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袍加身,衬的他肌肤如雪,高挑的桃花眼里面的一双清澈的眸子,他薄唇还在轻轻吟唱着歌声。
一头墨色的长发垂在腰间,他将瞧着那玉折扇的扇面入神,好似那玉折扇上面的人,也正在看着自己的微笑一般。
傅当归抬手抚摸着那玉折扇,嘴角含着轻笑,“阿楚,如果你不来,我便只有在阴间等你与我成婚了。”
不畏不惧,是傅当归的洒脱,他从来都不怕死,但也不会屈辱的过一生,相比起来他更愿意美好的死去。
他将玉折扇放入衣袖之中,瞧见桌子上摆放着的桃木雕刻桂花梳,轻轻拿起,“阿娘,你不在身边,我代为作礼。”
话罢,他抬手将墨色长发捋到了身前,拿着那桃木桂花雕花梳,温言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祝他此生无憾,三梳祝他身体康健,四梳祝他有梦必圆,五梳祝他心上有人,六梳祝他一生顺流,七梳祝他无忧无虑,八梳祝他白发齐眉,九梳祝他无我安乐,十梳愿能再相逢。”
傅当归眼眶泛红,热气氤氲,他将头发梳了个半发髻,铜镜之中,他明眸皓齿,“阿楚,你的呆子,穿上喜服了。”
人生便是这般无常,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不久之前傅当归还觉得自己可以摆脱险境,此刻他却认为自己可能必死无疑了。
如果是明日,兴许楚河能够赶到,但是今晚……他们说风霄寨地处偏僻,悬崖峭壁,难以寻找,阿楚找不到就别找的吧,我不过是你生命之中的一个过客。
正如同是他生命之中出现的那个散发着光彩的姑娘一般,她转眼间便是如同是烟花一样消逝在他的眼前,他此刻觉得自己在楚河面前就想是那姑娘一样,是转瞬即逝的流星与烟火,绚烂但是并不长久,只愿他能够一切安好,他便是永生无憾了。
他手上执着玉折扇,推开了门,手上戴着红色的喜帕,上面绣着凤凰,傅当归紧紧的捏着玉折扇,就像是拉着楚河的手一样,而他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在一根银色的簪子。
从未有一刻这般深刻的觉得自己有那么的在意楚河,好像人在死亡之前想起的人便是这一生最在乎的人,阿楚,好好活下去。
第九十七章 往前一步
“傅公子,对不住了。”瘦嘎子瞧着傅当归的模样,叹息一口气。
傅当归轻笑一声,带着喜帕的头微微轻摇,“若是我今日不能活,你有缘见到楚王爷,记得告诉他,我傅当归今生不负他,来世有缘再相逢。”
“傅公子,这是说什么丧气话……傅公子,委屈委屈便……”那胖嘎子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瘦嘎子拦住了。
瘦嘎子知道傅当归是风骨之人,怎么能受到了这般委屈,只能说那个算计傅大人的人,算是了解傅大人的心思,知道傅大人定然受不得这般屈辱而已。
梦醒花20" 洗冤辑之归来辞0 ">首页22 页, 开,昙花一现,傅当归轻微仰头,吸气呼气之间,眼眸半阖,他不曾畏惧,阿娘,如果这便是尽头的话,儿子对不住你了。
风霄寨之中,依旧是乐号依旧,傅当归被迎着去了风霄寨正殿,正殿之中寨众聚集。
众人如同是看猴子一样瞧着傅当归,他虽然看不到众人,却能够感受到那些人传递过来的冰冷视线,宛若是看一个死人应当有的眼神。
他身子如同是松柏一般挺拔,眼底半明半昧,没有惊恐,没有紧张,没有害怕,只有坦然。
傅当归的藏在衣袖里面的手紧紧的握着那玉折扇,眼前都是扇面之上的画面,那人正在不远处对着他款款微笑,他手上提着绢灯,周围开出了鲜红彼岸之花。
“你便是傅当归?”傅当归听到了一道极其清冷的声音,那声音之中带着几分沙哑与魅惑。
不消半响一阵劲风飞过,傅当归头上的红盖头,被一柄寒光沁沁的匕首定在了不远处的柱子上,他依旧不卑不亢的立在原地。
半阖着的眼眸微微正在露出,桃花眼带着清澈的眸光瞧着眼前那个风霄寨寨主,这人看起来莫约三十来岁,眉眼透着几分邪气。
面容煞白,穿着一声紫色衣袍,瑞风眼带着几分冷冽的情感,高挺的鼻梁更添冷峻,嘴唇薄薄的宛若女儿家的樱桃小嘴一般,显得鼻头微微有些大,一头青白相交的头发凌乱的披散着,他的周围簇拥着男男女女,那是一张宛若大床一般的座椅,上面挂着冷色的窗纱,还垫着野兽的皮毛。
那风霄寨寨主也打量着傅当归,他有些奇异的瞧着傅当归,嘴角勾起一丝兴趣的笑,“有趣……有趣。”
