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成婚讲究三书六礼,再穷的人家也要经过这些程序,只是会把过程简化。
穆林和青娥的事情实际彼此都说定了,葛家那边已放了青娥自由身,这段时间青娥住在葛家一处别院,请了相熟的妇人充作长辈,又有葛家派来协助的人,只等穆家请的媒人登门。
金媒婆远近都十分有名,撮合了不少对佳偶。
这回得了穆家的请托,知道彼此都说定了,只请她走个过场。前头的纳彩、问名都过了,拿着男女八字一合,没什么相冲的,表明婚事可以顺利进行,就该纳吉了。纳吉也可称作小定,很重要,小定完成,就表明亲事成了,在律法上也得到承认的。
小定的礼是在金媒婆和赵婶等人的建议下置办的,两盒喜饼、两盒果子、一对金手镯、两匹缎子。
这样的小定礼在农家已是不得了,但对于见惯了好东西的青娥也只是寻常,穆家只是给个态度罢了。再者,穆家盖了新房本就没什么银子,缎子是之前葛家谢礼没用完,金镯子几乎是掏光穆林的家底儿。
女方回了一双鞋。
穆林回头就穿在脚上试,大小正好,傻笑的嘴角都咧到耳朵根儿了。他看了又看,舍不得穿,把鞋脱下来,收在箱子里。
穆清彦跟穆婉几个趴在窗边,将穆林的傻样看了个完全。
“大哥,嫂子做的好针线,大哥稀罕的都舍不得穿啊。”穆婉哈哈大笑,嘴里毫不客气的调侃打趣。
“去!”穆林恼羞成怒,将窗户啪的关上。
穆婉略收了笑:“大哥放心,赵婶说下个月底挑日子请期,年底之前肯定把嫂子接家来。”
现在是六月,腊月忙着办年货,冬日里不适合娶亲,只能十月里办喜事。若是日子太近,过于匆忙了,办喜事不同其他,一点儿疏忽不得。再者,家里银钱紧张,晚些迎娶,手里也宽容些。
穆清彦在村里住了两天,之后返回渡口。
盖房的事情已经说定,一应材料人工都交给王大哥料理,省不少事。前面饭铺子没动,西侧墙跟隔壁客栈之间隔着一点距离,可以加道门,通向后面。新屋子一明两暗,加一间左厢房,穆清彦只算了他和穆文穆武住,若是买了下人,可以住前面铺子里。
“小武,跟我来。”穆清彦跟王大哥交代完事情,把前期的银子支给他,便甩手不管了。
“二哥?”穆武跟在他后面,见他进了客栈。
“给你找个师傅。”穆清彦说道。
穆武眼睛一亮。
穆清彦直接去了后院儿,闻寂雪听了他的来意,就将江家夫妻叫来,并跟他说:“他们虽说卖了死契,但愿不愿收徒,又愿意传授几分本事,要看穆武。”
“这个我明白,他若是不长进,也怨不着别人。”穆清彦自然明白。
江家夫妻四十来岁,听说是穆武想学做菜,先将他打量了一眼。尽管闻寂雪管束手段似乎松散,然而主就是主,仆就是仆,江家夫妻也是活了半辈子的人,以前开店见识不少,不会犯傻去试探主家的底线。
“既是东家吩咐,我夫妻二人定然好好儿教。”江大叔的态度很明白。
闻寂雪笑笑:“你们只管教,往后有什么缘分,且看你们自己。”
江家夫妻心里一动,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但没敢问。
“你去吧,先去熟悉熟悉,自己商定学习的时间。”穆清彦把一切交给穆武自己安排。
“谢谢二哥。”穆武刚想走,又朝闻寂雪道谢:“谢谢闻东家。”
闻寂雪眉梢挑动,笑道:“叫我闻大哥就行,我跟你二哥是朋友,不必这般见外。”
穆武是个直肠子,想也不想就接了话:“谢谢闻大哥。”
“你那边在盖房子,乱糟糟的,要不要住过来?我这边有空屋子。”闻寂雪指着身后的屋子说道。
“不用,饭铺子不拆,有地方住。”穆清彦品着他这儿的好茶,问道:“你有话跟我说?”
闻寂雪点点头:“我这儿有本内功心法,你要不要学?”
“什么?”穆清彦端茶的手微微一抖,茶水洒在手指上,略烫。
闻寂雪忙从他手里将茶接过来,好笑道:“值得这么惊讶么?”
