋友？哼，从小学六年级起他身边就不 知道有多少女人围着，隔不了两天就可以在餐厅里听说某某某又被甩了，谁谁谁又晋升为他的新任女友。女朋友？他换得比衣服还快！
蠢女人！
"维妮？不认识，没有预约的就一律挂掉。"--看吧！早知道那匹种马不会记得。
"对不起，请先预约。"说完，他立刻挂掉电话，继续工作。
十分钟后。
"嘟嘟嘟......"
"喂，你好，威远公司。"他把话筒夹在脖子上。
天！要整理的文件怎么这么多！
"喂，你好，"一个娇娇柔柔，含羞带怯的女孩子声音传来，"对不起，我找白驹，我是他的妹妹。"
妹妹？那家伙有妹妹？八成又是情妹妹吧--
"好，你等等。"他又按下内线，"总经理，你妹妹的电话。"
"萧秘书，"他那无论何时听起来都一样低沉、性感的声音带着一丝火气再次荼毒他的耳朵--妈的，不公平啊！为什么他的外形、头脑、运动神经乃至声音都是那么得天独厚？！可恨--"你记清楚，我没有女朋友，没有妹妹，没有姐姐，没有未婚妻，更没有老婆！无论是谁打电话来，只要没有预约，一律挂！"
"噢。"他的脸上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意，刚才烦躁的心情一扫而空。
刚想关掉内线，白驹扬高了几度的声音又急急响起："等等，萧秘书，如果有一位叫朱莉莉的小姐打电话来，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我在哪里都要立刻通知我。"
"哦......好。"
朱莉莉？
--最近公司里都在流传老板已经有心上人了，不然像老板这么出色的男人不可能到现在都没有女朋友......
不知多久以前小郭无意中说过的一句话此时却在他脑海中清晰浮现。
心上人？
哈哈，那个花花公子？
不可能！
--"如果有一位叫朱莉莉的小姐打电话来，无讼什么时候，无论我在哪里都要立刻通知我。"
心上人吗？
他挑了挑眉，脸上那抹笑容，不知何时已逝去，心底一片茫然，像被抽空了什么......
按掉内线，耳畔传来那柔柔怯怯的声音："喂......喂？白驹？"
"对不起，总经理说没空。"说完，他挂掉电话，机械式地拿起桌上的笔。
白驹果然有先见之明，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共接到三个他"女朋友"的电话，两个"未婚妻"的电话，还有一个"老同学"的电话......等等！老同学！
他愕然地瞪着被他反射性挂上的电话，糟糕！那有可能也是他的老同学啊，说不定还能问到他"原身"的情况，怎么给挂了呢？！笨！
现在想想，那声音还挺熟的--杜子美？！
不错，一定是她！
那是唯一一个和他聊得来的"朋友"。也是唯一一个可能问到他自己在哪的人啊！
"白痴！你在想什么东西啊！"他无奈地敲敲额头，深呼吸一次，试图甩掉心里那种怪怪的烦闷感。
拜托了，子美，再打一次电话来吧，这次我一定不挂你的电话了！拜托！
......快打啊......
......这支笔怎么这么难写？！
......那个助理秘书是不是一直在偷懒啊，把所有的工作都留给他！
......眼睛好痛......
......朱莉莉--白驹到底看上她哪一点呢？
......实在难以想像--什么样的女人能拴住白驹的心？
电话上的内线指示灯突然亮起来，白驹的声音蓦地在他耳边响起，把他的三魂七魄惊醒归位。
"萧秘书，请帮我把明天下午的时间空出来，原定事务能延期的延期，能取消的取消，明天下午我不来公司。"
"啊......好。"
"还有，以后杜子美小姐的电话也可以接进来。"
完蛋！看来子美比他聪明，八成直接打了白驹的手机，亏他还在那呆呆地等电话！
"总经理！"没办法，只好问他了。
"还有什么事？"
"请问，杜小姐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我想打个电话向她道歉，我刚才的态度不是很好。"这个理由还过得去吧？
"没必要，你下次注意就行了。"
"不！......呃，我觉得还是倒个歉比较好，这是我工作上的疏忽，我觉得很不应该。请告诉我她的电话好吗？"死孔雀，你快说就好，管那么多干什么？！
"她刚下飞机，现在可能在休息，我看你还是别打搅她了。"
"啊--那我明天再打给她！"
"......"电话那头一阵默然。
他死瞪着电话机，屏息以待。
过了半晌，在他以为白驹是否见周公去了时，他那低沉的声音才又响起来。
"萧小姐，你找子美有什么事？"
哈......被他发现了！这下怎么说咧？
"呃......其实，我是想向她打听一个朋友的消息。"
"谁？"
"啊？"
"你朋友是谁，说来听听，也许我也知道。"--罗罗嗦嗦！多管闲事，吃饱了撑着啊你！
"是齐霖！我要找的就是他。"他不耐烦地干脆说出来算了，"总经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杜小姐的电话号码了吗？"
"......萧小姐，请你进来一下。"
拜托！问个电话号码而已，用得着把他当犯人审吗？！
他不情愿地走进他的办公室。
白驹斜靠在办公椅上，翘着二郎腿，一只手若有所思地摩擦着下巴，另一只手把玩着一只闪亮的金笔。
当他一进门，他便用那双如鹫般锐利而危险的眼睛盯紧了他。强烈的气势让整个办公室里充满了压迫感。
他的呼吸一窒。
这是白驹？
这是白驹。却是他从未见过的白驹。跟他平常的形象完全相反，这个白驹让人胆寒。
白驹以前从没在他面前露出过这种表情，让他觉得陌生、觉得距离遥远......他不喜欢这样！
"你认识齐霖？"他的眼神冷冷地，声音也冷冷地。
不喜欢这种感觉，心像被揪住。
难受。
"对。"他艰涩地开口。
"我怎么从不知道他身边有你这一号人物？"
"为什么要让你知道？他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说同学都嫌免强。"
"闭嘴！"他的眼神更凛冽了，冷得像冰，让他慌乱地移开眼。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的女朋友！"不知道为什么，他冲口而出就说了这句话，好像这样能气气白驹似的--反正他一向认为自己魅力无边，偏偏萧佩环不上勾，已足够打击他了。哼！
怎么，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抬头看向他--
哇，好恐怖！
铁青的脸色，两把利刃般的眼神--八成已在心里将他千刀万剐送进油锅炸到九成熟了。
"不可能！"他斩钉截铁地否决掉他的话。
"有什么不可能？"他不服。
"好，你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像是有点放心的样子缓和了脸色。
一矢中的，"齐霖"立刻无言。
平常他就没什么交友经验，现在要他想出一个浪漫的初遇过程......