傅当归让自己的呼吸尽量的平稳,他本打算用簪子刺杀这个风霄寨寨主,起码也能够为风霄寨的唤得一丝生机,但是此刻他知道是自己愚蠢了。
这样的身手,恐怕自己刚刚举起手就已经没了,如此他便是只有等待最后的时刻了结自己的性命了。
忽而他察觉自己的脸上微微的刺痛,傅当归将那簪子不动声色放入衣袖之中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瞧见了殷红的血液。
那匕首分明没有碰到自己,但是自己还是被割伤了……他是在试探自己会不会武功吗?这个人真当是好生谨慎,怪不得他如此纵情享乐,风霄寨的人也找不到半点机会解放自身。
这种人看似玩玩乐乐,实际上则是在暗中掌控着全局,傅当归嘴角勾起一丝笑,如松柏一般的背脊挺直,点点滴滴的温热鲜血从他脸颊上滑落,他嗅到一股腥甜的气息,“寨主果真是好手段。”
“只是不知道寨主,为何要听信他人的话,抓本官前来呢?”傅当归对自己的生死不知,但是他知道自己绝不能表现出来一丝一毫的害怕,否则便是会死的更惨。
虽然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但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能放弃最后一丝希望,这是他对于楚河的信任。
风霄寨寨主瑞凤眼之中闪过一丝狠厉,“你很有趣,可是太聪明了。”
“我想我有点事情,要跟寨主你单独谈一谈。”傅当归深吸一口气,心中暗暗做了打算,开口道。
“哦?有趣有趣……你们都下去吧。”风霄寨寨主,冷冷的瞧着傅当归,思考了半响,而后吩咐道。
周围的人都纷纷退下,连风霄寨寨主身边那几个男女宠都穿着里衣退下了,他眼中染上一层情欲之色,“对于征服你这样的人,我也很感兴趣。“
“受命于太后,却为公主利用,你可知我是圣上安插在楚王爷身边的人?”傅当归正经严肃,他思虑良久,知道自己唯有将时间拖得更久才行。
他没有把握自己不会死,所以做了所有最坏的打算,但是他也没有打算放弃。
风霄寨寨主,横眉冷对着傅当归,瑞凤眼微眯,“想要离开,也不用扯这般荒诞的理由吧。”
“我没有证人,你大可与太后传递消息,问问我到底是何方的人,下达这个抓我来风霄寨的消息的人到底是谁?”傅当归冷冷的瞧着风霄寨寨主,不满道。
“你想要拖延时间,让人来救你?哈哈……我这风霄寨易守难攻,悬崖峭壁崇山峻岭之间,谁能奈我何?”风霄寨寨主眼神精明的瞧着傅当归开口道。
傅当归眼神微动,嘴角勾起一丝笑容,“说到底我们也是一路人,你若是对我下了手,圣上对于楚河的掌控断了线,你觉得太后会如何对你?”
“一路人?若是一路人,你会在袖子里面藏着簪子吗?”风霄寨寨主眼神锐利的瞧着傅当归说道。
他心中惊觉,原来自己之前是一举一动,都被他瞧在了眼里面,怪不得他要扔匕首过来,原来除了试探他会不会武功之外,还要震慑他,给他下马威。
“我得看看你到底是什么路子的人,才能够下结论。”傅当归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恐惧,不卑不亢道。
风霄寨寨主算是来了兴趣,瑞凤眼得意的瞧着傅当归,开口道:“那么我倒是很想要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太后的人的。”
“我从楚河口中套出来,太后其实是南国人,而风霄寨寨主会南国蛊术,并且在我得罪的太后亲女楚月公主之后,便是被人劫到了风霄寨,这不是很明显吗?”
第九十八章 蛇顶红花
傅当归立在原地,他如洁白新雪一般的脸颊之上鲜血痕迹已经凝结,他并未伸手去擦拭,不想要让着喜袍沾染了血色,这是他最后一搏,他不知道结果如何。
风霄寨寨主扭了扭脖子,从那大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傅当归的面前,眼神温柔的抬手擦拭着傅当归脸上的血迹,“那可真当是得罪了。以后唤我陈泽便好。”
他微微往后退了几步,厉声道:“请陈寨主自重。咱们虽然是一方阵营,但是关系也不能太过亲密。”
“呸!你这小家伙能够将楚河迷得团团转,果然有你的本事,不仅仅是聪明,而且会说话……最重要是这一副清高的样子,任谁也受不了。”陈泽寨主说着就抱上了傅当归的腰。
傅当归心头一惊,忍着怒气,手扣在陈泽的手上,“还请寨主放尊重点。”
岂料那陈泽眼神一冷,冷哼一声讥讽道:“少他妈给老子装纯!你这个地方是不是早就被楚河开发过了,小骚货!”