“不是,你怎么想起给我内功心法?”穆清彦实在很惊讶,不懂他怎么考虑的,但是有一点很清楚,闻寂雪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
“这本心法很温和,进度慢,好处是没有弊端,对天赋体质要求不高。即便不懂招式,学了它也能强身健体、温养经脉。我觉得对你有好处。”嘴上说得随意,可实际上这是闻寂雪精心挑选出来的功法。
“对我有好处?”穆清彦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的异能,闻寂雪有所觉察,知道他能力有限制,所以想尝试着让他修炼内功,看看是否能打破限制。
穆清彦也有点儿心动,且不提?0" 农门神断0 ">首页32 页, 鸬模芄槊缓ΥΑ?br /> “好。”
“既然你同意了,那么暂时住过来比较好。”闻寂雪道:“你没练过武,对体内经脉不一定清楚,再者,才开始练习我得看着你,防止你走岔了路线。在最初,你需要熟记功法运转路线,不停的练习,直至熟练成自然。”
“真有这个必要?”穆清彦前世练过拳法,加上有异能,对体内经脉并不陌生。只不过,内功心法什么的,他还真没接触过,心里没底。
“你又没有损失。”闻寂雪笑道。
的确,穆清彦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第99章 护法
当下说定,穆清彦也没拖拉,回去收拾了两身衣裳以及洗漱用具就住过来了。
看到对方给自己布置的住处,静默了片刻,失笑:“我都忘了。”
闻寂雪这边看似屋子多,但实际上根本没有空余。三间屋子是通的,闻寂雪的卧房占了一间,中间厅堂,西边是书房。左侧倒有间厢房,但是间库房,箱柜都堆满了。可想而知,一个客人住进来能往哪儿安排?寻常人肯定是住前面的客栈,但是穆清彦……
闻寂雪直接在卧房内加了一张床,被褥枕头床帐都是簇新的,正好跟他自己的床相对。
卧房内大部分摆设都改动过,幸而空间不算小,这么一摆倒不觉得拥挤或杂乱。
闻寂雪调侃道:“若是你不习惯,可以在中间竖道屏风。”
“无所谓。”不习惯肯定会有,但面对打趣,穆清彦不想落在下风。
闻寂雪听了,立刻便忽略掉这个问题,拿出一本薄薄的书册:“你先看看。”
穆清彦翻开书,只看了一两页就忍不住捏眉心,里面的术语太多了,且是古文,很精简的描述,别说他看不习惯,即便是古人,若没有一定的知识素养也肯定一头雾水。书册上面配有人体经脉图,标示出内力运转路线,这倒是个好东西。
幸而穆清彦精神力强大,逐字逐句慢慢看,理解不是难事。
“第一步要产生气感,这是最重要的。要不要试试?”闻寂雪心里思忖着他的进度。
穆清彦没二话,直接盘坐在床上,闭上眼睛,尝试按照书中描述的那样去做。
闻寂雪就守在边上,以防万一。
穆清彦是有基础的,异能运转是一种本能,不需要他去记忆和思考,但相应的,他习惯了“气”在经脉中游走,比普通人更能感悟到虚无不可捉摸的“气感”。只不过,这种感觉刚刚出现,丹田处就似张开了一张嘴,一下子将“气”给吞了。
倏然睁开眼,穆清彦的脸色有些微妙。
难道、异能和功法不能同修?
“怎么了?”闻寂雪见他面色有异。
“……运转心法方面,我遇到了一点儿麻烦。”穆清彦摸不准究竟是怎么回事,又尝试了一次,还是同样的结果。他摇了摇头:“我丹田处的确能感应到气,但转瞬即逝,没办法进入经脉。”
闻寂雪也颇感意外,抬掌贴在他丹田处,道:“再试一次。”
穆清彦始料未及,对方掌心里的温度穿透薄薄的衣料直入丹田,分明并不炙热,却快速的蔓延全身,令他面庞上也微微发热。穆清彦垂下眼,调整呼吸,按照他的要求再次尝试。
闻寂雪将视线从他脸上收回,同时运转功法。
穆清彦再度感应到了气,这次没有消失,反倒是被闻寂雪的掌心给吸住了。闻寂雪的手开始挪动,沿着心法运转路线,引着穆清彦体内的气冲出丹田的封禁,一起在经脉中游走。
一旦脱离丹田范围,穆清彦很轻易的就能掌控自主。
他发现,当一个大周天完成,心法运转就带动异能在自动运转,两者相辅相成,合二为一。在跟最初异能运转的路线是不同的,但并没有任何不适,反倒……感觉更好。
他不禁沉醉其中。
闻寂雪惊讶于他的领悟,又惊讶于他的大胆。