"没话说了？"
看着他嘲弄般扬起的嘴角，齐霖暗暗咬牙。
一道灵光在他看到桌上的电脑时，倏地闪入脑中，"我们是在网上认识的！"
白驹刚刚恢复正常的脸色又开始转黑。
呵呵，反击成功！
齐霖高高扬起下巴，挑畔地望着他。
"网上？"
"不错！我和他一‘聊'如故，相见恨晚。他什么心事都会对我说，我们彼此了解，相互倾心！"
"网络只是一座空中楼阁，我劝你还是不要浪费精力了。"
"不！一个人眼睛可以说谎，嘴巴也可以说谎，行动更可以说谎......只不灵魂不会，只有心才最真实！我们看到的不是空中楼阁，而是彼此真实的心。"
"闭嘴！出去，你给我立刻出去！你永远不会找到他，永远别想找到他！"
他发怒了，像一只负伤的野兽，怒吼着、发狂般想撕裂眼前的一切。
飞散如雪花般的公文，破碎一地的白瓷茶杯，四处飞溅的水珠......一幕幕，像慢镜头般映在齐霖眼中。他呆住了。
难道，他真的这么在乎萧佩环？
那朱莉莉呢？
到底他爱的是谁？
默默地转身拉开门，走出去，关上门。
齐霖知道自己怪怪的，心里不舒服。可他找不到原因，就是不舒服。
无论白驹的答案是什么，无论他爱上的是哪个女人，都不关他的事啊！
......还是不舒服！
齐霖--这个在他心底萦绕了千万遍的名字，像一道魔咒，揭开了他封存已久的心印，让他结痂已久的伤口又一次被活生生地撕裂，血流不止。
不该爱，他爱了；该放手时，却放不了手。
每一个寂寞的夜里，独自默默品尝这只苦果，让他迷失了自己，让他就要疯狂！
不知道对他的感情为什么这么深，这么切。
明明只是得不到回应的单恋而已，他却一无反顾地陷了下去......执迷不悟。
"......他跟你不什么关系都没有，说同学都嫌免强！"
他苦笑，不停地笑，笑出了泪。......是啊，他跟他之间，什么都不是！他这样永远无止境的等待究竟是为了什么？！......"我是他的女朋友！"
不可能......即使明知不可能，这句话依然像根刺哽在他心里，时不时戳他一下，提醒他，他一直守候的心终有一天会给了别人。
"不--"他竭力嘶喊。
老天啊，对他公平一些吧！
Δ Δ Δ Δ Δ
死孔雀，明明只说下午不来，现在可好，一个上午不见人影！害得他一个劲地向客户赔礼道歉，低头哈腰。
不负责任的混蛋！
"对不起，请问白驹在吗？"一个女声在他桌前响起。
"不在！不晓得到哪里花天酒地去了。"他头也不抬，反射性地回答。
"啊？"三十秒后--
糟糕！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
"对不起......子美！"他一抬头，惊喜万分，"啊......杜小姐。"
"没关系，叫我子美吧。"杜子美笑意融融地看着"她"，我是来找白驹的，有预约。"
她还是一样那么亮眼，只不过添了些成熟的风韵。
"呵呵，昨天真是对不起，我说成了习惯。"
"没关系，我明白！想要套住咱们白马王子的人太多了。"杜子美了然地点点头。
"呵呵，是啊......呃，白驹他今天没来公司。"
"哦？亏我还特意跑来等他，这家伙！"
杜子美愤愤地拿出手机准备声讨他。
"他的手机关机了。"
"关机？也不等我！"他只有在白园里时才不开手机，昨天说好了等她一起去的！
"等你？"干嘛？一起关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