他颤抖着捏着拳头,陈泽的手放在傅当归的腰上,缓缓往后面摸,傅当归实在是无法忍受了,转身素手高扬,一巴掌打在了陈泽的脸上。
啪的一声,陈泽被打的有些发蒙了,脸上印上了一个红红的拇指印,他眼神立马充满的杀气与欲望,抬脚对着傅当归腹部一脚。
这一脚带着几分内力,傅当归整个人如同是断了线了风筝一般,摔到了那长椅之上,纵然有野兽皮毛作为缓冲,他整个人还是猛地弓着身子前倾,吐出了一口鲜血。
他抬手捂着自己的腹部,万万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在这么嚣张,分明已经相信了自己的话,却还是要对自己动手动脚的,“小贱货!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呢?我可是太后的亲弟弟,当今圣上的亲舅舅!你敢不从我!我告诉你,我就是看上你了……莫说是我今天强上了你,就算是杀了你太后也不敢说什么,圣上也不敢说什么……”
他一个飞身到了傅当归边上,抬手捏着傅当归的下巴,傅当归嘴角的鲜血侵染着墨色的黑发,他瞧着傅当归那清澈眼神里面透出的桀骜不驯,谩骂道:“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真当自己是什么京兆尹大人了?你不过是一个工具一个玩物罢了,你只是他们用来取悦楚河让楚河放松的玩物而已。”
“少给我装清高,既然楚河都能够干你,我为什么不能?”陈泽色眯眯的瞧着傅当归,口中说着侮辱至极的话语。
傅当归气的整个浑身发抖,但是腹部的疼痛让他更加清醒不已,他眼神里面充满的愤恨,瞧着陈泽,嘴角勾起一丝轻笑,“你说的有几分道理。“
“识时务者为俊杰,反正你都被楚河干过了,给我干干又何妨,对吧?”风霄寨寨主瞧见抚上傅当归示弱,眼底生气一份怜惜,开口劝解道。
他说着说着嘴巴就要亲上了傅当归的唇,傅当归眼中坚定泛着泪花,他薄唇轻启,贝齿轻动,狠狠咬下。
陈泽的嘴唇被咬掉了一块肉,鲜血入注般留下,傅当归嫌恶的突出皮肉与血沫子,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很好,从来没有人能够把我逼成这样过,你是第一个。”
他恶狠狠的瞧着傅当归,抬手一巴掌一巴掌的抽动着他的脸颊,“贱人!贱货!骚货!你说对我可不敢杀你了,但是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疼痛已经开始渐渐因为适应而变得麻木,他眼神怔怔的有些失焦,原来这个世间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在楚河的掌握之中,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用聪明来算计,他眼眸渐渐失去清澈的色彩。
傅当归脸颊泛着红,都是手印,嘴角的鲜血已经流到了白皙的脖颈,一头墨色的头发长长的披散在床垫之上,那陈泽用椅子四周的薄纱捆住了傅当归的四肢。
浑身的疼痛已经完全,让他无法动弹,这个人说的话,实在是太过侮辱人了,一句句都那么的刺耳……玩物吗?棋子吗?
那么他呢?真的当自己是玩物吗?为什么还不来救自己,还是说他说的那些话都是骗自己的,是希望自己成为一个双面棋子吗?
经历的如此不可思议,让人惊叹的事情,生死之间,他对于一切都产生了绝大的怀疑……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要这样的死去,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屈辱?
陈泽眼神里面充满了情欲,嘴角勾起邪笑,“你反抗啊,使劲反抗啊,你越是反抗我越是觉得有趣,怎么不动了,怎么跟一条死鱼一样?让我帮帮你吧。”
话罢,他从椅子边上拿了一把黑色的巫笛,吹出刺耳的乐曲,傅当归听见了嘶嘶嘶的声音,那是寂静之中最为刺耳的蛇信子的声音。
傅当归面上无悲无喜,双手紧握着拳头咔咔作响,却挣扎不动,他眼睁睁看着陈泽抚摸着他的脖颈扯开了喜袍衣衫,露出了胸膛。
一条黑红相间的蛇,莫约拇指大小两三寸长,头上顶着一朵红色的花,那花儿开的艳丽,在陈泽吹动巫笛的指引之下,那蛇儿游走在傅当归的身上,最后停留在傅当归的心口之处。
那蛇露出獠牙一口咬在了傅当归的心口,傅当归只觉得自己心口好像是被蜜蜂扎了一下一般,他眼睁睁的瞧着那蛇儿头上的红花枯萎,巫笛声结束,那蛇儿乖乖的从哪里来就回那里去了。
傅当归深呼吸,觉得自己浑身发热,陈泽正阴恻恻的瞧着他,忽而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又仔仔细细的敲了敲傅当归的眼睛,“原来你中蛊了。”