他放松了对外界的防御,一心运功,若是遇上有歹心的,哪怕是不知情惊扰了他,都可能落个经脉错行、吐血内伤的结果。
闻寂雪的手掌还放在他身上,正好贴在腹部。闻寂雪直接坐在他身后,手下感应着他体内的情况,遵照前言,为他护法。至于过于亲密的姿势之类,他觉得对方不会介意的。
穆清彦不知时间流逝,直至意识陷入沉睡。
感到肩上一沉,闻寂雪发现他居然睡着了。
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异常,于是只能讲他当做个例。
“那就好好儿睡一觉吧。”闻寂雪将人放在床上,目光寸寸凝望,在对方的唇上徘徊良久。最终还是将目光挪开,人也离开了房间。
饭铺子还是一如既往。
如今生意基本稳定,中午的时候穆清彦过来掌勺,来了不少老客。忙了大半个时辰,人渐渐少了,然后又给后面开工的人做伙食。
后面的屋子比饭铺子用料要好,都是青砖,连院子也用青砖铺设,木料都是拿银子现卖,所以预算比饭铺子多得多。又有新屋子里的家具床铺,也要重新准备,饭铺子这边的并不挪动,预留给下人使用。
“二哥,三十两,若是超过三十两就不值得了。”穆文没事儿就拨算盘,各种人工、砖木、家具等方面都算过,大致估了个数目。用他的话说,正屋加厢房一共才四间屋子,又是很大,若非用的青砖多,根本就不必耗费那么多银子。
当然,一开始穆文曾试图劝说,主要是觉得院子拿青砖铺地太奢侈了。
穆清彦的理由很简单,他不想下雨的时候在自家院子里还踩一脚泥。
“穆兄,又在盖房啊?”陈十六今日过来了,跑去后面看了看,眼珠子转着,说道:“穆兄,其实住城里好啊,多方便。神断局后面就有卖房子的,六七成新,价格也不贵,我帮你去问问?”
“不用了。”穆清彦摇头拒绝。
陈十六有些可惜,但也不怎么意外。
“对了,齐南风和方婳来了,昨天到的。他们一来,可省了我不少事。”陈十六给人讲故事可以,但他要坐在那里将案子从头到尾捋一遍,详细记录清楚,着实令他苦不堪言。
说着又摸出一本册子,翻倒某一页给他看:“这是我们不在的时候,何川做的记录,都是凤临县周边发生的各种事情。有的是听闻后记下来的,有一部分是找上门的委托,何川他们处理了一些。有几个标了红圈儿的,我觉得挺有意思,穆兄觉得怎么样?”
穆清彦扫了一眼,笑道:“你不想自己去查一查?”
陈十六嘿嘿一笑,指着其中一页道:“我对这个感兴趣,打算明天去看看。”
“又是新娘。”
这件事只是何川搜集来的,并非委托。
事情发生在端午节后,大柳树村某户娶亲,大半村民都来吃酒,十分热闹。第二天早上,爹娘长辈正等着新人敬茶,也要赶早让一对新人去村里认认人,怎知听得新妇一声喊叫,紧接着便见新郎冲出门直奔村旁的三湾河,不顾家里呼喊,噗通就跳下去了。
家里爹娘哭成一团,新妇更是昏了过去。
村里忙组织水性好的下去捞人,怎么也找不到,直到三天后,有渔夫打鱼,意外捞起一具尸体,衣裳穿戴、大致体型都跟新郎相符,但他的脸烂的认不出来。尽管如此,家里还是认了尸,因为他们就是普通农户,儿子又是在他们眼前跳的河,不是儿子会是谁?什么人又犯得着做这样的伪装?
这事儿太诡异,村里说什么的都有,很多人都说新妇克夫。
可能是受不了谴责,头七之后的清晨,新妇跳了河。当时尽管天色很早,但有几个渔民瞧见了,立马打捞,却时至今日都没找到人。
“也就是说,成亲的七天时间内,一对新人先后跳河,新郎的尸体找到了,但面目全非,新娘的尸体至今没有发现。换句话说,这两人的生死都不能确认。有点儿意思。”穆清彦不觉得会有那么多巧合,这件事肯定有问题。
“所以我想去查查看。”
“行,你去吧。”柳树村离渡口很近,抬脚过去一刻钟的时间。
陈十六没多待。
他这次过来主要就是说说齐南风方婳的事,以及他想查的事情。让穆清彦有个底,万一遇到难处,也能来求助。
临走时又道:“穆兄,茶楼的常先生又编新书了,‘穆神断再破新案’!你等着茶楼的帖子,到时候去坐坐,他们请客。”
“你没少出力吧。”不必猜就知道提供故事的是谁。
陈十六笑着默认,毕竟穆清彦扬名可以带来不少好处,同样的,他也是觉得穆清彦的名声不该被埋没。
半下午,闲来无事,穆清彦回到闻寂雪的院子,主要是这里清净,且有好茶。当然,还有个美人弹琴相伴,花钱都难得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